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第8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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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甚非所以慰恤死义,祈天悔祸之道也。往往代言乏知体之士,翘馆鲜有识之人,吮旨茹柔,积习成痼,君道相业,两有所亏。方今何时,而在廷无谋国之臣,在边无折冲之帅。监之先朝宣和未乱之前、靖康既败之后,凡前日之日近冕旒,朱轮华毂,俯首吐心,奴颜婢膝,即今日奉贼称臣之人也;强力敏事,捷疾快意,即今日畔君卖国之人也。为国者亦何便于若人哉!迷国者进慆忧之欺以逢其君,托国者护耻败之局而莫敢议,当国者昧安危之机而莫之悔。臣尝思之,今之所少不止于兵。阃外之事,将军制之,而一级半阶,率从中出,斗粟尺布,退有后忧,平素无权,缓急有责,或请建督,或请行边,或请京城,创闻骇听。因诸阃有辞于缓急之时,故庙堂不得不掩恶于败阙之后,有谋莫展,有败无诛,上下包羞,噤无敢议。是以下至器仗甲马,衰飒厖氵京,不足以肃军容;壁垒堡栅,折樊驾漏,不足以当冲突之骑。号为帅阃,名存实亡也。城而无兵,以城与敌;兵不知战,以将与敌;将不知兵,以国与敌。光景蹙近目睫矣!惟君相幡然改悟,天下事尚可为也。转败为成,在君相一念间耳。”乃出仲微江东提点刑狱。
德祐元年,迁秘书监,寻拜右正言、左司谏、殿中侍御史。益王即位海上,拜吏部尚书、给事中。厓山兵败,走安南。越四年卒,年七十有二。
其子文孙与安南王族人益稷出降,乡导我师南征。安南王愤,伐仲微墓,斧其棺。
仲微天禀笃实,虽生长富贵,而恶衣菲食,自同窭人。故能涵饫《六经》,精研理致,于诸子百家、天文、地理、医药、卜筮、释老之学,靡不搜猎云。
梁成大,字谦之,福州人。开禧元年进士。素苟贱亡耻,作县满秩,谄事史弥远家干万昕,昕言真德秀当击,成大曰:“某若入台,必能辨此事。”昕为达其语。通判扬州,寻迁宗正寺簿。
宝庆元年冬,转对,首言:“大佞似忠,大辨若讷,或好名以自鬻,或立异以自诡,或假高尚之节以要君,或饰矫伪之学以欺世。言若忠鲠,心实回邪,一不察焉,薰莸同器,泾、渭杂流矣。言不达变,谋不中机,或巧辨以为能,或诡讦以市直,或设奇险之说以駴众听,或肆妄诞之论以惑士心。所行非所言,所守非所学,一不辨焉,枘凿不侔,矛盾相激矣。”
越六日,拜监察御史。寻奏:“魏了翁已从追窜,人犹以为罪大罚轻。真德秀狂僭悖缪,不减了翁,相羊家食,宜削秩贬窜,一等施行。”章既上,不下者两月,或传德秀有衡阳之命,时宰于帝前及之。帝曰:“仲尼不为已甚。”遂止镌三秩。明年三月,又奏杨长孺寝新命,徐瑄追三秩移象州居住,胡梦昱移钦州编管。是冬,拜右正言。绍定元年,进左司谏。四年正月,迁宗正少卿。五年二月,权刑部侍郎,明年十月,帝夜降旨黜之,提举千秋鸿禧观。莫泽时兼给事中,急于别异,上疏驳之,遂寝祠命。端平初,洪咨夔、吴泳交章论驳,镌两秩。泳复上疏,送泉州居住。会王遂论亦上,再镌秩,徙潮州。
