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嫁衣-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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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雪泥愣住了,停下脚步,“你在说什么,广成子道长被害那天,在场的还有天山派的……女子?”
她像是塑像一样呆立着,双目瞪视着地上的积雪,口中喃喃自语:“难道是她?难道她骗我?”
“雪泥姑娘?难道,不是你,你又是从何得知我师父遇害的事情呢?”
白雪泥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一把钳住孤月的手臂:“你先告诉我,当时是什么状况,我就告诉你,她是谁!”
“当时,当时我跟师父被带进一个屋子,那个叫做黥允的家伙给我师父催眠,结果没用,于是就要杀掉我师父,这时,从柜子里面蹿出一个白衣少女,熄灭了灯火,师父只是认出,她所使用的乃是覆雪剑法,天山派的武功,后来那姑娘失手被擒,听他们的人说,被废掉武功扔到街上去了!”
白雪泥浑身上下翻腾着,无疑,他说的那位姑娘,是谢冰蝉。
这个傻丫头,当时为什么要出来救人,又是怎么恢复功力,怎样学到武功,又怎样跑到尚香做了宫主?
“雪泥姑娘……”
“孤月道长,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是现在尚香的大宫主,谢冰蝉。”
似乎这个答案消融了一切声音,茫茫天际,湛蓝一片,两个身影朝着日头升起来的地方走去,一前一后。
尚香宫,滇北,毗邻绝琴谷。
这两处所在乃是当初武林人士最向往的神仙所在。
因为这里所拥有的,乃是多数人的追求,仙境般的地方,仙子般的佳人。
尚香宫历代都是以女子执掌宫主之位,上一代宫主因为疾恶如仇,才创下阎王令、黄泉碧落二宫以为惩罚犯错的武林人士之用。
后来,尚香宫一步步在川滇势力做大,阎王令也成了他们铲除异己,收揽鹰犬的一种方式。
而实际上在滇北一代,尚香宫竟还是泽被一方的大派。
那些淳朴的村民得知他们是护送宫主父亲的骨灰佩剑之时,纷纷让出家中正房给他们借宿。白雪泥和孤月也诧异,这样一个武林人人恨的咬牙切齿的邪派,竟如此受乡民爱戴,看来善恶这东西,并没有看起来的那样单纯。
到了尚香宫,白雪泥并没有见到谢冰蝉,婉儿接任了幽昙宫主,说是“大宫主出行并没回来,请白女侠与孤月道长在宫中小住一段时间。”
说也奇怪,一住半个月,谢冰蝉仍未有音讯,白雪泥有些起疑,直至一日饭菜中夹了一个字条:“你处境危险,今夜三更,幽昙宫花园左侧假山。”
白雪泥心下顾虑,仍是依约前来,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将自己包裹紧紧的,见她便说:“快随我来!”说罢,手一推,假山竟似裂开一般,容两人隐了进去。
“不行,孤月道长还在……我……”白雪泥还没闹明白到底什么事情,那女子拉着她就跑。
那女子从厚重的口罩内传出声音:“不管了,本来救你极为凶险,谁让你是他的心上人呢!”
“谁?”白雪泥眼前一亮,“是君夜让你来的?”
那女子愤愤地说道:“你省口力气跑了再说!”
“嗖、嗖”
几只暗器破空而来,封住了面前的去路,那女子一会斗篷,尽数卷落,闪身拉起白雪泥,将她掩在斗篷之内。
白雪泥尚能感到她跟自己肌肤相触,隐隐有些颤抖。忽听秘道深处沙哑地响起一个低徊的声音:“白师姐,你既然来了,难道,还想走吗?”
第十节 七七赌约
秘道内鳞鳞燃起灯火。
一袭黑衣,瘦弱单薄的身影步步走来,白雪泥甚至可以触到她眉间不散的淡淡忧伤,双眸里远没了以前年少轻狂的光芒。
“师姐,既来之,则安之,”谢冰蝉幽然挥了挥,她身后跟着的众人留在原地,“可是我这个当师妹的有什么差错?让你悄然夜行?”
那披着斗篷的女子护在白雪泥身前:“你这个魔鬼,人前好话说尽,背后是什么心思,打量我不知吗?”
谢冰蝉拨弄了一下前额的长发:“我说尚香宫以前很多决定都被蓝血沉洞悉先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今看来,果然是有奸细的!”
那女子显是极为害怕,一双瞳孔不停缩动,咬牙道:“如果没有我,你今日也做不上尚香的大宫主,念旧也好,知恩图报也好,你放白雪泥一条生路。”
“哦?”谢冰蝉用食指绕着头发,斜目,“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让我报恩呢?”说着飞身而上,双足如蛇般滑过来,手指轻弹,一招内,分别在她肩头、上臂、衣领滑过,斗篷呼啦一声飘扬而落。
那女子一侧头,昏暗灯火下,露出一张温润的面容。
谢冰蝉鼓掌笑道:“双儿,我该猜到的,真的是你!”
