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激情辣文电子书 > 日瓦戈医生 >

第50部分

日瓦戈医生-第50部分

小说: 日瓦戈医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净。于是他们集结起前线的一切力量,把游击队包围起来。他们从各个方向向游击队逼近。如果他们包围的半径小一点,游击队便会遭到惨败。白军的包围圈过大,这挽救了他们。冬天的来临使敌人无法在通不过的无边的大森林里收缩包围圈,把这支农民部队更紧地包围起来。
  向任何地方转移都已经不可能了。当然,如果能制定出具有军事优势的计划,他们还能突破包围圈,进入新的阵地。
  但是,并没有这种深思熟虑的作战意图。人们已经精疲力竭了。下级军官自己都已灰心丧气,失去对下属的影响力。高级军官每天晚上召开军事会议,提出互相矛盾的突围方案。
  必须放弃寻找别的过冬地方的打算,在树林深处修筑防御工事,并在那里过冬。冬天雪深,使缺乏雪橇的敌人无法进入树林。必须挖战壕,储备更多的粮食。
  游击队的军需主任比休林报告,面粉和土豆奇缺。牲畜足够,比休林估计,到了冬天,主要的食品是肉和牛奶。
  冬季服装短缺。一部分队员衣不蔽体。营地里的狗统统被续死。会棵皮子的人用狗皮替游击队队员缝制翻毛皮袄。
  不准医生使用运输工具。大车现在有更重要的用途。最后一段路程用担架把重伤员抬了四十俄里。
  尤里·安德烈耶维奇的药品只剩下奎宁、碘和芒硝了。用于手术和包扎的碘是结晶体,使用时需要在酒精中溶解。悔不该毁掉酿造私酒的设备,又让那次审讯中罪责最轻的酿造私酒的人修理酿酒装置,或者再修建一个新的。又恢复了用于医疗目的的私酒生产。人们在营地里只相互使使眼色,摇摇头。酗酒现象又重新出现,使军营中涣散的空气更加涣散。
  蒸馏出来的液体几乎达到一百度。这样浓的液体很容易溶解结晶体。后来,初冬的时候,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把金鸡纳树皮泡在这种私酿的酒里,用它治疗随着严寒季节的到来再度出现的斑疹伤寒。
  这些日子,医生常看到帕姆菲尔·帕雷赫和他的家属。整个夏天,他的妻子和小孩都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奔波。他们被经历过的灾祸吓破了胆,正等待新的灾祸。流浪在他们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帕姆菲尔的妻子和三个孩子(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的淡黄|色头发晒成了亚麻色,因风吹日晒而发黑的脸上长着整齐的白眉毛。孩子们还太小,在他们身上看不出惊恐的痕迹,但惊恐把他们母亲脸上的生气驱赶得一千二净,只剩下枯干端正的脸庞,闭成一条缝的嘴唇,以及随时准备自卫的凝滞在脸上的惊恐和痛苦。
  帕姆菲尔爱他们大家,特别是孩子,爱得要命。他用锋利的斧头角在木头上给孩子们刻出各种玩具,什么兔子呀,熊呀,公鸡呀,技术之拥熟令医生惊讶不已。
  他们来了后,帕姆菲尔非常快活,精神为之~振,身体渐渐康复。后来传出消息,鉴于家属对军营的情绪产生了有害的影响,必须把游击队员同他们的心上人分开,使军营摆脱非军事人员,把运载难民的大车护送到更远的地方,在那里把大车围起来过冬。把家属同游击队员分开的议论很多,但实际的准备却很少。医生不相信这种措施行得通。但帕姆菲尔心里压了一块石头,先前的幻觉又出现了。
  冬季来临之际,不安、茫然、恐怖和混乱的形势,荒唐和古怪的现象,搅乱了整个军营。
  白军按照预定的计划包围了暴乱者。·这次成功的战役是维岑、克瓦德里和巴萨雷格三位将军指挥的。他们都以行动坚决果断著称。军营暴乱者的妻子们,尚未离开故乡的和平居民,以及留在敌人包围圈内的村子里的居民,听到他们的名字便吓破了胆。
  上面已经说过,白军找不到缩小包围圈的办法。在这点上游击队用不着担心。然而,也不能对敌人的包围置之不理。屈从环境会增长敌人的气焰。尽管在包围圈中也许没有危险,但总得冲破包围圈,哪怕算是向敌人示威呢。
  为此分出游击队大部分力量,把他们集中起来向西面的圆弧突围。经过几天苦战,游击队击溃了白军,在这里打开了缺口,进入他们的后方。
  这个缺口成了自由通行的地带,打开了通向大森林中的暴乱者的道路。大批新难民从这里奔向游击队。这批从农村逃出来的和平居民并非游击队员们的直系亲属。周围的农民惧怕白军的惩罚措施,都离开自己的家园,自然而然地投向树林中的农民军队,因为他们把游击队看成自己的保卫者。
  但游击队正想摆脱已有的吃闲饭的人。他们管不了新的难民。他们到树林外去阻挡难民,把他们阻挡在大道上,把他们领到树林旁边契里姆卡小河上一座磨坊附近的空地里。这块空地是磨坊四周的农舍形成的,人们管它叫农舍村院。打算把难民安置在这里过冬,并把分配给他们的食物也存放在这里。
  既然作出这样的决定,事情便自然而然地进行下去,连游击队司令部的措施也无法跟上。
  对敌人取得的胜利反而使情况复杂化了。白军把冲破包围圈的那股游击队员放进自己的后方后,又缩紧并封闭了缺口。那股脱离主力部队的人返回森林的道路被切断了。
  逃到游击队里来的家属也出了事儿。在无法通行的密林里很容易走错路。派去接她们的人没找到她们,同她们走岔了,只好自己回来,可女人们本能地走进大森林的深处,一路上创造出许多机智的奇迹:把两旁的树木砍倒,架起木桥,开出_条路。
  这一切都是违背游击队司令部意愿的,把利韦里的计划和决定完全打乱了。
  因此,他同斯维利德一起站在离公路不远的地方,在那里大发脾气。公路从离这儿不远的地方穿过大森林。他的军官们站在公路上辩论,是否割断沿公路的电话线。最后决定权属于利韦里,可他同流浪汉兼捕兽人正谈得起劲,向他们直摆手,表示他马上就到他们那儿去,请他们等他一下,先别走。
  斯维利德对判处伏多维钦科死刑的事一直愤愤不平,他认为伏多维钦科根本无罪,只不过他的影响、他同利韦里争高下造成了军营的分裂。斯维利德想脱离游击队,去过先前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但这当然不可能。他被游击队雇用了,把自己卖给了游击队,如果他离开林中弟兄,等待他的将是枪毙的命运。
  气候坏得不能再坏了。一阵离地面很低的急风,吹散了一块块如同飞舞的煤烟片似的乌云。从乌云中突然降下雨雪,仿佛一个穿白衣服的怪物突然拍起风来。
  刹那间远处便是白茫茫一片,大地铺上了一层白雪。但白雪马上又融化得一干二净。天地黑得像木炭,从远处刮来的暴雨从天上斜泼下来。地面再也吸收不了水。但过了一会儿乌云散开,仿佛要给天空通风,从上面打开泛着寒冷青光的玻璃窗户。土壤无法吸收的积水仿佛回答天空似的,也打开泛着同样光泽的水洼和池塘的窗户。
  阴雨像一团烟雾滑过针叶林灌满松脂的松针,但无法穿透它们,就像水流不进油市一样。雨水落在电话线上,仿佛穿了一串晶莹的珠子。它们一颗挨着一颗紧紧地挂在电话线上,落不下来。

