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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部分

玉连环-第148部分

小说: 玉连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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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饭后诸位尽量调息,以备赶路。”

此言一出,群情激奋。欧阳玉儿不期笑道:“感谢上天,自从东庄惨变,今天才第一次看见桑哥哥恢复了昔日豪气。”

莫金荣道:“豪气固为制敌要件,但有勇无谋,大事难成,老朽认为预先将人手作妥当分配,以免临事慌乱,亦属重要。”

霹雳神葛森哈哈大笑道:“这还不容易么?咱们帮主和四位欧阳姑娘先尽扎手的挑,挑剩的二流货,俺姓葛的全包了,你们就等着敲鼓呐喊助威吧!”

众人轰然大笑。头陀郝飞接口道:“老葛,大话先别信口胡吹,你可敢跟洒家打个赌?”

葛森道:“赌啥?”

郝飞道:“刚才帮主和四位姑娘不是说定了吗?他们一对兰花娘娘,一对阴山三眼魔母和十二钗,剩下一个毒圣巴戈没人要,咱兄弟俩何不把这件生意承担下来?”

葛森欣然道:“好哇!你跟俺怎么个赌法?”

郝飞笑道:“咱们赌先手,谁先打中他一掌或者砍中他一刀,谁就赢十两银子。”

葛森喜得跳了起来,哇哇叫道:“一言为定,哪一个输了赖账,俺就操他的祖宗。”

正在群情激昂,磨拳擦掌,突然一名雪山派弟子匆匆奔进来,大声道:“阿儿汗宫有人求见桑庄主!”

这一声禀报,听得众人全都一怔。

鲁无尘霍地站起,喝道:“你怎知是阿儿汗宫来的人?”

那弟子躬身答道:“来人自称由阿儿汗宫专程来见桑庄主,有极重要的话面告。”

鲁无尘变色道:“好大的胆,待姓鲁的去宰了他!”说着,拔步欲行。

桑琼伸手拦住道:“鲁兄请息怒,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何况他既已找到此地,足见有恃而来,如以武相加,倒显得咱们有失风度了,理当叫他进来见一见才对。”

于是,转面问那传报弟子道:“来的共有几人?可曾报过姓名?”

那弟子道:“只有一个人,用厚巾蒙着头脸,问他姓名,总不肯问答,据他自称只求与桑庄主见向谈几句话,说完便走,不必报什么姓名。”

桑琼蹙眉片刻,颔首道:“这么说,确是一位有心人,好!你去请他进来,不可怠慢了他。”

那弟子应声退去,不多久,果然领着一位蓝衣蒙面人走进正厅。

蓝衣人身材纤瘦,背负一只长形革囊,脸上蒙着厚巾,浑身疾服劲装,双眸神光湛湛,步履沉稳,令人一见就知道是个武功极佳的高手。

桑琼心中暗惊,含笑起迎,“拱手道:“在下便是东庄桑琼,敢问阁下怎样称呼?”

蓝衣蒙面人傲然在距席一丈前停步,缓缓说道:“奉命传书信,似无通名报姓的必要。”

桑琼微微一怔,笑道:“凡人相交,总须有个称呼,阁下如果连姓名也不愿吐露,彼此如何交谈?”

蓝衣人道:“庄主尽可仍用“阁下’二字就行了。”

桑琼耸耸肩,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请恕桑琼失礼了。阁下,所谓奉命传书,不知是奉何人之命?传的什么书信?”

蓝衣人冷冷道:“在下是奉阿儿汗宫路贞贞姑娘的命,传的是几句口讯。”

桑琼猛然一惊,脱口道:“原来是路姑娘所差,敢问她……”

蓝衣人截口道:“久闻东庄主礼贤下士,虚怀若谷,难道在下奉命而来,连个座位也吝于相赐吗?”

桑琼忙道:“阁下责备得对,一时忘神,竟致失礼。”

回头对鲁无尘道:“相烦主人代安座位如何!”