“雪泥姑娘,快走,且莫让她利用你去要挟蓝大哥!”双儿朝白雪泥推了一把,眼神中似有暗示。
谢冰蝉又一闪身,夹在二人中间,冷笑道:“你这弦外音,便是要我师姐自尽,好不连累你的蓝血沉帮主,可惜……”白雪泥早知她出手之快,如今也未曾想到她行动快如鬼魅,一眨眼便封住自己两个穴道,动弹不得,“可惜我师姐现在就连自尽的本领都没了!”
“你……”双儿后跳两步,从袖中掏出一对峨嵋刺,挺刺便直逼谢冰蝉胸口。
冰蝉侧身躲开,五指成爪,乘势缠着她的手臂,身如一条恣意飞旋的黑绸,牵制着双儿的峨嵋刺毫无反手之力。
双儿青衫暗摆,似是身子里起了某种变化,动作慢下来,身上也被谢冰蝉的手指刺出点点血花。
“哼!”谢冰蝉停下,桀骜地看着浑身不住颤抖的双儿,“双儿姐姐,毒发了吗?很痛苦吧?”
“你!”双儿在地上不住滚动着,口内开始涌出鲜血,“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没有给你吃什么,只是平日里,你用的香脂被我调换成天罗香脂,再加上秘道里面的烛火是我用天罗追魂膏,加上,加上什么来得?哎呀,你瞧瞧我这记性……”谢冰蝉微笑着俯下身子,“总之,你是死定了!”
“为什么?”
谁也没有想到,此时,白雪泥会忽然说话:“蝉蝉,为什么?我知道大师伯的死对你刺激很大,可是你大可不必如此!”
“你住口!不准提我爹!”谢冰蝉一双怨毒的眼睛如钩,狠狠地甩了白雪泥一个耳光。
“你这样快乐吗?何苦呢?我还是要说,既然双儿姑娘是蓝大哥的朋友,我说什么也赌这一把,”两人四目,针锋相对,“你快解了她的毒,不然,我就咬舌自尽!”
谢冰蝉冷笑一声:“又一个白痴,想要为蓝血沉去死,那么君夜呢?”
“这完全是两回事儿,蝉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听孤月道长说,你为了救他和他师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还有你以前为了救我,不也是义无反顾吗?你现在怎么?”
“我现在?”谢冰蝉捂着胸口闷声苦笑,“我现在?如果你被人废去武功,不得一餐饱饭,被人卖去烟花之地,然后受尽虐待和责难,就连想进一个正常人家当媳妇的资格都没有,这种痛苦,你领受过吗?”
“蝉蝉。”
谢冰蝉摇着头,一步步退开:“我恨你,因为我知道君夜当初想要娶我不过是因为他想要忘掉你,但凭什么君无殇非要他娶你?”
“蝉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谢冰蝉双眼放出一丝冷光:“懂不懂都没有关系,翻过头,其实还要谢谢你,起码,要不是因为还有个你,君无殇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给我一大笔银票,让我消失,我也就不可能找大夫医好疯疯癫癫的琴心,让她教我武功。”
“琴心?蝉蝉,你不是说,你找到了传说中的嫁衣神功吗?”白雪泥本也明白事情并非冰蝉以前描述的那么简单,可是当中辗转曲折竟牵扯上了君夜、琴心等一干人,竟是她始料未及的。
“怎么?被吓到了?无论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琴心,还是对你百般呵护的君夜,都不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师姐,你跟我,我们两个,活在了不同的师姐,”谢冰蝉挥了挥手,有人马上架起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双儿,“把这个叛徒带下去,让她受足七七四十九天的折磨再死,好好看守,千万别让她寻死,记住,这对宫中任何姐妹,都是个教训。”
“慢着!”白雪泥大喊一声,“蝉蝉,我们打个赌,若你废了我武功,把我弃置街头,我也绝对不会变得如你一样没有人性。”
谢冰蝉本来转过去的头,又转会来,眼中带着兴味之色:“我可没依靠任何人,你被废了武功,大可以去找什么君大少、蓝帮主,他们可有的是办法。”
“不!我不会依赖任何人。”白雪泥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心知谢冰蝉从小心高起傲,便想了这样一个籍口来保住双儿的性命,因为现下想来,上次被瑶光所掳,多半也是双儿姑娘从中通风报信,自己才得以生还,这天大恩惠不得不报。
“很好,你要什么条件说吧,”从谢冰蝉的眼里,她读到的是怜悯。
“双儿的毒,你先解了,给我四十九天,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好啊,四十九天之后,你也要能打的赢我才行。”
白雪泥没有想到她如此轻率地便答应了,脑子一时间有些迷惘,忽而,见她手指银光一瞬,似乎有冰芒般的东西刺入她曲池、足三里两处穴道,只见她移步自己身后,双手催动软绵绵气流游走全身,瞬间,冰芒竟顺着她手掌落出循序而动,痛彻肺腑。
半晌,心头轻颤着一股凉意,倒在地上,浑身全无力气。
白雪泥勉强施力,双臂、双腿竟好像四根面条般酸软,谢冰蝉拍了拍掌,几个颇为壮硕的妇人将白雪泥四肢架起。
谢冰蝉冷冷地说道:“打赌正式开始,师姐现在浑身无力,想要出尚香,我也只能代劳了,至于所有你认识的武林人士家中,我都会派人盯住,你只要去求援,双儿就会死得更加难看!”