()免费TXT小说下载
  斯维利德是派到大森林深处接游击队员家属的人之一。他想告诉队长他所见到的一切,告诉队长根本无法执行的、相互矛盾的命令所造成的混乱,告诉队长妇女当中最软弱的、失去信心的那部分人所干出的暴行。年轻的母亲们背着包裹和吃奶的婴儿徒步跋涉,奶水没有了,迈不动步子,发了疯,把孩子扔在路上,把口袋里的面粉倒掉,掉头向后转。决死比慢慢饿死好。落在敌人手里比喂树林里的野兽好。
  另一些妇女,最坚强的妇女,表现出的忍耐和勇敢是男人所无法理解的。斯维利德还有其他许多情况要向利韦里报告。他想提醒队长预防威胁军营的另一次暴乱,比被镇压下去的那次更危险的暴乱,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利韦里很不耐烦,急躁地催他快说,催得他失去了说话的本领。利韦里不断打断他并非因为大路上有人等他,向他招手,喊他,而是因为最近两星期以来人们不停地向他提出这些看法,利韦里心里对一切都已经清楚了。
  “你别催我,队长同志,我本来就笨嘴拙舌。话卡在嗓子眼里会把我憋死的。我对你说什么来着?你上难民车队去一趟,叫那些西伯利亚娘儿们别胡闹。她们闹得太不像话了。我倒要问问你,咱们是‘全力对抗高尔察克’还是跟娘儿们激战一场?”
  “简单点,斯维利德。你瞧他们喊我呢。别绕弯子。”
  “现在说说那个女妖精兹雷达里哈,鬼知道那个泼妇是什么东西。她说要给我当女通风机……”
  “是女兽医,斯维利德。”
  “我说了什么?我说的就是女兽医,给牛治病。可她现在哪儿管给牲口治病啊,成了老虔婆,替牛做弥撒,把刚逃来的家属教坏了。她说怪你们自己吧,谁叫你们撩起裙子跟着小红旗跑的?下次别再找他们啦。”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难民,咱们游击队的还是从旁的地方来的?”
  “当然是从旁的地方来的。”
  “可我已经命令把她们安顿在农舍村院里了,就是契里姆卡河上的磨坊。她们怎么到这儿来啦?”
  “还说农舍村院呢。你的农舍村院早烧成一堆灰了,连磨坊和树木都统统烧光了。她们到契里姆卡河岸上~看,光秃秃的一片。一半人马上疯了,大哭大闹,又跑回白军那儿去了。另一半掉转车辕,都上这儿来了。”
  “穿过密林,穿过泥塘?”
  “锯子和斧子干什么用的?咱们已经派人去保护她们了——帮助她们。听说砍通了三十俄里,还架了桥,这群鬼东西。你还能说她们是娘儿们吗?这群坏东西一天干的咱们三天也干木出来。”
  “好家伙!你高兴什么,蠢东西,砍通了三十俄里的道路。这正中维岑和克瓦德里的下怀。开通了一条通向大森林的路,炮兵也能开进来。”
  “挡住。挡住。派人挡住不就完了。”
  “这一点用不着你提醒我也能想到。”
  白天缩短了,五点钟天就黑了。快到黄昏的时候,尤里·安德烈耶维奇从几天前利韦里同斯维利德说话的地方穿过大道。医生向军营走去。在被视为军营标界的林中空地和生长着一棵花揪树的小山丘附近,他听到库巴里哈逗乐的激昂的声音。他把这位巫医戏称为自己的对手。他的竞争对手尖声唱着一首快活的、下流的曲子,大概是民间小曲。有人听她唱。她的歌声不时被一阵赞赏的笑声打断,有男人的笑声,也有女人的笑声。后来周围寂静下来。大概听她唱歌的人走散了。
  库巴里哈以为就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又低声唱起另一支小曲。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担心掉过沼泽里,在黑暗中慢慢向花揪树前环绕着泥泞的林间空地的小径走去,停在那里不动了。库巴里哈唱的是一支古老的俄罗斯民歌。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没听过这支歌。也许是她即兴编出来的?
  俄罗斯民歌像被拦河坝拦住的流水。它仿佛静止不动了,但在深处却并未停止流动,从闸门里流出来,它平静的表面是骗人的。
  她想方设法,用重复和平行叙述的方法,限制住不断发展的内容的进度。一段唱完马上又开始另一段,让我们感到惊讶。克制自己并驾驭自己的悲伤的力量便这样表现出来。这是用话语制止时间流动的狂妄的尝试。
  库巴里哈边说边唱道:
  一只野兔在大地上奔跑,在大地和白雪上奔跑。
  它在狭窄的树林里奔跑,从花揪树旁跑过,
  它在狭窄的树林里奔跑,向花批树哭诉。
  我这兔儿是不是有一颗羞怯的心,一颗羞怯的心,一颗缩紧的心。
  我害怕,兔儿,野兽的踪迹,饿狼的空腹。
  可怜我吧,花批树枝,美人儿花揪树。
  你不要把自己的美丽送给凶狠的敌人,凶狠的敌人,凶狠的大乌鸦。
  你把美丽的浆果迎风扬散,扬敬在大地上,扬散在白雪上, 把它们扔向故土,
  扔向村里最后一座茅屋,扔向最后一扇窗户或者最后一间草屋,里面隐藏着一位女修士,我亲爱的,日夜思念的人儿。


