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剑如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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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弄不懂嬷嬷与岳倩倩怎么会与自己走了一路?但愿前途分歧,免得自己于应付“七剑齐飞”等厉害暗袭外,还要有时时避免与岳倩倩相遇的精神负担……
万一……
沈宗仪想至此处,心中猛的一惊!
他是想万一岳倩倩与白嬷嬷也是前往“白水镇”,则漫漫长途之中纵令自己再怎逃避,恐怕也难免有见面机会!
但一转念间,觉得天下那有如此巧事?……
沈宗仪心中刚刚一宽,突又一紧……
他又发现,发现山路上又有两个身带兵刃的劲装汉子,施展轻功,快步驰来,并向岳倩倩的双套香车车影,遥为指指点点,互相低语,脸上浮起狞笑!
沈宗仪心中怎得不紧?因为他已看出,这两个劲装汉子,似乎起子邪心,暗地追蹑,欲对岳倩倩、白嬷嬷有所不利。
虽然,从轻功身法看来,这两人只是二流人物,不应该对具有一流身手的白嬷嬷构成威协!
但常言道得好:“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倘若他们在暗中行甚下流算计,岳倩倩也难免不会身遭凶险。
男孩儿家既走江湖,不畏锋镝,略为受点伤损,甚致于流些血儿,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女孩儿家的清白之体,若为奸人暗算,有所玷污,却是无可弥朴无法报复的终身恨事……
想至此处,沈宗仪不禁为那容光太以诱人的岳倩倩暗捏了一把冷汗!
他不再隐匿,赶紧闪身出林,追踪下去……
两名劲装汉子,暗蹑岳倩倩,沈宗仪暗蹑两名汉子,造成了螳螂捕弹,黄雀在后面的微妙的情况。
刚才,他躲避岳倩倩,如今,他又追踪,是不是有点矛盾?
不,不算矛盾。
因为沈宗仪想躲岳倩倩的原因,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对岳倩倩的天人颜色,曼妙风姿已生爱好,只为了自己的本身情况,才咬定牙关,绐她来个相见不如不见,无情恰似深情!
他虽然不愿把岳倩倩这朵娇花,变成自己身旁襟上所佩,或室内瓶中所插,但却更不愿变成颠狂柳藕,或轻薄桃花,任人践踏,任人攀折!
他只希望岳俏倩成为一朵莲花,陪着君子,或是成为一朵菊花,陪着隐士,或为兰花、梅花,陪着能够赏花,一定爱花的骚人墨客……
最差的情况,也只愿岳倩倩成为一朵牡丹花,归于王侯,或属于富豪,虽然略嫌庸俗,却也平平安安,得享一生富贵!
如今,前有娇花夸绝世,后有凶人起恶心……
情况委实不妙,沈宗仪认为自己若不尾随暗护,只要白嬷嬷略为大意,岳倩倩必遭大厄,要从莲花,菊花,梅花、牡丹花等清高富贵之花,一下跌入污泥,变作杨花柳絮!
所以,他追踪了!
他认为自己尽管追踪,但可尽量避免露面,仍与先前所决定的原则,不相违背。
一里、两里、三里……四里,不过十里左右,便生情况!
前面一段山路,比较狭隘,两旁大树参天,却有一株树儿,不短怎样折断地,倒了下来,横在路上。
人会轻功,马会踪跃,但驾了车的马儿,却无法越过这种障碍。
尤其树倒之处,适逢转折,倘若车驰太快,一个收勒不住,便会翻车出事!
白嬷嬷驾术精良,转过弯来,一眼瞥见前面有了情况,手中鞅绳猛勒,两匹良马,长嘶熬势收蹄,使车轮在山路以上,刮扬起一片尘土。
岳倩倩笛韵一停下,在蓬中发话向白嬷嬷问道:“白嬷嬷,你为何这样紧急停车,出了甚么事儿?”
白嬷嬷道:“也不知道事出偶然?或有人捣鬼?前面有株大树,横倒路上……”
她一面发话,一面下车。
岳倩倩微揭车帘,向前面看了一眼,皱眉说道:“白嬷嬷,小心一点,你打算怎么办?”
白嬷嬷冷笑道:“区区一株大树,还难不倒我老婆子,若非人为,是树倒霉,若是人为,则无非是那人找死!”
说至尾声,人已下车,走到树旁,双掌一搭树身,准备凝具功劲,把这株阻路大树,抛飞下路边深壑。
前文曾经交代,这段山路两旁,有不少参天大树。
白嬷嬷双掌才搭树身,便从一株参天大树上,飞洒下一片银光!
这片银光是面绝大丝网,撒网人手法极高,乘白嬷嬷毫无防范,把她头手全身,一齐网住。
岳倩倩见状,失声叫道:“白嬷嬷……”
车后丈许外,有人狞笑接口道:“小乖乖,不要叫白嬷嬷了,我们兄弟三人来伺候你,包管周到舒服,比那老婆子,强得多了……”
岳倩倩此时人也下车,回眸一望,只见有两名劲装大汉,满面淫邪笑容地,向自己飞扑而至!
