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的宠物美容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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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着口哨,一边歪着头,一副孩子气,洋洋得意娴熟地摆弄着她的狗。不仅是这个高贵的女人,还是其他女人,其他男人,市内所有希望自己的宠物狗更健康更漂亮点的男男女女,都喜欢狗痴阿彬。谁不知道他狗痴阿彬是全市最好的宠物美容师,谁不知道他狗痴阿彬是全市最好的宠物医生。于是,狗痴阿彬的宠物店,吠声不绝,犬庭若市。
狗痴阿彬有痴对了的时候,但也有痴过了头的时候。狗痴阿彬是瞒着家人偷偷出走的,是去寻找他大学时的同学、他的未婚妻杨小雨,而杨小雨真的是死了。杨小雨与父亲出国旅游时在空难中死了。一听到这个噩耗,这个狗痴昏倒一下,大病一场,人就变了。人们发现,他总好痴愣愣地想着什么,眼睛象蒙上一层薄雾。他经常在哼叽着什么雨啊雨的,别人听不懂,只有姐姐懂。姐姐说那是他编的歌,他在怀念和期盼他的杨小雨。狗痴阿彬经常痴迷于一种想法,痴愣愣地拧着脖子瞪着眼与人争辩。在他面前,你千万别提杨小雨死了,谁说杨小雨死了,他会跟你急,他会神经质地象孩子般地一声声大叫“不”!他只喜欢听杨小雨母亲说话,因为杨小雨母亲会说杨小雨还活着,会说杨小雨还在外地旅游或者在外地干什么事情。杨小雨母亲的这话,是在精神病院说的。同时失去女儿和丈夫后,这女人就会反复这样说。狗痴阿彬不仅相信她的话,居然答应她一定要把杨小雨找回来。有一天,狗痴阿彬留下个纸条,他出走了。他说,外地的一个网友在宠物市场上发现一个女人,那女人长得象杨小雨。他还说,但愿那人就是杨小雨,即使不是,他也要想法把她带回来,让她当一下杨小雨。因为医生说过,杨小雨母亲如果见到女儿,或许会痊愈。
狗痴阿彬带着吴媛媛的照片,终于在那个网友的帮助下,在那个城市的狗市上打听到了吴媛媛的下落,他寻到了桃花镇。狗痴阿彬早就陷入痴迷状态,而且眼睛总象蒙上一层薄雾,分辨力本来就差,在镇上远远地第一眼看到吴媛媛侧影时,便立即认定对方就是他要找的人。两个女人长得的确太相象了啊,对方怎能不是杨小雨呢?只不过现在的杨小雨的屁股比原来挺了点,而且走路时扭得招摇点罢了。你看,那好多姑娘到了发育期,屁股说挺就挺了,你能说她不是那姑娘了吗?就说狗吧,洗过澡一定会抖着它的毛,包括它的屁股,你不能说它一抖屁股就不是那狗了吧?
远远地第一眼看到吴媛媛侧影时,狗痴阿彬便一下冲动起来。在冲动中,狗痴阿彬对杨小雨的现状也有了诸多合理解释。杨小雨为什么要改名为吴媛媛,狗痴阿彬实在弄不清楚。大概是故意隐姓埋名,想干出番事业给他一个惊喜吧。杨小雨本来学习园林专业的,她为什么会改弦易辙养起狗来呢,对这个问题狗痴阿彬也有非常得意的解释:因为他喜欢狗,杨小雨一定是受他的影响。所以,当狗痴阿彬在镇上遇到吴媛媛时,他立即冲动了起来,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抓住了对方,喊她杨小雨,要她跟他回家。
狗痴阿彬万万没料到对方会一下翻脸,而且骂他是流氓。吴媛媛在镇上可不是一般人物,她可是镇上的宠物养殖场场长,镇长的表妹。如此风光的人物,怎容得狗痴阿彬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如此放肆,所以她翻了脸。有个脸上带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的镇痞子崔三当时在场,崔三有了巴结他吴姐的机会,他为吴姐出了口恶气,把狗痴阿彬打得遍体鳞伤。但狗痴阿彬并不死心,他忍着伤痛一走一瘸地摸到了吴媛媛的宠物养殖场。在吴媛媛的“红美人”需要抢救的关键时刻,狗痴阿彬出现了,拧着脖子说,我可以做这个手术,但你要听我一支歌!
