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恩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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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珠接了口,淡然道:“我不瞒两位,也瞒不过两位……”
他当真毫不隐瞒的,把他为什么来京以及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静听之余,姑娘万海若脸色连变。
铁英则瞪目张口,一脸惊异。
等到纪珠把话说完,姑娘万海若一转平静,而铁英则仍睁目张口,惊异地叫道:“原来如此,可是三少怎么会——”
铁英的话声突然停住。
姑娘万海若却淡然接口道:“我们都知道,老人家当年是‘日月令主’的传人,也就是位少令主,‘日月令主’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天下文师的领袖,领导匡复,天下尊仰,可是廿年后的今天,老人家怎么会允准,三少又怎么会愿意应当朝东宫之礼聘,来京管他们之间争夺储君之位的事件?”
纪珠道:“铁大哥,万姑娘,这一位皇上,共有阿哥卅五位,总有一位将来要接掌天下,是不是?”
铁英道:“不错。”
纪珠道:“那么,家父当年欠玉伦郡主的一份情,既能顾全私谊又跟大家立场不冲突,为什么不能趁这机会把这份情还了呢?”
姑娘万海若道:“总不如冷眼旁观看他们争夺,等情势一乱,乘机揭竿——”
纪珠截口道:“万姑娘,乱的只是众皇子之间的争夺皇位情势,不是天下局式不足以动摇爱新觉罗的根基。”
姑娘万海若道:“照三少这么说——”
纪珠道:“康熙仁德勤政,甚得民心,既然他卅五个儿子之中,有一个要接替他,何不让他去接替,看看接替他的人又如何”
姑娘万海若惊然动容,道:“可是,三少,他这个皇二子乐宫允艿,素称仁德淳厚——”
纪珠微微一笑:“可惜近乎软弱,用人不当,不足以与人争斗。”
姑娘万海若道:“无奈他如今有三少为助——”
纪现笑了笑没说话。
铁英插嘴道:“兄弟这我就不懂了,你是辽东李家的人,老人家当年的身份作为,知道的人仍不在少数,他们怎么会放心让你——”
纪珠道:“铁大哥,家父当年,受他们那位逊皇帝之托助他们眼下这位皇上除去了鳌拜,对他皇家有大功而无微过,如今中间有又一位玉伦郡主在,李家人还能怎么样,他们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铁英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语声一顿,话锋忽转,接问道:“那么,兄弟,你现在住……”
纪珠道:“他们把我派到了‘骡马市大街’的‘京华镖局’里去,那儿是东宫的一处秘密机关。”
铁英、万海若互望了一眼,万海若道:“以三少的身份,他们怎么会把三少派到这么一个外围的机关去。”
纪珠淡然一笑道:“据说是他们的规矩,初来的都是从那儿干起,入境随俗,我不能不去,好在我是代家父还玉伦郡主那份情来的,并不来什么功名利禄,只为东宫尽我的心力,其他的就随他们了。”
铁英要说话,纪珠却先问道:“铁大哥对他们那些个设置的秘密机关,恐怕是了若指掌?”
铁英道:“兄弟怎么知道?”
纪珠道:“我刚说京华镖局是东宫的一处秘密机关,铁大哥并没有感到意外。”
铁英沉默了一下道:“既然立身北六省江湖道,我人又长住京里,连这都不知道还行,不过也并不是了若指掌,这种事,知道得越少越好,我走我的江湖道,他们的事,从不参与,也从不过问,大家相安无事,岂不是很好。”
万海若接道:“三少不是外人,应该让他知道的,总还是得让他知道一下,心里也好有个谱儿。”
纪珠道:“万姑娘,什么事?”
铁英道:“兄弟,京华源局乐振天、乐家倩义父女,不是简单人物,你要留点儿意。”
纪珠道:“铁大哥是指——”
铁英道:“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他们的关系,既像是义父女,还又像点儿别的——”
“别的?”
铁英道:“有人说乐家倩交游杂乱,不怎么正经,跟乐振天之间也不干不净的。”
纪珠一怔,“哦!”了一声。
万海若道:“众口可以烁金,唇舌可以杀人,也许这是血口毁人名节,不过乐家倩交游杂乱是实,三少留点化意是实。”
铁英道:“还有,他们之间,明争暗斗,无所不用其极,明里是这个的人,暗叹说不定是那个的人,兄弟不能没有防人之心,要逢人说三分话,小心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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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万海若道:“做主子的不能事事躬亲,尤其他们还得尽量避嫌,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办,固然办事的都是亲信,但是一层层下来,跟主于越隔越远,这种事自是难免。”
纪珠道:“多谢两位,我自会小心。”
铁英道:“自己人,还说什么谢,兄弟,你跑到‘八大胡同’‘留香院’,找那个万能手,是为——”
纪珠把找“万能手”的目的,以及“山海关”出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铁英一拍大腿道:“怪不得在“山海关’再找你,你已经不见,连‘关东客栈’他们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走的,不过兄弟,你怎么确定是八阿哥那边的人干的?”
