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证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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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那么你为什么不付给我作律师费呐?”
马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一美元的钞票交给了她。“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
雷吉并不想要小孩子的钱,但她拿下了,因为职业规矩总归是职业规矩,而且他以后也许再也不会付费了。他会因为雇了一名律师感到自豪。她以后再想办法还他。
她把钱放在茶几上,“好,现在我就是你的律师,你是当事人。我们来说说这件事情的经过吧。”
他又伸进口袋,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剪报。这是格林韦大夫给他们的。他将这张报纸剪下的报道交给了她。“你看过这个没有?”他问道。“这是晨报上剪下的。”他的手在颤抖,报纸也在抖动。
“你害怕了,马克?”
“有一点。”
“尽量放松一点,好吗?”
“好,我努力这样做。你见过这个?”
“没有,我还没有读过它呢。”她接过剪报读了起来。马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行,”她读完后说道。
“报上提到这具尸体被两个小孩子发现的。那就是我和里基。”
“哦,我知道这件事一定很糟糕,但发现一具尸体并不是犯罪。”
“要是这样就好了,因为还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拿着笔准备记录。“我想现在就听你讲。”
马克的呼吸既深沉又急促。四块炸面饼圈在胃里翻腾。他害怕了,但他知道说出来以后会感到好一点的。他贴着椅子背坐定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眼睛注视着地板。
他从偷着抽烟开始说起,给里基看到了,然后一起去那个树林子。接着看到那辆汽车、水龙带以及那个胖汉。后来知道这个胖汉就是杰罗姆·克利福德。马克讲得慢慢吞吞的,因为他需要把这一切回忆起来,要让刚才聘请的律师把一切都记录下来。
十五分钟时克林特想打断他的话题,但雷吉对他皱了皱眉。他马上关好房门走开了。
他的第一次陈述花了二十分钟,中间雷吉很少插话。讲的内容有些地方不连贯,有漏洞,第二次陈述又花了二十分钟。雷吉将他们的谈话点移到她的办公桌那里。她推开笔记,准备第三次从头到尾再听一遍这一不寻常的事。她写完了一本法律事务记录本,又换上一本。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她那友好的,屈尊俯就的,祖母跟小孙子闲聊的口气也已改变,取而代之的是提出一个个犀利的问题,抓住每一个细节。
马克隐瞒的唯一细节是关于参议员博伊德·博伊特尸体的确切的位置,或罗米讲到的关于那具尸体的事情。随着这一秘密谈话的展开,雷吉显然意识到马克知道那具尸体传说中所埋藏的地点。她巧妙而又担心地围绕着这一话题转着。可能她要直接询问,可能她就不问,但这将是最后讨论的事。
他们从开始到现在已谈了一个小时,她稍休息一会儿,把报纸上的报道又读了两遍,接着又读了一遍,看来他讲的与报道的一致。他知道的细节很多,不可能在撒谎。这样的事情即使想象力极其丰富的人也难以编造,而且这可怜的小孩子已吓得要死。
十一点半的时候,克林特又进来插话,告诉雷吉她的另一位约定的人已等一个小时了。“取消这次约会,”雷吉回答说,一面继续看她的笔记,头也没有抬一下,克林特走了。马克趁她看笔记时在她办公室周围走了走。他站在窗前,俯视三号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然后他回到座椅上,等待着。看着他的律师那种伤脑筋的样子,马克几乎感到内疚。在电话号码簿上的黄色分栏上有这么多的姓名,这么多的照片,但他却把这枚炸弹扔给了雷吉·洛夫。
“你怕的是什么,马克?”她问道,揉了揉眼睛。
“怕的很多。我向警察撒了谎,我想他们知道我在撒谎,这使我害怕。我的弟弟因为我休克,都怪我不好。我向他的医生也撒了谎。所有这些都使我害怕。我该怎么办?”
“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吗?”
“没有,但几乎全部告诉你了。”
“你没有对我撒谎?”
“沿有。”
“你知道那具尸体埋在哪里吗?”
“知道。我是听杰罗姆说的。”
一刹那,雷吉吓了一大跳,惟恐他脱口而出。但他没有说,他们相互对视了好一阵子。
“你想告诉我那尸体在哪里吗?”她最后问道。
“你要我告诉你吗?”
“我还没有想好,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
“我害怕,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晓得这件事情,因为罗米告诉过我,他的当事人杀过很多人,正在计划把罗米也杀了。如果他杀过好多人,如果他认为我知道这个秘密,他一定要冲着我来。如果我把秘密告诉了警察,他一定要来找我算帐。他是黑手党的,真使我害怕。这会不会使你害怕?”
