山水田缘-第1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至于祖父为什么对父亲这般失望,夏湘也不得而知。在她看来。除了对待自己的问题上,父亲有些不尽人意。别的方面,并没有过多差强人意的地方。
巴叶站在窗外的树枝上,目光灼灼盯着院子,像个守卫边关的战士。尽忠职守。
一旦老太爷回来,或者有人来正房,巴叶会立马飞到戴言身边报信。让戴言找好时机,越窗而逃。
夏湘瞧了眼窗外的巴叶。巴叶朝夏湘眨了眨眼,那模样儿好像在说:你放心去罢,若老头子回来,一定保护主子逃走。
巴叶目送夏湘走过廊庑,绕过耳房,朝赵姨娘住处去了,这才拍拍翅膀,又目不转睛盯着院子,身姿傲然。
戴言轻轻打了个乡哨,片刻,便有一道黑影掠过,顺着夏湘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直到黑影消失,戴言将桌下的棋盘搬了上来,摆弄起黑白棋子来。望着那一个个白子,戴言觑起双眼。
他永远都忘不掉,上一世夏府门口那一杆杆白幡,还有洒不尽如白雪一般的纸钱。上一世,夏湘小小年纪死在了夏府,不起波澜,仿佛一个小石子沉入了海底,被人渐渐遗忘。可这一世,他戴言,绝不容许夏湘出半点儿差错,即便是在夏府,即便夏湘聪明睿智,胆大心细,又名声大噪,可戴言依旧不放心。
任何一个小小的危险,都会毁了自以为正确的道路。
就好似自己的上一世,只一个错误的轻信,便断送了性命,阻断了生路。这一世,再不会出现错误,因他戴言,不允许。
黑子落下,戴言轻轻一笑,将黑子一一捡出棋盘。
而此时,夏湘穿着石榴红的素面杭绸小袄,正站在赵姨娘门外轻轻叩了下门。身后跟着的是芸香,迎春被夏湘吩咐跟着老太爷去了明哥儿处。
夏湘回来有些日子了,可一直呆在正房的耳房,没去过后院儿。如今站在门外,忽然有些恍惚,就想起几年前,自己装成傻儿,来此处大闹一场,给两个丫鬟和乳娘出气的场景。想想那时候,还真是胡闹,如今让夏湘再做这样的事,她还真就做不出了。
毕竟,现在她有足够的实力,不再需要以那样无可奈何的方式去为自己人出气了。并且,也少有人再敢轻易撩拨她了。
物是人非,如今再看,这一路走来总有几分唏嘘。凶险与艰辛,恐怕只有夏湘能够清楚知晓。
又叩了几声门,就听到院里传出脚步声,有人来应门。
开门的是四喜,夏湘挺高兴。
“四喜,姝姐儿可在房里?我是来找姝姐儿的。”夏湘眯眼一笑,没等四喜开口便急急说明了来意。
四喜急忙给夏湘请安。
自打夏湘回来,四喜也是瞧见过几次的,可都是瞧着个背影,没仔细瞧清楚,如今打眼儿一瞅,发现夏湘出落得越发美丽标致了,这种美不同姝姐儿那一丝妩媚,也不同柔姐儿的可爱粉嫩,跟珊姐儿的秀气清丽也还不同。
夏湘的美丽带着一种……不同于她年龄的沉稳睿智,那眼睛比旁人多了一丝坚毅和明动,眉目间多了一丝爽朗坦荡,笑容里似裹着一丝质朴和真诚,让人看一眼便印象深刻,再难忘记。
四喜愣在那里,也不知是感慨还是怎么,竟怔怔望着夏湘不说话。
夏湘又笑了:“四喜,你这是怎么了?眼睛都直了。倒是带我去见你家小姐呀,我有事要商量她。”
四喜这才回过神来,立时又有些犹豫了。
若就这么带着夏湘去见姝姐儿,被赵姨奶奶知道了,会不会责罚自己?
