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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部分

司马懿吃三国-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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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的!”司马懿用力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透过蒙眬的泪光,凝视着对面山谷方岩上那个峻挺的身影,声音哽哽咽咽的,“孔明!孔明……为兄真的不想这么对你啊!真是‘既生亮,何生懿’啊!这……这是天命攸归、大势所趋,你我谁也违逆不了啊!”

司马师哪里知道父亲与诸葛亮当年的那些恩怨情结,却是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兴奋之情跨前一步,眉飞色舞地说道:“父帅,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古语有云,哀莫大于心死。如今诸葛亮已经明明白白地觉察到他和他的大汉乃是天之所弃、人之所离,他的进取之心自此必亡无疑,也不再将是我大魏之劲敌……父帅的这一记‘将计就计,随君入瓮,反手一击’的攻心之策终于立竿见影了!孩儿甚为父帅高兴!”

“啪”的一声,司马师话犹未了,还没反应过来,耳鼓里“嗡”地一响——原来他竟被自己的父亲莫名其妙地抽了一记耳光!

司马懿像一头受了伤的野狼一样恶狠狠地看着他:“蠢材!你以为诸葛孔明的心死了,为父就会很高兴吗?他的心死了,为父的心里也有那么一大块跟着他一齐死了……将来,将来为父的日子会是多么寂寞、多么荒凉、多么乏味啊!”

就在这时,司马昭慢慢开口道:“父帅,请听孩儿一句宽解的话。即使是诸葛亮真的死了,您将来的日子,也永远不会寂寞,永远不会荒凉,永远不会乏味。因为,因为孙权、陆逊他们都还在。‘肃清四海,一统六合’的大业正等着父亲去底定功成呢!”

听罢司马昭这番话,司马懿全身微微一震。他若有所思地抬起眼来,往司马昭脸上瞄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看来我的昭儿真的是长大了……”

第5卷三国归晋第37章大破火攻计,攻诸葛之心第232节魏国老汉

“炎炎大汉,赤运正隆。区区伪魏,尽亡此役。灭此巨寇,挥师东进。匡复中原,九州归一……”

五丈原的阵阵秋风播扬起蜀兵们苍凉而激越的歌声,飘过营帐的上空,在浓郁的夜色中淡淡地散去。

军中的金柝敲过了二更,姜维一路从连营西面夜巡过来。经过中军大帐时,他停下了马,下意识地往大帐望去。果然,那里的灯一如往常般亮着,丞相倚门而立的瘦削身影正投在帐前的地面上,拉得像他胸中的绵绵思绪一般悠长。

跳下坐骑,姜维轻轻地走过去,唤道:“丞相。”

“是伯约啊……这么晚了,你还……辛苦你了……”诸葛亮的声音轻弱得仿佛连一阵风都能吹散,头却有些倔强地仰起来遥望苍穹,习习的夜风撩动着他的宽袍大袖微微作响。

姜维情不自禁地顺着他仰望着的那个方向抬头看去。只见月如银盘悬空而照,西北的天际却有几点弱弱的星光在孤独而执著地闪烁着。

他的心头不由得蓦地一紧,他记得太史令谯周有一天晚上曾经向他指出过——那西北天边的几颗星辰便是丞相的本命将星!从今天夜里看来,那些星辰的光芒已是微弱得如同风前残烛,忽明忽暗的,瞧着便让人揪心不已!

“丞相……”姜维有些惊疑地收回目光,看向了诸葛亮。诸葛亮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仍像雕像一样木然站立着,静静地盯着那些星辰一闪一亮,久久不动,任那帐内倾泻而出的灯光映得他枯瘦的面颊一抹昏黄,脸上的愁容和那深深的皱纹亦是纤毫毕见!

许久,他才转过身迎向姜维。他的眸光失去了平日的明澈,现出了黯然之色:“唉!司马懿说得不错——本相食少而事繁、体弱而任重,确是不能持久了……”

“司马懿这老匹夫……他不过是在危言耸听罢了。他是故意诅咒丞相您的,您别往心里去。”姜维急忙开解道,“您福德齐天,岂是他心怀妒意便能中伤得了的?”

“唉……司马仲达真是了解本相啊!他可能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本相的人了……”诸葛亮苦笑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本相原本希望在这次北伐中能够为你们搬掉他这个大障碍,可惜上方谷那一把火终究没能烧得起来……天意!天意啊!”

