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辩女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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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儿?”
见她狼狈地趴在他腿边,饮禅依旧冷淡视之。
这一路上,他已经刻意放缓脚程,她自飞步疾走到小碎步,到现下的狂奔,却依旧和他差距甚远。
倘若再这么耽搁下去,真不知道何时才到得了扬州。
或许他该甩下她才是,让她跟在身边,只会让他误了正事;何况她所要找的人正是自己,他闪她都来不及了,还要将她带在身边徒增自己的麻烦吗?
只要他铁了心丢下她不管,她肯定是追不上他的;但,要他如何放一个这般天真的女人在江湖上行走?
送佛送上天吧!待他将正事办好,再将她送回南门山庄,好让自己可以静心地回到净灵寺。
“没、没事儿。”才怪!“只想唤你一道歇会儿。”
真是要她的命!她连干粮都来不及吃,他就赶着上路;她现下是又累又喘、又饿又渴,不让她歇会儿,她可要哭啦!
“可时候已经迟了。”他没打算休息。
“我又不赶时间,就算是当成游山玩水也无妨,再说我长这么大,可还没踏出南门山庄;难得可以到山庄外头,咱们何必把自己搞得这般累?我都淌出一身汗了。”她偏是不依,硬是一屁股坐下。
不走、不走,她累了、她倦了,她不走。
“那么咱们就在此地分道扬镳。”饮禅拉下戴在顶上的席帽,略微拱了拱手。“小僧告辞了,阿弥陀佛。”
原是想当好人的,可若是再留她在身边,真不晓得要到何日何年才到得了扬州;他有要紧事在身,一刻也停留不得。
“喂?”南门天骄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连扶她一把都不肯地继续往前走。
有没有搞错?他到底明不明白谁才是主子?她这个主子都还没说要走,他倒是走得挺潇洒的。
“饮禅、饮禅!你这个混蛋眼中都没了我这个主子,你未免太放肆了?主子我好心地怕你跋山涉水太过辛劳,要你稍作歇息,你不领情便罢,还像是赴死一样走得那么快,把我这个主子抛在身后……”
不成!她愈喊,他是愈走愈快,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山折处了。
那怎么行?她倒不如把喊话的力量放在走路上头,免得他无情无义地放她一个人独走。
这年头的人,可真是不念半点情义。
在这荒郊野外,居然忍心放她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娥独走,难道他压根儿都不担心她会遭遇不测吗?虽说她有武功可以自保,可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儿,要不她要他当下人又是为了哪桩?
是他自个儿要偷瞧她的身子,怎能怪她罚他呢?
她这个人向来是赏罚分明,绝对不会无中生有;反倒是他,做错了事还不认错,其劣性之重可见一斑。
就让她好生教诲他,省得他一错再错。
“哎呀,人呢?”
她快步走上山折处,拐了弯,却不见他的踪影。
眼前的路是愈来愈狭隘,倘若不贴着山壁走,压根儿走不下去。
他到底是怎么走的啊?
“饮禅!”这混蛋修行僧,居然真的放下她不管了?
这山崖如此险恶,倘若一个不小心,铁定会滑落山谷;一旦真的掉下去,可就有得瞧了。
即使没摔死,在山下杳无人烟之地,也找不到半个人救她。
她不是怕这山崖的高度,只是甚少见到这么陡峻的崖壁,有点吓到而已,其实不碍事的……
南门天骄咽了咽口水,将身上的包袱抓得更紧,纤纤王指紧抓住崖壁侧着走,把整个背部紧紧地贴住崖壁,整个人成大字形,像只窝囊的蟹子;虽说这一段狭隘的山径不是挺长的,可每跨出一步,就让她犹豫不决,就怕没踏稳脚步,她这绝世美人就要香消玉殒了。
不打紧,只剩下—小段路了。她一直不断安慰自己。
然而,脚下的土一软,紧贴在崖壁上头的纤指压根儿抓不住什么东西,整个身子倏地往下滑。
“啊——”
第三章
“饮禅!”
南门天骄的身子像是抛出去一般地往下坠落,双腿踏不到地,双手抓不住可以攀附的枝干;在万念俱灰之际,她唯一想到的便是那个抛下她不顾、甫让她收为下人的修行僧。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股热气逼近她的身旁,猛然将她紧紧地搂入怀里,瞬间止住她往下滑的身躯;随即点地而起,身形敏捷地将她往山巅上带。
待她回过神之后,已经是稳稳地站在平台处,甚至已经过了那一段艰险的山径。
她的心在狂跳、血液在疾奔着,身子忍不住战悚不……她没事?甚至是毫发未伤?
“你这女侠的武功还有待加强。”
南门天骄澄澈的水眸里满是错愕和惧意地看着这光秃的山巅,像是有些闪神失魂,可头顶上传来的温热气息,霎时惊回她四处神游的魂魄。
“饮禅?”真是他!
“你不是在唤我吗?”饮禅将她拦腰搂在怀里,隐在席帽底下的魅眸蕴藏着不耐。“要下来了吗?”
