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有喜-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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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久久盯着他身上的白衣,墨然嘴角牵起一丝微妙的弧度,带着几分无奈叹了口气,道:“我就说这种颜色的东西我穿上会很怪异。”
触及那双褐色瞳眸中一闪即逝的黯淡,我蓦地回过神来,连连摇头:“不是!只是我这还是第二次看见你穿这样的衣服,觉得有些怀念罢了。”
“是么。”墨然意味不明的笑笑,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笑过之后,墨然直视着我,叹息一般说:“我还以为,你刚才一定会逃跑。”
我讶异地看他一眼,这才想起我们俩如今的尴尬处境,语气一滞。“墨然……”
不待我说完,墨然猛地打断我:“你不用说了,我很清楚你的意思。”
我紧紧咬住下唇,抬头望着眼前的墨然,脑子里思绪如麻。
我曾一直以为,我这一生恐怕都会这样暗暗倾慕着完全不会对我侧眸的沈离廷,就这样直到年华老去,可是,墨然却一直伴在我的身侧,从未离开。
我生病难受的时候,是墨然守着我。
我为沈离廷黯然神伤时,是墨然陪着我。
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是墨然不顾一切护着我……
诸如种种,多不胜数。
这七年以来,他敬我,护我,不顾一切待我好,即便我始终假装不懂,他也从未舍弃过我。
恐怕以后,不,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待我如他这般好!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宫休息吧。”
没有注意到我的走神,墨然将那柄油纸伞塞进我的手里,转身就要离开。
我呆呆地看着他转过身,白色的锦袍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恐慌……
若我此时没有叫住他,他以后都不会再回头了!
想也未想,几乎是立刻的,我上前一步……
“咦?”
直到触及墨然眼底越来越明显的狐疑,我眨眨眼睛,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刚才在无意中,我居然紧紧拽住他的袖口!
脸上变得越来越烫,我攥着他的袖口,松手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眼中有惊讶、错愕、疑惑等情绪一一滑过,墨然垂目定定地看着我好一会儿,突然一手蜷缩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地笑了。
我顿时窘迫不已,慌忙想要松开手,可转念想到我若松开他必定会立即离我远去,手就如同僵硬了般,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墨然伸手将我的手指一点一点掰开,在我呆愣的瞬间,他说:“我记得……很久以前我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
“问题?”
“是啊。我问你,若是发现沈离廷骗了你,你会不会原谅他。”
我记得,当时我的回答是,会恨他,可是过一段时间后,大概就原谅他了。
墨然突然提起这个问题做什么?
我不明所以,抬头望着他,只听他继续说道:“我还问你,若是发现是我骗你,利用你,你会不会原谅我。”
低垂的眼帘慢慢抬起,墨然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沙哑低沉:“你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答我的么?”
我不由得一愣。
当时我是如何回答他的?
“不会原谅,死也不会!”
喃喃念出这句话,墨然嘴角牵起的弧度微微扩大了些:“我不是说过吗,我会等你的。”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我的发间轻轻带过,他对我笑得极其温柔,他说:“流离,你知不知道,刚才你为什么要拉住我呢?”
看着他唇角那一抹极轻极清的清俊笑容,我的瞳孔猛地紧缩,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那是这天下间最美的毒。
蛊惑了天下众生,也蛊惑了我。
“墨然……”好不容易才叫出他的名字,直到话音落下,我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带着微微的颤音。
心中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我忍不住捂住心口处,那里正微微泛着疼痛,不是特别难受,却让人无法忽视。
我以为墨然在疲倦了遥遥无期的等待后,终有一日会放弃我。可,我从未想过,若有一日,当墨然真的舍弃了我,最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的人……
原来是我自己!
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我突然上前,再度用力攥住墨然的袖口,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彻底消失在我眼前。
陡然间,我想明白为什么在看见扶摇与墨然过度的亲密后我会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还有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我眼前时,心中无以言语的失落,以及,在听见他问我,若是沈离廷骗我利用我我会不会原谅我毫不犹豫的说终有一日会原谅,可他若这般待我时,我想也未想就说“不会原谅,死也不会”的原因……
正因为最重要,所以才无法原谅啊!
