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王朝第四部纵横3-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宣怀风大为愧疚,说:「是的。当时太紧急,我一下冲动了。很对不住。」
欧阳倩很严肃的脸,忽然露出一点俏皮的笑来,明眸浅斜,睐他一眼,低声说:「和你开一句玩笑,你就认真要说对不住吗?那我反而要向你道歉了。因为我总以为,你我彼此已经是不错的朋友,足以有资格和你开这样小小的玩笑。」
这一句话,寻常懂得交际的人,是很容易接续的,不过立即恭维起来,讨小姐的欢心。
宣怀风却十足地窘迫。
不但没接上一句讨好的话,反是一阵紧张,连脸颊也微红起来。
欧阳倩见他如此,心里便有些埋怨他不识趣。
再深一想,又觉得他和寻常的公子哥儿、享乐贵族不同,这样的表现,不正说明他在男女交往上的纯洁吗?
如此一来,反而更生了一分欢喜。
露齿笑道:「你刚才那一枪,打得十分威风。我倒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宣怀风说:「也不算什么本事。」
承平请客人们站到一旁,指挥听差拿扫帚打扫地板上的吊灯碎片,免得有人不小心踩着,或许会滑倒。
扫帚一动,玻璃碎片滑过大厅地砖,发出细微的刺耳的声音。
忽然一个人笑道:「怎么,钻了孙猴子来大闹天宫吗?连灯都打了下来。」
客厅里大家都是低着声音说话,这人笑得爽朗明快,顿时全厅都听见了,纷纷回过头。
宣怀风听见那声音,早有一股喜悦直从心窝涌了出来,对正与他说话的欧阳倩匆匆说了一声「失陪」,转身就往走廊的入口脚下生风地迎过去,故意让人听见地问:「总长,你头不晕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白雪岚说:「现在舒服多了。我平日酒量很好的,只是今天喝得急了点。你应该拦着我一下的。」
宣怀风说:「我开头怎么拦你来着,你喝醉了,哪里肯听我的劝告。」
他嘴上分辩着,眼睛盯在白雪岚脸上,直透出一股喜洋洋的热情。
白雪岚和他目光一触,几乎想伸手去摸他的脸。
勉强忍住了。
两人走回大厅,自然有不少人围上来慰问,白雪岚只说喝醉了睡了一觉,看了那几个正弯腰打扫残渣的听差一眼,问怎么了。
宣怀风便把警察厅来过一番的事大略讲了,说:「他们实在要闯,我没法子,只得对天打了两枪,算做个最后的警告。」
黄玉珊啧啧赞道:「宣先生的枪法,真是神乎其技,比电影上的神枪手还厉害。」
白雪岚含笑听在耳里。
他是今天的主人翁,在他酒醉休息时,竟发生了这样惊人的大事,也必须做点表态,便用他极随和优雅的轻松样子,着实安抚了客人们几句,又对客人们适才挺身而出,为戒毒院作证的勇敢,表示感谢。
周老板适才吓得面无人色,这时慷慨地答道:「戒毒院的大日子,怎么能这样搅和。我们既然在场,这种行为,是绝不能容忍的。」
他身边几位客人,也纷纷表示对他说的话赞同。
白雪岚嘉许地点头,目光不住地往四处射着,有意无意,便在宣怀风身上停上一停。
倒把宣怀风看得不自在,随着白雪岚扫来扫去的视线,皮肤内里一阵一阵地发热
等外头街道上稍微平静,护兵们过来报告,说警察厅虽然封了道路,但孙副官已经做好沟通,这里参加开幕仪式的客人,都是可以离开的了。
众人急着回家,一起告辞,很快就散了。
海关总署的几辆汽车开过来,护兵们上前后的汽车,白雪岚和宣怀风坐了中间那辆林肯牌汽车。
两人总算得了私处的机会。
宣怀风在车厢里低声问:「外面打那一阵子枪,是你干的吗?」
白雪岚笑着反问:「不是我,又会是谁呢?」
宣怀风说:「警察厅的说要抓劫匪,你劫了什么?」
白雪岚说:「劫人兼劫货。你别问了,过来。」
宣怀风问:「过来做什么?」
白雪岚说:「当然是劫色。」
他露出暧昧的笑来,把手搭着宣怀风的项颈,用力一勾。
宣怀风猛地倒在他怀里,正想骂他,却看见头顶上白雪岚的脸,眉头蓦地抽得紧了一紧。
宣怀风惊讶地问:「我撞到你哪里了吗?」
白雪岚说:「没什么。」
宣怀风翻坐起来,转身去摸他身上,愣了一下,把他外套上的扣子解了,左右打开。
抽了一口气。
白衬衣下面,右边腰上有着包扎。
显然是临急包的,纱布随便绕了几圈,尾端打个死结。
鲜血透着纱布渗到外面,覆在纱布上的白色衬衣,也沾了星点血迹。
宣怀风盯着那纱布、那血色,一颗心痛得直缩起来,急着要找药箱,一想是在汽车上,想伸手去抚,又怕弄伤了白雪岚。