亏她这样的身手还敢自诩为女侠,分明是被宠坏的千金小姐罢了;倘若不是他耳聪目明的话,适时地救起她坠落的身子,还怕山底下不多副无主枯骨?
“你……”她总算是清醒些了。“大胆奴才,决放我下来!”
这是哪门子的修行僧,居然敢如此肆意地轻薄她?那双摧花淫手岂不是把她的
身子都给摸遍了吗?
饮禅微拢起眉,双手一松,任她跌坐在地上,转身便打算离开。
“哎哟!你、你就不会温柔些吗?”抬眼见他打算要走,她忙不迭起身直追。“你未免太不受教了?我不过是念你两句就听不入耳了?你要记得,我可是你的主子,你救我是天经地义,再自然不过。
怎么,现下你救了我,还要我这主子同你道谢吗?这太说不过去了吧?你也得替我这当主子的想想,是不是?不过你放心,既是救了主子,自然大大有赏,这一点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喂,你走那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啊?”
她走得气喘吁吁,正打算再加快速度,孰知他戛然止步,而她就这么扎实地撞在他犹如崖坚般坚硬的背上。
“哎哟,我的鼻子!”她痛得捣住自个儿的鼻子,正打算同他再战第二回合,教他身为人仆该做何事时,却瞧见他背后的袍衫全部碎裂成一丝一缕的。
咦?僧袍都磨破了?难不成是方才为了要救她才磨破的?
南门天骄正思忖着,却见犹如崖壁般的他回过头来,一双隐在帽檐下的冷眸寒鹫似地眯起。
“你别搞错,我可不是你的随侍,”他咬牙怒道。
好样的小女娃,她现下是非激怒他不可吗?是知道他正在修身养性,凡事动不得怒才更要惹他的吗?
南门天骄一愣,傻傻地笑着,“你当然不是我的随侍,你是我的仆人啊!不过,你千万别以为自个儿的身分低下,因为我这人向来豪气,你对我有一分好,我便会还你三分;你若是对我忠心,我这主子自然也会剖心以对。譬如方才你救了我的这份恩情,我是不会忘的。”
她怎会足忘恩负义之人?方才不过是被他那双手给吓着,暂时乱了分寸罢了,她绝不是故意要骂他的。
况且他的僧袍都因此而磨破,不知道他的背部是不是也受伤了呢?
“咱们就此别过吧!”最好是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别再让他见
到她,免得他恼得失去理性。
“喂!”见他要走,南门天骄整个人都往他的身上贴去。
“你在做什么?”饮禅眯紧眼眸,握紧双拳。
南门天骄嘿嘿笑了两声。“你玷污了我的清白,不仅抱住我,还瞧光我的身子,现下还贴着我……我不管啦,就算你是个修行僧,你也不能证明你是六根清净、不为女色所动!我要你负责。”
饮禅瞪大魅眸,见她像条虫似地自他身上滑下,笑得一脸狡黠。
“你别太过分!”她现下是摆明赖上他了。
南门天骄微噘起唇,不悦地道:“找是要你当我的下人,又不是要你去杀人放火,你干嘛摆张凶脸给我看?你真的是个修行僧吗?这样子可不成哟,出家人的火气这么大,怕是到佛前,连佛都会让你一身的戾气给吓着。”
“倘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会抱住你的身子?就如昨儿个亦是一般,不过是我误以为你失足落水才前去相救,孰知你竟然恩将仇报。”他愈说,握紧的双手关节不断地传来声响。
他真是想不到,她一个姑娘家居然会如此恬不知耻地赖上他。倘若是以往的他,还怕不将她狠狠地甩到一旁?管她到底是淹死在湖底,还是摔死在山底,他根本不需要管她那么多的。
“谁恩将仇报来着?你以为我会做这种事吗?要你当下人不过是个名目罢了,要不咱们孤男寡女的,怕不惹人非议?而且我又不会真把你当下人看待。”这下子她又开始装可怜了。
她知道他是个好人。
倘若不是良善之辈,方才他即可见死不救,不必为她冒这个险;她不是胡涂的人,还不至于笨得分辨不清是非,错把善人当恶徒,当然也信了他昨儿个不是蓄意瞧她身子,而是真的想救她。
她可是女侠哩,岂会在乎一些俗世道德?
他是个修行僧,武功造诣和道德感一样高,不但不会对她起色心,又可以保护她;有这么一个好人同她结伴,对她而言是有利无害的。
当然,她也是可以自保的,不过多个人照应,旅途上也多分乐趣,不是吗?
“倘若我说不呢?”饮禅侧眼不看她。
南门天骄嘟起杏红色的柔嫩唇瓣,斜眼睨着他,猝不及防地擒住他厚实的大掌,往自个儿的胸上一压……
“你——”饮禅欲收回已来不及,不偏不倚地揉在她酥软的胸上。
“古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你居然碰了我的身子,你别想就这么走掉!”南门天骄自顾自的说,还不忘奸险地笑着。“你是个等着要祝发的修行僧,我自然不可能委身于你,所以你当我的奴才是当定了;只是我这个人倒也不是个是非不分之辈,倘若你真是不愿,我也不能硬要你屈就。但是,可叹这天地之间的道德沦丧、鼠辈横行,饶是武林中人亦不再谈论义气,犯了错又不敢承认,唉!真教人难过啊!”
