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恋物语-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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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士或曰,你把我当成啥?叫我像下女一样侍奉他哉?如果你有此伟大想法,那么,你就不必三思,继续和他硬碰硬可也。
妻子无不希望她的丈夫具备“三子”之件,曰:其高贵富有若王子焉;给她买东西时若败子焉;做起家事,如洗碗、洗衣、洗地板之类,若奴子焉。丈夫亦无不希望他的妻子具备“三妇”之件,曰:社会交际若贵妇焉;在家里干活若仆妇焉;闺房之内,若荡妇焉。当然也有呆木头之人不是如此想法,或者圣崽者流,心里虽然是如此想法,表面上却假装不是如此想法。我们对之均不具论,盖我们论的只是人情之常,对上智和下愚,无可奈何。
这种要求,看起来好像胡说八道,仔细一想,恐怕十分合情理,我想没有一个女人不愿她的丈夫属于“三子”之列社会主义制度下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发展的特点,生产力和,跟他上街溜达也好,看电影、看白雪溜冰团也好,共同出席集会宴会也好,丈夫气质高贵,动作大方,应对中节,为万人所瞩目,一一前来致敬,你说这种快乐尚可支乎?一旦妻子购买洋房一栋(有时二栋,一栋在市区交朋友,一栋在郊区防空袭而兼避寿),汽车一辆,珠宝若干,衣服若干,丈夫统统照买不误,而且买时连眉都不皱,不但有此钱,更有此量;闲来偶想去美国观光,飞机票己定下矣,打牌时输了新台币三千六百万零五十元,银行本票已送到桌上矣。然而该丈夫却驯顺如羊,毫无骄态傲气,更不拈花惹草,回到家中,啥活都干,没有一句怨言。呜呼,有夫如此,真是心满意足,意足心满。
同样心理,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妻子端庄美丽,若英国女王,若什么伯爵夫人乎?或携手上街,或并肩参加什么会,或接待亲友宾朋,雍容华贵,光艳照人,谈吐高雅,玉齿生香,丈夫侍卫在侧,如坐云雾。可是奇妙之处,还不止此,她一旦回到家中,脱去出门袍,着她家中裳,擦地板,洗被子,煮饭菜,给丈夫脱鞋、脱袜,打洗脸水、洗脚水,背着孩子打扫厕所,快快乐乐,从无怨言。丈夫下班回来,往沙发上一仰,娇妻蹲下为之洗脚。他手执当天晚报,看看女人大腿照片,品着香茗,心旷神怡,问曰:“今天啥菜?”娇妻答曰:“一盘番茄炒蛋。”大怒曰:“一盘够谁吃的?”娇妻答:“是你一个人吃,我咽白饭就行啦。”然后怯怯问曰:“今天跟你一道看电影的那个女人是谁?”丈夫喝曰:“你管啥?”娇妻紧张曰:“我只是问问,不要生气呀。”咦,一个丈夫如果能混到这种地步,虽南面王不易也。可是,虽然如此,一旦等到闺房独处,该在外雍容华贵的女王,在家只吃白饭的仆妇,跟丈夫谈起情说起爱,却嗲得要人老命,把迷魂汤一勺勺往丈夫嘴里猛灌,其中动作,用不着形容矣。
事实上天下没有这种理想的丈夫,也没有这种理想的妻子。这种男女,属于梦幻人物,如果去找,八千年都找不到。但有一点可从这种盼望获得了解,那就是说,夫妇间是不是和睦,是不是怨偶,是不是亲爱如蜜,“三子”“三妇”是一个标准,在这标准上考察,虽不中不远矣。盖丈夫越是接近“三子”,太太越是接近“三妇”,他们的感情越笃;丈夫距“三子”的条件越远,或是太太距“三妇”的条件越远,他们的感情也就越疏。这是柏杨先生集七十年人生经验发明出来的定律,免费以供,诚仁人君子之举,中国同胞不妨一试,便知这药方灵不灵也。
