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田缘-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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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吃个饭的功夫也没有!周玉年一壁腹诽一壁端着碗,叼着块五花肉,大大咧咧站在门口嚷嚷道:“您屋里歇着,容在下吃口饭,如何?”
原本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未曾想,竟是京都那个出了名的纨绔世子。自打夏湘找过自己之后,这个小白脸儿世子爷便像街角大婶儿卖的切糕似的,死死黏上来,赶不走,躲不掉,实在烦人。
这可倒好,越越大发,还找上门儿来了!
周玉年又吃了几块肉,顿时没了胃口,喝了茶漱漱口,便放下了筷子。
李毅惯常喜欢走街串巷,斗鸡走马,也不似那般矜贵矫情的公子哥儿。踏进满是尘土的小院儿,坐在坚硬的木板床上,没有半点儿嫌弃的意思。
白氏连忙拎了个凳子过来,小意在上头铺了个垫子:“世子爷,您坐。”
李毅点头称谢,坐到了凳子上。
“世子爷,您亲自上门找在下,是为了……?”周玉年想快些打发了这个小祖宗,好调整调整心情,再吃两碗饭,多吃几块肉。
“为了夏湘!”李毅就这样说了出来,毫不遮掩,坦坦荡荡。
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这话便显得有些孟浪,可面前只是个十岁的男孩儿,他的话落在众人耳朵里,就只是代表了一个小男孩对自己的小伙伴难以掩饰的关心和担忧,很单纯,很简单。
“还是那副模样。”周玉年随口应了句,眼帘垂了下来。他不愿对着一个十岁的孩子说谎话,可又不得不说谎。
“我想见见她。”
“若能见到,您便去见。这事儿我可管不了,也没那个能耐管。所以,您来找我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周玉年抓紧一切时间,力求以最快的速度送走这位小祖宗。
李毅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叨扰先生了,日后再来拜访。”
您可别再来了!周玉年心里腹诽着,脸上却笑着客气道:“在下怎担得起拜访二字?世子爷真是说笑了。”
没再多说什么,李毅便起身告辞了。
走出周玉年的院子,李毅心中无比舒畅。周玉年脸上看不出半点担忧和愁容,反而一心都在桌上的五花肉上。可见,夏湘并没什么大碍,也并非真的变成了傻子。
李毅稍稍松了口气,开始谋划着如何见夏湘一面,问个清楚。他可不想未来某一日,自己的彩礼送上门,夏湘也是躺在床上装死人。
……
黄昏时分,夏府后院铺上一层暖色,万物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却并不显得多么浓重。夏湘躺在床上发呆,忽然想起一椿要紧事。自己稀里糊涂来到夏府,天生自带属性没有娘,可外祖父呢?外祖母呢?还有母亲娘家那些亲戚长辈、兄弟姐妹呢?
她正掰着手指寻思着,忽然听到外屋传来响动,看来乳娘和两个丫鬟悠悠转醒了。
周玉年下手真是重,三个人整整睡了大半天。夏湘连忙继续傻笑,装出一副痴呆模样。心里却想,这事儿总得找个机会问问祖父才是。
同房里下人一起进来的,还有二管家。
看来,这三个人并非自然醒,若没人将她们叫醒,说不好要睡到月贯中天去。夏湘心里很开心,她知道,二管家又来喊自己去正房吃饭了。
知道夏湘是装傻,且装的很辛苦,祖父心疼的什么似的,隔三差五便吩咐二管家带小姐去正房吃饭,主要是为了借此,让夏湘舒缓一下紧绷的表情和憋闷的情绪。
二管家沉着张脸,正站在门口,低声训斥着什么。
乳娘并着两个丫鬟垂着头,红着脸,一语不发。
夏湘如今这副模样,下人却在大白天还能抱团儿睡的昏天暗地,真是无法无天了。对这样偷奸耍滑,懒惰成性的下人,二管家向来十分严厉。
只是他脑门儿上的大圆包依然没有消肿,与他脸上严肃的表情过于违和,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夏湘没心情取笑二管家头上的大包,她心里着急,忍得有些难过,自己房里俩丫鬟一个乳娘,从来没有半点儿花花儿肠子,跟着自己吃苦的时候没喊过苦,享福的时候一脸满足,无比感恩。
如今,自己又傻了,三个人依然没日没夜,没黑没白地照顾自己,没有半点儿怨言,哪怕背着人的时候,也只是偷偷掉眼泪,盼着自己好起来,没有一丝恶毒心思。
此时,这三个人正站在门口被二管家训话,自己明明知道她们是无辜的,却帮不上半点儿忙。
夏湘本不是个愿意忍的人,她想,总不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让底下人跟着自己吃苦。
再说,若长年累月扮成弱智,谁知道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日,入戏太深真的成了个弱智。若不再继续扮弱智,丞相府那边再有动静怎么办?