鲁无尘见那蓝衣蒙面人出言倔傲,心里早就有气,闻言长身而起,顺手一带自己那张红木椅,猛可向蓝衣人迎面飞去,冷叱道:“阁下,请坐吧!”

木椅去势如箭,挟着破空之声,直砸而出。

谁知那蓝衣人不慌不忙,脚下斜跨半步,左掌一照一收,轻哂道:“多承主人让坐,谢了!” 只见他手指触碰木椅,那椅子竟凌空一翻,平落下来,端端正正放在地上。

蓝衣人哂然落坐,却把索命吊客鲁无尘惊得目瞪口呆。

桑琼微微一笑,道:“阁下好精纯的功夫,可惜竟不肯显露本来面目,更不屑见示名姓,倒教在下徒兴高攀无从之感。”

蓝衣人昂然道:“在下虽奉命传讯,彼此终属敌对,总有一天,庄主会知道在下姓名相貌的。”

桑琼笑道:“既如此,桑某不便勉强,如阁下可愿赐告听传口讯了吧?”

蓝衣人道:“路姑娘嘱在下专程前来,当面请问庄主两件事,然后有一项请求,希望庄主应允。”

桑琼道:“愿闻其详。”

蓝衣人轻咳一下,凝声道:“首先,路姑娘要在下请问桑庄主,以庄主之见,觉得她路贞贞为人如何?”

桑琼毫不思索,肃容道:“彼此虽属敌对,但桑某由来敬重路姑娘出污泥而不染,心胸高洁,赋性善良,不愧巾帼英雄,女中丈夫。”

蓝衣人点点头,又道:“换句话说,如果有一件事,出自路姑娘之口,庄主是否深信不疑?”

桑琼正色道:“确系如此。”

蓝衣人紧接着又问道:“那么,假如路姑娘诚恳地要求庄主一件事,庄主是否肯应允呢?”

桑琼心中忽然一动,急道:“莫非路姑娘她遭遇到什么困难?”

蓝衣人漠然道:“请庄主先回答在下第二问题。”

桑琼点头道:“只要无亏大节,无愧良心,桑某一定答应。”

蓝衣人吁了一口气,道:“在下受路姑娘之托,特来面求庄主,务必要取消海心山之约,并已从此不再追查当年老庄主和曹克武之间的结怨经过。”。

桑琼惊道:“为什么?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件事?”

蓝衣人缓缓道:“在下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路姑娘既然特命在下专程前来传此口讯,想必是有她的理由的。”

桑琼注目道:“可是,此事关系桑某毁家丧妻之仇,也关系北宫欧阳宫主不幸惨变,再说大些,更与南谷遭焚,西堡受制等事故有关联,桑某岂能就此罢手?”

蓝衣人接口道:“庄主既已答应了路姑娘,说不得只好暂时隐忍。”

桑琼脱口道:“父仇妻恨,你叫我隐忍?”

蓝衣人道:“庄主别弄错了,在下只是替路姑娘传话。”

桑琼一怔,竟哑口无词以对。

好半晌,才凝容问道:“阁下匿名蒙面,代传口讯,请问何 以证明这些话确是路姑娘授意的呢?”

蓝衣人点点头,从肩后解下革囊,双手送到席前,缓缓说 道;“这东西,不知能不能证明在下系受路姑娘差遣。”

桑琼匆匆解开革囊,不禁一震,原来里面竟是自己失落在阿儿汗宫的“飞龙剑”。

蓝衣人未待其开口,接着又道:“路姑娘曾经答应替庄主索回此剑,今日特交在下携带,藉以证明在下身分,至于她曾给庄主的那柄太阿剑,仍请庄主留用,并且希望勿负她当初赠剑之意。”

桑琼记起前情,黯然神伤,颔首道:“我体会得到她的含意,但是,事关重大,请恕我此时无法肯定作复,总之,我会顾到她的处境……”

蓝衣人眼中忽然异光一闪,摇头道:“庄主误会了,路姑娘不惜委婉相求,并非全为了师门恩惠难以自处,同时也是为庄主设想。”

桑琼诧道:“为了我?”

