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道影(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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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声惊呼,公主骤然站直了身子,似有无限的力量充溢在她瘦小的身躯里。
小梨心头一颤,俯身抱住公主的双腿,道:“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早死了,你忘了,我们亲眼看着他断气的呀!”
“不,不!他一定是变成了鬼,说不定是投胎了,或者是附在宋人的身上了,目的……目的就是想折磨我。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他、他又要来折磨我了,小梨、小梨,怎么办?”她紧拉着小梨的双手。
“公主不要怕,有小梨在,没有人会来欺负你,小梨会保护你的。”
公主冰凉的脸颊上慢慢染出了血色,红得有些狰狞。
“哈哈哈……”只听见公主突然一阵狂笑,身子猛地一震,似乎在瞬间变得傲不可视,“哈哈!小梨,我不怕他,不怕。”
小梨惊愕地看着她一脸胜利者的笑容。
“哈哈,他投错了胎,附错了身,当了我哥哥的臣子。我哥哥是皇帝,我就是公主,那他就是我们的奴才了!”她无比兴奋地道。
笑容在嗜血,可怕的思绪在隐晦的角落里蠢蠢欲动。一张美丽的脸,开始变得畸形。
这样的神情,小梨看得最心惊,也最熟悉,活脱脱就是当年那个魔鬼的脸孔。
“我,我……我要他生不如死!”公主的牙关中狠狠挤出了这句话。
***
太阳落入西山。大殿之内宫灯列挂,金黄色的琉璃瓦顶散发着旖旎的光芒。整个宫殿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仁宗皇帝高坐宝座之上,龙颜大悦,殿台下众臣也个面带喜色。
“各位爱卿,今日朕格外高兴,九皇妹重返大宋,与朕续享亲情天伦!”仁宗道。
“这是吾皇英明,恩泽四方啊,想那小小高丽国岂敢怠慢我主啊!”庞太师立马奉承道。
仁宗听得很舒心,有点儿跑神。一边的小太监连忙低声提醒,“陛下,陛下,南王之事……”
仁宗恍然,道:“关于南王之事,八皇叔,你说吧。”仁宗朝八王爷示意着。
“臣遵旨。”王爷接过了话,“南王赵立在庆州为王!竟起狼子野心,勾结辽人异族,企图颠覆澶渊之盟,引辽人攻宋。幸其子赵承启大义灭亲,揭露赵立之叛国罪行,才免去一场国难!今赵立已畏罪自杀!”
八贤王顿了顿,继续道:“臣启万岁,南王之子赵承启已在殿外候旨。”
“嗯,那就宣他进来吧!”仁宗道。
“宣赵承启。”
“宣赵承启。”
宣唤之声从殿内一直延伸到殿外。
余音尚在耳边嗡嗡,一个高大的身影已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但见那男子身着一身银色锦袍,一根粗大的麻绳将其紧紧缠缚着。
那人的眼神很特别,平和中带着无限苍劲。他稳稳地迈着步子,每一步都迈得稳健且适当,重一点则显得太过威仪,轻一分则显鄙陋。他容貌英俊,棕色肤色,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这人便是南王之子赵承启,而立之年仍是孑然一人。
赵承启走至殿前,屈膝跪倒。“罪臣赵承启叩见吾皇万岁!”
“承启,为何如此啊?”仁宗见他自缚上殿,不免困惑。
“臣忠孝不能两全,取忠则必失孝……皇上素以仁孝治天下,请皇上治臣之罪!”赵承启道。
他一直低着头,没有人可以看清他的表情。
仁宗使了个眼色给八王爷,让王爷给圆个场。
“皇上,南王谋逆罪在其个人,其子揭举,功在社稷。所说忠孝难两全,但小王爷此举可谓是行大忠亦行大孝,既为赵氏子孙,理应行忠孝于历代赵氏宗庙。此为大忠亦为大孝。”八贤王连忙道。
赵承启蓦地抬头,他的眼神的确渗着悲哀。没有人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即便他自己,此时此刻也有许多茫然。
“来人,松绑!”