岳倩倩退了半步!秀眉双轩,沉着脸儿叫道:“你们”
“你们”两字才出,脸上怒色,立转惊容,话也倏然住口……
因为那两名劲装汉子,扑到岳倩倩面前,竟然站不住脚,双双仆倒在地,一动不动!岳倩倩虽然满心举步,参天古木上枝叶乱响,枋佛有重物下坠?
“砰”的—声,另一个劲装汉子,从树上跌落,服装与车后两人,完全一样,也是于坠地后,便告不言不动!
这时,白嬷嬷已从丝网下,脱身而出,口中恨恨说道:“这网儿是何物所制?我施展‘大力金刚手’法,居然还扯它不断?……”
说话至此,瞥见躺在地上的三个劲装汉子,向岳倩倩扬眉问道:“倩倩,你出手了?”
岳倩倩摇头道:“没有,我还没有出手,这三个狗贼,便均自动仆地,好似遭了天报?”
白嬷嬷从鼻中冷冷“哼”了一声,嘴角微掀道:“冥冥上苍最多对太原则,能主持公道,像这种鸡毛算皮的小事儿,怎会一概灵应?……”
说至此处,目光一扫四外,略抱双拳,朗声道:“哪位高人,仗义相助,我老婆子先谢过了……”
寂寂空山,那里有人应声?
岳倩倩道:“白嬷嬷,你看看这三个狗贼,是被甚么手法制住,或可寻得蛛丝马迹?”
白嬷嬷点了点头,翻转三名劲装汉子身躯,目光注处,与岳情情均觉一怔?
原来,这三名劲装汉子,均己死去,一个在胸前,两个在背后,都是要害之上,插着一柄金色小剑!
白嬷嬷抓住其中一柄剑柄,拔出一看,不禁连呼“奇怪”?
岳倩倩道:“白嬷嬷,你奇怪甚么?莫非已看出这种金色小剑,是何人所用?”
白嬷嬷道:“我觉得有双重怪异之处,第一,这种金色小剑,淬有剧毒,据闻是武林怪杰的‘七剑天君’所用,但此人隐居‘崆铜’,久不出世,与我们又毫无渊源,怎会猝然出手相助,并毫不居功,飘然而去?”
岳倩倩道:“第二点呢?”
白嬷嬷道:“第二点是剑乃金色,业已连杀三人,却使我们既未闻声,又未见色,则发剑人的功力,岂非高得不可思议?”
岳倩倩妙目凝波,沉思片刻,向白嬷嬷问道:“会不会是他?”
白嬷嬷笑道:“你是指沈相公么?……沈相公虽是高人,恐怕也未必能高到这般地步?……”
就在她们说话之间,三名大汉除了衣履,毛发、兵刃以外,已然骨化形消,变作三滩黄水……
岳倩倩瞥了一眼,手指地上,摇了摇头说道:“对,不会是他,他虽然青衫潦倒,但却一脸正气,那里会使这种过份阴损的歹毒暗器?”
白嬷嬷面带苦笑,走到阻路大树之旁,双手一搭一扬!
这老婆子好强的臂力,呼地一声,踢人路旁草中,却见岳倩倩手持一柄金色小剑,正在仔细擦拭。
白嬷嬷道:“倩倩小心一些,这样歹毒的东西,你也想留下一柄?”
岳倩倩道:“常言道:‘受人点滴,当报涌泉’,人家既出手帮了我们大忙,总应留件东西,以备日后查证!”
白嬷嬷那面银色网,坚韧异常,知非俗物,遂下腰取起,与岳倩倩一同上车,扬鞭驱马,又复向西驰去。
她们走后,从另一株大树上飘落了沈宗仪的青衫人影。
他目送岳倩倩的车影,叹了一口气儿,也自向西举步。
沈宗仪又避免与岳倩倩相见了……
他走得慢慢地,美丽带有凄凉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好像更惟悴、更清瘦,也格外孤独……
二十里外,天色已晚,也走出深山,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小镇集上。
沈宗仪不累,但有点饿。
一阵酒肉香气,随风飘来,送人鼻管,越发使他饥肠辘辘,食指大动。
既有酒肉香气,眼前必是酒馆饭店,沈宗仪应该进去,喝上几杯。
果然,他走到一家“满庭芳”酒店之前,停了脚步,但在入店之前,却目光电闪,仔细打量酒店左近。
沈宗仪不是找人,是找车。
他是在看这“满庭芳”酒店左近,有没有停着那辆相当华丽的双套马车。
因为沈宗仪觉得岳倩倩与白搪嬷嬷然走得同一道路,同一方向,便也极可能在此用饭,甚至住店休息,明日早行。
故而,他在找车,若是门外有车,便代表店内有人一—岳倩倩与白嬷嬷。
若是店内有人,沈宗仪打算不进去了,另外寻觅一家,胡乱进点饮食填饱肚子便可。
相见虽如不见,多一番相见,心中便难免多添一些惆怅,却是何苦……
沈宗仪心中动念,目内闪光,四处打量下,并未发现那辆双套马车踪影。
他透了一口气儿,青衫飘佛地,昂然进入这座相当宽敞的“满庭芳”酒店。
酒店虽颇宽敞,座客并不甚多,只有十二三位。
沈宗仪才进门,便看见自己所怕遇见的岳倩倩和白嬷嬷,正坐在西面靠壁之处。
他微微一怔,但巳收不住脚,只得佯作未见地,走到距离岳倩倩最远的一个东西窗畔的坐位坐下。
白嬷嬷看见沈宗仪进店,不禁“咦”了一声,向岳倩倩悄然问道:“倩倩,真巧得很,沈相公也随后来了,那三柄金色小剑,说不定便是他……”
岳倩倩眼圈微红,银牙一咬下唇,接口说道:“我但愿不是他……”
白嬷嬷道:“为什么?……”
岳倩倩道:“施展那三柄金色小剑之人,对我们帮了大忙,不能不设法答报,但这姓沈的我却不愿再理……”
白嬷嬷听至此处,愕然不解地,目注岳倩倩问道:“不愿理他?你不是决定从今每逢月夜便吹笛,好山好水中飞声,准备把他引来,问问他为何万事灰心,一腔仇恨么?”