我的“红美人”啊,我的大半个家业啊!我怎么能够把它交给一个陌生人,一个神经病啊!已经筋疲力尽的吴媛媛,还站在宠物治疗室外面,一边呜咽着一边叨咕着。吴媛媛哪里知道,这个被她称为神经病的人,竟然是一个城市中最有名望的宠物医生兼美容师呢?那是个差点儿就被人称之谓“狗仙”的奇才啊!
不用说,吴媛媛担心是多余的。吴媛媛终于笑了,开怀大笑了。一个多小时后,天擦黑的时候,狗痴阿彬出现在宠物治疗室门口。疲惫不堪的狗痴阿彬被顾医生搀扶着,他一看到吴媛媛,就痴愣愣地笑了。吴媛媛眼睛一下睁大了。吴媛媛和王婶都立即明白这个陌生人的这一笑意味着什么,但都好象不相信,她们面面相觑之后,一同把目光投向顾医生。当顾医生也含笑朝她俩肯定地点头时,两个女人欣喜若狂了,她们争先恐后地从两个男人身边挤进了宠物治疗室。
吴媛媛和王婶朗朗的笑声立即在四合院内回荡起来。
为什么要以听一首歌为条件呢?那歌真的很难听吗?在扶狗痴阿彬回他房间休息的路上,顾医生好奇地这样问道。狗痴阿彬一回答,顾医生顿时目瞪口呆了,目瞪口呆后又笑弯了腰。狗痴阿彬是这样说的:我发现你们这个场长,大概是失忆了,我想帮她找回记忆。狗痴阿彬说这话时,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顾医生哪里会想到,这个精神不大正常的家伙,竟然认为别人会跟他一样。
这天晚上,四合院内彻夜灯火通明,吴媛媛和王婶的笑声在四合院内久久回荡。
这一夜,躺在床上的狗痴阿彬也没睡好,他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女人的笑声,就兴奋地痴愣愣地笑,间或哼叽着什么雨啊雨的只有他姐姐才听得懂的歌。
三
人们都说,狗痴阿彬真的是癫了痴了,他出走了,说是要把杨小雨带回来,但杨小雨已经死了。然而,一个多月后,狗痴阿彬回来了,真的把一个女人带了回来,可那女人跟死的也差不多了。狗痴阿彬带回来的那女人居然酷似杨小雨。女人满脸血斑,处在深昏迷中。
你是在哪儿遇到这个女人的?当姐姐的问。姐姐问这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
在马路边上。狗痴阿彬睁圆了眼,痴愣愣地说,她一定是在等我,被汽车撞伤了。
带回女人的那个夜晚,是个深秋的夜晚。乡间的一条公路上一辆汽车紧急刹住,借着车灯可见车前五六米处的路心躺着一个人。那人就是狗痴阿彬,他仰面朝天,一只手臂直直地指向空中,手上全是血。距他不远处的路边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人。司机胆战心惊看着他们,许久没敢下车。
姐姐说,我承认她很像杨小雨,但她不是杨小雨!
狗痴阿彬这时会愣劲更足,他会拧着脖子瞪着眼,说,她就是!
