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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司马懿吃三国-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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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纾

“王君,你似乎有些问得太多了。”司马懿沉沉地盯了他一眼,说道,“不管曹丞相说什么,咱们东曹署都只能是一丝不苟地遵照他所说的去做。”

第3卷赤壁暗战,司马懿阴了曹操一把第21章收集民意,助曹操上位第138节紫龙玦

育贤堂当中那尊八宝嵌珠镶玉金猊香炉之内,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半空中飘荡成千姿百态,或盘曲如龙蛇之状,或翔动似鹤鹄之形,或凝定如云絮之团,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堂上那张首席木榻之上,一位发髻甚高、额门甚宽的青袍长者斜倚而坐。他面容慈和,举止文雅,顾盼之际竟有一派高华超然之气流露而出,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长一般,显得清逸脱俗,飘然出尘。此刻,青袍长者正自抬头望着香炉上飘升而起的缕缕香烟,看得如醉如痴。

“父亲……父亲……”却见堂门口处一位面容清秀、气质温雅的红衫青年趋近前来,向榻上的那位青袍长者躬身轻呼道。

青袍长者听得呼喊之声,顿时眉目一动,仿佛从羽化升仙般超尘出世的心境之中降回到现实中来。他神色一凝,静静地看了侍立在自己身前的儿子一眼,却不立即开口发话。过了片刻,他又将目光投向那在半空中飘荡游移的缕缕香烟,悠悠叹道:“白云苍狗,瞬息万变……世事如烟,变幻无常。要想在这纷纷扰扰、眩人耳目的‘无常’之中,始终如一、不离不弃地牢牢把握住那一份坚凝沉实、颠扑不破的‘有常’,真是太难太难了……”

发完了这通感慨之后,他才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衣冠,向那红衫青年问道:“恽儿,你有何事?”

“父亲,丞相府东曹属司马懿前来拜访您。”红衫青年垂手敛眉,仍是躬着身毕恭毕敬地说道。

“原来是仲达(司马懿字仲达)来了。”青袍长者清癯的脸庞上顿时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喜悦之情,身形一起,含笑道,“恽儿,快快请他进来!”

红衫青年没有料到父亲对司马懿的到来竟是这般欢迎,不禁有些诧异地说道:“父亲,您为何这等青睐司马仲达?想昨日那杨太尉的嗣子杨修前来拜访,孩儿也未曾见到您对待他有今天对司马仲达这样的热情……”

“恽儿哪,你又不是不知,这司马仲达乃是我荀氏门下数百名门生弟子当中最为卓异的奇才。”青袍长者听了他这话,伸手抚了抚垂在胸前的数绺长髯,喟然叹道,“当今之世,像他这样资质聪慧、好学善思的青年才俊是越来越少了……正所谓‘室生芝兰,其主欣然’,为父焉能不对他亲之爱之、欢迎备至?”

“父亲对待门生弟子的诚挚之情,真让孩儿见了也羡煞啊!”红衫青年微微笑着,慨然说道,“老实说,您对待孩儿可从来没像对待他们那样悉心周到过!”

“古语有云:‘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乐莫大焉!’为父毕生有三大乐:以求贤觅才为乐,以砥砺英才为乐,以推贤进士为乐。”青袍长者呵呵笑着,只是催那红衫青年速速前去前院接司马懿进来,“此中之乐,如鱼饮水,会意于心而难以言传也!恽儿日后自能体悟得到的。”

“好一个‘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乐莫大焉’!令君老师此言此志,不愧为一代儒宗之风范!学生敬服。”只听得育贤堂门外一声长笑,随着这话声,便见司马懿已气宇轩昂地立在堂檐之下,正自躬身向内施了一礼。

原来,这青袍长者便是当今尚书令荀彧,那红衫青年正是他的长子荀恽。在本朝官制之中,尚书令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总典纲纪,无所不统。在参加御前朝议之时,尚书令、司隶校尉、御史中丞三官均是另设专席以示尊崇,不与各部官吏杂坐,因而世人称此三官为“三独坐”。而尚书令为“三独坐”之首,其职权几乎与丞相相当,只是名分稍逊一筹,官秩低了一级。为了避免朝中权柄不一,丞相和尚书令两职往往是不予并设的。然而,一向喜好专权擅断的大汉丞相曹操,对荀彧担任尚书令之职,非但丝毫不存芥蒂之心,反而对他倚为师友,推崇备至。这一切,只因荀彧取得这尚书令之位,并非与其他豪门出身的世族公卿一样,凭借先人的荫资获得,而是完全靠着自己“谋无不中、算无遗策”的征伐方略与“忠正匡济、抚宁内外”的赫赫功勋而令朝野群臣心服口服,尊崇之极,可谓实至名归。朝廷内外几乎所有的青年才俊,都衷心尊奉荀彧为当世宗师,纷纷拜投在他门下受教求知,以致朝野上下都流传着这样一段谚语:“汉室百官出荀门,令君桃李满天下!”