仁宗一声令下。几个侍卫一拥而上,一会儿便解开了赵承启身上的绳索。
“谢皇上。”赵承启叩谢皇恩。
“赵承启功在朝廷社稷,朕特封卿为庆王,留驻京师。明日早朝正式封赏。”
“谢皇上,皇恩浩荡!”赵承启再次拜倒。
“起来吧!”仁宗挺了挺腰,笑道:“今日还有一喜,九皇妹回宋,朕已经五年没有见到皇妹了!”仁宗似顿入回忆中……
太监一声宣唤,礼炮齐鸣,一道红艳艳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公主身着大红朝服,外罩牡丹花罗单纱,身挂红色锦绶,在阳光的映衬下,那抹剧烈的红就似鲜血一般。她脸上已铺一层红红胭脂,但仍遮不住苍白的肤色。一双大眼睛,空洞而无力。
仁宗看着徐徐走向自己的皇妹,心头一阵抽紧。这哪里是当年那个面如粉桃的小妹妹?看着她踉跄的步履,仁宗只觉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缩。
小梨紧紧跟着公主,脸色比她主子更苍白。
“叩见吾皇万岁,万……万……”未等九贤公主说完,仁宗一个箭步扶起自己的妹妹,两人四目相对。公主使劲挤出了一个笑容……看上去,很美。
“盈盈!”仁宗低声喊着九贤公主闺名,眼中尽是疼惜之意。
“皇兄!”赵盈盈蓦地依进了仁宗的怀中。
“怎么了,盈盈!”仁宗急声道。
赵盈盈浅浅笑道:“没什么,被刺客划了一道口子而已。”
“什么?什么刺客!”仁宗大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盈盈。
“在回开封途中,有刺客行刺小妹。”赵盈盈依偎在仁宗的怀中,轻语道。
仁宗怒道:“什么!竟有刺客行刺大宋公主!”他眉宇之间骤然烧起了怒火,“那展昭怎么没有好好保护公主?”
赵盈盈阴阴一笑,道:“展昭根本就看不起我这个夷邦皇妃,连我是否被刺伤都不知道,真是视我如草芥啊……”她一边说,一边抽动着身体哭了起来。
一边的小梨听公主如此冤枉展昭,无奈地撇过了头。
“宣展昭!”仁宗吼着,撕裂了殿中的宁静与庄严。
站立在一边的八贤王一脸焦急,心道:“展昭不是这样的人,难道得罪了公主?包拯和丞相今日又不在朝中,这……”
展昭提袍向殿内走来。
赵承启的眼光骤然一动,恍似平地狂起三尺野风,如镜湖面骤兴莫名巨浪。他仔细打量着展昭,脸色变作土色。
他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嘴角却在微微颤动,看着眼前的展昭,赵承启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与紧张,他多想靠近展昭,仔细看看清楚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可是最终他还是阻止了自己。
“臣展昭叩见皇上。”展昭双膝跪地,深深拜了下去。
“公主遇刺,你可知道?刺客伤了公主,你可知道?”仁宗大怒道。
展昭一惊,道:“启禀皇上,途中确有刺客之事,但刺客尚未出手,臣已将其击退。公主当时没有受伤!”
“并未受伤?那、那公主手上的伤是哪里来的?”仁宗气得脑门上都冒起了青筋。
“这……”展昭感到有点莫名。
“展昭身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如此失职,实在罪无可恕!”庞太师扯动着他的狐狸眼珠子,在一边火上加油。
“皇上,展护卫办事一向认真谨慎,此次恐也是一时失误,望皇上能念及展护卫往日功劳,从轻发落。”八贤王道。
“皇上,既然皇叔为他求情,那就轻饶他这一次吧!”赵盈盈故作宽容道。
说着,她离开了原来的作为,慢慢走到展昭面前,扬起一双傲气的眸子,瞥了瞥跪在她脚下的展昭,道:“把头抬起来,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她最后一声喊得近乎癫狂,众臣不由得都倒吸了口冷气。
展昭缓缓抬起了头,平静地看着公主。他不知道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赵盈盈的眼神变得狰狞恐怖,她似乎将眼前的展昭看成了被抓待宰的妖魔,而她自己则成了一个成功的猎手,一个持刀的刽子手。
正当众人惊讶于公主的暴戾神色,却惊见她抡起右臂,张开五指向展昭的脸颊劈去。
“啪!”展昭的脸被抽得骤地往右一侧。展昭不由得心头一惊,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冰凉的手掌已落到了他的右脸颊上。
“啪——”无尽的力量从她瘦小的身躯里爆发出来,狂野的愤怒窜遍了她每一根手指,她狠命地辗转着右手手掌和手背,有如疯狂般抽打着展昭。
仁宗呆呆看着有如疯魔的妹妹,恍若隔世。八贤王见九贤公主神色疯狂,急忙伸手拦住她。可公主早已癫狂,身子里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比平常大了好几倍,她用力挣脱了八贤王的拦阻,又在展昭脸上刮下了几个耳刮子。
几缕鲜血正从公主袖口滑出……
展昭见状,不禁思忖若真是当日受刺,为何到今日仍血流如注?难道公主这是刻意找借口惩罚自己?可为什么公主要这么做呢?