“我想会的。”
“警察威胁我非讲老实话不可。他们认为我在撒谎,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要不要告诉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的人?”
雷吉站起身子慢慢走向窗户。这一刻她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如果她建议她的委托人把事情向联邦调查局和盘托出,他照着办了,他的确有生命危险。没有一条法律非要让他说出来。虽然这有碍执法,但他还只是个小孩子。而且他们弄不清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如果他们拿不出证据,他就不会有事。
“我们这么办,马克。不要告诉我那尸体在什么地方,行吗?至少现在不告诉我。以后也许要,但现在不要。我们一起去见联邦调查局的人,听他们说。你一个字也不用讲。一切由我来讲,我们一起听他们讲。听完后,我们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听起来很有道理。”
“你母亲知道你在这里吗?”
“不知道,我得给她打个电话。”
雷吉在电话号码簿上查到了号码,拨通了医院。马克向黛安解释说出去散步了,一会儿就回来。雷吉发现他说谎非常老练,滴水不漏。他听了一会儿,看样子很不安。“他情况怎样?”他问道。“我马上回来。”
他挂断电话,眼睛看着雷吉。“妈妈心里很乱。里基已从休克中苏醒过来。她找不到格林韦大夫。”
“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那太好了。”
“联邦调查局的人要在哪里见你?”
“我想在医院。”
她对了一下表,将两本没有用过的法律事务记录本放进公文包。突然她也紧张起来了。马克在门口等着她。
第09节
尖刀巴里·马尔丹诺又重新雇了一位律师来为他作辩护。律师的名字叫威利斯·厄普丘奇。在一大帮吵吵嚷嚷的辩护律师中他是一颗正在升起的新星,东西南北到处乱窜,为骗子无赖辩护,并招徕记者,扩大影响。厄普丘奇在芝加哥和华盛顿都设立了事务所,在其他城市只要能揽到具有知名度的案子、能租到地方,他也设立办事机构。早饭后他与马尔丹诺电话交谈一结束,就乘上飞机,飞往新奥尔良。一到那里,他第一件要办的事是组织一次记者招待会,第二件要办的事是与那位赫赫有名的新委托人见面。他的业绩平平,但他之所以能吸引很多委托人并不在于他的胜诉率,而在于他一脸怒气,一头浓发和雷鸣般嗓音。厄普丘奇是一位喜欢在报刊杂志、忠言栏、应时书籍、家常闲话节目中抛头露面的律师,爱发表议论,大胆预言,言词激烈,什么都说得出口,于是在疯疯傻傻的白天电视讨论节目中颇受欢迎。
他只承接报纸上渲染,摄影记者光顾的耸人听闻的案子。不管案子多么令人讨厌,他都无所谓。他所喜欢的委托人都是肯出高价的阔佬,但是如果一个杀人凶手涉及一系列的刑事案需要他帮助,而且愿意和他签定合同,把出书和拍摄电影的版权全归他所有,他就会欣然承接此案。
凌晨四点,巴里的舅舅约翰尼·沙拉里打了一个电话,厄普丘奇就赶紧跑来了,巴里的舅舅沙拉里十分简单地告诉他,杰罗姆·克利福德在要紧关头突然死去,因此要他立即飞往新奥尔良。厄普丘奇一听顿时兴奋异常,口水不知不觉地淌了出来,滴入了话筒。一想起要在那么多的摄影记者面前为尖刀巴里·马尔丹诺辩护,他高兴得又蹦又跳,赶紧去盥洗室洗漱。他边淋浴边吹着口哨,满脑子想的是这件案子上要花的笔墨,他现在是一个多么令人注目的明星。他照着镜子系上那条花九十美元买来的高级领带。当心里一想到今后的六个月他将在新奥尔良,整个新闻界将支持他、听他召唤,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高兴得不由咧开嘴笑了起来。
去法学院攻读法律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马克缓步走进病房,谁也没有注意到他。雷吉留在护士值班室,没有随同他。这时已近中午时分,该到与联邦调查局人员和他们这一帮人打交道的时候了,但马克立即意识到在病房里的人没有一个丝毫顾及那些警察和他们发问的事情。
“不要紧,孩子。不要紧的,妈妈在。”
马克慢慢走到床跟前,仔细看了一下。黛安勉强一笑,令人感到很不舒服。然后她闭上眼继续不断地与里基轻声耳语。
这以后过了好几分钟,里基睁开了眼睛,似乎看到、并认出了母亲,从而渐渐安静下来。她吻他的额头,一连吻了十几下。护士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轻轻地对他讲了些什么。
格林韦看了看马克,然后向房门点点头,马克于是就跟着他出去,来到宁静的走廊。他们慢步走到走廊的尽头,然后离开护士值班室。
“他两小时前醒过来的,”医生解释道。“看样子他正在慢慢地恢复。”
“他说了什么没有?”
