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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部分

宋史-第6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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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兴会太行忠义及两河豪杰等,累战皆捷,中原大震。飞奏:“兴等过河,人心愿归朝廷。金兵累败,兀朮等皆令老少北去,正中兴之机。”飞进军朱仙镇,距汴京四十五里,与兀朮对垒而阵,遣骁将以背嵬骑五百奋击,大破之,兀朮遁还汴京。飞檄陵台令行视诸陵,葺治之。

先是,绍兴五年,飞遣梁兴等布德意,招结两河豪杰,山砦韦铨、孙谋等敛兵固堡,以待王师,李通、胡清、李宝、李兴、张恩、孙琪等举众来归。金人动息,山川险要,一时皆得其实。尽磁、相、开德、泽、潞、晋、绛、汾、隰之境,皆期日兴兵,与官军会。其所揭旗以“岳”为号,父老百姓争挽车牵牛,载糗粮以馈义军,顶盆焚香迎候者,充满道路。自燕以南,金号令不行,兀朮欲签军以抗飞,河北无一人从者。乃叹曰:“自我起北方以来,未有如今日之挫衄。”金帅乌陵思谋素号桀黠,亦不能制其下,但谕之曰:“毋轻动,俟岳家军来即降。”金统制王镇、统领崔庆、将官李觊崔虎华旺等皆率所部降,以至禁卫龙虎大王下忔查千户高勇之属,皆密受飞旗榜,自北方来降。金将军韩常欲以五万众内附。飞大喜,语其下曰:“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尔!”

方指日渡河,而桧欲画淮以北弃之,风台臣请班师。飞奏:“金人锐气沮丧,尽弃辎重,疾走渡河,豪杰向风,士卒用命,时不再来,机难轻失。”桧知飞志锐不可回,乃先请张俊、杨沂中等归,而后言飞孤军不可久留,乞令班师。一日奉十二金字牌,飞愤惋泣下,东向再拜曰:“十年之力,废于一旦。”飞班师,民遮马恸哭,诉曰:“我等戴香盆、运粮草以迎官军,金人悉知之。相公去,我辈无□类矣。”飞亦悲泣,取诏示之曰:“吾不得擅留。”哭声震野,飞留五日以待其徙,从而南者如市,亟奏以汉上六郡闲田处之。

方兀朮弃汴去,有书生叩马曰:“太子毋走,岳少保且退矣。”兀朮曰:“岳少保以五百骑破吾十万,京城日夜望其来,何谓可守?”生曰:“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岳少保且不免,况欲成功乎?”兀朮悟,遂留。飞既归,所得州县,旋复失之。飞力请解兵柄,不许,自庐入觐,帝问之,飞拜谢而已。

十一年,谍报金分道渡淮,飞请合诸帅之兵破敌。兀朮、韩常与龙虎大王疾驱至庐,帝趣飞应援,凡十七札。飞策金人举国南来,巢穴必虚,若长驱京、洛以捣之,彼必奔命,可坐而敝。时飞方苦寒嗽,力疾而行。又恐帝急于退敌,乃奏:“臣如捣虚,势必得利,若以为敌方在近,未暇远图,欲乞亲至蕲、黄,以议攻却。”帝得奏大喜,赐札曰:“卿苦寒疾,乃为朕行,国尔忘身,谁如卿者?”师至庐州,金兵望风而遁。飞还兵于舒以俟命,帝又赐札,以飞小心恭谨、不专进退为得体。兀朮破濠州,张俊驻军黄连镇,不敢进;杨沂中遇伏而败,帝命飞救之。金人闻飞至,又遁。

时和议既决,桧患飞异己,乃密奏召三大将论功行赏。韩世忠、张俊已至,飞独后,桧又用参政王次翁计,俟之六七日。既至,授枢密副使,位参知政事上,飞固请还兵柄。五月,诏同俊往楚州措置边防,总韩世忠军还驻镇江。