她相信,丞相夫人绝对不会因为她态度的反复无常而感到羞愧,历来都是这样,地位越高的人,越不懂得羞愧是为何物。
第五十八章 任人欺压?
更新时间2014…10…24 7:08:22 字数:2172
“祖父,”跟二管家来了上房,看着二管家出了屋子,夏湘急忙问道:“母亲就没有娘家人吗?便是母亲去了,我却还活着,为何从未见过母亲那一系的亲戚呢?”
祖父微微一愣,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食不言,先吃饭。”祖父勉强挤出个笑容,将一块雪白鲜嫩的鱼肉夹到夏湘碗里。
食不言?平日里跟祖父一道吃饭,就从没讲究过这个,今儿怎么就搬出了这么大个规矩来?
母亲的娘家人有什么可避讳的?这些都是血亲,割舍不掉的羁绊。
“母亲去了,湘儿傻了,便不愿走动了?”若不问个明白,这顿饭都吃不下。夏湘举着筷子,兀自猜想,可能因为母亲过世,父亲太渣,自己又变成了傻子,母亲的娘家人便灰心丧气,断了彼此间的联系。
祖父叹了口气,将目光望向窗外:“你外祖父、外祖母,皆是可怜人。她们都已经不在这世上,随你母亲去了。”
既然祖母年事已高过世了,外祖父和外祖母同样驾鹤西归了,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夏湘并不觉得奇怪。
她仰着圆圆的小脸儿,蹙着眉头问道:“那母亲就没有个兄弟姐妹?湘儿就没有个舅舅姨母什么的?”
祖父又是一愣,旋即将目光放到小小的夏湘身上,微微笑道:“没有,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只有你母亲一个孩子。”
夏湘不信,既能嫁到夏府,母亲娘家定不会是小门小户,既是有些身份的,怎会只生一个女儿便不再生了?
独子可以,独女就有些古怪了。谁来延续香火?难道……外祖父有隐疾,不孕不育?
夏湘抿抿嘴,不再问下去,低下头专心吃菜。
而祖父落在夏湘身上的目光,越发的柔和温暖了起来。
吃完饭,又聊了会儿,夏湘有些困了,祖父这才叫来二管家,将夏湘送了回去。
二管家一路上小心翼翼牵着夏湘的小手,叮嘱着哪里有台阶,哪里有假山,哪里需要绕道,事无巨细,一一嘱咐。二管家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甘心跟着老太爷在这个府上吃苦,受大管家的欺压。
二管家姓房,名易,是家生子,十几岁便跟着老太爷,后来年岁大了,便做了管家。
近两年来,老太爷不再管事,老爷将一应事务交给赵从兰。渐渐地,赵从兰将府上一位不起眼儿的小管事提了上来,坐上了管家的位置,去年年尾,又将这名管事提到了大管家的位置。房易便成了二管家。
原本,老太爷是要找赵姨娘理论的,却被二管家拼死拦了下来。
当时,二管家是这样对老太爷说的:“老奴是为您分忧的,怎能让您为了老奴一张脸,就闹得府上鸡犬不宁?能呆在老太爷身边,老奴就知足了,怎会在意那些个虚名?”
