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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最后一道长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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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国际玩笑(2)

“这个嘛……”苏元春顿了一下,远处确实传来零落的枪炮声,这是官兵们利用停火令生效前的短暂时间,以自己的方式发泄心中的不满。仗打了一年多,多少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才赢来现在的好势头,朝廷却下令乘胜罢兵,不说将士们咽不下这口气,连自己也于心不甘啊!

贝利又说:“上校先生认为,这只是贵军官兵不负责任的个人行为,他让我提请阁下命令部队停止一切敌对行动。”

“还是上校先生善解人意啊!本帅确实已经下令,各军必须按照规定的时间停火,”苏元春装模作样地拈着手指算了一阵,“西历4月15日是我国农历三月初一,今天是二月二十九,明天才到规定的停火时间呀!”

贝利没有料到苏元春会以这种理由搪塞他,按照停战协议规定,现在离正式停火的时间确实还有几个小时。

苏元春见他无话可答,心中暗笑,又说:“壮士临阵,不死即伤,谁愿意打仗?停火是大喜事呀,我们中国有个风俗,有喜事一定要放鞭炮。将士们心里高兴,庆祝一下也情有可原,战场上买不到爆竹,只好任他们打枪放炮凑凑热闹了,希望你们能够理解。至于有些枪弹不慎落到贵军阵地上,那纯属意外,让贵军官兵躲着点就是了。请你回去告诉波尼弟波德上校,今晚子时一到,保证他再也听不到一声枪响,除非贵军有意向我军挑衅。”

贝利无话可说,只得敬了个礼:“我一定向上校先生转达,希望贵军确有恪守停火协议的诚意。我告辞了。”

“等一等,”苏元春叫住贝利,“话说完了,事情也办妥了,礼物嘛,本帅心领了,你还是带回去吧。”

贝利心想,带来的礼物如果被如数退回,那是多么没有面子的事情,便坚持道:“上校先生说,这些礼物不足以表达他对您的敬意,但是礼轻情重,请苏将军一定留下。”

苏元春早就听说,番鬼在战场上虽然凶残,谈判时也贪得无厌,礼节方面却是极到家的。张之洞已通过李秉衡透了口风,以后将由自己负责广西全边军务防务,少不了要同法国人虚礼应酬,再说药局抢救重伤员也需要名贵药材。至于那些小玩艺,可以向朝廷进贡,说是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紫禁城里那对孤儿寡母一定喜欢——广西地方穷,一年税收才三十多万两银子,以后守边固边,少不了向朝廷伸手的时候。

主意拿定,便道:“好吧。中国有句老话,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帅也送上校先生一些小礼物。没什么准备,只是些日常用品,希望上校先生喜欢。董师爷,把库里的存货领一些出来!”

贝利见苏元春收下礼物,稍稍放下了心,但不知他回送什么礼物,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他永远不会忘记前两天到冯子材大营送礼时受到的羞辱:冯子材礼是收下了,却把在战场上缴获的洋酒罐头作为礼物回送,他明知对方有意羞辱,也只能装作糊涂如数带回,被上校先生骂得狗血淋头。他暗暗思忖,如果苏元春也回送战利品,他一定在途中丢到河里去,不能再让上校先生刻薄地挖苦说他肩头上扛着的是猪猡的头部了。

其实贝利的担心是多余的。出关以前,苏元春让董乔买了一些苏杭出产的锦锻丝帛,准备送给越南地方官员借以联络感情,还余下一些,正好派上用场。

见董乔领着亲兵把礼品放进担子里,贝利放下了心,故意夸张地惊呼:“哇,太珍贵了!”

苏元春还是一脸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天快黑了,张帮带,请你代本帅把客人安全地送出我军防区。”

“是!”张勋对贝利做了个请的手势,“贝利大人,请吧。”

贝利再次敬礼,然后以标准的军人步伐走出帐外。

众人忍俊不禁,围着苏元瑞你一言我一语地哄笑起来。

“土包子,见了点洋玩艺就掉了大魂。以为你丢的是我的脸呀?你丢的是大清国的脸!”苏元春故意嗔骂。

苏元瑞脱下身上的提督装束:“好哥哥,你看这身汗,都湿透了。大帅真不是人干的活,下次打死也不干了!”

苏元春认真地说:“我的确不想见这些番鬼。真刀真枪打了一年仗,看见鬼头就想摸刀,心里还转不过弯来——不见不行哪,以后镇守边防,少不了要和他们打嘴巴仗呢!”

众人打闹着离开了,德仔替苏元春沏好茶,也悄悄地走出门外。

战争虽已结束,苏元春要想的事情却更多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朝廷到底怎么了,以前打败仗时总是叫拼死顶住,现在打了胜仗反而下令停火罢兵?