他说到这里,面色却是一变,突然用鹅羽扇掩住了口,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姜维连忙上前扶住他,发觉他的身体确是清瘦得厉害,好似这垄地的一束秋稻已然退尽了鲜绿的生机,只剩下干枯的茎干在秋风中瑟抖。他心中一酸,却没注意到自己指尖传来了隐隐的一暖,似乎沾上了什么温热的液体。

“本相没事儿的。伯约,你去休息吧!”姜维把诸葛亮扶进内帐之时,诸葛亮侧头对姜维说道,“明天辰时,咱们一起去渭河滨巡视军屯。”

“丞相……”姜维望着他,却不知该怎么劝才好。

“去吧!”他慈祥中透着一丝虚弱地笑了笑。

姜维退出营帐,一扬头间,还见西北的星辰依然在摇摇欲坠地闪亮着,他的泪不禁徐徐流下。

迈着沉重的步伐,姜维漫无目的地在营垒中徐徐穿行。士兵和将校们都已安睡,起起伏伏的呼吸声从一扇扇半掩的帐门中传出,又在带着凉意的空气中融汇飘散。一排守夜的火把红红亮亮地在大寨栅门上跳动。再往外远去,渭水的岸边,就是魏国对峙的十余万大军的驻地了。

或许司马懿也正在仰望这同一片星空,寻找着对应于丞相大人的那颗将星的光辉,并且窥伺着——窥伺着丞相大人的不能长久。姜维的内心忽然感到一阵刺痛,仿佛是逃避已久的事实一下跃现到了眼前:丞相肩上所承受的压力真的已经远远超过了常人的极限了——前几天,孙权使者送来急函,声称他遭到了满宠、田豫、王观等魏军将领的腹背夹击和三面包抄,再加上河道水枯、退路告急,他已经不得不决定撤兵江南了!而丞相大人这一次在上方谷非但没有烧死司马懿,反而还白白折损了数十万石粮草,更是为军中形势“雪上加霜”……难道丞相大人只能又像上一次北伐一般再度无功而返?可是……可是丞相大人这一次还能退得回去吗?他连大汉的正统名分都让出来换取与东吴的联手攻魏行动了,他怎么回去面对陛下和整个大汉朝廷?他承受得起别人如狂潮般袭来的“腹诽口谤”吗?想到此处,姜维觉得自己心头沉甸甸的。他脚下一个趔趄,未及站定,便瞥到一个黑影匆匆向营地深处跑去。

“什么人?站住!”姜维劲喝一声,右手倏地按上了佩刀的刀柄。

那个人影似乎犹豫了一下,停住了身,缓缓回过头来。在月光下,姜维有些惊讶地喊出声来:“魏、魏将军!”

“伯约?”魏延盯着姜维,眼神中的骇异一闪而过,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了两步,凑近姜维,低声问道,“伯约——我问你,丞相大人他、他是不是病得有些厉害?”

姜维双眉一扬,拿眼直盯回去,冷冷地并不答话。

魏延素来是敬服姜维的忠勇刚直的,便斟酌着字句继续问他:“丞相大人如果返回汉中养病,大军也会跟着撤回吗?不过,伯约,你知不知道眼下各营里流言纷纷,都说丞相已经不能撑到回汉中郡之时了……”

“魏将军!丞相大人是一定能带领我等取得北伐的最终胜利的。”姜维一字一句地凛然讲道,“对这一点,您和姜某都应该是笃信不疑的。”

“伯约,魏某也相信如果丞相大人身体无恙,则必会北伐功成。”魏延知道姜维是北伐大军中的一个重要将领,自己若要起事,非得倚仗他不可,就缓和了语气与他谈道,“可是,丞相大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我都很清楚。一旦、一旦他有个长短,这里的十余万大汉儿郎可该怎么办呢?”

说着,他探过头来附在姜维耳畔,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吗?魏某刚才是去找谯周大夫解梦了……就在刚才一更时分,魏某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自己头顶生出了一对枝枝杈杈的鹿角……”

姜维继续不冷不热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魏延把后面的话压得更低了:“谯大夫向魏某解释说,这是‘头生麟角之象,必有暴贵骤发之运’。伯约,你懂什么是‘暴贵骤发’么?魏某现在就是三军之中的副帅了,再进一步是什么结果,你应该清楚的。看来,天意就注定了魏某将要接任丞相的节钺大权,将他的北伐大业继承到底了,杨仪他们那些刀笔小吏根本不行。倘若由他们来统领三军,那可就糟了。伯约,你放心,魏某执掌三军之后,决不会亏待于你的!”

“魏将军,您不要再说了。”姜维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些话,姜某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届时,丞相大人要姜某追随谁,姜某就追随谁。姜某所言,俱尽于此。您回帐休息去吧!”

然后,在魏延满是惊愕的目光中,姜维慢慢转过了身,一步一步沉沉稳稳地向自己的寝帐中走去。

当姜维在帐中准备解衣小憩时,他这才发现自己指尖竟有几斑殷红,在暗淡的烛光下似是早已凝固。这、这是……姜维蓦然想起,自己先前在扶着丞相的时候,手指原来触到了他掩扇而咳的衣袖!丞相!丞相!原来他袖中竟有他咳出的滴滴鲜血……

一瞬间,姜维全身都变得无比僵硬了,背心的衣衫顿时被冷汗打湿得冰凉冰凉的。两行清泪,不知何时,已悄悄爬下他的颊边,滴落在衣襟之上……

习习的凉风,从渭河之滨的旷野上拂掠而过,吹得高达齐腰的秋草一片片低了头。风过之后,它们又缓缓直立而起,等待着另一阵秋风的来临。几阵秋风吹过之后,茂密的青草就变成了黄草;再几阵风后,那草便会退去枯黄的草茎,却把草根牢牢地植在地底,待到来年春暖冰消之时再度萌生。

诸葛亮这一次巡视屯田却没有再乘坐四轮车,而是由姜维、刘诺陪伴着一路款款步行而来。路上,诸葛亮掩袖轻咳了几声,忽然问姜维道:“伯约,今天早上起来,本相听到不少将士在传魏延将军做的一个异梦,说魏将军梦见自己‘头生麟角’,必是大吉大祚之兆……你怎么看这件事呢?”