这事儿,夏湘是从乳娘嘴里听来的,乳娘每每讲起这事,便对二管家充满了敬佩之意。
后罩房整整齐齐,浸在淡淡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安宁而寂静。
二管家带着夏湘,迈过月门,回到夏湘的小院子。
碧巧匆匆从屋子里跑出来,脸色不大好看。
“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二管家沉着脸训斥了一句,看来对于抱团儿睡觉的事儿,二管家还没有消气。
他又左右瞧了瞧,问道:“这院儿里怎么就剩你一个了?”
这帮懒货,难不成又在睡觉,还是跑出去溜达散步去了?二管家越想越生气,额角青筋都有些凸起来了。
碧巧牵过夏湘的小手儿,愤愤不平地说道:“您和小姐前脚刚走,大管家便到了,硬是把孙婶子和采莲叫去给赵姨奶奶做针线活儿去了。哪来那么多针线活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姨奶奶开了绣坊呢。”
孙婶子说的正是乳娘孙静屏。
二管家皱了皱眉:“赵姨奶奶是咱们下人说得的?”
碧巧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话。二管家叹了口气,又盯住碧巧照看好大小姐,这才转身出了院子。
显然,二管家对赵姨奶奶也存着一肚子怨气。所以,碧巧说了过头话,二管家也只是简单数落了一句,并不像白日里看到她们抱团睡觉的时候那般,数落个没完。
夏湘钻进被窝里,将小脸儿埋在被子里,被子用的是蜀地月华锦,上头绣着大朵团花织纹,显得富贵喜庆,然夏湘看在眼里却越发不高兴了。
趁着自己痴傻,去祖父那吃顿饭的功夫就让赵姨奶奶钻了空子!大半夜把采莲和乳娘唤去做绣活,想把乳娘和采莲累瞎?刺绣本就是个伤眼的行当,赵姨奶奶还偏生选在这个时候……她越想越气,困意全无,只是捏着小拳头,默默地等待着。
直到亥时,乳娘和采莲才被放回来。
夏湘没有睡,一双眼在黑夜里越发明亮,平静之中透着丝丝凉意。
外间的灯没有熄,烛光昏黄,在夜风的撩拨下微微晃动。夏湘偷偷望过去,将耳朵从被子里露出来,仔细听着。
“便是不去又能如何?大不了闹到老爷跟前去,看她能说出什么理儿来!”碧巧将手上的络子扔到簸箕里,气的不善。
采莲一语不发,揉着手腕,揉着眼睛,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乳娘深叹了口气:“老爷哪有闲心整日盯着后院儿?咱们做下人的跑老爷跟前嚷嚷,运气好占了理儿,能得句公道话。运气差,惹得老爷心烦了,吃亏的不还是咱们?还指着老爷为了咱们几个下人,就跟赵姨奶奶翻脸?”
“那就任她这么欺负咱们?”碧巧气的一甩头,将脸扭到一边,说话都带着哭腔了。
“人家是姨奶奶,欺负了便欺负了,咱们还能欺负回去?”乳娘忽然转过头,朝夏湘的方向望了过去,夏湘连忙将头钻到被子里,却还是清楚听到了乳娘的话:“即便咱们运气好,得了老爷和老太爷撑腰,可日后呢?若赵姨奶奶憋足了火儿,想着法子往大小姐身上撒,万一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岂不是害了大小姐?”
碧巧沉默了,沉默了许久的采莲反而开口了:“我也是这般想的,咱们受些委屈不打紧,大小姐好好儿的,比什么都强。”
第五十九章 “啪啪”两声脆响
更新时间2014…10…25 10:08:56 字数:2248
月光淡淡的,透过格子窗洒在月华锦被上。
柔滑的锦缎被夏湘死死抓在小手里,皱成一团。傻又如何?傻了就要带着手下人一起受气受穷受苦受委屈?