她正犹豫着,就听到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四喜,是谁啊?磨磨蹭蹭的,怎么越发笨手笨脚的了?往后跟杜鹃学着点儿,手脚麻利些!”
四喜一听,顿时脸涨的通红。
怎么说她也是赵姨娘的陪嫁丫头,跟了赵姨娘这么多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甚至可以说早过了出嫁的年龄。被人这样数落,脸上有些挂不住。
夏湘微微一偏头,目光越过四喜的身子,瞧见了四喜身后的唐妈妈,正朝这边儿走来。
呵,几年不见这老婆子怎么长了满脸斑?夏湘一个没忍住,“噗哧”一下就笑出了声儿。对这婆子夏湘可没什么好印象,更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几年不见,唐妈妈真是越越年轻了,瞧着精神这般好,训斥起旁人来,底气十足,就不知唐妈妈如今手脚是否麻利。”夏湘往旁里走了一步,将整个身子显露在唐妈妈眼前。
瞧衣裙面料并非上乘,身上饰品也简单朴素,可从内往外透出的华贵与自信,却让唐妈妈心神一震。或许,这其中也与夏湘如今的实力和诸多传言有关。
唐妈妈不知从哪儿还听说,夏湘咬了皇帝一口,皇帝竟半点儿也没责罚,连一丝恼怒都没有。这是多大的面子和恩宠才能做到如此地步?故而,见到夏湘,唐妈妈有些胆战心惊,想起过往一幕幕,心里就透出一丝寒意来。
此番,夏湘又话里带刺,将她说了一通,唐妈妈心里恼着,可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豫,反而紧着上前,将一张老脸贴上来,赔着笑好声解释:“奴婢还不如四喜呢,方才奴婢糊涂,说走了嘴。”
言语间,又想起夏湘与杜鹃的仇怨,想起夏湘对四喜的客气。唐妈妈再看向四喜的时候,就没了方才的狐假虎威,多了一丝阿谀。
“四喜姑娘,可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嘴,没个把门的你也晓得。咱一个院子的,可别去姨奶奶处告我的状啊!”说着,自顾自呵呵笑了几声,在夏湘听来刺耳的很。
夏湘冷着脸没说话。
四喜扯出个极难看的笑容来:“唐妈妈说得哪里话,奴婢做下人的,跟着姨奶奶的日子短,唐妈妈多指点指点是应该的,没来由跟您恼,又怎么会跑去告状?奴婢不是那些个不懂分寸的。”
听了四喜的话,夏湘暗暗赞叹。
虽说四喜平日与人无争,是个平和性子,可好歹也是跟着赵姨娘陪嫁来的丫头。这么些年,若是个傻的,早不知死活了。能在赵姨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她自有她的聪慧。
方才这几句话,便说得极好。
说是跟着姨奶奶的日子短,可谁都晓得,这整个院子,跟在赵姨娘身边最长的恐怕就是四喜了,这一点,连唐妈妈都不如她。说自己不是那些个不懂分寸的,这话里话外,不懂分寸的在指谁?
四喜是在拿话敲打唐妈妈,告诉她,自己在赵姨娘身边这么多年,还轮不到她来数落。说不会跑去告状,自己不是不懂分寸的,是在告诉唐妈妈,你今日狐假虎威,跟杜鹃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在姨奶奶面前颠倒是非,嚼舌根子,挑拨离间,出些阴损主意,不懂分寸的是你们!
