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内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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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很希望有客人去看他,一听到汽车声音驶进他住的区域,总急着想出去
欢迎。他和赵四小姐都爱吃斑鸠。我因喜爱打猎,每去必带些野味和斑鸠送他。如
在秋冬间,我去时还和刘乙光一同邀他到附近去打猎。他跟我们出去时非常高兴,
总是自己背一个水壶,拿一支手杖,跟着一道跑一阵。他很知趣,从来不要求自己
打枪,而只抢着拿打到的野物,很高兴地提着回来。
张学良将军当时所吃所用的东西都不缺少,因有他夫人从美国带回大批东酉,
宋子文、戴笠又经常送他东西。他自己有钱,一些不能报销的费用,他总是自己支
付。给他做饭的厨师,不但中菜做得好,也能做几道西菜西点和面包。每餐饭后,
经常可以吃些水果、咖啡。在这方面,他比杨虎城将军好得多。杨将军常为了吃不
到白面馍而生气,他却有吃不完的东西。他在这方面也从来没有过不满意的表示。
晚上张将军的消遣办法是和看守的特务们打小牌。他很懂得特务们的心理,输多了
怕引起误会,以为是变相收买他们,因此每次输赢总是只有两三块银元上下的钱。
抗战胜利以后,张将军心情表现得有些烦躁不安起来。当时外间又流传:他在
关满了十年的时候,曾把他在瑞士所买的一只阿米茄表厂制造的百年纪念表送给蒋
介石,暗示时间已经到了,希望蒋介石能守信用,十年期满应当释放他,但蒋介石
没有理会,还是把他继续囚禁下去。
一九四六年夏天我最后一次去桐梓看他时,他却对我有点发牢骚了。我当时是
顺便去看他,并告诉了他戴笠死时的情况。他听了以后,说大家都要回去了,连兵
工厂也结束关门了,他却继续留在这个夜郎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他还说,八
年抗战中,他是一个军人,却没有为抗日出一点力,很感惭愧,现在已被人遗忘了。
这一类活,他平日是不大肯说的,不知什么原因他那次却谈了许多。我知道蒋介石
并没有忘记他,更不会因他已被囚满十年而准备释放他。恰恰相反,还正在为他准
备继续囚禁的地方。后来据当时任过江西省主席的王陵基告诉我,蒋介石曾叫他在
江西兴国县阳明洞修建了一些房屋,原来说是为蒋介石自己准备的。这处房屋修成
以后,有次蒋介石带着王陵基亲自去看过一次,才知道是为囚禁张学良用的。所以
抗战胜利后张还住在桐梓,是因为江西的房子还未修好。蒋介石看中兴国县阳明洞
这个地方,不但是因为地方偏僻便于警戒,主要的是希望张学良能够在荒凉的小城
中安心居留下来,学学王阳明,专心治学,不问朝廷大事,所以在贵州给他住修文
的阳明洞,胜利后又叫他住兴国的阳明洞,便是这个原因。
以后蒋介石到台湾,看到台北草山温泉区比兴国更理想,所以在一九四六年秋
叫毛人风把张将军从桐梓接到重庆,先住在磁器口中美所内戴笠在抗战时期借口为
蒋介石避空袭所修建的松林坡公馆内,约住了半月左右。当时在重庆任中央训练团
分团主任的李觉和军统结束办事处主任张严佛、重庆绥靖公署二处处长徐远举等都
常去看他,并陪他打湖南纸牌消遣。我当时奉毛人凤命令从南京赶到重庆照料张,
并为他交涉飞往台湾的专机。我们当初还瞒着张将军,没有告诉他要去台湾,只说
先到重庆等候消息。他很高兴,以为这次不成问题会释放他,不但十年期满,而且
抗战已取得胜利,决不会再有问题。
我记得他到松林坡公馆第一次进餐时,刘乙光全家都和我们一起陪他吃饭。刘
乙光的两个小孩把吃剩的骨头向地下吐,他看了连忙笑着说:〃这样不行。这不比
过去我们住在乡下,以后要留心些,将来我们住的地方都会有这样漂亮的地毯,可
不能再随便向地下吐东西了!〃可见他当时的估计是非常乐观,没有想到当一切准
备妥当之后,才突然宣布要送他去台湾而不是去南京。他当时听了不但很生气地把
手用力向桌上拍一下,也表现出很难过的心情,把牙齿咬得紧紧的。
我们过去一向称呼张将军为〃副座〃,因他当过蒋介石的副委员长和鄂豫皖三
省剿总副总司令等职。他过去对这一称呼从不拒绝,但那次当刘乙光在答复他的询
问时说了一句〃报告副座〃,他马上说:〃还有什么副座不副座,干脆把我看成犯
人好了!〃当时他虽然气愤极了,但他知道与看守人员争吵和发脾气,是没有什么