“墨然。”颤抖着唇唤着他的名字,我的眼睛里突然变得涩涩的,有什么东西几乎要滑落眼眶。
墨然凝眸注视着我,半晌,他微微一笑,微微发颤的手指小心翼翼抚上我的脸颊,尔后,一手将我拉入他的怀抱中……
“流离啊……”
嘶哑的声音缓慢地响起,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越过他的肩,我这才发现,原来那连绵的细雨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停下……
******
入夜时,墨然留在我的长乐宫用膳,后来因为有人来报,说是内务府方大人有事求见才匆匆离开。
这些年始终压在心底的阴霾仿佛在一夕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我趴在圆桌前,心情甚为轻松地拨弄着三角金漆香炉里的熏香。
“太后,您和皇上……”
绿萝倏地开口,似有话要说。
我心情正好,也未注意到她满眼复杂,头也未抬地问:“怎么了?”
“不,没什么。”绿萝说了一半又打住。
此时难得轻松,我也就未在意她的欲言又止,在大殿中看了一圈后,目光最后落在了昨夜里那些个王公大臣送来的寿礼上。
那里摆放着许多奇珍异宝,看得出那些人倒是下了一番功夫。
我的眸光自那些礼物上滑过,又倏地倒回,最后定格在其中一件礼物上。
那是一副裱好的画卷,用了丝带束好放在那里,在一堆的珍奇古玩里格外显眼。
脑海中不知怎的想到前几日刘益说过的话,他说今年的生辰礼物他送我一幅画,当时我问他是什么画他却不肯说。
缓步走到堆放着那些礼物的桌案前,我伸手欲拿起那副画,在手指即将触及时又倏地停住。
不知为何,我总有种十分忐忑的感觉,似乎只要打开这幅画,许多东西都会离我远去!
错觉吧!
暗自好笑自己这荒唐的念头,我没有再犹豫,伸手将那幅堆积在礼物中的画卷拿了出来,解开了上面的丝带……
哗啦——
穿堂而过的水殿风哗地袭了进来,我忍不住抬手挡在眼前,待到那风停下才松开手。
只听“哗啦”一声闷响,放在桌上的那幅画被风轻轻一吹,画轴便滚动着自动散开了……
随着另一头画轴滚下桌沿,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副笔墨清淡的画像,看着画上的人,我几乎是震惊得难以言语。
“这——”
画上的人,赫然就是曾经的德庄皇后!
刘益怎么会送我德庄皇后的画像?
即使我曾经对那位盛宠多年而不衰,最后病逝的德庄皇后好奇不已,但他突然送我这幅画又是何意?
无数的疑问瞬间涌出我的脑海,我怔怔地看着画中人那与我极其相似的眉眼,目光最后落在了画像左下角,那里用小篆写了一排小字。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小字的落款,竟不是先皇,而是那位有名的平王的名字!
几乎是立刻的,我唰地将画卷合拢,再也不多看一眼。
画上的一笔一划,都画得极其生动,若不是真的铭记在心底,又怎会这般刻骨入心!
刘益这厮,怎会突然将平王的画送给我作生辰礼物?
越想越觉得思绪缭乱,我正想着要不要烧掉这幅画,绿萝突然在背后提醒我:“太后,扶摇小姐求见。
☆、第三十八章身世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我恍惚了一下;迟疑片刻,才对绿萝吩咐道:“叫她进来吧。”
“是。”
绿萝匆匆退下,很快的,大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身着一身浅绿色广袖窄腰罗衫的扶摇出现在大殿门口;温顺地冲我福了福身:“扶摇参见太后。”
深吸口气;我迅速敛去眸中多余的情绪;轻声道:“免礼。”
说完;我侧首看一眼绿萝;她立即明了;扬手示意在场的其他宫婢内侍与她一同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转瞬间便只剩下我和她;我见她依旧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动作;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这里现在就你我二人,也不必生分了,进来吧。”
她抬头看我一眼,默默点点头,信步走了进来,眸光倏地一滞:“那幅画……”
我垂目,这才注意到方才忘记把刘益送给我的画像收起来了,忙几下将画重新卷好。
对于我的故作掩饰,扶摇似根本未注意到,垂眸笑笑:“说起来,我也曾见过一次这画。”
她的话令我的动作蓦地一滞,正欲拿丝带将画卷系好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扶摇这么晚了还进宫见我,显然不是白来的,在刚才看见刘益送给我的这幅画卷时,我便隐隐明白了,有些被尘埃掩埋的事情终究要被人拂去灰尘,再度重见光明。所以,我没有动,就这样坐在桌前。
“你今夜来我这长乐宫的目的,该不会是来评判这幅画的吧!”