顷刻之间,竟是相当无助。
白雪岚倒怕看他这样子,忙笑道:「你别被这假象骗住,子弹只是擦过,掉了一点皮。宋壬那东西,偏婆婆妈妈的要包扎成这样。」
宣怀风说:「你受了伤,怎么还不早说。」
白雪岚说:「我还没说,你就主动搜查出来了。」
宣怀风说:「你总不该这样。身上流着血,怎么还在戒毒院做那么一阵子交际?今天的行动,你事先一个字也不和我说。」
白雪岚叹了一口气,认罪似的说:「是我独断独行。你要骂就骂吧。」
这以退为进,向来是击中宣怀风软肋的。
果然,宣怀风便说:「你现下受了伤,我怎么能骂你。疼不疼?这包扎不行,赶紧到医院去吧。」
白雪岚一把抓着他的手,拉过来,用唇瓣蹭着他手背,笑着说:「全城都在戒严抓劫匪,你把我带着枪伤往医院一送,那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宣怀风也是关心则乱。
话一出口,已经知道是不能送医院的。
宣怀风并不掩饰他的担忧,急急想了片刻,努力镇定地和白雪岚商量,「你这身上的伤,要是让人拿住,简直就是一项罪证。这样一来,也只能在公馆里养伤,把这件事秘密地办理起来。不知道你是否有信得过的医生,若有,请他上门,为你做治疗。要是一时找不到嘴巴严实的……我们便买了药品和医疗上的专业书来,自力更生吧。幸好我也是受过伤的,那些护士消毒的程度,我大致也记得。」
白雪岚扬着唇角说:「这很妥当。我现在,就靠你的保护了。」
竟有几分讨到便宜似的得意。
宣怀风看他笑,生出一肚子的闷气,悻悻道:「我看你受了伤,反而倒很高兴似的。这真是可恶至极。」
此时,身子感受到惯性,微微往前一倾。
汽车已经在公馆门口停下了。
宣怀风知道大门处人多眼杂,赶紧在车厢里帮白雪岚把外套钮扣重新扣整齐,自己先下车,给白雪岚拉车门,不忘叮嘱着,「总长,小心。」
白雪岚受到这种稀罕的待遇,当然是很享受的。
竟至于,对今天展露昭送给自己的这一颗子弹,生出两分感谢来了。
第二章
入了屋,宣怀风把旁人使唤走,要白雪岚躺床上去。
白雪岚在床边坐下,弯腰去解皮靴、宣怀风忙止住他,说:「这个时候,你还弯腰吗?别压到伤口,等我来罢。」
伏身把白雪成皮靴脱了,并做一双,整齐地脚尖朝外放在床下。
扶白雪岚躺好,给他整理枕头。
忽然又转身走开去。
白雪岚在床上转头,看他走来走去,眼睛随着他的背影四处转,不禁问:「你找什么?」
宣怀风问:「从前你肩膀受伤,看过急救箱的,是搁哪里了?」
白雪岚说:「不在这,你到隔壁屋子的柜里找找。」
宣怀风立即去了,不一会,提着一个铝面上画了一个红十字的外国箱子进来,把箱子放在桌上,打开来一看,转头对白雪岚说:「这里头东西很齐全,瞧着倒像你早预料着有这么一天似的。」
白雪岚微笑道:「我想事情这样周全,是不是该得一点表扬?」
宣怀风反问他,「你要是一个周全的人,那请问肚子上那流血的伤口,是怎么得来的呢?」
话一出口,便暗暗后悔。
对着一个受伤的人,是不该说这种刻薄的话的。
宣怀风便沉默下来,把心思转而用在急救箱上,所幸这外国的医疗箱子十分不错,各个瓶子上,都有着英文的小标签。
另外有一本薄薄的印刷书,在箱夹里压得起了皱褶,不过对阅读无碍,也是英文的,写着基本使用注意诸事。
宣怀风匆匆翻了一下,默默和他受伤时在医院的所见所闻一一对照,似乎很符合得上,算是勉强有了一份把握。
他把说明书放在一旁,脱了外面的军装,把白衬衫抽子翻到手肘上方。
然后把白雪岚衣服左右解开,对着腹部那渗血的一大团纱布,先就深深抽了一口气。
白雪岚躺着任他发落,只管微笑。
宣怀风不由气愤起来,又不能不压着火气,对他说:「这个样子,还不足以另你反省一下吗?好好一个政府官员,为着什么要躲在角落里,接受不正式的治疗。」
白雪岚说:「你尽管治疗吧。我对你很放心。」
宣怀风说:「子弹真的不在里面?如果留在里面,是必须取出来的,这个我可不会。」
白雪岚问:「我骗着你,让自己身体受苦像什么?难道我自己不晓得疼。」
宣怀风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很生气,闷闷地说:「但愿你晓得。」
取过剪刀来,先把捆在白雪岚身上,沾着血和灰的纱布从中间剪断。揭开纱布时,因血凝固在纱上,沾着肉皮,少不了会有些扯动,白雪岚从鼻子里轻轻哼了—声。
宣怀风猛地停了动作,忙问:「弄疼了?」
手捏着那纱布,像握着拔了撞针的手榴弹般,一动也不敢动。