展昭心里感到一阵本能的愤怒,他本欲举手擒住公主的双手,作个争辩,却见公主一脸疯傻的表情,眼中更是泪水涟涟,想必她曾经苦难,更有难隐。展昭心头一软,默默承受了公主的这顿责打。
汗珠在公主的眉宇间横流,鲜红的液体在左袖管奔走,血腥在凝重的空气中扩散。她喘着气,瞥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嘴角已挂上了血丝,眸子中却隐含着忍耐和平静。
她似乎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气息在这个男人的眼神中流露出来,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
一张张重叠又分离的面庞,在公主的眼前来回晃动着……
“不,不……他们……不一样……他……不是……”公主连声狂吼。
金殿在狂舞,赵盈盈只觉身子如棉絮,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最终昏了过去。仁宗急忙令人扶公主回宫休息。
***
一阵痉挛,痛苦的意识在脑中蔓延,晶莹的泪珠如雾般悄悄盖在修长的睫毛之上,眉宇之间仍染着几许挥之不去的苦痛与仇恨。
站在身边的小梨早已哭得像个剥了皮的小水梨。只有她才最明白公主内心有如芒刺的痛苦,只有她知道公主毒打展昭的真正原因。可是她不能说,也说不得。
仁宗将太医叫到外苑询问皇妹的伤势,出乎仁宗意料之外,太医说公主的伤口是新伤,绝不可能是几天前留下的旧伤。太医认为公主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有点精神错乱。
“那当如何?”仁宗询问道。
“既然公主有意嫁祸展昭,说明展昭与公主的病大有关系,为今之计之有依靠展昭,才有机会找到真正的病源。”太医分析道。
仁宗抬眼望了望远方越来越暗的浮云,神色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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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高丽往事
·精彩内容载入中·第二天早上,展昭独自一人侧坐床头,锁眉苦思着。
“死猫,不要老憋着一张死人脸!”白玉堂道:“这明摆着,那高丽那个什么皇妃整你嘛!”
白玉堂眼珠一转贼笑道:“喂,你是不是在路上吃了人家豆腐?呵呵……”
展昭本就烦闷,被白玉堂这么一闹,提剑便想往外走。
“哎,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白玉堂一闪,挡在展昭跟前。
“白玉堂,一年不见,你可真是越来越缠人了!”展昭故作怒状。其实见白玉堂回来,展昭心里很是高兴,可谁知上殿遇到这样的事,即便再冷静温和的人,也难免有点心堵。
“死猫,这一年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没君子风度了,我白玉堂谦谦一君子,昨天早上那档子事都还没跟你算呢!”
白玉堂顶着展昭的鼻子,却见展昭脸颊上五指印鲜红烙着,心里也替展昭委屈,于是道:“哎哎哎,算了,大人不记小猫过,白爷爷不和你计较!”
平日里,白玉堂虽然总爱在口舌上欺压展昭,如今见展昭受了气,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他面子薄,怕别人说笑话,只喃喃埋怨展昭,“仗剑走天涯多好,何必跑到官场受这种罪?”
展昭知他这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道:“白玉堂,我没事的。”
“你长得虎背熊腰的,打几下当然没事了。”白玉堂连忙岔开话题:“好了,好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好了,我不拦你,不过你得先把我大嫂给你的树参吃了,别对不起我大嫂的苦心啊!”
“替我谢谢大嫂。”展昭转头,浅笑道。
“哎!是我大嫂,不是你大嫂,你是猫,我们陷空岛一家子全是鼠,所以,你是永远也没有这命叫我大嫂叫‘大嫂’。”白玉堂一阵绕舌。
展昭苦笑道:“那就谢谢你大嫂,还记得展某余毒未清。”
白玉堂道:“你这只三脚猫命倒是很硬,竟然还能活到现在。这毒都在你身体里都可以和你的五脏六腑称兄道弟了。不过,这毒可能是阴毒,说不定都和你的心肺、肠结了亲家,都开枝散叶了。”
“谢谢关心。”展昭只觉得白玉堂的比喻实在好笑,但又不敢大声笑,只能低头称谢。
“谁有空关心你呀!可别浪费那枝树参了,快去把它吃了,再拖下去,你的九条命可就泡汤了。”白玉堂说完,便转身出门,蓦地回了头。
“谢谢你的茶楼钱,没让你债台高筑吧?”说着又给了展昭一个灿烂的傻笑,随即飞身离去。
突然,马汉飞跑到卧房,道:“展大人,老松案有了新线索。”
***
停尸房里,空气阴冷,若干具死尸横列当中。
“展大人,您看。”马汉掀开盖在尸首身上的白布,只见尸身向下,背朝上。接着他撩起贴在脖子间的几缕头发。
展昭弯下身子,定晴而观,见临近肩部的地方有一个小指甲盖大的伤疤,再仔细一看,这原不是一块疤,而是一个针刺的字。依稀是一个“山”字。
展昭剑眉紧锁,目中精光闪动,回身对马汉道:“去孔灵寺。”他似乎在瞬间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展昭一行人飞马东行,一会儿便来到孔灵寺门口。正欲提袍跨门,暖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