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羔羊-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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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利说救护车他们还没有找到。整个儿南部警方统统都出动了。”
她摇摇头。“具体细节我一点都不知道。最新消息收音机刚刚才播放——莱克特医生杀了两名警察后逃脱。”
“是两名教管所警官。”克劳福德按了一下电脑的按键,屏幕上立即爬行出文字来,“名字是博伊尔和彭布利。你同他们打过交道?”
她点了点头。“他们……把我从那临时监狱里赶了出来。他们这么做也没有错就是。彭布利绕到奇尔顿的前面,叫人不舒服,很坚决,不过乡里乡气的倒很有礼貌。跟我走,现在就走,他说。他的手上额上都有猪肝色的斑,现在死了,斑底下已变成死灰色。
突然一下,史达琳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咖啡。她向肺内深深地吸了口气,盯着天花板看了片刻。“他是怎么逃脱的?”
“科普利说他是凭借救护车逃脱的,我们还要查。那吸墨纸酸的事儿结果查得怎么样了?”
根据克伦德勒的指示,史达琳下半天以及傍晚都在通过科学分析科对那张印有普鲁托狗的彩色包装纸进行鉴定。“什么也没有。他们设法从毒品强制执行所的档案中找出与之相配套的一批货,可那玩意儿已有十年历史了。”印刷的文件可能比毒品强制执行所用麻醉品做出来的效果更好。”
“可那确实是吸墨纸酸。”
“是的。他是怎么逃脱的,克劳福德先生?”
“想知道?”
她点点头。
“那我就告诉你吧。他们错把莱克特装进了救护车。他们以为是彭布利,受了重伤。”
“他是不是穿着彭布利的制服?他们身材大小差不多。”
“他穿上彭布利的制服,戴上彭布利的一部分脸皮,从博伊尔身上撕下来大约也有一磅。他用防水的床垫罩和他囚室里的床单将彭布利的尸体裹住以防止滴血,然后把尸体塞到电梯顶上。他穿好制服,收拾停当后就躺到地板上朝天花板开了几枪,引得他们一阵乱窜。我不清楚那枪他是怎么处理的,可能是塞进裤子后头去了。救护车来了,四处是持枪的警察。救护车上的工作人员迅速进入楼内,干起了他们平时受训在炮火底下所需干的事儿——插导气管,伤势最严重处缠上绷带,加压止血,然后将人从那儿迅速运出。他们是尽了责,救护车却永远也没有开到医院去,警方还在找车。对这帮医护人员我是没有什么好感。科普利说他们正在播放调度员的录音带。救护车曾几次接到电话。他们认为莱克特开枪前自己就给救护站打过电话,那样他就不用在那儿躺得太久。莱克特医生是喜欢作乐的。”
史达琳以前从未在克劳福德的说话中听到过激烈的咆哮之声。因为她将激烈与软弱联系到一起,所以克劳福德的表现把她给吓坏了。
“莱克特医生这次逃脱并不意味着他就是说了谎。”史达琳说,“当然啦,他是在对什么人说谎——不是对我们就是对马丁参议员——可也许他不会对两方面都说谎。他告诉马丁参议员那人叫比利·鲁宾,并声称那是他所知道的一切。他告诉我那是个幻想自己有易性癖的什么人。他最后同我说的一点好像是,‘就把那半个拱门再做完。’他那说的是循着变性的理论再——”
“我知道,我看到你写的总结了。这一点要等我们从医院弄到名字后才能往下继续。艾伦·布鲁姆亲自找部门的头儿去了。他们说正在查,我也只好相信。”
“克劳福德先生,你是不是碰上麻烦了?”
“我奉命请私假。”克劳福德说,“联邦调查局、毒品强制执行所以及司法部长办公室来的‘编外分子’——指的是克伦德勒——组成了一个新的专门调查小组。”
“谁是顶头上司?”
“从职位来看,是联邦调查局的局长助理约翰·戈尔比。咱们这么说吧,他和我之间是密切的磋商关系。约翰是个好人。你怎么样?你遇到麻烦了吗?”
“克伦德勒让我将身份证和手枪上缴,回学校报到去。”
“那是在你去看莱克特之前他所做的一切。史达琳,今天下午他将一封措辞激烈的信送到了职业责任办公室。信中‘不带偏见地’请求学院暂停你的学业,对你继续供职是否合适暂不作新的评估。这是卑劣的倒打一耙,枪击主教练约翰·布莱姆一会儿前在昆迪可的教员会议上看到了这信。他把他们痛骂了一顿后给我挂了个电话。”
“情况有多糟呢?”
“你有资格参加一个听证会。你干这个工作合适我会替你担保的,这就够了。但是如果你再要把时间花到外面去,不论听证会上是什么调查结果,你必回锅元疑。你知道要是回锅会怎么样吗?”