  你对我的妻子低声说句热情的话。
  我这个士兵被人俘虏,倍受熬煎,在别国的土地上心里寂寞。
  我要从痛苦的俘虏营里挣脱,飞向我的心肝,我的美人。
  士兵老婆库巴里哈给帕雷哈的母牛念咒治病。帕雷哈便是帕姆菲尔的妻子阿加菲妞·福季耶夫娜,但大家都管她叫法杰夫娜。母牛从牛群中牵出来,李进树丛,把它的一只角拴在树上。女主人坐在母牛前腿旁边的树墩上,会念咒语的士兵老婆坐在后腿旁边的挤奶凳上。
  其余的数不清的牛群挤在一块不大的林中空地里。宝塔形的云杉像一堵高墙从四面八方把牛群围起来。云杉粗壮的树干仿佛坐在地上,底下的树枝横七竖八地叉开。
  西伯利亚繁殖的都是瑞士良种牛,几乎都是黑白花的。没有草吃,长途跋涉,互相紧紧挤在一起,已经把母牛折磨得一点劲都没有了,它们所受的罪不比人少。它们身子挨着身子挤得发了狂。它们昏了头,忘记自己的性别,竟像公牛似的叫着趴在别的母牛身上,使劲拽搭拉下来的大Ru房。压在下面的母牛竖起尾巴,从它们身子下挣脱出来,踩断矮树林冲进密林,看牛的人和他们的孩子喊叫着追赶它们。
  林中空地上雨雪凝成的黑白云团,仿佛被云杉顶锁在秋天的空中。它们杂乱地挤压在一起,竖立起来,互相重叠,同地上的母牛一样。
  挤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群妨碍巫婆念咒语。她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把他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但承认他们使她困惑未免有失身份。能手的自尊心制止了她。她做出没看见他们的样子。医生从人群后面观察她,但她没看见医生。
  他头一次认真打量她。她戴着一成不变的美国船形帽,穿着干涉军的淡绿色军大衣,衣领马虎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