这时,见得司马懿已在堂外候立,荀彧远远地伸手虚引了一下,笑道:“仲达还不赶快进来?且让为师瞧一瞧你近来在阅历、学识之上又有何精进?”

司马懿连忙应了一声,直起身来,一提袍角,恭恭敬敬趋步进了堂中,在荀彧左侧下方的席位上跪坐了下来。

荀彧在木榻之上仍是正襟危坐着,转过脸来,含笑看着司马懿,缓缓问道:“你近来读了哪几本书?”

“禀告令君老师,学生近来读了《史记》《易经》《荀子》等几部典籍,自觉获益匪浅。”司马懿沉吟片刻,恭然答道,“学生观书阅经,一向与其他士子不同,喜好取其义理而轻其辞章。”

“哦……观书阅经,本就应当重其义理而轻其辞章。”荀彧听罢,点头赞同,“古人讲:‘春华可观,秋实可食。君子为腹不为目,故取秋实而舍春华也。’经书典籍之中,辞章即是‘春华’,义理即是‘秋实’。你取书中之义理而略书中之辞章,既有心得又有体悟,确是善学精通的妙法,值得大家借鉴啊!”

“令君老师谬赞了。”司马懿脸上淡淡一红,低声谦虚道,“学生自知观书阅经重其义理而轻其辞章,亦有所短。义理之学愈深,而辞章之术愈浅,虽有满腹经纶,终不能以妙文华彩显耀青史。此乃学生不如杨修、陈琳等文豪名士之处也。”

荀彧听了,哈哈大笑,抚须说道:“仲达此言差矣。依为师之见,古往今来,士之致远者,均以器识为本,以才艺为末。你博通义理而蓄器识,养成满腹经纶,履出将入相之职,立济世安民之功,将来必有赫赫伟绩彪炳史册。杨修、陈琳虽有妙文传世之美誉,终不如你之立功立德而为后人景仰者多矣!”

“多谢令君老师激励学生之恩。”司马懿急忙伏在席位之上深深一礼,面色恭然,“学生茅塞顿开,必将令君老师之言铭记于心。”

荀彧微微点头,只是含笑看着司马懿,无言无语之中,那一份温厚诚挚之情,便如脉脉清泉,已是款款沁入到他的肺腑中来。

司马懿心中甚是感动,起身拱手向荀彧说道:“令君老师,近来天气酷热,疫疾流行,您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谢谢仲达的关心。”荀彧淡淡地笑了一笑,缓声答道,“为师这身体,不过照旧是老样子罢了,反正是半口气悬着,虽不能治繁处剧,但一时半会儿也还勉强撑持得过去。”

“令君老师此言差矣!您的身体是否有恙,与我大汉朝之安危息息相关呐!”司马懿却是一脸的认真,沉吟道,“学生近来从府中寻到一件祛毒养身的家传之宝,与兄长商议之后,认为此宝唯有令君老师堪能受之,于是特来奉上,还请笑纳!”

“仲达府中的家传之宝?”荀彧听了,面色一变,连忙摆手不已,“为师焉能妄受?使不得,使不得!”

司马懿全不理会荀彧的推辞,将袍袖缓缓展开,从中取出一方小小的紫檀木匣,轻轻放在了自己面前的乌漆木几之上。

他伸手慢慢打开了匣盖,从里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物什来。荀恽站在一旁注目看去,却见乃是一只雕龙刻凤、玲珑剔透的杯盏。粗粗一看,那只杯盏似是无甚特别,乌沉沉之中带着不少浅浅旧痕,显得十分古朴。但细细观去,那杯盏当中竟有一缕莹白的丝纹从顶至底一划而下,便似一线月华劈开了一团混沌一般,煞是奇妙。荀恽观看许久,竟也识不出此杯究竟是何材质雕成。

“哦!想不到仲达府中居然藏有这等的稀世奇珍!”荀彧的目光在那杯盏之上一掠,不禁讶然叹道,“如果为师没有看错的话,此杯应该是周宣王时流传下来的‘犀角杯’!”

“令君老师果然是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了此杯的来历。”司马懿亦是深深叹服,拱手作礼答道,“我司马氏先祖程柏休父,在周宣王时奉旨征讨南蛮,连战连捷,立下大功。周宣王欣悦之下,便将人称‘周室三宝’之一的这只‘犀角杯’恩赐给了我司马家族,以资奖赏。我司马家族一向对此宝杯奉为圣物,从不轻易示人。但是,为了感激令君老师对我司马一族的多方提携栽培之恩,仲达谨遵父兄之令,特将此杯献上,恳请令君老师受之。”

说罢,司马懿拿过木几上放着的一只陶壶,往犀角杯里轻轻注进了满满的一杯茶水。说来也怪,那茶水初入杯中之时尚还热气腾腾,稍过片刻,便渐渐消去了热气,一股淡淡的异香随之溢了出来,漫堂之上袅袅不绝。

然后,司马懿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那只“犀角杯”,极为谦恭地轻步上前,将它呈献到荀彧面前,深深躬身一礼,缓缓道:“请令君老师一品这‘犀角杯’中之茶。”