用处,也不能解决问题的。他说完这话便像发痴一样睁大眼睛呆坐了一会儿,极力
压制住冲动的感情。随后,他表示同意去台湾,要刘乙光回电南京毛人凤。他走回
自己房间向赵一获谈起这事时,声音还有点气得发抖。当我们送他上飞机时,他和
赵一获强装笑脸和我们握别之后,便满怀悲愤默默地走上了飞机。
一九四七年二月二十八日,台湾人民因不堪国民党政府的横征暴敛发动武装起
义时,台湾情况混乱。蒋介石立即指示毛人风,如果有人企图劫走张学良的时候,
便要刘乙光一面竭力抵抗不使劫走,一面先将张学良击毙,务必不使张被劫或趁混
乱时逃走。过去配属在看守张将军特务队的电台,一向是每周通报一两次,而在台
湾事变发生时,毛人风便规定每天除向南京报告三次情况外,紧急时随时可以叫通。
南京总台指定专机日夜不停地收听台湾的呼叫,随时可以取得联系,毛人风也经常
向蒋介石报告。据以后我所了解,当时蒋介石巴不得有人去草山温泉放几枪,好借
这一机会把张学良打死,自己可以不负责任。但附近的高山族人,当时还没有来得
及向这个地区进攻,张将军的性命才得以保留下来。一九四九年十月间,毛人凤在
重庆奉蒋介石命令杀了杨虎城将军以后到了昆明时,我还问过他关于张将军的情况。
毛人民告诉我,张仍住在草山。自那以后,我就再没有听到过有关张将军的消息了。
蒋介石阴谋暗杀李宗仁的内幕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间,我在昆明担任国防部保密局云南省站站长,突然接到局
长毛人风要我立刻去南京的急电,便于第二天下午乘飞机前往。我刚住进局里的高
级招待所,毛人风便来找我。他告诉我,这次叫我去南京是蒋介石亲自指定调我去
主持刺杀李宗仁的工作。他说,这一工作原来已由他选派保密局专门主管暗杀等业
务的行动处处长叶翔之担任,并进行了一些布置。但蒋介石听说叶是文人出身,只
会动笔而不能亲自动手杀人时,连说不妥,指定要我这个在军统中干过多年行动工
作的老手去主持这一任务。毛人风叮嘱我,见蒋时要表示一定能完成使命。
毛人凤说完后,就和我一同乘车去中央军官学校内蒋的住宅请见。我们默默地
坐在会客室等了两个多钟头,蒋才抽空在他办公室接见了我们。这次我看他的态度
非常和蔼,还装出一副很亲切的样子,问我云南的情况和我家庭的情况。最后他才
问我,毛局长已告诉了要你到南京的任务没有?我说已经告诉过了。他便说,这次
决定叫我去主持这项工作,是因为这关系到整个大局的问题,并表示他对我的信任。
他还夸口说,共产党迟早总可以打败,而内部的捣乱比共产党更难对付,所以只有
采取这个办法,好使内部统一起来一致对外。他还说,共产党只有一个敌人,所以
能打胜仗,我们却有两个、三个敌人,几方面要对付,困难就多得多。他一再说,
这次行动是关系到党国安危的大事,叫我绝对不能泄漏,一定要从速布置,只等他
作出最后决定,便要绝对完成使命。他还举出历史上一些刺客来鼓励我,并对我过
去长期为他卖命而出生人死,胜利后又愿冒险去解放区寻找戴笠的失事飞机等来赞
扬我。听他的口气和详细询问我家庭情况等,已很明显地告诉了我,为了完成他这
次交给我的任务,连牺牲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在半个多小时的谈话中,蒋介石始终没有说出他叫我杀的对象是谁,这是他一
贯用的狡猾手段。军统局替他杀过那么多的人,却从来没有看到他写过一个字条给
军统指明杀什么人,所以我们的谈话都是心照不宣的。我在辞出时,为了讨好他,
虽坚决表示决不辜负他的期望,叫我作出任何牺牲都在所不惜,一定想尽一切办法
去完成他亲自交给我的任务。他听了很高兴地握着我的手,对毛人凤说:〃这是我
们最忠实勇敢的好同志,他工作上和生活上如有困难,你要尽力帮助解决。〃
第二天上午我到保密局,毛人凤只找了局长办公室主任潘其武和叶翔之与我四
人进行密商,连副局长徐志道都没让参加。当时决定主持这一任务的单位叫。〃特
别行动组〃,进行的办法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人担任暗杀,一部分人监视李宗仁防
止他离开南京。我们还研究了对付其他几个桂系头子的办法,布置方面由我与叶翔
之协商办理。毛人凤还亲自命令经理处和人事处,凡是特别行动组要钱要人,都应
尽量满足需要。
一星期后,我们作了以下的具体部署:暗杀李宗仁的工作由我主持,毛人凤选
派秦景川、王XX作为我的助手。秦在军统一向担任杀人的罪恶工作,枪法准确,也