“当然知道,遣送回招收你进来的地方办公室,从整理报告归档、给人冲咖啡开始干起,一直到重新获得上课的机会。”
“我可以保证后面的班上给你留个位置,可要是你再缺课i我就无法不让他们叫你回锅了。”
“这么说我是回学校去;停止干这件事儿,否则……”
“是的。”
“你要我干什么呢?”
“你的工作曾经是和莱克特打交道。你干了。我不想叫你回锅,那样也许要花去你半年的时间,或者更多。”
“凯瑟琳·马丁怎么样了?”
“她在他手上差不多有四十八小时了——到半夜就是四十八个小时。假如我们抓不到他,他很可能明天或者再过一天对她下手,上一次就是这样。”
“莱克特也并不是我们所有的一切。”
“到现在为止他们已找出六个威廉·鲁宾,所有的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前科,可没有一个看起来很像。昆虫杂志的订户名单上没有一个叫比利·鲁宾的。制刀商联合会了解到近十年来大约有五个象牙炭疽的病例。剩下的那些个还有待于我们去核查。看还有什么?克劳斯的身份没有鉴定一还没有。国际刑警组织报告说,马赛已对一名仍在逃的挪威籍海员商——‘克劳斯·贝加特兰德’,不管你怎么念吧一发出了通缉令。挪威方面正在找他的牙科病历以便到时传送。如果我们能从医院获得点什么,而你又有时间的话,这上面你倒可以帮帮忙。史达琳?”
“什么,克劳福德先生?”
“回学校去吧。”
“如果你当初不要我去追捕他,你就不应该带我进那个殡仪馆,克劳福德先生。”
“是的。”克劳福德说,“我想我是不该带你去的。不过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发现那只昆虫了。你的手枪不要去缴,昆迪可是够安全的,可你任何时间离开昆迪可基地都要带武器,直到菜克特被抓获或者丧命。”
“你呢?他恨你,我意思是说,这事儿他可琢磨过一阵了。”
“许多监狱里的许多人都琢磨过我,史达琳。最近有一天他或许想着想着就会想到这上头来,可眼下他太忙了。出牢笼令人适意,他不会愿意把时间那样浪费到我的身上,而这个地方也比它看上去要安全。”
克劳福德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桌上那台也发出低沉的声音,指示灯一闪一闪。他听了一会儿,说了声“好”就挂了,
“他们在孟菲斯机场的地下停车场找到了那辆救护车。”他摇了摇头,“很糟糕。护理人员在车子的后部。死了,两个都死了。”克劳福德摘下眼镜,找出手帕来将眼镜擦净。
“史达琳,史密森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打电话给巴勒斯要找你。是那位皮尔切伙计。他们很快就要做完对那只昆虫的鉴定了,我要你就此写一份302报告,签上名留作永久的档案。你发现了这昆虫,对它作了跟踪查询,我要记录上就这么写。这事儿你能办吗?”
史达琳感到极度疲乏。“当然。”她说。
“把你的车丢在车库,你事情料理完之后杰夫会开车送你回昆迪可去的。”
在台阶上,她转过脸去看那亮着灯、拉着窗帘的地方,护士在那儿看护着,接着她又回过头来看克劳福德。
“我是在想你们两个,克劳福德先生。”
“谢谢你,史达琳。”他说。
第40节
“史达琳警官,皮尔切博士说他在昆虫动物园和你见面,我带你过去。”保安说。
从博物馆边上的宪法大街去昆虫动物园,你得在大象标本的上面一层乘坐电梯,然后再穿过专供人类研究用的巨大的一层楼面。
首先是阶梯形的一层又一层的头骨,堆起来,铺开去,代表了人类自纪元时代起人口爆炸的情形。
史达琳和保安进入光线昏暗的一处风景区,这儿充塞了各式人形,显示了人类的起源和演变,还有各种仪式的展览——纹身、缠足、齿饰、秘鲁式外科手术、木乃伊制作。
“你有没有看过威廉海姆·冯·埃伦伯根?”保安问,一边用手电朝一只箱子里照去。
“我想没有。”史达琳说。她没有放慢脚步。
“灯都亮着的时候你哪天应该来看一看他。是十八世纪埋于费城的吧?被地下水一冲,立刻变成肥皂一样的东西了。”
昆虫动物园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此时灯光昏暗,一片卿卿嗡嗡的鸣叫声。这儿放满了一笼笼一箱箱的活昆虫。孩子们尤其喜欢这动物园,成群结队地整天在此穿来穿去。到了晚上,没人了只剩下它们自己,这些昆虫可忙活儿了。有几只箱子是用红灯照着。在这昏昏的房间里,那火警出口处的红色标志十分刺眼。
“皮尔切博士?”保安在门口喊道。
“在这儿。”皮尔切说,一边举起一支笔形手电当航标灯一样照着。
“呆会儿你把这位女士带出去好吗?”