蓝衣人道:“正是。”

桑琼迷惘地道:“我不懂阁下的意思!”

蓝衣人道:“不瞒庄主说,如今曹克武业已广邀武林黑白两道高人,并在海心山设置接待会场,专候庄主前往赴约,准备当天下英雄之面,举证评述当年受害经过,庄主是聪明人,当知曹克武若无确实证据,绝不会如此铺张安排。”

桑琼心凉道:“这么说,路姑娘一定已经知道他的证据,而且相信那些证据是真实的了?”

蓝衣人点点头道:“也可以这样说吧!总之,路姑娘用心良苦,在下如命将话传到,信与不信,庄主当知裁决,言尽于此,在下就此告辞。”一拱手,离坐而起,转身向厅外行去。

他身形刚动,欧阳玉儿突然飞身抢出,拦在正厅门前,沉声喝道:“阁下请先取下蒙面的东西再走!”

霹雳神葛森等人早已心中跃跃欲动,一见欧阳玉儿出头,立时纷纷抢出,将那蓝衣人团团围住。

蓝衣人毫不惊慌,傲然道:“这就是诸位待客之道吗?”

欧阳玉儿哼道:“咱们不想留难阁下,但却想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

蓝衣人哂道:“那容易,只要诸位能从在下脸上把蒙面之物取下来,还愁见不到在下面貌么?”

欧阳玉儿叱道:“你以为姑娘办不到?”声落,双掌交错,十指交弹,猛向蓝衣人脸上挑去。

蓝衣人冷然一笑,身形倏旋,陀螺般一转,只已破空跃起,冲向左侧窗口。

葛森暴喝道:“好小子,还想溜?”扬掌迎面推出。

但他掌势才起,突觉手臂上一麻,已被人牢牢扣住,同时听到桑琼的声音喝道:“不得无礼,让路送客出庄!”

那蓝衣人藉此空隙,闪身穿窗而出,扬声接道:“庄主不必多礼,忠言直陈,务请三思。”

语声渐去渐远,余音却绕屋回旋。

欧阳光玉儿顿脚道:“桑哥哥总是胡乱相信外人,咱们揭开他的面巾,认认他的面貌,叫他知道咱们不是好诓骗,这有什么不好?”

桑琼摇头苦笑道:“不用揭开他面巾,我已经猜出她是谁 了。”

众人不约而同,齐声问道:“是谁?”

桑琼长叹一声,道:“她就是路贞贞。”

众人骇然吃一惊,连莫金荣也讶诧莫明,急问道:“少侠怎 知是她?”

桑琼轻吁道:“她虽然处处故作冷漠,言词也分外谨慎,但 却无法掩蔽眼中流露出来的沉痛凄侧之情,除了她,阿儿汗宫不 会有第二个人肯这样做,纵然有人真肯代她传话,也不可能有如此身手。”

欧阳王儿接道:“她这样做,目的何在呢?”

桑琼道:“她的目的,自然是想阻止咱们去海心山赴约,由此看来,曹克武确已有稳操胜券的准备,至少,他能举出证据,而咱们却不能。”

欧阳玉儿道:“我无论如何不相信当年爹爹和桑伯父会做出亏理的事,纵有证据,也一定是曹克武捏造的。”

桑琼正色道:“玉妹妹,天下事往往出人意外,据耶律大人生前说,当年曹克武投人阿儿汗宫时,确曾身受重伤,而东庄和北宫,又的确失落了两份不属于自己的武林秘笈,你能说这些都是巧合吗?”