谁能想到,狗痴阿彬不仅对狗痴,而且对人也这样痴呢?居然痴到去寻找已死了的女人,又带回个跟死的也差不多的女人呢?被狗痴阿彬带回来的那女人,还有一点很奇怪,就是没穿裤子,只穿了裙子。一般女人应该在内里穿上三角内裤或短裤的啊,可这女人裙子里面的内容就是赤条条。是不是狗痴阿彬看到人家长得象杨小雨,想对人家非礼把人家弄伤了呢?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当姐姐的,不管是工作时,吃饭时,还是睡觉时,当姐姐的一想起这个问题就心惊肉跳。但这种想法她只允许自己有,不允许丈夫有。有次丈夫刚说出自己的这份担心,她立即给丈夫的话堵了回去。她说,那女人有没有穿三角内裤关你什么事,你喜欢没穿三角内裤的女人就去找,不拦你!丈夫语塞了,丈夫从此再不将女人的三角内裤挂在嘴上了。
姐姐气呼呼地问弟弟:这一个多月,你到了哪儿,干了些什么?
弟弟眨巴着眼,痴愣愣地想了很久,然后很难过地摇着头,一副无奈的样子,说,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啊!如果姐姐再追问,弟弟顶多只说好象在一个集镇上挨了打,到过一座大院,好多狗在叫。其余的,他什么都记不得了。
全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这是一个多月啊?扯蛋扯蛋纯属扯蛋!当姐夫的立即叫了起来。而当姐姐的却没有叫,她拍了拍丈夫的肩膀,示意丈夫别太激动。姐姐也没有再追问,姐姐倒认为弟弟有忘却的可能,因为弟弟小时患过失忆症。她记得弟弟从小就喜欢狗,才六岁时,听说有人在附近八公山里拣到过小狼狗,弟弟竟敢一个人进山去找。那三天三夜啊,家人、亲戚、朋友,为弟弟都找疯了。后来还是进山玩的人发现了弟弟,弟弟昏在溪边。回来后,问弟弟怎么进山的,遇到了什么,这几天吃的什么,弟弟什么都记不得了。
第二天早晨,那个被带回的酷似杨小雨的女子,死人般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病房外的走廊上,狗痴阿彬和穿着白大褂的姐姐站那里。狗痴阿彬头和脸被包扎着,他向姐姐哀求着,但姐姐一直绷着脸。
弟弟说,我要在这里陪她。姐姐说,你没资格陪她!姐姐还说,是的,我承认她很像杨小雨,但我再次告诉你,她不是杨小雨。弟弟急了,又拧脖子又瞪眼了,说,她就是!我要在这陪她!姐姐用下巴向病室内示意一下说,你送她来时,她就处在假死状态。现在虽然有心跳、呼吸和分泌、排泄,但却没有意识和思维,她已成了植物人,不一定能够醒过来。弟弟说,她一定能醒,我还要带她去看她妈妈呢!我要在这陪她!姐姐轻轻捏下弟弟的脸,说,难道你想减轻罪恶感么?弟弟茫然了,痴愣愣地看着姐姐。
姐姐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就弟弟目前这种状况,又怎么能弄清她想知道的问题呢。她明白弟弟有回忆起来的可能,但那要在特殊环境下,遇到特殊刺激,弟弟才有可能全部地或部分地找回记忆。
狗痴阿彬回来了,带回了他所谓的杨小雨。为了他的杨小雨醒来,为了兑现他要带杨小雨回去看妈妈诺言,他似乎恢复了原来的生气。于是,人们又能看到他给宠物美容时精彩的表演,又能看到他一边嘘着口哨,一边歪着头,一副孩子气,洋洋得意地娴熟地摆弄着一只只宠物狗。他在宠物店内早来迟走,想尽量多干一份生意,因为他要为他的杨小雨支付住院费。那女人的病房内多了一张折叠单人床,狗痴阿彬每天晚上来守护着他所谓的杨小雨。护士们私下窃笑这个有点神经质的男人,笑他有时拿着一张照片在病人面前念经似地叨咕,笑他有时用MP3与病人共同听歌还嘘着口哨,笑他有时充得跟护士一样为病人做按摩。狗痴阿彬还时不时地去光顾精神病院,去那看望杨小雨的母亲。对那个女人,他只说小雨快回来了,就是不说小雨已经成了植物人。