“关于什么?”
“嗯,你知道,如关于昨天发生的事。”
“没有。他喃喃地讲了许多,这是个好兆头,但他还没有清清楚楚地说过一个字。”
在某种意义上,这令人宽慰,但马克必须呆在病房附近以防万一。“那么说他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并没有这样说过。”送午餐的手推车正停在走廊中央,他们绕着走了过去。“我想他会没事的,但这需要时问。”说着格林韦停住了话题,久久不说话。马克非常焦急,惟恐格林韦要他说些什么。
“你母亲坚强吗?”
“我看她相当坚强。我们已经历了许多磨难。”
“你们的亲属在哪儿?她需要很多帮助。”
“我们没有亲属。她有一个妹妹在得克萨斯,但她们关系不好,而且她的妹妹自己也有头痛事。”
“你的祖父、祖母呢?”
“我们没有祖父、祖母。我原来的父亲是个孤儿。我猜想他的父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后就将他丢弃了。我的外祖父已去世,外祖母也住在得克萨斯,她一直有病。”
“很遗憾。”
他们在走廊的尽头停住脚步,透过一扇肮脏的窗户看着盂菲断市中心。斯坦里克大厦巍然屹立。
“联邦调查局在窃听我,”格林韦说。
跟我的处境一样,马克心里想,“他们在什么地方?”
“28号房问。那是一个小会议室,在二楼,很少用。他们说中午十二点等着我、你和你的母亲一起去,听起来他们非常严肃认真。”洛林韦看了一眼手表,开始往回走。“他们非常着急。”
“我已准备好去会见他们,”马克说道,稍微想显得勇敢些。
格林韦对他皱了皱眉问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已聘请了一位律师,”他骄傲地说道。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她现在就在这里,在走廊那边。”
格林韦向前看去,但护士值班室在走廊的拐弯处,看不见。“律师就在这里?”他不相信地问道。
“是的。”
“你怎么找到律师的?”
“这不是一下子就能说清的,但我是出钱聘她的。”
格林韦拖着脚步往回走,陷入了沉思。
“嗯……,你的母亲要守着里基,现在走不开,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一步。我当然也要守在附近。”
“没问题,我和律师能够应付的。”
他们在里基的病房门口停住了脚步,格林韦犹豫了一会儿才推开门。“我可以把他们的约会推迟到明天。实际上我可以命令他们离开医院。”他想把话说得很强硬,但他处于什么样的处境马克知道得很清楚。
“不,谢谢,不用推迟。他们不肯离开的。你照顾里基和妈妈就行了,我和律师来对付联邦调查局的人。”
雷吉在八楼已找到了一间空房。他们于是急忙顺着搂梯走到那个房问。约见的时间已过了十分钟。她立刻关上门,说道,“把衬衫撩起来。”
马克被惊得呆若木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把你的衬衣撩起来!”她又说了一遍,于是他开始把宽大的印着孟菲斯老虎队字样的运动衫往上拉。她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只黑色的小录音机,一条塑料带和维尔克罗牌粘胶纸。她检查了一下微型盒式录音带,按下按键。马克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看得出这台录音机她已用过多次。她让录音机紧贴着马克的肚子,说道,“就安放在这里。”接着,她将塑料带穿过录音机上的一个夹孔,把它缠绕在他的腰和背部,然后用一段粘胶纸粘住,“作深呼吸,”她命令道。马克照着办。
他将运动衫塞进牛仔裤里,雷吉退后一步,在他的腹部上打量了一阵后说,“非常好。”
“要是他们搜我身子怎么办?”
“他们不会的。我们走吧。”
她拿起公文包,与马克一起离开这间空房。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搜我身?”他又问道,显得十分不安。他迈步快走,以便跟上她。一位护士满腹疑虑地看了他俩一眼。
“因为来这里的目的是谈话,不是来逮捕人的。你相信我好了。”
“我相信你,但心里发毛。”
“只要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你就能应付自如的。”
“你能肯定他们发现不了我身上的这个东西?”
“能肯定。”她用力推开一道门,他们又回到了楼梯中,然后顺着漆成绿色的搂梯急速下楼去。马克跟在后面,只有一步之差。“如果信号发射机响了起来或发生其他意外,使他们顿时起了怪念,拔出枪来,那怎么办?”
“没有信号发射机。”他拉起他的手,紧紧握着,七转八拐地下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