赵姨娘的算盘打的可真好!
乳娘和采莲的话太窝心,夏湘着急窝火的同时,心里又生出无尽的温暖感觉。就像上一世,渔村婶婶大伯们聚到一起商量着,给她凑学费的时候,夏湘也是这样边哭边笑,觉得温暖而幸福。
她慢慢闭上眼,心里却有了计较。
跟不讲理的人,不需要讲理。这天底下什么人最不讲理?当然是疯子傻子了!
当然,这世上最容易受伤的同样是疯子傻子,破坏力和嘲讽能力都是相当强悍的。所以,夏湘找来了小年年。
算不上找来的,应该说等来的。周玉年依然每日都来给夏湘上课,所以,夏湘没等多久,周玉年便到了。
“小年年,”觑了个空儿,躲过丫鬟和乳娘的目光,夏湘连忙凑过去,贼兮兮地说道:“我今儿要发疯,你得护着我!”
周玉年抿抿嘴,懒洋洋地说道:“在下是门客,不是死士。”
夏湘竖起食指和中指,表情十分严肃:“身兼两职,给你双份月俸。”
“满嘴空话!”周玉年忍不住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二人商量完毕,避过下人的视线,朝赵姨娘的住处扬长而去。
到了目的地,夏湘朝周玉年使了个眼色,周玉年纵身一跃,隐匿在檐角树下的一处角落里,惊起一只飞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他朝夏湘点点头,夏湘小嘴一咧,继续装出一幅傻子样儿。
最先看到夏湘的是四喜。
“大小姐,您怎么在这呢?”四喜是赵姨娘身边的大丫头,难得没有近墨者黑,依然保持着敦厚的品性。
夏湘咧着嘴笑,一语不发。
四喜偷偷朝屋里瞄了眼,弯下腰来低声说道:“奴婢送您回去,”随后,小声嘀咕着:“被赵姨奶奶瞧见了还了得?”
她正要去抓夏湘的手,夏湘却像个泥鳅一样从她身下溜到她身后。四喜急了,若被赵姨奶奶瞧见,大小姐非得吃点儿哑巴亏不可。
只是,再担心也没用,这会儿,另外几个大丫鬟也都看到了夏湘。
这几个十分面熟,正是当初被夏湘整治的腰酸腿疼,走起路来皮影戏似的那几个。
走在头里那个叫杜鹃,十七八岁的光景,夏湘是认得的。赵姨娘院儿里,顶数这丫头最会拍马,所以深得赵姨娘欢心,背地里却最是专横嚣张。
瞧见夏湘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杜鹃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来,紧着几步走到跟前来。
“呦,大小姐今儿怎么有空儿,来咱们这厢了?”杜鹃长得身材丰腴,身段凹凸有致,圆溜溜的大屁/股使劲儿那么一扭,刚刚好撞到夏湘的身上。
夏湘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四喜连忙从身后扶住,并抬头对杜鹃说道:“我送大小姐回去,你们进屋伺候着,别等姨奶奶喊人的时候身边儿没了人。”
“唐妈妈在屋儿里跟姨奶奶说话儿呢,我才不去碍那个眼。”杜鹃翻了个白眼儿。
杜鹃可不是个好说话儿的主儿,四喜是赵姨娘的陪嫁丫头,即便敦厚老实,不善恭维谄媚,却依然深的赵姨娘信赖。所以,杜鹃早就看四喜不顺眼了,处处针锋相对。
再说夏湘,又变回四年前的痴傻模样,最开心莫过杜鹃了。想想当初被夏湘整治的四肢酸痛,杜鹃便气不打一处来,憋得慌。
可是,夏湘即便成了傻子,她也没什么理由去夏湘的院子挑事儿。
今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