天渐渐黑下来,德仔点上蜡烛,端来饭菜。两菜一汤,素菜是南方特有的蕹菜,清热败火;荤菜是狗肉:尼格里。

德仔把那对狗夫妻调教得不错,本来想留着玩赏,可是停火了,番鬼不能杀,就杀狗吧。可惜陈嘉伤很重,狗肉太热,吃了伤口会化脓,要不也请他过来尝尝。陈嘉呀陈嘉,连狗肉也不能吃了!苏元春叹口气,吃一块“尼格里”,又呷了口酒。

酒是从贵州镇远送来的,老泰山赵员外和几个内兄当得不错,疼女婿疼妹夫,不时送些家酿的好酒来。苏元春舍不得喝,平时喝的都是战场上缴获的洋酒,现在胜利了,喝一点吧——现在能算是胜利了吗?仗确实打赢了,可越南没了。

法国人拼死拼活要的就是越南,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就在谈判桌上得到了,可大清的脸面也丢尽了,不败而败啊!

唉,朝廷的事,不想也罢!苏元春不愿意再想下去。这两天好多越南官民到大营来,一个个痛哭流涕的,要求清军不要停火,不要撤兵,留下来帮他们把法国人赶出越南,可是他怎么敢违抗朝廷的命令?

他不敢,冯子材也不敢,虽然那位老前辈还上了电奏,要求诛杀力主议和的人以谢天下。老人家也是心血来潮,不想想那些力主议和的大臣背后还有靠山。是谁?不好说,反正皇上还得规规矩矩地向她跪下叫“亲爸爸”。

枪炮声渐渐浓烈起来,象年三十晚送岁的炮竹声一样,苏元春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离子时还差三刻。

他虽然喝多了,但还记得对贝利的承诺。将士们正在宣泄心中的愤慨,只要不太出格,他不想约束他们,可凡事总得善始善终啊!

董乔轻轻走进帅帐:“大帅,陈总镇派传令兵前来禀报,说将士们还不过瘾,要求打到天亮。”

“不行!”苏元春毋容置疑地说,“驰令各营:午时一到必须立即停火,违令者军法论处!”

董乔看看苏元春有点朦胧的醉眼:“大帅喝多了,早点睡吧。”

苏元春摇头道:“不,我要亲眼见证这场战争停火的历史时刻。”

夜空中,浓烈的枪炮声骤然停止——怀表的指针走到子时。

经过艰难的外交谈判,中法两国一本正经地开了个空前绝后的国际历史玩笑:中法战争以大清王朝的军事胜利和法兰西帝国的政治胜利宣告结束。

清光绪十一年三月初一(1885年4月15日),停火协议正式生效。

第三十四章 少女的思恋

阿兰倚在门前的苦楝树下,用德仔的匕首在树干上刻下一道深深的刀痕,一面呆呆地望着通往村外的小路。几个月来没事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好好的苦楝树干被糟蹋得刀痕累累。

从见到德仔的第一眼开始,阿兰就爱上了他,从德仔的眼神里她确信他也爱她。他们的爱不只是施恩报恩那么简单,而是存在于冥冥之中的缘份。去年在山洞里,在她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危难时刻,德仔象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一样及时出现,不是缘份又是什么?她总觉得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也许在前生——她确认,自己今生今世苦苦等待的就是这个男孩。

大半年过去了,德仔音信全无,难道说他忘记了她,忘了对她和阿妈的承诺?难道说他在战场上被炮火……她不敢再想下去,可总又禁不住往坏处想。每次听到乌鸦叫,或者不小心打破家里的碗碗碟碟,她都感到莫名的焦虑,怕是什么不祥之兆。

焦虑归焦虑,阿兰坚信德仔不会出事,更不会忘记她。为了救她,他甚至来不及割下两个死鬼的首级,取走他们的武器——一支长枪和一支短枪,那些都是银子呀!

她知道清军有个规矩,在战场上杀死敌兵缴获枪械都有奖赏。第二天她想起这事,到山洞把枪和子弹都取了回来,准备让德仔带回去请赏。后来探哥还教会她如何用枪,探哥想把两支枪都拿走,她只给了长枪,短枪自己留下了,为的是对德仔有个记念。

山路上行色匆匆地走近一个人,阿兰一眼就辨出是表哥黄文探。

探哥对她十分关心,不过在她的心目中,他只是位可敬的兄长,同他相处体会不出德仔那种让人心慌心跳的感觉。

阿兰迎上去:“探哥……”

黄文探神色凝重:“出大事了——到屋里说话!”

阿兰跟着进屋。阿兰妈见他神态有异,诧异地看着他。

黄文探话没出口便流下两行眼泪,自顾自啜泣起来。

阿兰妈着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只会哭?出什么事了?”

黄文探噙泪道:“越南完了,天朝大军要撤回大清了。”

阿兰妈忧心忡忡地问:“他们撤了,我们怎么办?”