“好的。谢谢了,警官。”
史达琳从包里将她良己的小手电摸了出来,发现开关已经开着,电他的电已经用完了、霎时间她感到一阵愤怒,却倒又让她意识到她是累了,不得不竭尽全力,强打起精神。
“你好,史达琳警官。”
“皮尔切博士。”
“喊我‘皮尔切教授’怎么样?”
“你是教授吗?”
“不是,可我也不是博士。我的实际情形是,倒是见到了你我非常高兴。想看看昆虫吗?”
“当然。罗顿博士呢?”
“有关毛序方面的大部分进展都是他前两个晚上搞出来的,可是到最后他已撑不住不得不去睡觉了。那只昆虫我们在动乎前你见过吗?”
“没有。”
“只是烂糊糊的一团,真的。”
“可是你搞出来了,弄清楚了。”
“是的,刚刚才弄清楚。”他在一只带网孔的笼子边停了下来。“先让我给你看一只和你星期一带来的那只相似的飞蛾,它虽然和你那一只并不完全一样,却属于同一个科,都是小猫头鹰科。他的手电光束照到了那只光亮的绿色大飞蛾,它正歇在一根小小的树枝上,翅膀裹叠在一起。皮尔切向它吹了口气,飞蛾向他俩张开翅膀的内侧,顷刻间,猫头鹰那狰狞的脸便出现了,翅膀上的眼点怒目而视,仿佛老鼠在看最后的一眼。“这是只‘卡利勾·贝尔特拉欧飞蛾’——相当普遍。可是克劳斯喉咙里那只标本,就是人们所说的大蛾了。跟我来。”
房间的尽头是一只安放在壁龛里的箱子,壁龛前有围栏护着。孩子们够不到这箱子,上面还盖着块布。旁边一只湿润器嗡嗡地响着。
“我们把它装在玻璃后面为的是保护人们的手指头——它会袭击人。它还喜欢潮湿,而玻璃就可以保持里边有一定的湿度。”皮尔切抓住箱子的把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挪到壁龛的前部。他揭开盖子,打开箱子上方的一盏小灯。
“这就是死人头蛾。”他说,“它歇的那地方是株茄属植物——我们正盼着它产卵呢。”
这蛾看上去既神奇又可怕,它那棕黑色的大翅膀帐篷似的遮下来像件披风;毛茸茸的宽背上,那标志性的识别图案自人们在自己怕人的花园里突然撞见之后,恐惧就一直刺在人的心中。半球形的骷髅头既是头骨又是脸,黑洞洞的眼睛凝视着;还有颧骨,那颧弓在眼睛边上形成精妙绝伦的一道痕。
…阿克隆西。斯迪克斯。”皮尔切说“这蛾就是以地狱的两条河命名的。你们要抓的那个人,每次都是将尸体抛人河中——我说对了吗?”
“是的。”史达琳说,“这蛾是不是很罕见?”
“在地球的这个部分是很罕见,自然界里根本就没有。”
“那这蛾是从哪儿来的呢?史达琳俯下身将脸凑近带网孔的箱子盖。她的呼吸拂动了那蛾背上的茸毛。它尖中着猛地往后一扭身子,拼命扑打着翅膀。她都能感觉到蛾子扇出的那点点微风。
“马来西亚。还有一种是欧洲的,叫‘阿特拉波斯’,但这一只和克劳斯嘴里那一只都来自马来西亚。”
“这么说是有人在饲养了!”
皮尔切点了点头。“是的。她没有看着他的时候他说道,“这蛾得还是卵子的时候从马来西亚航运进来,或者更有可能是作为蛹被航运进来。还没有人能够让它们在被囚的状态下产卵。它们交配,可是不产卵。难的是在森林中找到幼虫,找到之后,饲养起来就容易了。”
“你刚才说它们会袭击人?”
“它们的喙尖利有力,如果你去玩弄,它们就会将喙啄进你的手指……这是一件不同寻常的武器,制成标本保护起来;酒糟都对它不起作用。这一点帮助我们逐渐缩小领域范围,我们因此也就这么快就将这蛾鉴定了出来。”皮尔切忽然显得不好意思,仿佛他吹了牛似的。“它们也不好对付就是。”他赶紧往下说,“它们进蜂箱,偷吃蜂蜜。一次,我们在婆罗洲的沙巴采集标本,它们就迎着灯光到青年招待所的后面来。听它们的声音很是怪异,我们——”
“这只蛾是从哪儿来的呢?”
“这是同马来西亚政府做的一桩交易。我不知道我们是用什么去交换的。也真滑稽,我们在那地方摸着黑,拎着桶氰化物守着,忽然——”
“这蛾是以什么样一种名义报关进来的?他们有没有报关纪录?他们是不是一定要将这些蛾清除出马来西亚?报关纪录会在什么人手上?”
“你性子是急。注意了,我们所掌握的东西我都写下来了,如果你想了解那类情况,我也已经把可以登广告的地方记了下来。走吧,我送你出去。”
他们默默地走过巨大的楼面。在电梯灯光的照射下,史达琳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