白雪岚说:「我好得很,你只管做你的。」
宣怀风却犹豫起来,低头想了想,皱着眉说:「不行。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这样糊涂料理,是会出人命的。还是找个在行的人。外人怕泄露消息,宋壬你总该信得过,他打仗受过伤,比我有经验,怎么他还没回来?」
白雪岚嘴角懒洋洋地勾着,说:「别提了,这伤口原就是他给我包的,你瞧他这经验怎么样?再则他也不会太快回来,外面还有事,必须让他料理。」
宣怀风问:「你留他看守你抢劫的贼赃吗?不错,这件事交给他办,比别人都妥当。」
白雪岚笑得很迷人,夸他说:「宝贝,你越来越得人意了。你从前骂我是强盗,怎猜到今天我们成一窝子匪了,一边卿卿我我地疗伤,一边商量窝藏贼赃。这可不就是苦尽甘来吗?」
对他这番揶揄谈笑,宣怀风大感吃不消,胀红了脸说:「你中了枪,脑子都糊涂了,少说两句少出丑。」
浓密的睫毛往下垂,一心一意帮白雪岚换纱布。
白雪岚逗他说话,他只不肯接口。
宣怀风担心把伤者弄疼,动作格外轻柔,连呼吸都不自觉屏着,好容易,把染血的旧纱布在伤口附近小心剥离,露出血糊糊的伤口来。
他拿镊子夹了一块棉花,打开酒精玻璃瓶,沾了―点酒精,靠近了点,轻轻擦掉皮肉上附着的沙粒。
擦了两三下,抬起眼往白雪岚脸上—扫,问:「怎么你忽然不说话呢?」
白雪岚说:「没人理,我何必没意思地唱独角戏?」
宣怀风冷冷道:「在我面前,为什么还要这样逞强?我也不是没被人往伤口上擦过酒精,难道不知道那个痛苦?偏你要装出一种满不在乎的样子来。」
白雪岚苦笑道:「我说你干嘛绷着一张脸,原来是气我没有呼天抢地地叫疼。但我就算叫疼,你又能做什么补救的事?难道你还要冲到医院里,给我买两支吗啡来?这节骨眼去找吗啡,那是主动给警察厅送嫌疑的行为了。我不如索性忍耐一点,反正也不至于痛死人。」
宣怀风没说话。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一颗心似乎在沸水里煮着,因为正帮白雪岚清理伤口,又十二万分怕自己拿镊子的手发抖。
眼眶一阵一阵地微微发着热。
究竟是怎么用酒精把伤口消了毒,怎么用干净纱布包扎,竟是迷迷糊糊一路做好了,但记忆竟不太清楚。
事毕,宣怀风把急救箱收拾好合上,放在随时拿得到的暗处,将换下的带血纱带拿报纸包起来,思忖着等一下要亲自拿去烧了,免得惹出事故。
自己去浴室拿肥皂洗了满满酒精味的手,出来之后,站着发了一会呆,又转身往后面大柜子走过去。
白雪岚在床上叫着他问:「你又干什么去?坐下来歇一下,不然我要下床拿你了。」
宣怀风说:「你正盖着的被单,有几天没换了,上面不知道多少细菌。我给你换一床干净的吧,要不,感染了怎么办?」
白雪岚说:「换床单,叫哪个听差不行,一定要亲自做?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你过来。」
宣怀风问:「过来干什么?你伤口疼吗?反正我也找不到吗啡,帮不上忙。」
白雪岚猛地一怔,不料宣怀风把这开玩笑的话记住了,忙要温柔解释两句,忽然又改变了策略,不但不道歉,反而故意板起脸,发脾气地说:「好罢,我受着伤,你就这样让我受气。你受伤的时候,我是这样对你的?」
宣怀风问:「那你要我怎么办?」
白雪岚说:「真是存心气死人,你倒来问我?当初在医院时,我怎么时时刻刻地抱着你,安慰你,你都忘得—干二净了。我算白抛了这一片心。」
他满口里心灰意冷地说着,眼角牢牢窥着宣怀风一举一动,两只膝盖在被子下面微微弯着。
预备宣怀风万一反应起来,愤怒地转身走了,他好跳下床去追回来。
宣怀风却不曾走,受他这一番发作,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站在原地只是浑身颤抖。
过了片刻,那身子不再颤了,脸色倒渐渐苍白起来。
露出一丝愧色。
着实犹豫了—会,竟垂着头向床边走来,在床前略站一站,迟疑地上了床。
宣怀风低声问:「这样可以吗?」
伸出两只手,把白雪岚虚虚抱了。
白雪岚满足得几乎笑出来,又怕一笑出来,非真的把宣怀风气坏不可,百般强忍着没露出一丝得意,低声哼道:「我身上没—点力气,你借我靠一靠。」
宣怀风信以为真,果然又主动靠近了,让白雪岚把肩膀抵在自己身上。
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