成大天资暴狠,心术嶮戏,凡可贼忠害良者,率多攘臂为之。四方赂遗,列置堂庑,宾至则导之使观,欲其效尤也。尤嗜豪夺,冒占宇文氏赐第。既摈归,讼之者不下百数。窜之日,朝命毁其庐,虽小人如李知孝亦曰:“所不堪者,他日与成大同传耳。”
李知孝,字孝章,参知政事光之孙。嘉定四年进士。尝为右丞相府主管文字,不以为耻。差充干办诸司审计司,拜监察御史。
宝庆元年八月,上疏:“士大夫汲汲好名,正救之力少而附和沽激之意多,扶持之意微而诋訾扇摇之意胜。既虑君上之或不能用,又恐朝廷之或不能容,姑为激怒之辞,退俟斥逐之命。始则慷慨而激烈,终则恳切而求去,将以树奇节而求令名,此臣之所未解。”盖阴诋真德秀等。又奏洪咨夔镌三秩、放罢,胡梦昱追毁、除名、勒停,羁管象州。知孝犹语魏了翁曰:“此所论咨夔等,乃府第付出全文。”其情状变诈如此。
越月,复言:“近年以来,诸老凋零,后学晚出,不见前辈,不闻义理,不讲纲常,识见卑陋,议论偏诐,更唱迭和,蛊惑人心,此风披扇,为害实深。乞下臣章,风厉内外,各务靖共,以杜乱萌。”拜右正言。又言:“德秀节改圣语,缪誊牒示,导信邪说,簧鼓同流,其或再有妄言,当追削流窜,以正典刑。”疏既上,遂镂榜播告天下。又言:“趣召之人,率皆迟回,久而不至,以要君为高致,以共命为常流,可行而固不行,不疾而称有疾,比比皆是,相扇成风,欲求难进易退之名,殊失尊君亲上之义。愿将趣召之人计其程途,限以时日,使之造朝;其有衰病者,早与改命。”时召傅伯成、杨简、刘宰等皆不至,故知孝诋之。又奏张忠恕落职、镌秩、罢郡。
知孝拜殿中侍御史,升侍御史。绍定元年,迁右司谏,进右谏议大夫。五年,迁工部尚书兼侍读。越月,进兵部。明年,理宗亲政,以宝谟阁直学士出知宁国,后省驳之,令提举嵩山崇福宫。端平初,监察御史洪咨夔、权直舍人院吴泳交章论驳,镌秩罢祠。泳复封驳,继送婺州居住。殿中侍御史王遂且论之,再镌秩,徙瑞州。
知孝起自名家,苟于仕进,领袖庶顽,怀谖迷国,排斥诸贤殆尽。时乘小舆,谒醉从官之家,侵欲敛积,不知纪极。绍定末,犹自乞为中丞,世指知孝及梁成大、莫泽为三凶。卒以贬死,天下快之。
论曰:读《本政书》,然后知林勋之于井地,可谓密矣。刘才邵能全名节于权奸之时。许忻之论和议,最为忠恳,卒以是去国,尤足悲夫。应孟明、曾三聘之不污韩侂胄,孔子所谓“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徐侨之清节,度正之淳敏,牛大年之廉正,陈仲微之忠实,然皆不至于大用,非可惜哉!若乃程珌之窃取富贵,梁成大、李知孝甘为史弥远鹰犬,遗臭万年者也。
423 列传第一百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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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泳,字叔永,潼川人。嘉定二年进士,历官为军器少监,行太府寺丞,行校书郎,升秘书丞兼权司封郎官,兼枢密院编修官,升著作郎,时暂兼权直舍人院。
轮对,言:“愿陛下养心,以清明约己,以恭俭进德,以刚毅发强,毋以旨酒违善言,毋以嬖御嫉壮士,毋以靡曼之色伐天性。杜渐防微,澄源正本,使君身之所自立者先有其地。夫然后移所留之聪明以经世务,移所舍之精神以强国政,移所用之心力以恤罢民,移所当省之浮费以犒边上久戍之士,则不惟可以消弭灾变,攘除奸凶,殄灭寇贼,虽以是建久安长治之策可也。”