很沉着。王为东北惯匪,从小杀人越货,能以手枪射落空中飞鸟。我在军统中也一
向是有名的神枪手。李宗仁当时住在傅厚岗后面,他汽车进出转弯时速度很慢,从
两面同时都可以射击。为了监视他的行动,我们在通往他住宅附近的马路转角处开
设了一个旧书摊,除了可以掩护侦察外,还可以在这里多停留几个人,借看书的机
会能够多呆一些时候,不易被人发觉。这个地方由我选调军统临澧特务训练班毕业
的特务吴德厚担任,因他一向是干行动工作的。
为了防止李宗仁突然离开南京,我们准备在空中将李的座机击落,可以借口
〃飞机失事〃而达到杀李的目的。这是上策,所以我们在光华门外通往飞机场的一
条小街上开设一家小杂货店作为掩护,还特地装了一部电话,以便在发现李宗仁去
机场时立即用电话按规定好的暗语报告,由毛人风通知随时作好准备的两架战斗机
尾随李的座机,只要离开南京上空,即进行射击,使之机毁人亡。当时桂系军队大
部分集结在安徽一带,因此我们也在火车站附近买了一个木头房子摆设香烟摊,准
备在李宗仁乘火车出走时便立即赶去,在沿途火车停留的小站进行狙击。当时我们
估计李还可能去杭州玩玩,便在汤山附近公路上开设一个小饭馆,如果李乘汽车离
京,便用毛人凤拨给特别行动组的两辆高速汽车追去,在半路上进行狙击。据毛人
凤告诉我,蒋认为李宗仁如果瞒着他突然离开南京,一定是去调部队实行〃武装逼
宫〃,因此在南京以外的地方去暗杀,可以不必再等候他的命令;只有在南京城内
动手,则一定要等他作最后决定。用蒋的话说,就是李如果不辞而走,便是自寻死
路。
这个特别行动组最紧张的时候是一九四九年一月中旬,那时蒋介石正在考虑,
是暂时退休由李宗仁代理以待美援或由张群去日本招募雇佣兵,还是干脆把李宗仁
干掉继续依靠长江天险拖下去。在那一段时间内,毛人凤天天去见蒋介石,也天天
叮嘱我不要离开,要随时作好一切准备,只等蒋一句话,就不管白天黑夜都得立即
执行。如李不出门,便到李的住宅去狙击。毛人凤还叫在南京电灯公司的两个特务
协助进行,借检修变压器,站在变压器上用手提机枪从围墙外面向李的寝室、餐厅
等处射击,并作好爬墙进入院内狙击的准备。狙击手使用的子弹弹头内都装有最猛
烈的毒药,不管射中人身任何地方,都可引起血液中毒而无法救治。在布置开设的
旧书摊内,也准备好了一支汤姆生机枪和几颗炸弹。特别行动组还增调了几个一惯
于杀人勾当的特务,作好双层布置,准备杀李后,把在南京的几个桂系头头一起干
掉。所以在这一两个月里,我们一直处在紧张之中。
一九四九年一月二十日,毛人风找我去,叫我马上结束这个组的工作,把所有
的人交人事处另外安置,只把吴德厚、秦景川、王Xx三人带到昆明去,准备为蒋去
刺杀他想要杀掉的人。这年九月间,毛人风到昆明住在我家时,还一再提起这件事。
他说,蒋介石时常后悔没有在那个时候动手,留下了这一和他捣乱的祸根。
蒋介石阴谋暗杀李宗仁的内幕,我曾写出简单稿件,刊登在《文史资料选辑》
第三十二辑。一九六五年,李宗仁先生夫妇从美国回来看到这篇稿件,曾由民革中
央的尹冰彦同志约我去他们的住宅(史家胡同)午餐。李先生一见到我便说,看到
我写出的内情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么回事。他当时只感到有人很注意他在南京的
行动,万万想不到蒋介石会要暗杀他。他说他和蒋介石是拜过把的兄弟,见面时非
常亲热。李夫人郭德洁还特别补充一个情况。她说李宗仁一到南京,蒋介石夫妇请
他们夫妇吃饭,蒋介石特别问李的飞机设备好不好。李回答是一架专用的普通客机。
宋美龄便和蒋介石两人一唱一和,宋故意问蒋可不可以把〃美龄号〃专机送给李夫
妇?蒋便笑着说,你不提起,我还忘记了。我们有〃中美号〃够用了。宋便向郭德
洁讲〃美龄号〃内的设备如何舒适等,要把这架飞机送给他们使用。当时郭对〃美
龄号〃飞机很感兴趣,曾几次要李宗仁乘这架飞机到上海、杭州等处玩玩,李因为
忙没有去。郭德洁还说,我们真没有料到,他们送我们那架飞机是准备要我们的老
命。我们要是坐了上去,你们准备好的战斗机追来射击,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
事呢!这两个人真是人面兽心!李宗仁也说,我这次回到北京,听人们叫蒋介石为
蒋贼、蒋匪,总不习惯,我还是称他蒋先生。从这件事看来,我这位拜把兄弟真是
和禽兽一样,我也愿意叫他蒋贼了。
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