她似乎也不打算绕圈子,淡淡一笑,垂目继续道:“你可知道……有多少人这样羡慕着你……”
我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开口打断她的话。
“你不用做任何努力,就自有人会为你不顾一切,皇上是这样,连他……”她猛地转过身,向来无波无澜看不出情绪的眸子里氤氲出清冷的光,“亦是这样!”
我凝目瞧着她,只觉得满心无奈,叹道:“果然,扶摇你……并不喜欢墨然吧。”
直到昨夜里扶摇在御前献舞,一向淡然的她竟开口要求要沈离廷为她奏琴,我才惊觉,很多曾被我忽略的画面一瞬间如同走马灯,在我眼前一一流转而过……
扶摇对任何人都一副淡然无求的模样,唯有在看见沈离廷时异常的动容;还有她每每见到我时眼底的挑衅,以前我以为她是因为墨然才会这般,如今想来,其实那完全也有可能是为了另一人……
那一曲惊艳四座的《子衿》之舞,扶摇想要献舞的人不是我,也并非是墨然,而是那个从头到尾为她伴奏的沈离廷!
“那又如何?”面对我话语中的肯定,她只是缓缓抬起眼帘看向我,眼底流露着浓浓的不甘:“他看着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你啊!”
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我喃喃道:“怎么会……”
那个人……
沈离廷,他怎会是真的喜欢我?
不容我说完,扶摇无力地牵起唇角:“沈府有一座别院,那里除了沈离廷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我怔怔地看着她,脑海中浮现不久前在沈府见到的那座神秘的别院。
“其实他不知道,以前我曾偷偷进去过一次。”扶摇勾了勾唇,笑声却显得分外无力。“那时我只是好奇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可进去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内堂挂了很多画像,上面的人不管是什么姿态,但是总是画的一个人。一笔一划,即便是不懂画的人都能看得出,画的人必定是对画中人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愫,否则怎会将她的眉眼勾勒得如此清晰入骨……”
抬头直视着我,扶摇一字一顿地说:“而那个人……肩头有一块蝴蝶形状的疤痕!”
“因为画上的人年龄很小,那些画也有好些年头了,所以我起初并未认出那个人是谁,只觉得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好像见过,后来进宫见到你,我忽然间想起,画上的人与你似乎有些相似,后来发现你的肩头那块疤痕,让我确认,沈离廷的秘密……就是你!”
攥着画卷的手紧了紧,我的面上看不出情绪,偏头睇着她:“事到如今,你告诉我这些,又想要我做什么呢?”
听闻此言,她好似听见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笑话,嘴里吐出一声讪笑,黛黑色的眼眸中氤氲着浓浓的复杂,一片冷寂中,我听到她的声音仿若寒冰碎了一地,带着无可抑制的凉意:“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承认,你早就恢复了记忆!”
一字一句,句句凿心。
握着画卷的手重重一颤,我抬起眼帘,深深地看着几步以外的扶摇。
没有理会我投过去的异样的眼神,扶摇似是自嘲,又似是在笑我:“在你我被绑架到沈府旧宅的那夜,恐怕你的记忆就恢复了。”
我没有动,亦没有开口打断她的话,只听她继续说下去:“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沈离廷待你的好,从来都不是虚情假意的!”
灯烛的微光将她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我定睛看着她的影子,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抓着画卷的手却越来越紧,紧到骨节到开始泛着白……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吧。”大片大片的沉默过后,我突然勾了勾唇,漫笑道:“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我的记忆恢复了。”
我的话音未遁,就看见她嘴角那一抹极其冷的笑容,一贯沉静的眸子里满是阴霾:“我是没有证据,不过到底是不是……你心知肚明!”
我微微眯了眼,抬眸盯着她,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子。
我与扶摇认识也有了好几年了,她的模样分明一如当初我初见时那般淡然无波,可眼底却多了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狠戾!
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眼中的探究,她侧身回望着我,冲我浅浅一笑:“你手里的画是另一外皇太后,当初的德庄皇后的画像,可是却与你极其相似,这其中缘由……恐怕你早就明白了吧。”
呼吸蓦地一滞,我静静听她接下来的后半句话。
“那位曾经住在如湮宫的德庄皇后,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啪嗒——
我的手重重一颤,那幅卷好的画卷倏地滚落到地上,顺着平滑的地面一路舒展开来。
画卷上,那人有着与我相似的眉眼。
我僵持在原地,忽然觉得腿脚有些麻木,让我甚至不能立即屈膝捡起那幅画。
“你知道当初德庄皇后为什么要抛弃你吗?并非是因为她想要诞下龙子保住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