欧阳工儿默默垂首,无以作答。

桑琼默然叹道:“事情越来越明显,当年曹克武断腿负伤,八成是你我的父亲所伤,欧阳伯父所持有的半部秘笈和先父交给如芳保管的那只玉盒,也多半就是所谓‘混元震天秘录’,就因这部秘录,才结下仇恨,曹克武大难不死,才处心积虑寻仇,你如芳嫂被五魔逼死,伪装成自尽模样,艳琴贱婢混进天寿宫,终于害死了欧阳伯父,盗走厂半部秘笈……这些前因后果,如个已经可以联想完全了……”

欧阳土儿突然掩面失声,抽搐道:“桑哥哥,不要说下去了!”

刹那间,满室群雄,尽陷入凝重肃然之中,大家既不便置喙,也不便探询,人人心头都像压着一块干斤大石般沉重。

事实摆在眼前,东庄北宫惨变起因,已经显露端倪,假如路贞贞所说是真,非仅师出无名,再面对天下同道,被曹克武指名羞辱,这份难堪如何承受?

但是,就为了路贞贞一句话,难道真的隐忍吞声,就此认输回头不成?

大家心里都同样无法决断,但是谁也没有把这难题问出口来,偌大的正厅一时寂然如死。

良久,良久,才听紫燕幽幽问道:“五妹,桑公子,可愿听我说几句话?”

桑琼和欧阳玉儿同时抬头道:“大姊请说。”

紫燕凝容说道:“古语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使真是圣贤,也难免要犯过错,何况爹爹和桑伯父,自然也可能做出错事来的……”

欧阳大儿失声叫道:“大姊,连你也信不过爹爹?”

紫燕摇头道;“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咱们做儿女的,应该有担当过错的心胸和准备,假如当年真是两位老人家亏负了道理,咱们该挺身承担下来。”

语声微顿,接着又道:“天下没有不爱儿女的父母,也没有不敬重父母的儿女,但疼爱不是溺爱,敬重也不是盲目的,两位老人家泉下有知,他们一定也耻于有只知偏袒,不辨是非的儿女。”

这话说得很重,欧阳玉儿越发螓首低垂,作声不得。

紫燕声调一落又起,昂然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纵令两位老人家当年铸下错误,咱们做晚辈的并没有避讳的必要,事情的真相,咱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果真错在东庄北宫,咱们愿意面对天下群雄,替父领罪,否则,更该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代亡父申昭冤屈,索还血债,这是咱们的责任,咱绝不规避,绝 不畏惧。”

一番铿锵之词,直听得满座群雄人人动容,紫燕说完举起面 前酒杯一仰面尽,凄笑又道:“我身为北宫长女,现在可以斩钉 截铁说句话,无论桑公子如何行事,今夜子时,咱们四姊妹决定动身前往海心山,与曹克武作一恩怨了断,至于那位路姑娘冒险传讯的好意,咱们心领了!”

桑琼激动地接口道;“小弟也附骥随行,决不规避。”

莫金荣长身而起,一日饮尽杯中酒,朗笑道:“神机堡门下也不后人。”

鲁无尘等纷纷起立,同声响应,群情激奋下,欧阳玉儿含泪走到紫燕身边,紧紧执着她的手腕,颤声道:“大姊,我真高兴有你这位大姊姊。……”

口 口 口

青海,一名科科诺尔,是我国内陆第一大湖。

海心山孤悬湖心,四面环水,险峻而挺拔,映着祁连雪峰倒影,越见瑰丽灵秀。

已经是初春季节,但朔风越巴颜喀喇山向东吹来,大西北仍属冰山雪地严冬景象,湖面冻凝,使海心山宛如一面嵌在琉璃中的玛瑙。

这一天,正是元宵佳节,也是东庄桑琼与阿儿汗宫曹克武相约了断恩怨的会期。

早在半月之前,各地武林高人已风闻消息,联袂赶到,来的人包括各门各派高手,黑白两道奇人异士,其中绝大多数是为了武林四大世家声誉所吸引,远来睹盛助力,自然也有少部分人,暗怀投机之心,准备来看看武林大势,以便附从投效,见风驶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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