初,飞在诸将中年最少,以列校拔起,累立显功,世忠、俊不能平,飞屈己下之,幕中轻锐教飞勿苦降意。金人攻淮西,俊分地也,俊始不敢行,师卒无功。飞闻命即行,遂解庐州围,帝授飞两镇节,俊益耻。杨么平,飞献俊、世忠楼船各一,兵械毕备,世忠大悦,俊反忌之。淮西之役,俊以前途粮乏裕Х桑刹晃梗鄞驮停性唬骸白眉枳瑁洳桓垂恕!笨∫煞陕┭裕钩闯苑啥哄薏唤苑︹梦恰V潦邮乐揖≈乐意梃恚敕煞制浔翅途梢椴豢希〈蟛辉谩<巴谐莩牵∮蕹俏福稍唬骸暗甭玖σ酝蓟指矗窨晌吮<疲俊笨”渖

会世忠军吏景着与总领胡纺言:“二枢密若分世忠军,恐至生事。”纺上之朝,桧捕着下大理寺,将以扇摇诬世忠。飞驰书告以桧意,世忠见帝自明。俊于是大憾飞,遂倡言飞议弃山阳,且密以飞报世忠事告桧,桧大怒。

初,桧逐赵鼎,飞每对客叹息,又以恢复为己任,不肯附和议。读桧奏,至“德无常师,主善为师”之语,恶其欺罔,恚曰:“君臣大伦,根于天性,大臣而忍面谩其主耶!”兀朮遗桧书曰:“汝朝夕以和请,而岳飞方为河北图,必杀飞,始可和。”桧亦以飞不死,终梗和议,己必及祸,故力谋杀之。以谏议大夫万俟离与飞有怨,风离劾飞,又风中丞何铸、侍御史罗汝楫交章弹论,大率谓:“今春金人攻淮西,飞略至舒、蕲而不进,比与俊按兵淮上,又欲弃山阳而不守。”飞累章请罢枢柄,寻还两镇节,充万寿观使、奉朝请。桧志未伸也,又谕张俊令劫王贵、诱王俊诬告张宪谋还飞兵。

桧遣使捕飞父子证张宪事,使者至,飞笑曰:“皇天后土,可表此心。”初命何铸鞠之,飞裂裳以背示铸,有“尽忠报国”四大字,深入肤理。既而阅实无左验,铸明其无辜。改命万俟离。离诬:飞与宪书,令虚申探报以动朝廷,云与宪书,令措置使飞还军;且言其书已焚。

飞坐系两月,无可证者。或教离以台章所指淮西事为言,离喜白桧,簿录飞家,取当时御札藏之以灭迹。又逼孙革等证飞受诏逗遛,命评事元龟年取行军时日杂定之,傅会其狱。岁暮,狱不成,桧手书小纸付狱,即报飞死,时年三十九。云弃市。籍家赀,徙家岭南。幕属于鹏等从坐者六人。

初,飞在狱,大理寺丞李若朴何彦猷、大理卿薛仁辅并言飞无罪,离俱劾去。宗正卿士人褭请以百口保飞,离亦劾之,窜死建州。布衣刘允升上书讼飞冤,下棘寺以死。凡傅成其狱者,皆迁转有差。

狱之将上也,韩世忠不平,诣桧诘其实,桧曰:“飞子云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世忠曰:“‘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时洪皓在金国中,蜡书驰奏,以为金人所畏服者惟飞,至以父呼之,诸酋闻其死,酌酒相贺。

飞至孝,母留河北,遣人求访,迎归。母有痼疾,药饵必亲。母卒,水浆不入口者三日。家无姬侍。吴玠素服飞,愿与交欢,饰名姝遗之。飞曰:“主上宵旰,岂大将安乐时?”却不受,玠益敬服。少豪饮,帝戒之曰:“卿异时到河朔,乃可饮。”遂绝不饮。帝初为飞营第,飞辞曰:“敌未灭,何以家为?”或问天下何时太平,飞曰:“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

师每休舍,课将士注坡跳壕,皆重铠习之。子云尝习注坡,马踬,怒而鞭之。卒有取民麻一缕以束刍者,立斩以徇。卒夜宿,民开门愿纳,无敢入者。军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卤掠。”卒有疾,躬为调药;诸将远戍,遣妻问劳其家;死事者哭之而育其孤,或以子婚其女。凡有颁犒,均给军吏,秋毫不私。