第十一节 穷途歧路
人来人往,在白雪泥身旁浇铸着冰壁。
这还是那个民风纯朴,曾有乡民将自家正屋让给她住的小镇吗?
为何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疫般地关门闭户,任由她酸软无力的双腿支撑着自己,艰难地爬起,跌到,再爬起,再跌到……
她能理解,刚才几个尚香的仆妇将她扔在街上,便是最好的警醒。
想想好笑,似此时她额头上刻有:生人无近,一只恶人,这八个大字,她忽然间想到蓝血沉被瑶光刺伤时候说的一句话:“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与挫折,都要微笑着面对。”阵阵暖意袭上心头。
“喂,趴在地上博同情?”
雪泥挣扎着抬起头,一个体态丰盈、衣衫不整的妇人倚门而立,一只手里攥着瓜子,嘴里边磕着,边眉目有一搭无一搭地向川流不息的人群暗送秋波,还时不时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瞧着白雪泥。
“有什么好看的!”白雪泥知道这女子定非好人,猛升起一股倔强之力,抬腿便走,怎奈行不了几步,便瘫在墙边。
“呸,”那妇人淬了一颗瓜子皮,嗤笑道,“装清高也要看时候啊,落帔的凤凰不如鸡。”
“你?”白雪泥摇摇头,“大姐,哪里有客栈,我想去借宿。”
“客栈?”那妇人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本镇客栈都是尚香宫开的,你刚才被人扔出来,他们会收留你?”
白雪泥黯然摇摇头,继续倚墙前行,却听那妇人说道:“你竟然不还嘴,大姐叫着,这小嘴还挺甜,姑奶奶今日心情好,我这里倒是缺人手,收留你倒还不成问题。”
“你?”白雪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小女子怕会给大姐带来麻烦,再说,这里……”
那妇人又淬了口瓜子:“我敞开门做生意的,只是要个做事麻利的,你怎这般拖拖拉拉?”
“啊?”白雪泥靠着墙壁仰头看看那妇人顶上的招牌:飘记豆腐坊,立时红了脸,心怪自己想岔了,忙道,“我愿意,我愿意,做饭,刷碗,我最拿手。”
那妇人忙掸掸手上身上的瓜子壳,拉起她便往门里走去,笑道:“这回老娘也终于有个使唤丫头了。”
白雪泥打量着院子里面,荒得四处长草,可见这个老板娘及其懒惰。
当中有一口磨盘,一只驴子带着黑色眼罩,在拼命拉磨,这老板娘随手扫了扫磨盘上的黄豆,摘下栓在驴身上的磨捻:“丫头,既然你来了,我家这口唯一的畜生也该谢谢脚了,过来吧?”
雪泥走过来,双手伏在,磨捻上,诧异地望着那妇人。
妇人从地上揪了些草边牵着驴子,边喂,猛回过头来,对雪泥说:“行了,你磨完边上那一桶豆子,就来前店找我,他们都叫我豆腐西施,你叫我飘大姐就行了。”
“磨豆子?”白雪泥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无奈,人在矮檐下,只得低一下头,等身体恢复了,再想办法,说罢,从桶里掏出一把豆子,拿着小扫帚赶到磨盘中间,双手擎在碾上,一步一铿锵地转圈。
说也奇了,本来她四肢百骸的经络被谢冰蝉用及阴冷的手法封住了,如今推了半晌的碾子,身上已非起先那种酸软无力的感觉。
“哎呦!”豆腐西施不知何时又站在她身边,皱着眉头,拿起石磨下那半桶豆浆,“才那么点儿,真是……。”见她汗流浃背,递了块帕子过来,“擦擦,千万别叫汗珠子污了浆子。”
白雪泥木然点点头,接过来摸摸,继续步履艰难地推了起来。
“呵呵。”
豆腐西施忍不住用手捂着嘴笑起来,而脸上的脂粉也忍不住扑簌而下,逗得白雪泥也不禁宛尔。
“奇怪了,”豆腐西施正色,左右开弓地端详着白雪泥,“看你这身材、脸蛋、举止、涵养,应当是个大家主的小姐才是,我那么整你,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脾性还是那么好,真是奇怪了。”
白雪泥摇摇头,“飘大姐说笑了,其实在这里,有人能收留我,不至让我冻饿街头,已经很好了!”
豆腐西施忽而转过脸去,皮笑肉不笑地说:“行了,说你胖你还喘,好好干活吧!”
白雪泥内心忽生一种很奇怪的想法,这样一个妇人,不畏尚香宫在这片土地的权威,甚至言语中还颇有见识与哲理,她的身世该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故事吧?飘大姐,也许这个飘大姐年轻的时候,一定有过比自己更加璀璨的过去。
日近傍晚,白雪泥跟前那一桶豆子终于见了底儿,虽然浑身筋骨累得欲裂,手足却似乎生了些力气,将这间飘记豆腐坊仔细打量一遍。
典型的前店后作坊,后院并排三间瓦房,东厢房用来做豆腐,西厢房养牲口,外面的店面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