饮禅呆若木鸡,不敢相信她居然使出这种计谋。
到底是谁道德沦丧来着?她说的人是谁?这女人非把他搞疯不可吗?他到底是碰上何等人物了?
她居然没半点女子的矜持,为了找个服侍她的下人,竟使出这般不入流的伎俩,偏他又不得不无视于她……她何时不招惹,却选在他欲入佛门之际招惹他,是吃定了他不可动气吗?
“饮禅,我饿了。”
由山巅下到山腰,算算时间也已经过了晌午。
南门天骄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双腿无力,可走在前头的饮禅依旧是默不吭声地赶路;虽然放缓脚步,却是彻底地漠视她。
“饮禅,我叫了你这么多声,怎么你还不应声?好歹我也是你的主子,身为主子的我在喊饿了,你该是要替我张罗一下的,是不?”音量不大不小,不愠不火,
只是纯粹在抱怨她累了,她饿了,她想休息片刻。
饮禅停下脚步。每每停下脚步,总要让他握紧双拳又松开。
“你的干粮呢?”他沉声问。
好一个刁蛮任性又狂傲不羁的南门千金,居然这般使唤他,俨若把他当成了她的下人看待。
“我吃腻了。”她又噘起嘴。
一连吃了几天,怎么啃都是那几个窝窝头,要不就是干牛肉,她怎能不腻?
“这儿是山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要我上哪儿张罗?”被宠坏的金枝玉叶,简直是不知人间疾苦。
“打野食啊,你的功夫那么好,要抓禽捕畜,应该是不成问题。”她相当笃定的回答他。
她好想吃热腾腾的菜肴,配上烧烤的野鸟肉,倘若可以再为她煮上一锅汤,她就别无所求了。
“你忘了我是出家人?”
饮禅真是愈来愈搞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知道孤男寡女惹人非议,却又吃定了他的身分,笃定他绝对不会染指她,硬是逼近他,而现下又要他为她杀生。
“你尚未祝发,又不是真正的佛家弟子。”她说得理所当然,“在你尚未出家之前,想吃荤的就得快;要不等你祝发之后,连嗅都不得嗅,岂不是闷透了?我现下给你一个任务打野食,算是在你欲出家之前先吃顿荤食,祝发出家后,就不会心有憾恨了。”
饮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压根儿拿她没办法。“我不打野食,你要吃,自个儿去打。”早该知道这女人伶牙俐齿,心底只固执自己的想法,一点也不管他人能不能接受,何况她总是有她的理由。 .
但他亦可以拒绝她。她能言善道随她,说的是歪理曲道也由她,满嘴胡言乱语都无妨,但别想要他附和她。
“咦?”
“你不是女侠吗?你的功夫不是挺了得的吗?怎么不露个两手给我瞧瞧?”他勾唇冷笑着,一派的嘲讽挑衅。
“你以为我不会吗?”她鼓起腮帮子,小小的粉脸浮上红晕。
把她瞧得这么扁?
“没瞧过。”他说的是事实。
有本事的话就露个两手给他瞧瞧,要不然他真以为她不过是只会耍耍嘴皮子而已。
“饮禅。”她轻摇螓首笑着。“你真是把我瞧得太扁了!”
笑话,不过是打个野食罢了,以为能难得了她吗?别瞧她娇嫩,她真的不是养存深闺、不知世事的大小姐。
“请。”他等着。
南门天骄见他端坐在树荫底下闭目养神,气得牙痒痒的,很想要啃上他两口;然而她不会同这种人计较的,更何况他才救过她,倘若要她这做主子的报答他这仆人方才的救命之恩,而要她出面张罗,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她是懒得动手,才要他好生表现一番;孰知他仗着方才救她一命,倒是神气起来了。
等着吧,等她抓回一堆山禽珍兽,别想要她同他分享。
南门天骄冷哼一声,甩下包袱随即开始左顾右盼,思忖着该往山林里走还是要往溪流边走。
“打好野食回来了吗?东西呢?”
她想得正入神,却听到耳边传来饮禅哂笑的声音,不由得鼓起腮帮子,瞪了他好一会儿。这家伙摆明要羞辱她不成?
他该不会忘了到底谁才是主子吧?
“你等着,不管我抓回的是山猪还是野鸡,你都别想要我分你一口。”她大声地咆哮着,随即快步走进山林里。
等着,他睁大眼睛等着看她满载而归吧!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这山上的飞禽走兽全都死光了还是怎么着?
南门天骄疲惫地靠上巨大的桦木,敛眼瞅着腿边的草,直想要狠狠地抓上一把塞入口中。
她好饿啊!
早知道就把包袱背在身上,倘若真找不到猎物,至少她还有个窝窝头可以裹腹,岂会如眼前这般陷入两难之中?
她怎么有脸两手空空地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