纪绕道:“二阿哥这边的人都这么说,出了这种事,当然是对手干的,二阿哥的对手不在少数,他们径指八阿哥而不指别个,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
铁英道:“兄弟,说二阿哥的对手多,其实二阿哥的对手也不过两方面,一是以八阿哥大阿哥为首的,一是以四阿哥为首的。”
纪珠听出话中有因,道:“铁大哥的意思是——”
铁英道:“这件事,要是对别人,我绝不会多嘴对你,我不能不说。兄弟,据我所知,那些日子,那条路只出现过四阿哥的人,没出现过八阿哥的人,而已,你所说的那两个人没多久之后,他们也回到了京里,并没有落进谁的手里。”
纪珠听怔了,简直想猛然站起来,可是他忍住了:“铁大哥,真的,你没有弄错?”
铁英道:“兄弟,我不会骗你,他们之间的事,可以彼此相瞒,瞒不了我,就因为我一直不参与、不过问,也就跟瞒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了。”
万海若道:“三少该查明之后再采取行动,免得一来就被人利用了。”
纪珠道:“这怎么会,怎么可能?白雪老奉命秘上辽东,他也是二阿哥这边的亲信——”
万海若道:“越是亲信,越不会被人怀疑,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
纪珠忍不住站了起来:“我这就进内城——”
铁英伸手拦住:“兄弟进内城于什么?”
纪珠道:“找赵君平要白雪老——”
万海若截口道:“三少高明,这不像三少做的事。”
纪珠道:“万姑娘——”
万海若道:“出这主意,做这事的必不是东宫的人,赵君平他如果是二阿哥的人,他未必知道人在何处,他若不是二阿哥的人,不但会绝口不承认有这种事俱,也绝不会告诉三少人在何处。”
纪珠道:“由不得他。”
铁英道:“问题在三少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不是二阿哥的人。”
纪珠呆了一呆,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铁英道:“兄弟,你不必进内城找姓赵的要人,找哥哥我要人吧!”
纪珠一怔,忙道:“找铁大哥你要人?”
铁英道:“我知道人在哪儿,待会儿我带你去。”
纪珠道:“铁大哥,你不必带我去,只告诉我地方——”
铁英道:“兄弟是怕把我牵扯进去?”
纪珠道:“铁大哥,北六省的江湖道,从不参与,也从不过问,所以一直跟他们相安无事。”
铁英道:“兄弟,我认不对别人说的都对你说了,也是要让你先查明后再采取行动,免得被人利用,除非你不去查,依旧被人利用,否则我已经牵扯进去了,他们不会想不到毛病出在我身上——”
纪珠怔了一怔,道:“铁大哥——”
铁英道:“兄弟,我不怕他们想得到,谁叫你是辽东李家的人。”
万海若道:“就是他们想得到,谅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无论任何一方都会明白,把北六省江湖道逼到对手那边去,那是大不智,其实,这才是能跟他们相安无事的主要原因。”
纪珠道:“铁大哥——”
“兄弟,你是怎么了?”铁英道:“咱们这些人,哪一个是怕事的朋友,不就是这么交的么,你的豪气哪儿去了,真要一日有了事,你不会用把手帮帮哥哥我么?”
纪珠一阵激动,又叫道:“铁大哥——”
铁英道:“什么也别说了,兄弟,为朋友都能两肋插刀,何况是咱们这种交情,坐下来再喝两杯,我就陪你去。”
组决双眉一扬,道:“铁大哥,既是这样我是个急性子,我宁可等回来再喝。”
铁英一笑,推坏而起:“好。”
万海若跟着站起,道:“我温酒热莱以侯,再回来可得两个.不能只有一个。”
铁英笑道:“放心,就冲你这句话,我架也要把他再架回来。”
拉着纪珠走了。
小胡子五爷忙跟了出去。
一出大门,门外八壮汉忙躬身“爷、”
铁英道:“见过三少爷。”
那八个忙又躬身:“三少爷。”
纪珠答了一礼。
铁英道:“两个跟我走,老五带其他的留在这儿。”
小胡子五爷恭谨答应声中,铁英拉着纪珠步下石阶,两名壮汉紧随身后。
四 口 口
没盏条工夫,铁英带着纪珠到了东城一条胡同的一户人家之前。
胡同里寂静、空荡,没一个人影,家家户户的门都关得紧紧的,没一点灯光。
铁车道:“兄弟,咱们是敲门而进,还是——一”
纪珠道:“就在这儿?”