善以少击众。欲有所举,尽召诸统制与谋,谋定而后战,故有胜无败。猝遇敌不动,故敌为之语曰:“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张俊尝问用兵之术,曰:“仁、智、信、勇、严,阙一不可。”调军食,必蹙额曰:“东南民力,耗敝极矣。”荆湖平,募民营田,又为屯田,岁省漕运之半。帝手书曹操、诸葛亮、羊祜三事赐之。飞跋其后,独指操为奸贼而鄙之,尤桧所恶也。

张所死,飞感旧恩,鞠其子宗本,奏以官。李宝自楚来归,韩世忠留之,宝痛哭愿归飞,世忠以书来谂,飞复曰:“均为国家,何分彼此?”世忠叹服。襄阳之役,诏光世为援,六郡既复,光世始至,飞奏先赏光世军。好贤礼士,览经史,雅歌投壶,恂恂如书生。每辞官,必曰:“将士效力,飞何功之有?”然忠愤激烈,议论持正,不挫于人,卒以此得祸。

桧死,议复飞官。万俟离谓金方愿和,一旦录故将,疑天下心,不可。及绍兴末,金益猖獗,太学生程宏图上书讼飞冤,诏飞家自便。初,桧恶岳州同飞姓,改为纯州,至是仍旧。中丞汪澈宣抚荆、襄,故部曲合辞讼之,哭声雷震。孝宗诏复飞官,以礼改葬,赐钱百万,求其后悉官之。建庙于鄂,号忠烈。淳熙六年,谥武穆。嘉定四年,追封鄂王。

五子:云、雷、霖、震、霆。

云,飞养子。年十二,从张宪战,多得其力,军中呼曰“赢官人”。飞征伐,未尝不与,数立奇功,飞辄隐之。每战,以手握两铁椎,重八十斤,先诸军登城。攻下随州,又攻破邓州,襄汉平,功在第一,飞不言。逾年,铨曹辩之,始迁武翼郎、杨么平,功亦第一,又不上。张浚廉得其实,曰:“岳侯避宠荣,廉则廉矣,未得为公也。”奏乞推异数,飞力辞不受。尝以特旨迁三资,飞辞曰:“士卒冒矢石立奇功,始升一级,男云遽躐崇资,何以服众?”累表不受。颖昌大战,无虑十数,出入行阵,体被百余创,甲裳为赤。以功迁忠州防御使,飞又辞;命带御器械,飞又力辞之。终左武大夫、提举醴泉观。死年二十三。孝宗初,与飞同复元官,以礼祔葬,赠安远军承宣使。

雷,忠训郎、阁门祗候,赠武略郎。霖,朝散大夫、敷文阁待制,赠太中大夫。初,飞下狱,桧令亲党王会搜其家,得御札数箧,束之左藏南库,霖请于孝宗,还之。霖子珂,以淮西十五御札辩验汇次,凡出师应援之先后皆可考。嘉定间,为《吁天辩诬集》五卷、《天定录》二卷上之。震,朝奉大夫、提举江南东路茶盐公事。霆,修武郎、阁门祗候。

论曰:西汉而下,若韩、彭、绛、灌之为将,代不乏人,求其文武全器、仁智并施如宋岳飞者,一代岂多见哉。史称关云长通《春秋左氏》学,然未尝见其文章。飞北伐,军至汴梁之朱仙镇,有诏班师,飞自为表答诏,忠义之言,流出肺腑,真有诸葛孔明之风,而卒死于秦桧之手。盖飞与桧势不两立,使飞得志,则金仇可复,宋耻可雪;桧得志,则飞有死而已。昔刘宋杀檀道济,道济下狱,嗔目曰:“自坏汝万里长城!”高宗忍自弃其中原,故忍杀飞,呜呼冤哉!呜呼冤哉!