“要是不想当亡国奴,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鱼死网破……”阿兰妈沉默了一阵,缓缓地说,“阿探,这些天我见到一些寡妇,她们的老公当年也在兵营做事,被法国人打死了……我们想在你那里设个女营,为亲人报仇。”

阿兰也恳求道:“探哥,我跟你走。我要为阿爸报仇。”

黄文探知道姑姑年轻时学过武艺,表妹也能来几手拳脚,可她们毕竟是女流之辈啊。

他沉吟片刻:“这事以后再说吧,只要有心,不怕没有报仇的机会。我今天只是路过,等会还要去找苏大帅,那怕得些枪弹也好。”

阿兰心里一动:“探哥,能帮忙打听个人吗?”事已至此,再不抓紧时间打听德仔的情况,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黄文探警觉地看她一眼:“谁?”

“苏大帅营里有个传令兵,叫阿德……”阿兰妈叹口气,把去年打陆岸时如何躲进山洞遇险得救,后来又如何认了干亲,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想想又说,“也难哪,苏大帅手下有千军万马,想找一个人,那不是大海捞针吗?”

“这事不难,包在我身上了。天色已经不早,我先走了。”黄文探从母女二人的表情中看出了她们的心思:怪不得阿兰对自己若即若离,原来心里另外有人!

阿兰送出门外,诡秘地说:“探哥,我有个办法,或许能让他们不撤。”

“事情已成定局,你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阿兰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连连摇头:“不行!军营里戒备森严,怎么进得去?进去了又怎么下手?失手伤了人怎么办?如果他们知道真相,以后我们更没有脸见人家了。别胡思乱想,照顾好阿妈,回来时我再来看你们。”

阿兰默默目送他走远,一个念头在她心里渐渐萌生……

不知站了多久,她突然感到一阵莫明的心跳,下意识转过身:“德哥!”

德仔笑吟吟地看着阿兰:“想不到吧?”

半年多来梦萦魂牵的人突然站在面前,阿兰却以女孩子特有的矜持装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想不到。我阿妈天天念叨,我那干儿子说打完仗就来看我,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啊?我说别做梦了,人家看得上我们孤女寡母吗?”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阿兰妈闻声走出门口,也楞住了:“哟,听着声音好熟,真是阿德来了。阿兰也真是,快让你德哥进屋说话呀!”

阿兰故意说气话:“妈,人家是路过的,马上就走。”

“路过?”阿兰妈狐疑地看看二人,见阿兰扑哧一笑才省悟过来,“死丫头,没大没小的!阿德,别理她,快进屋。”

德仔跟着她们进屋,阿兰妈笑吟吟地拉着他上下打量:“哟,长高了,也壮实多了。怎么那么久都不来看阿妈?”

德仔也笑着说:“不是不想来,走不开啊!去年我们头天见面,第二天我就当了苏大帅的贴身亲兵,要时刻守护在大帅身边。”

“当上贴身亲兵了?好,我儿子有出息!”阿兰妈渐渐收敛笑容,“听说天朝大军要撤回大清?”

德仔看看阿兰母女:“你们都知道了?”

“阿兰的表哥阿探去船头路过,跟我们说了这事,”阿兰妈试探地问,“阿德,这次来,就不走了吧?”

德仔避开她的眼神:“阿妈,我跟你说……”

阿兰急了:“还说什么?你不是答应过,仗打完了要留在我们家吗?”

德仔无言以答。苏元春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不报,临来前他曾向苏元春请假但没有批准,他还是偷偷来了。他一直没有机会来看她们,如果现在不来,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阿兰噙泪道:“德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要!”德仔看着母女二人,迟疑了半晌,终于鼓足勇气道:“阿妈,我求你同意让阿兰嫁给我。”

尽管早有思想准备,阿兰妈还是感到有点突然。她楞了一下,含泪点头:“如果你阿爸能看到今天,该有多好——我请师父看过你和阿兰的生辰八字,都说你们八字相合。”

德仔拉着阿兰,双双朝阿兰妈跪下:“谢谢阿妈。”

阿兰妈扶起二人:“好了,今后好好过日子。兵荒马乱的,你们的事不要按规矩操办了,今晚就圆了房吧……”

德仔打断她的话:“阿妈,德仔不想委屈自己,更不能委屈了阿兰。我从小没有父母,谁也看不起我,现在大小也是九品外委了,一定要明媒正娶。德仔想请阿妈和兰妹一起回去,按大清习俗把兰妹风风光光地接过门。阿妈放心,你跟我们一起住,德仔保证为你老人家养老送终。”

阿兰还想说什么,阿兰妈朝她使个眼色:“再说吧。我到城里买点酒菜,今晚请村里老人吃餐饭,让大家知道阿德是我们家的人了。阿兰,你先陪阿德哥说说话。”说完又暗示地看她一眼。

第三十五章 生米煮成熟饭

屋里只剩下两位年青人。阿兰默默看着德仔,她觉得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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