铁英道:“就在这儿。”
“两个都在这儿。”
“至少应该有一个在,他们回京以后就到这儿来了,绝错不了。”
“这儿是——”
“老四允祯的一处秘密机关。”
纪珠一怔,但旋即点了点头道:“应该是,我还问什么,铁大哥是先回去,还是在外头等我一下?”
铁英道:“我想跟兄弟作一块儿进去,见识见识。”
纪珠道:“铁大哥,让我一个人进去。”
”兄弟——”
“铁大哥,这一点我坚持。”
铁英沉默了一下,旋即点头道:“好吧,我在外头等,兄弟你请!”
纪珠道:“铁大哥既然在外头等,不如先回万姑娘那儿去。”
铁英道:“兄弟,这一点我也坚持。”
纪珠着了铁英一眼,道:“咱们各人坚持一点,谁也没占便宜,谁也没吃亏。”
铁英咧嘴一笑。
纪珠长身往起一窜人已翻墙进去了。
落身在西厢房角兽,眼前是座不算小的四合院。上房堂屋里还有灯光,从棉布帘缝里透了出来,东西两厢房跟其他的屋,则黑漆漆、静悄悄的。
纪珠紧贴西厢房檐子,矫捷得像只狸猫般的窜向上房,贴着堂屋门旁凝听,堂屋里有灯没声息,西边耳房里没灯有声息,息息素素的。
纪珠一旋身,一掀棉布帘,人已进了堂屋。
堂屋里面真的没有人,摆设相当典雅,简直像个普通的住家,一点也看不出来像个秘密机关的样子。
纪珠面对有声息无灯的西耳房,轻轻咳了一声。
“谁呀?”**
没灯的西耳房里,传出个话声,这话声,听得纪珠心头一跳,双眉扬起,他没做声。
他没做声,别人可不就此算了,布帘儿一掀,探出个人头:“谁——”可不正是白雪庵,他一眼看见三少纪珠,一惊色变,“呀”字还没出口,就要缩头往里面退去。
可惜他慢了点儿,纪珠人已到门边,伸手把他揪了出来,只见白雪庵他披着衣裳拖着鞋,似乎是要上床,或者是刚从床上起来。
纪珠道:“白雪老不认识我了?”
白雪庵脸色变白,话声部发了抖:“三少爷。”
纪珠道:“深夜客来,白雪老就是这么待客的么?”
白雪庵强笑道:“三少请坐。”
纪珠道:“白雪老也坐。”
他拉着白雪庵,先让白雪庵坐下,然后他才坐了下去,他刚地下去.白雪庵道:“三少清稍坐,我去穿好衣裳。”
站起就要往西再房走。
纪珠道:“白雪老,我对你可是一直客客气气的。”
白雪庵连忙又坐了下去。
纪珠道:“还有那位叫绿的姑娘呢?”
白雪庵道:“她不在这儿。”
纪珠道:“我既然找到这儿来了,白雪老就应该想到,我对这件事,这个地方,已经摸得很清楚了。”
白雪庵道:“她是不在这儿,偶尔会来看看。”
纪珠道:“白雪老已经睡了?”
“是的。”
纪球拍手一指灯,道:“那么睡了不熄灯,白雪老是在等谁?”
白雪庵脸色一变,道:“她说今夜要来,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来。”
“她都是夜里来?”
“是的”
“这么说我来巧了。’
白雪庵沉默了一下,毅然道:“三少我们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纪珠道:“我相信,而且深信不疑,不过我要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应该不是你们主子,他不必事必躬亲。”
白雪庵道:“三少我不能说。”
纪珠道:“白雪老,你是个上了年纪的读书人,我不愿为难你,可并不是不会。”
白雪庵道:“三少如要逼我说,不如杀了我。”
纪铁道:“那么我换个话题,二阿哥的身边,还有多少个象雪老你这样的人?”
白雪庵低下了头:“三少原谅,这我更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