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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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聚会,希无疾病。且人心安则念善,苦则怨叛。江南精兵,北土所难,欲以
十卒当东一人。天下未定,深可忧惜之。如此宫成,死叛五千,则北军之众更增
五万,若到万人,则倍益十万,病者有死亡之损,叛者传不善之语,此乃大敌所
以欢喜也。今当角力中原,以定强弱,正於际会,彼益我损,加以劳困,此乃雄
夫智士所以深忧。
臣闻先王治国无三年之储,曰国非其国,安宁之世戒备如此,况敌强大而忽
农忘畜。今虽颇种殖,间者大水沈没,其馀存者当须耘获,而长吏怖期,上方诸
郡,身涉山林,尽力伐材,废农弃务,士民妻孥羸小,垦殖又薄,若有水旱则永
无所获。州郡见米,当待有事,冗食之众,仰官供济。若上下空乏,运漕不供,
而北敌犯疆,使周、召更生,良、平复出,不能为陛下计明矣。臣闻君明者臣忠,
主圣者臣直,是以慺慺,昧犯天威,乞垂哀省。
书奏,皓不纳。后迁东观令,领右国史,覈上疏辞让,皓答曰:“得表,以
东观儒林之府,当讲校文艺,处定疑难,汉时皆名学硕儒乃任其职,乞更选英贤。
闻之,以卿研精坟典,博览多闻,可谓悦礼乐敦诗书者也。当飞翰骋藻,光赞时
事,以越杨、班、张、蔡之畴,怪乃谦光,厚自菲薄,宜勉脩所职,以迈先贤,
勿复纷纷。”
时仓廪无储,世俗滋侈,覈上疏曰:“今寇虏充斥,征伐未已,居无积年之
储,出无应敌之畜,此乃有国者所宜深忧也。夫财谷所生,皆出於民,趋时务农,
国之上急。而都下诸官,所掌别异,各自下调,不计民力,辄与近期。长吏畏罪。
昼夜催民,委舍佃事,遑赴会日,定送到都,或蕴积不用,而徒使百姓消力失时。
到秋收月,督其限入,夺其播殖之时,而责其今年之税,如有逋悬,则籍没财物,
故家户贫困,衣食不足。宜暂息众役,专心农桑,古人称一夫不耕,或受其饥,
一女不织,或受其寒,是以先王治国,惟农是务。军兴以来,已向百载,农人废
南亩之务,女工停机杼之业。推此揆之,则蔬食而长饥,薄衣而履冰者,固不少
矣。臣闻主之所求於民者二,民之所望於主者三。二谓求其为己劳也,求其为己
死也。三谓饥者能食之,劳者能息之,有功者能赏之。民以致其二事而主失其三
望者,则怨心生而功不建。今帑藏不实,民劳役猥,主之二求已备,民之三望未
报。且饥者不待美馔而后饱,寒者不俟狐貉而后温,为味者口之奇,文绣者身之
饰也。今事多而役繁,民贫而俗奢,百工作无用之器,妇人为绮靡之饰,不勤麻
枲,并绣文黼黻,转相仿效,耻独无有。兵民之家,犹复逐俗,内无儋石之储,
而出有绫绮之服,至於富贾商贩之家,重以金银,奢恣尤甚。天下未平,百姓不
赡,宜一生民之原,丰谷帛之业,而弃功於浮华之巧,妨日於侈靡之事,上无尊
卑等级之差,下有耗财物力之损。今吏士之家,少无子女,多者三四,少者一二,
通令户有一女,十万家则十万人,人织绩一岁一束,则十万束矣。使四疆之内同
心戮力,数年之间,布帛必积。恣民五色,惟所服用,但禁绮绣无益之饰。且美
貌者不待华采以崇好,艳姿者不待文绮以致爱,五采之饰,足以丽矣。若极粉黛,
穷盛服,未必无丑妇;废华采,去文绣,未必无美人也,若实如论,有之无益废
之无损者,何爱而不暂禁以充府藏之急乎?此救乏之上务,富国之本业也,使管、
晏复生,无以易此。汉之文、景,承平继统,天下已定,四方无虞,犹以彫文之
伤农事,锦绣之害女红,开富国之利,杜饥寒之本。况今六合分乖,豺狼充路,
兵不离疆,甲不解带,而可以不广生财之原,充府藏之积哉?”
皓以覈年老,敕令草表,覈不敢。又敕作草文,停立待之。覈为文曰:“咨
覈小臣,草芥凡庸。遭眷值圣,受恩特隆。越从朽壤,蝉蜕朝中。熙光紫闼,青
琐是凭。毖挹清露,沐浴凯风。效无丝氂,负阙山崇。滋润含垢,恩贷累重。秽
质被荣,局命得融。欲报罔极,委之皇穹。圣恩雨注,哀弃其尤。猥命草对,润
被下愚。不敢违敕,惧速罪诛。冒承诏命,魂逝形留。”
覈前后陈便宜,及贡荐良能,解释罪过,书百馀上,皆有补益,文多不悉载。
天册元年以微谴免,数岁卒。曜、覈所论事章疏,咸传於世也。
评曰:薛莹称王蕃器量绰异,弘博多通;楼玄清白节操,才理条畅;贺邵厉
志高洁,机理清要;韦曜笃学好古,博见群籍,有记述之才。胡冲以为玄、邵、
蕃一时清妙,略无优劣。必不得已,玄宜在先,邵当次之。华覈文赋之才,有过
於曜,而典诰不及也。予观覈数献良规,期於自尽,庶几忠臣矣。然此数子,处
无妄之世而有名位,强死其理,得免为幸耳。
上三国志注表
臣松之言:臣闻智周则万理自宾,鉴远则物无遗照。虽尽性穷微,深不可识,
至於绪馀所寄,则必接乎粗迹。是以体备之量,犹曰好察迩言。畜德之厚,在於
多识往行。伏惟陛下道该渊极,神超妙物,晖光日新,郁哉弥盛。虽一贯坟典,
怡心玄赜,犹复降怀近代,博观兴废。将以总括前踪,贻诲来世。
臣前被诏,使采三国异同以注陈寿国志。寿书铨叙可观,事多审正。诚游览
之苑囿,近世之嘉史。然失在于略,时有所脱漏。臣奉旨寻详,务在周悉。上搜
旧闻,傍摭遗逸。按三国虽历年不远,而事关汉、晋。首尾所涉,出入百载。注
记纷错,每多舛互。其寿所不载,事宜存录者,则罔不毕取以补其阙。或同说一
事而辞有乖杂,或出事本异,疑不能判,并皆抄内以备异闻。若乃纰缪显然,言
不附理,则随违矫正以惩其妄。其时事当否及寿之小失,颇以愚意有所论辩。自
就撰集,已垂期月。写校始讫,谨封上呈。
窃惟缋事以众色成文,蜜蜂以兼采为味,故能使绚素有章,甘逾本质。臣寔
顽乏,顾惭二物。虽自罄励,分绝藻缋,既谢淮南食时之敏,又微狂简斐然之作。
淹留无成,祇秽翰墨,不足以上酬圣旨,少塞愆责。愧惧之深,若坠渊谷。谨拜
表以闻,随用流汗。臣松之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谨言。元嘉六年七月二十四日,
中书侍郎西乡侯臣裴松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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