姜维恭然低头而答:“启禀丞相,孔子不言‘怪力乱神’,在下素来也不信‘怪力乱神’。”

“唔……这样最好!这样最好!”诸葛亮面露赞赏之色,“不过,对魏将军这个梦,本相方才也找来谯周问了一下。谯周却给本相解析道,‘角之为字,乃刀下用也;头上用刀,何吉之有?’看来,这魏延一味自诩的‘不凡之梦’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姜维沉吟了一下,拱手而道:“丞相,在下也听到有人说,谯周在昨夜给魏延讲解他的梦是‘头生麟角,必有暴贵之运’。”

诸葛亮身形顿时一定,转过头来深深盯了他一眼:“谯周给本相也说了,他是故意拿这些话来麻痹魏延的。”

“丞相大人,在下总觉得谯周这个人阴阳叵测,有一些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姜维皱着眉头,仍是十分认真地禀道。

“谯周乃是玄门术士出身,有一些怪脾气也是正常的。”诸葛亮手中鹅羽扇一摇,把话题移了开去,“伯约啊!你今后的器量总要开阔一些才好啊!记着,要能忍世间难忍之事,能容世间难容之人,这才是磊落英明的大将风范啊!”

“是。在下记住丞相大人的教诲了。”姜维急忙躬身答道。

诸葛亮看着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伯约,你一身忠肝义胆,本相甚是喜欢。这六七年来,你追随本相征战沙场,任劳任怨,艰辛备尝——本相很是感激啊!其实,在本相心里,是一直把你当作自己平生唯一的弟子,甚至——是本相的亲生儿子来看待的。”

“丞相!”姜维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热泪滚滚而落。丞相呀丞相!在我姜维的心里,又何尝不是把您当作自己亲爱的慈父呢!

“唉……只可惜,时不我待呀!从今而后,也许,本相也不能再多教你什么了。《将苑》那本书,你自己结合实际去细细参悟吧。”诸葛亮的声音低沉了下来,眼中泛起了薄薄的雾气。

“丞相的大恩大德,在下……”姜维哽咽着,再说不出什么。

诸葛亮慈祥地看着他,轻轻一叹:“以后……唉,伯约,可真难为你了。”然后,抢前一步,将他抛在自己身后,同时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把快要失控的泪水全都忍了回去。

他们一行人经过了蜀军的屯田地带,来到了渭南魏国居民的田地旁——诸葛亮的治军是非常严明的,自从深入魏国境内,他便颁令让麾下将士对当地居民秋毫无犯,相敬相让,即使军中再缺粮少谷也不得骚扰他们。他的这一举措,一时在关中地带传为美谈。

所以,那正在麦田里埋头浇水的魏国老农虽然已经远远看到诸葛亮一行人缓缓走近,却毫无惊容,仍是泰然自若地做着自己的农活儿。

“老人家,您且歇一会儿吧。”诸葛亮走到田埂边,用袍袖掩住口低低咳嗽了数声,“刘诺,你们帮这位老人家做一下农活,本相要和他在这里唠嗑。”

“这怎么成……”那老农正喃喃地说着,却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姜维扶到了田埂上诸葛亮的身边,而刘诺带着几个亲兵早已拿起镰刀和水桶帮他在田地里做起了农活。

“草民见过大人。”老农扯下肩头系着的羊毛巾几把擦干满脸的汗水后,躬身朝诸葛亮深深一揖。

老农的语调平实真纯,像是对阔别多年老朋友的问候,既无常人见到高官显宦时的惶恐失态,也无山野村氓那般的粗俗无礼。他从心底里把自己当作极平常的人,也把世上所有人视为极平常的人。礼毕,环顾四周,他向着众人一笑,那是纯净若山涧小溪的笑。

诸葛亮不禁被感染了,也难得地微微一笑。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他心下想道。这位老人家的生活何等逍遥自在啊!本相真羡慕他啊!二十六年前,本相在南阳隆中草庐躬耕待时的心境,除了那一腔豪情壮志之外,似亦与这老农今日表情一般纯淡天成啊!可惜,这样的日子,只怕在自己的余生中再也享受不到了。

他摇着鹅羽扇,低低地吟了一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帝力于我何有哉?老人家真是好清福啊!”

那老农歪着脑袋瞅了诸葛亮片刻,道:“这位大人还羡慕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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