夏湘抿嘴一笑,添了把火儿:“有些人,天生儿的,半个身子埋黄土了,该不懂分寸也还是不懂分寸。四喜,咱们走。”
唐妈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却偏生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如今的夏湘面前。半个字,她都不敢说。
☆、第一百九十六章 震慑
瞧见唐妈妈对夏湘的忌惮,想想平日里的传言,四喜拍拍小袄,深深吸了口气,似下定了决心似的,带着夏湘朝姝姐儿房间去了。
然走到门口,夏湘忽然停下脚步,转而望向赵姨娘处:“回来些日子了,也没正经瞧瞧赵姨娘,我先去赵姨娘房里走一趟,过会儿再来找姝姐儿。”
四喜没说什么,依着夏湘的话又带着夏湘去赵姨娘处。
走到半路,从横里忽然蹿出个人来,险些撞到夏湘身上。夏湘蓦地一闪,一只手本能按在了手臂隐藏的机关弩处。
等眼前人站定,发现竟是杜鹃。
衣衫不整的杜鹃。
真是冤家路窄。夏湘苦笑摇摇头,可目光扫过杜鹃的衣裳和神色,微微一怔,目光越过杜鹃,往她出来的那屋子里瞧了眼。
“呦,这不是大小姐吗?”杜鹃不知死活,明明脸上写着慌张,却强作镇定,是故话语里的阴阳怪气较之平日又多了几分尖锐。
若不是此时被撞见,杜鹃便是对夏湘没什么好脸色,也断不会如此刻意地嘲讽。
慌则乱。
“杜鹃吶,”夏湘似笑非笑地望向杜鹃,可一开口,话语却冷得很:“你头发有些乱,衣裳……也有些乱。这青天白日的,你难不成刚起床?”
真是好大胆,夏湘暗自冷哼,这是白日宣yin?
“大小姐操心的事儿还真多,我方才收拾屋子,头发……乱……乱点儿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小姐还真是有心。”杜鹃翻个白眼儿,脸色却越发苍白。
夏湘垂头一笑。再抬头间,却是不容辩驳:“倒要瞧瞧这屋子您收拾的如何了。”
说着,夏湘就要强行往屋里走,却被杜鹃一把拦住。
瞧着杜鹃母鸡护雏的样子,夏湘更加确定这其中有猫腻了。她冷眼盯住杜鹃,双眼分外明亮:“罢了,大不了我站在这里不走就是了。过会儿引来一群人。也好。”
话一落地,就听到一声男人的咳嗽声从屋子里传出。
“杜鹃?不是让你去打桶水来,怎么还不去?好吃懒做的小蹄子。收拾屋子也能把家具弄坏了,你倒是精得很,知道我有这好手艺,能帮你修……”说了一大堆废话。大管家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儿,还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儿:“呀?是大小姐啊?老奴见过大小姐,给大小姐请安了。”
夏湘没说话,目光从杜鹃身上扫过。落到大管家身上,又从大管家身上扫过,落回到杜鹃身上。
被夏湘看的毛了。大管家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解释,他是来帮杜鹃修桌子腿儿的。
一个丫鬟。能让大管家亲自来给她修桌子,这事儿本身就漏洞百出,不足为信,说不过去。可如今被人堵在门口儿,也没有更好的说辞了。
夏湘瞧了半晌,最后冷冷说道:“你这衣裳……倒是规整,头发……也整齐。跟杜鹃大不同呢……”
杜鹃脸上烧着了似的热。
四喜皱了皱眉,对夏湘说道:“咱们得快着点儿,不然姨奶奶要午睡了。”
杜鹃望向四喜的目光有些复杂,一丝感激十分微弱,大多是猜忌和怀疑。四喜见夏湘扭头就走,顿了顿,转身对杜鹃轻轻吐出四个字:“好自为之。”
夏湘不愿在此处过多纠缠,既然四喜开口帮杜鹃结尾,夏湘也懒得追究。