荀彧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接过了“犀角杯”,托在掌中啜了一口。没想到,刚才在陶壶之内尚是沸热的茶水,竟已在此杯之中变得不温不烫,入口便是一股暖意直通心腑,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清芬甘甜。刹那之间,荀彧只觉心神一振,全身就如同服食了灵丹妙药一般通泰舒畅。

他轻轻点了点头,持杯在手,开口赞道:“久闻‘犀角杯’有祛热消毒、养身培元之神效,今日亲身一验,果然名不虚传。”

说到这里,他语气稍稍一顿,抬眼正视着司马懿,说道:“你们司马家族中人真是多礼了!这样珍奇的宝杯,为师又有何功何德印帐苤恐俅铮慊故墙栈厝グ伞!

司马懿拜伏在席位上,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恭敬之极地答道:“令君老师,您以天下之大仁大贤,享此天下之奇珍异宝,拥得天下之大名大位,实乃天道酬德,并无丝毫不妥之处啊!”

“拥得天下之大名大位?”荀彧听到他这句话时,目光倏地闪了一下,轻轻将犀角杯放在了面前案几之上,深深地盯向了司马懿,缓缓说道,“为师细细听来,仲达之言似乎话中有话啊?——你可是奉了曹丞相之命特来游说为师担任司空之职的?”

司马懿没有料到荀彧的目光竟是如此犀利,一下便看穿了自己心底的用意,顿时暗暗一惊,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反将胸膛一挺,抬起头正视着荀彧答道:“不错,学生确是为了劝说令君老师担任司空之职而来,但并非奉了曹丞相之令而来。”

荀彧听罢,在他脸上又瞅了一眼,这才微微垂下眼帘,半睁半闭地静坐在榻上,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让人看不透他任何的情绪波动。

司马懿静默了片刻,见荀彧并未发话逼问,于是心神一定,继续开口侃侃说道:“依学生之见,令君老师自二十年前追随曹丞相兴举义兵、匡扶汉室以来,为朝廷南建剿灭袁术之奇策,东献擒拿吕布之秘计,北树驱破袁绍之良谋,贡献颇多,成效赫然,虽是张良、陈平复生,其功亦难望您项背!这一切,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均是有目共睹。如今,丞相大人奏请您升居三公之位,亦是推贤明赏之义举,您又何必谦辞?倘若连您这样功盖天下的贤臣都不能享有应得的荣爵,那么普天之下的儒生义士们又将如何看待我大汉朝呢?他们说不定还以为是我大汉朝对待功臣吝于爵赏,刻薄寡恩,反倒生出许多流言蜚语来。这样的情形,又岂是您心中之所愿?”

荀彧默默地听罢了他的这番话,仍是静静地端坐在木榻之上,双目微闭,状若入定,久久不语。

终于,他缓缓睁开眼来,幽幽地看着司马懿,淡淡说道:“仲达,你有所不知,为师升不升任这司空之位,于今日之朝局关系甚大。唉……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朝中格局便会失衡,后果也不堪设想。罢了,罢了。这其中的曲曲折折,为师也难对你明言。日后,你自然也会懂得的。

“其实,自建安十三年孔子第二十世嫡孙、太中大夫孔融死后,为师的身体便忽好忽差,神散意荒,对曹丞相再无半分辅佐进益之功。他前日猝然奏请升任为师为司空,为师自觉惭愧之极,哪能去当这无功而受爵的尸位素餐之徒呢?你就不要再劝为师去当‘司空’了。还是谈一谈你近日攻读经书之中所悟到的那些心得体会,讲来让为师也受些禅益。”

“这个……关于升任司空之事,既然令君老师胸中已有定见,学生也就不再多言了。”司马懿见荀彧在辞让司空之位一事上确实心意已定,便只得罢了,静思片刻,方才开口答道,“学生近来深读《史记》,细思当年楚汉争霸之事,认为大汉之所以能胜西楚,完全是由于大汉借有布衣三杰之长,而西楚不能敌也。”

“不错。当年汉高祖皇帝手下,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谋士张良,有‘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的贤相萧何,有‘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克’的名将韩信,而西楚霸王项羽纵有举鼎开山之力与横扫千军之威,亦终是无力回天。”荀彧正了正脸色,悠悠说道,“往近了说,本朝那逆贼吕布,何尝不是勇冠三军,足为万人之敌?一朝之间,便被缚身白门楼,枭首许都城!自古以来,意欲征取天下者,唯能集群策群力者必胜,而恃其私智,独力经营者必败。仲达以为如何?”

“‘自古以来,意欲征取天下者,唯能集群策群力者必胜,而恃其私智,独力经营者必败。’令君老师此言,足为万世之龟鉴!”司马懿听了,缓缓点了点头,沉思着又开口说道,“不过,学生认为,汉高祖皇帝能击败项羽,一统天下,始终只是借了布衣三杰之长,而布衣三杰均是忠顺守节之士,方才为高祖所借。借人之力以平天下,终是根基难稳。依学生之见,汉高祖倘若自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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