岳倩倩点头道:“原先,我确实有这种想法,但你看他刚才进店时,那副昂然不睬,拒人千里的骄傲样子……”
白嬷嬷道:“或许他没有看见我们?……”
岳倩倩摇头道:“看见了,他进店时,曾目光四扫,并怔了一怔,分明已有所见,似乎想要退出,又不好意思,才选了一个离我们最远的座位……”,说至此处,泪光又在妙目中打转地,叹息一声道:“唉!我岳倩倩自以为比花解语,比玉生香,一向鄙视世俗男子,想不到如今竟遭了报应,在这姓沈的眼中,我似乎变成了沾都不能沾的毒蛇猛兽!”
白嬷嬷点头道:“你说得对,这姓沈的,真有点怪,怪得悖于人情……”
岳倩倩道:“我基于好奇,真想查查他的底细,问他为何如此不近人情,但却因他太冷太傲,根本就不给我机会,难道竟叫我厚着脸皮,移樽就教?”
白嬷嬷想了一想,目中神光微闪地,含笑说道:“移樽就教又有什么关系?这样好了,我来移樽,你来就教……”
就在白嬷嬷边自说话边欲站起身形之际,岳倩倩突然似有所闻,向白嬷嬷压低语音道:
“白嬷嬷慢点去,你听……”
原来,这西面座位接近店后厨房,加上岳俏倩耳力极为敏锐,遂听见有人在厨下窃窃私语。
白嬷嬷略一凝神倾耳,果然听得厨下有人尽量压低声音,狞笑说道:“这才叫‘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任凭沈穷酸的功力通神,只要这碗面儿下肚子,便算是到了鬼门关,进了枉死城了。”
白嬷嬷听得双眉一挑,向岳倩倩低声笑道:“倩情,把握住啊,这可是个移樽就教的绝好机会啊!”
岳倩倩点了点头,与白嬷嬷壹同留神厨下的动静。
未过多久厨下走出另一个店夥装束之人,端了一碗肉丝汤面,堆着满面笑容,向沈宗仪蹙去。
沈宗仪是因岳倩倩等在座,遂不欲饮酒,想叫碗面儿,略为充饥,便赶紧上路。
像“满庭芳”这样宽敞的酒店中,多用上一两名店夥,乃是常事,故而沈宗仪对换了一人送面之举,并未在意。
就在他刚端起面碗,空中乌光忽闪!
沈宗仪顾不得吃面,腾出右手,抄住那电闪乌光,原来是一根黑木筷儿。
筷儿从西飞来,他目光便自然注向西面……
岳倩倩手中持着另一根筷子,摇指沈宗仪,音迸银铃地,扬眉娇笑问道:“沈相公,恕我冒昧想问问你关于‘心、肝、脾、胃、肾’等内五行功力,业已练到几层?”
人家知道他姓沈,沈宗仪却还不知晓岳倩倩的姓氏,遂愕然道:“姑娘,你……你为何有此一问?……”
岳倩情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以手中那根筷儿,指着身边座位说道:“相隔那远,说话不嫌累么?我要你移樽就教如何?沈相公若嫌屈驾,我们过来,也无不可!”
事情*到节骨跟上,沈宗仪无法推脱,何况也听出岳倩倩询问自己内五行功力练到几成之语,似有弦外之音,遂只得硬起头皮,端着面碗,缓步走过。
到了岳倩倩的座位上,沈宗仪放下面碗,抱拳一揖道:“在下沈宗仪,请教两位……”
。
岳倩倩不等他请教,便极为爽朗地,含笑说道:“我叫岳倩倩,她是我的白嬷嬷。”
沈宗仪又一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