366 列传第一百二十五

刘锜吴玠吴璘子挺

刘锜,字信叔,德顺军人,沪川军节度使仲武第九子也。美仪状,善射,声如洪钟。尝从仲武征讨,牙门水斛满,以箭射之,拔箭水注,随以一矢窒之,人服其精。宣和间,用高俅荐,特授阁门祗候。

高宗即位,录仲武后,锜得召见,奇之,特授阁门宣赞舍人,差知岷州,为陇右都护。与夏人战屡胜,夏人儿啼,辄怖之曰:“刘都护来!”张浚宣抚陕西,一见奇其才,以为泾原经略使兼知渭州。浚合五路师溃于富平,慕洧以庆阳叛,攻环州。浚命锜救之,留别将守渭,自将救环。未几,金攻渭,锜留李彦琪捍洧,亲率精锐还救渭,已无及,进退不可,乃走德顺军。彦琪遁归渭,降金。锜贬秩知绵州兼沿边安抚。

绍兴三年复官,为宣抚司统制。金人攻拔和尚原,乃分守陕、蜀之地。会使者自蜀归,以锜名闻。召还,除带御器械,寻为江东路副总管。六年,权提举宿卫亲军。帝驻平江,解潜、王彦两军交斗,俱罢,命锜兼将之。锜因请以前护副军及马军,通为前、后、左、右、中军与游奕,凡六军,每军千人,为十二将。前护副军,即彦八字军也。于是锜始能成军,扈从赴金陵。七年,帅合肥;八年,戍京口。九年,擢果州团练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主管侍卫马军司。

十年,金人归三京,充东京副留守,节制军马。所部八字军才三万七千人,将发,益殿司三千人,皆携其孥,将驻于汴,家留顺昌。锜自临安溯江绝淮,凡二千二百里。至涡口,方食,暴风拔坐帐,锜曰:“此贼兆也,主暴兵。”即下令兼程而进,未至,五月,抵顺昌三百里,金人果败盟来侵。

锜与将佐舍舟陆行,先趋城中。庚寅,谍报金人入东京。知府事陈规见锜问计,锜曰:“城中有粮,则能与君共守。”规曰:“有米数万斛。”锜曰:“可矣。”时所部选锋、游奕两军及老稚辎重,相去尚远,遣骑趣之,四鼓乃至。及旦得报,金骑已入陈。

锜与规议敛兵入城,为守御计,人心乃安。召诸将计事,皆曰:“金兵不可敌也,请以精锐为殿,步骑遮老小顺流还江南。”锜曰:“吾本赴官留司,今东京虽失,幸全军至此,有城可守,奈何弃之?吾意已决,敢言去者斩!”惟部将许清号“夜叉”者奋曰:“太尉奉命副守汴京,军士扶携老幼而来,今避而走,易耳。然欲弃父母妻子则不忍;欲与偕行,则敌翼而攻,何所逃之?不如相与努力一战,于死中求生也。”议与锜合。锜大喜,凿舟沉之,示无去意。置家寺中,积薪于门,戒守者曰:“脱有不利,即焚吾家,毋辱敌手也。”分命诸将守诸门,明斥堠,募土人为间探。于是军士皆奋,男子备战守,妇人砺刀剑,争呼跃曰:“平时人欺我八字军,今日当为国家破贼立功。”

时守备一无可恃,锜于城上躬自督厉,取伪齐所造痴车,以轮辕埋城上;又撤民户扉,周匝蔽之;城外有民居数千家,悉焚之。凡六日粗毕,而游骑已涉颖河至城下。壬寅,金人围顺昌,锜豫于城下设伏,擒千户阿黑等二人,诘之,云:“韩将军营白沙涡,距城三十里。”锜夜遣千余人击之,连战,杀虏颇众。既而三路都统葛王褎以兵三万,与龙虎大王合兵薄城。锜令开诸门,金人疑不敢近。

初,锜傅城筑羊马垣,穴垣为门。至是,与清等蔽垣为阵,金人纵矢,皆自垣端轶着于城,或止中垣上。锜用破敌弓翼以神臂、强弩,自城上或垣门射敌,无不中,敌稍却。复以步兵邀击,溺河死者不可胜计,破其铁骑数千。特授鼎州观察使、枢密副都承旨、沿淮制置使。

时顺昌受围已四日,金兵益盛,乃移砦于东村,距城二十里。锜遣骁将阎充募壮士五百人,夜斫其营。是夕,天欲雨,电光四起,见辫发者辄歼之。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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