更何况,此事被自己撞见了,将来若杜鹃在生出什么幺蛾子,她也有话儿可以敲打她,顺便吓唬吓唬她,恐怕她再也不敢对夏湘大呼小喝了。
夏湘径直去了赵姨娘处。
四喜急急追来,没想到夏湘走的这样快,她跟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大小姐,容奴婢去通传一声儿。”四喜喘着粗气,小心翼翼说了这么一句,夏湘的脚步便一顿,站在了距离门口几步的地方。
“原也是让你先去知会一声儿的……”夏湘没想过这样大摇大摆就进去,可如今她脾气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似有些喜怒无常,细细打量,却只能看出她神色裹着一层冷漠。所以,四喜拿不住夏湘会不会就这样闯进去。
听夏湘这样说,见夏湘停下脚步,四喜立马笑了,同时脸上浮现一丝赧色,直言不讳道:“奴婢小气了,误会了大小姐,大小姐莫要挂在心上才好。”
夏湘点头,露出一丝笑意来:“快进去罢。”
片刻的功夫,四喜便从房间出来,对夏湘说道:“大小姐,跟奴婢进来罢。”
夏湘看了芸香一眼:“你留在这儿,陪你四喜姐说会儿话,我去给赵姨娘请安,过会儿就出来。”
芸香点了点头,四喜闻声知雅,拉着芸香笑道:“走,我房里有些新炒的瓜子,妹妹跟我去尝尝。”
绕过梅兰纹屏风,夏湘看到赵姨娘正倚坐在红木椅上,似不在意地品着茶,透过半开的窗子,望向窗外的天空。
可夏湘是什么眼色?只简单扫了一眼,便瞧出了赵姨娘的装模作样。
不然,她捏着茶杯的手为何那般用力,指骨都隐隐发白了,偶尔还有些微颤抖。为何她望着天空的目光游移不定?
“赵姨娘,湘儿给您请安了,问赵姨娘好。”夏湘福了福,大大方方朝赵姨娘走去。
赵姨娘没想到夏湘这样坦坦荡荡朝她去了,也没想到夏湘话语间没什么敌意,似在示好一般。她心里有些忐忑,原本以为夏湘又要来大闹一场,或者如今得势要来威胁恐吓一番,甚至,羞辱自己几句,打压自己。
若真是这般,她倒不怕,毕竟早有所料。怕就怕夏湘如今这笑面虎的模样儿,明明是头小狮子,偏要装成小绵羊。赵姨娘可不大相信,她夏湘能忘了当年的罅隙和仇怨。
而夏湘,虽没忘,却也懒得跟她计较。这一切,还是因赵姨娘生了两个好孩子,明哥儿是老太爷的心头肉,姝姐儿对夏湘有些姐妹情谊。
所以,要对付赵姨娘,夏湘倒是不可怜她,只是……不愿因为赵姨娘,生分了明哥儿和姝姐儿。
“赵姨娘这几年可还好?”夏湘倒是大方,径直坐到赵姨娘对面,堂堂正正与赵姨娘扯起家常来。
“还……还成。”赵姨娘愈加狐疑了。
她的心思夏湘自然清楚,便也不愿跟她打太极,开门见山道:“今儿来是要问问赵姨娘,日后可还要跟我做对?”
似一条盘着身子好似睡着的毒蛇,忽然吐出信子。
夏湘双眼一眯,将戴言的阴冷模样学了个十足十,其中还裹着她独有的一丝谐谑。让人见了心头生寒,似再生不出反抗之心。更何况,对面这女人也没什么力量来反抗。
如今看来,赵姨娘与夏湘可倚仗的势力相差实在悬殊。
赵姨娘的父亲擢升四品大约就到了尽头。可即便是四品官员,如今也莫敢为难夏湘。即便是京都中的皇亲贵胄,也不敢触夏湘的眉头。别说皇帝对夏湘的态度如何,毕竟帝王心术让人捉摸不透,单说夏湘成了杜苍的徒弟,那放眼望去,整个大晏怕也没几个人敢与夏湘为敌。
因着杜老的存在,与夏湘为敌就要随时做好被人取走性命的准备。
“瞧……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儿跟你做对了?你这……这话可不能乱说,没得冤枉了我。”赵姨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