他日入对,又言:“诵往哲之遗言,进谋国之上策,实不过曰内修政事而已。然所谓内修者,非但车马器械之谓也。衮职之阙,所当修也;官师之旷,所当修也;出令之所弗清,所当修也;本兵之地弗严,所当修也;直言敢谏之未得其职,所当修也;折冲御侮之弗堪其任,所当修也。陛下退修于其上,百官有司交修于其下,朝廷既正,人心既附,然后申警国人,精讨军实,合内修外攘为一事,神州赤县,皆在吾指顾中矣。”
火灾,应诏上封曰:“京城之灾,京城之所见也。四方有败,陛下亦得而见之乎?夫惨莫惨于兵也,而连年不戢,则甚于火矣。酷莫酷于吏也,而频岁横征,则猛于火矣。闽之民困于盗,浙之民困于水,蜀之民困于兵。横敛之原既不澄于上,包苴之根又不绝于下。譬彼坏木,疾用无枝,而内涸之形见矣。”
迁秘书少监,兼权中书舍人,寻迁起居舍人兼权吏部侍郎,兼直学士院。疏言:“世之识治体而忧时几者,以为天运将变矣,世道将降矣,国论将更矣,正人将引去而旧人将登用矣。执持初意,封植正论,兹非砥柱倾颓之时乎?若使廉通敏慧者专治财赋,淑慎晓畅者专御军旅,明清敬谨者专典刑狱,经术通明使道训典,文雅丽则使作训辞,秉节坚厉使备风宪,奉法循理使居牧守,刚直有守者不听其引去,恬退无竞者不听其里居,功名慷慨者不佚之以祠庭,言论辏卟恢弥谕夥娌牌魇梗骶∑浞郑蚨坛ば〈螅灿胁皇视谜咴眨 庇盅越髡濉⒄擂瘛⒗鞒冀凇⒆劬袼氖隆
权刑部尚书兼修玉牒,以宝章阁直学士知宁国府,提举太平兴国宫,进宝章阁学士,差知温州。赴官,道间闻温州饥,至处州,乞蠲租科降,救饿者四万八千有奇,放夏税一十二万有奇,秋苗二万八千有奇,病者复与之药。事闻,赐衣带鞍马。改知泉州,以言罢。所著有《鹤林集》。
徐范,字彝父,福州候官人。少孤,刻苦授徒以养母。与兄同举于乡,入太学,未尝以疾言遽色先人。
丞相赵汝愚去位,祭酒李祥、博士杨简论救之,俱被斥逐。同舍生议叩阍上书,书已具,有闽士亦署名,忽夜传韩侂胄将置言者重辟,闽士怖,请削名,范之友亦劝止之。范慨然曰:“业已书名矣,尚何变?”书奏,侂胄果大怒,谓其扇摇国是,各送五百里编管。范谪临海,与兄归同往,禁锢十余年。
登嘉定元年进士第。授清江县尉,辟江、淮制置司准备差遣。属边事纷纠,营砦子弟募隶军籍者未及涅,汹汹相惊。一夕,秉烛招刺千余人,踊跃争奋。差主管户部架阁,改太学录,迁国子监主簿。入对,言:“时平,不急之务、无用之官,犹当痛加裁节,矧多事之秋,所贵全万民之命,纾一时之急,独奈何坐视其无救而以虚文自蔽哉!愿惩既往之失,废无用之文,一意养民,以培国本。”
丐外,添差通判泽州。湖湘大旱,振救多所裨益。知邵武军,寻召赴行在,言:“功利不若道德,刑罚不若恩厚,杂伯不若纯王,异端不若儒术,谀佞不若直谏,便嬖不若正人,奢侈不若诗书,盘游不若节俭,玩好不若宵衣旰食,穷黩不若偃兵息民。是非两立,明白易见。几微之际,大体所关。积习不移,治道舛矣。”迁国子监丞,徙太常丞,权都官郎官,改秘书丞、著作郎、起居郎、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以朝奉大夫致仕。卒,赠朝请大夫、集英殿修撰。