张晓华最担心的日子终于到了。那是第二年仲春一天,张晓华与自己的丈夫、女儿一家三口在家吃晚饭时,丈夫看着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了口。丈夫说,晓华,明天刑警队可能要找晓彬谈话。丈夫是市公安局办公室的秘书,他不知从哪儿得到这个信息。张晓华停止吃饭,看着丈夫,问,能说具体点么?丈夫说,现在查清了那女的身份了,是淮源县桃花镇一个宠物养殖场场主。晓彬出走期间,在那儿打过工。张晓华蹙了蹙眉说,宠物……养殖场?这个狗痴,又跟狗有关?但张晓华马上又自问自话了,张晓华说,是的,有狗的地方他都能风光。他在那儿打上工也正常,他有看家本领啊。张晓华说到最后这句话时,竟有几分得意的神色。丈夫说,去年秋天,那女的在那儿失踪了,养殖场内的办公室里留有她的血迹,现场还有她的三角短裤。晓彬也同时失踪了,自然有嫌疑。张晓华问:如果晓彬说不清那阶段的事,警方会拘留他么?丈夫没有吭声。张晓华饭碗一丢站了起来,说,我得出去办件事。丈夫似乎明白妻子要采取什么行动,大声说,你要干什么,你可不能乱来!张晓华的声音比丈夫的还大,说,我承认晓彬神志有点问题,但我相信他不会伤害人的。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他的品性!丈夫放低了声音,说,也许在警察面前,他会回忆起来的。张晓华没更是好腔了,说,也许在警察面前,他会彻底精神崩溃的!丈夫没声音了。嘴好象动了一下,但就是没声音。丈夫了解妻子,她虽然不象她弟弟那样痴,但在拗劲上差不多,所以丈夫把话咽了回去。
张晓华换身衣服就走了。那天晚上,护士们发现那个有点神经质的年轻人,第一次没在病房陪伴那个已经植物了的女人。
人有时候不得不信缘。狗仙也好,狗痴也好,狗痴阿彬就是跟狗有缘。谁能想得到,这天晚上,在数百里之外的一个地方,有一只狗在等待狗痴阿彬,等待狗痴阿彬的呼唤。唯有这条狗,唯有那特殊的时刻,狗痴阿彬失去的记忆才能找回来。
四
狗痴阿彬既然救了你的“红美人”,既然帮你渡过了难关,那你就得答应人家的条件,听人家的歌,再难听再恐怖的歌你也得听。
第二天一大早,狗痴阿彬就开始缠着吴媛媛要她听歌了。那时下着蒙蒙细雨,狗痴阿彬在宠物治疗室内找到了吴媛媛。室内,肚子上缠上绷带的“红美人”趴在垫褥上安然地吃着盆中稀软的饲料,已换上工作服的吴媛媛蹲在它旁边,象是爱不够似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它。旁边的小狗箱内,放着刚出生的六只小红色贵妇犬,嗷嗷待哺。王婶在用奶瓶给箱内的小狗喂奶。
王婶说,多亏那人帮忙啊,是不是让那人养好伤再走?吴媛媛说,谢是该谢的,但我们不知他的来路,你和顾医生多提防他点。王婶说,知道。吴媛媛说,这次是承那人的情,伤还没好就让他走人,有点缺德。但那人神经不正常,要防止那人乱来,他在这养伤期间,你要多伴着我。王婶说,知道。吴媛媛说,告诉他,在这养伤期间,不要在场子里乱窜。我一个人单独在时,不能与我说话。还有,更不能跨进我房间半步。王婶说,知道。吴媛媛说,要把狗崽看好了,防止他是来偷狗的。特别要看好这窝小贵妇犬。王婶说,知道。吴媛媛说,狗棚的钥匙要把好,别落到他的——
吴媛媛突然收住话头,因为他发现狗痴阿彬出现在门口。头上和手臂上缠着绷带的狗痴阿彬,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痴愣愣地盯着她。他虽然还穿着原来的衣服,但胡须已经刮去,显得比原来精神了些许。吴媛媛大概知道自己刚才说的一些话被狗痴阿彬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