李韶,字元善,弥逊之曾孙也。父文饶,为台州司理参军,每谓人曰:“吾司臬多阴德,后有兴者。”韶五岁,能赋梅花。嘉定四年,与其兄宁同举进士。调南雄州教授。校文广州,时有当国之亲故私报所业,韶却之。调庆元。丞相史弥远荐士充学职,韶不与。袁燮求学宫射圃益其居,亦不与,燮以此更敬韶。
以廉勤荐,迁主管三省架阁文字,迁太学正,改太学博士。上封事谏济王竑狱,且以书晓弥远,言甚恳到。又救太学生宁式,迕学官。丐外,添差通判泉州。郡守游九功素清严,独异顾韶。改知道州。葺周惇颐故居,录其子孙于学宫,且周其家。绍定四年,行都灾,韶应诏言事。提举福建市舶。会星变,又应诏言事。入为国子监丞,改知泉州兼市舶。
端平元年,召。明年,转太府寺丞,迁都官郎官,迁尚左郎官。未几,拜右正言。奏乞以国事、边防二事专委丞相郑清之、乔行简各任责。论汰兵、节财及襄、蜀边防。又论史嵩之、王遂和战异议,迄无成功,请出遂于要藩,易嵩之于边面,使各尽其才。史宅之将守袁州,韶率同列一再劾之。俱不报。乞解言职,拜殿中侍御史,辞,不允。奏曰:“顷同臣居言职者四人,未逾月徐清叟去,未三月杜范、吴昌裔免,独臣尚就列。清叟昨言‘三渐’,臣继其说,李宗勉又继之,陛下初不加怒,而清叟竟去,犹曰清叟倡之也。今臣与范、昌裔言,未尝不相表里,二臣出台,臣独留,岂臣言不加切于二臣邪?抑先去二臣以警臣,使知择而后言邪?清叟所言‘三渐’,臣犹以为未甚切。今国柄有陵夷之渐,士气有委靡之渐,主势有孤立之渐,宗社有阽危之渐,上下偷安,以人言为讳,此意不改,其祸岂直三渐而已。”
时魏了翁罢督予祠,韶讼曰:“了翁刻志问学,几四十年,忠言谠论,载在国史,去就出处,具有本末。端平收召,论事益切。去年督府之遣,体统不一,识者逆知其无功。了翁迫于君命,黾勉驱驰,未有大阙,襄州变出肘腋,未可以为了翁罪。枢庭之召,未几改镇,改镇未久,有旨予祠。不知国家四十年来收拾人才,烨然有称如了翁者几人?愿亟召还,处以台辅。”又劾奏陈洵益刑余腐夫,粗通文墨,扫除贱隶,窃弄威权,乞予洵益外祠。劾女冠吴知古在宫掖招权纳贿,宜出之禁庭。帝怒,韶还笏殿陛乞归。会祀明堂,雷电,免二相,韶权工部侍郎、正言,迁起居舍人。复疏洵益、知古,不报。辞新命,不许。应诏上封事,几数千言。帝谕左右曰:“李韶真有爱朕忧国之心。”凡三辞不获,以生死祈哀乞去。帝蹙额谓韶曰:“曲为朕留。”退,复累疏乞补外,以集英殿修撰知漳州,号称廉平。朝廷分遣部使者诸路称提官楮,韶疏极言其敝。
嘉熙二年,召。明年,上疏乞寝召命云:
端平以来,天下之患,莫大于敌兵岁至,和不可,战不能,楮券日轻,民生流离,物价踊贵,遂至事无可为。臣窃论以为必自上始,九重菲衣恶食,卧薪尝胆,使上下改虑易听,然后可图。今二患益深,虽欲效忠,他莫有以为说。此其不敢进者一。
史宅之,故相子,予郡,外议皆谓扳援之徒将自是复用,故尝论列至再。今圣断赫然,用舍由己,人才一变矣。环视前日在廷之臣,流落摈弃,臣虽欲贪进,未知所以处其身。此其不敢进者二。
始臣为郎,蜀受兵方亟,庙堂已遣小使至,特起嵩之于家,而言者攻击不已。臣妄论以为讲和固非策,而首兵亦岂能无罪。故居言路,首乞出高论者付以兵事,使稍知敌情者尝试其说于阃外。不知事势推移,遂竟罢废,而款敌无功者,白麻扬廷矣。或者将议臣前日有所附会。此臣重不敢进者三。
又臣昨弹内侍女冠,不行,退惟圣主高明,必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