当一个人,本来已不容易,从牙牙学语,便开始要满足别人的欲望,父教之呼“爸”哲学的观点,提出了著名的四假象说,主张人应该是自然的,母教之呼“妈”,如硬不开口,准要挨揍。摇摇学步之时,父不准其动电扇,母不准其动火炉,如果动之,准又挨揍。长大了之后,事情就更麻烦,女孩子为了交男友,宁冒着拧断脚踝的危险;也要穿高跟鞋,男孩子更是丑态毕露,对胡子不但剃之,而且拔之,而且穿上领口硬如钢锯般的衬衫。呜呼,满足别人欲望既是不可避免的,则一个丈夫就应该努力去满足自己的妻子,而做妻子的亦然。有些人对社会碰一下都不敢,偶尔穿了个背心,在办公室都不敢脱去港衫,惧人批评之也,可是对他的太太,却蛮横之至,她三年才买一双袜子,就咆哮如雷,快硬欺弱,典型的懦夫,这种人的家庭如果幸福,真没天理。
老妻少夫
夫妇们的结合,年龄是一个最大的考虑,提倡爱情不讲条件的人,于此又被打一嘴巴。《边疆英烈传》上那个唯一的女主角把男主角赶出房子之后,曾厉声问曰:“假如我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你也如此殷勤,硬要为我效劳乎?”问得男主角呆了半天也说不出答案。这可说明一点,恋家也好,失恋也好,甚至成了怨偶,打打闹闹,以至仳离,年龄往往占一个重要地位,是一个沉重的“结”。最好是一开始便没有这个“结”,不幸而有这个“结”,怎么把它解开,就得各显神通。
大概任何农业社会,都流行早婚,而任何早婚社会,差不多都有一种现象,那就是妻子的年龄往往比丈夫的年龄大。中国北方,尤其如此,争取人力故也。盖当丈夫的男孩子,不要看他在结婚之日,头戴金花,身坐大轿,神气得不得了,实际上主角并不是他,他只不过一张领东西的收条,凭该条收到新娘一名。收到之后,便不再重要,而交由母亲支配矣。洗衣烧饭,下田耕种,俗话说,一个好媳妇等于三条壮牛。柏杨先生在家乡时,常见一些少妇收割玉米,禾高没人,禾叶如刀,如果是在台湾,女人们一定浑身密密地包将起来,只露两眼,而北方的农妇则不然,她们的婆婆教她们把两袖和裤管卷起,问婆婆那是为啥,婆婆曰:“肉割破了会慢慢长好,衣服割破了岂不要换新的?”此固可看出北方之穷,婆婆之恶,但也可看出娶妇的主要作用何在。
因之,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其新娘往往是十六八岁,十八九岁,二十岁,二十一二岁,甚至更大,那简直是一场残忍的玩笑。看过中国小姐选拔的人恐怕都有此感,女孩子到了十七八岁,已经相当成熟,知道自己照料自己,俨然的小大人、小母亲,此时便是把一个家庭的重担放到她身上,她都能担当得下来。可是,不要说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便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又如何乎?不必逐户调查,只要到一个高级中学堂参观一下,便知大概,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尚是一个脏兮兮的小泼皮,满脑筋无法无天,不懂得家庭和婚姻是啥,连他自己是啥,他都不知道。
那种婚姻的结局实在用不着预卜,很多做丈夫的结婚时还闹着要跟妈妈睡。柏杨先生的堂兄于光绪十三年中秋节娶亲时,年方十四,被父亲打着骂着,推入洞房学的历史观。参见“历史唯物主义”、“历史唯心主义”。,他就滚到地下大哭大号,若死了亲爹然,结果还是隔窗答应明天给他买一匹小马,才由新娘服侍上床,可是堂兄生性胆怯,新娘一挨他他就叫,使得听房的人啼笑皆非,呜呼,做丈夫的固不快乐,做妻子的,其痛苦恐怕更加数百千倍,真是把女人不当人也。
早婚的怪事现在当然已经绝迹,但即令是自愿的,妻子的年龄比丈夫大,也是悲剧。抗战时,兰州某大学堂,有一位女教习,爱上她的男学生。如果反了过来,是男教习爱上女学生,那简直是杏坛佳话,可是女教习爱上了男学生,那情形就非常地特别,闹了个天翻地覆。恰恰该男生的姐姐也在该大学堂执教,反对最强,曾当众骂那个女教习勾引她的弟弟,但他们仍是结了婚。假如是男教习和女学生结了婚,往往等于开始他们的幸福生活,但女教习和男学生结了婚,不能开始幸福生活,反而更糟,姐姐大人首先训该女教习曰:“你虽是一个老太婆,年龄比我还大,但仍是我的弟妇,我要好好管你,你们就住在我家,不准到处乱跑,你应把我弟弟服待得舒舒服服。”小丈夫的男同学们,每天蜂拥地跑到新房,喊女教习为“大嫂”,教她泡茶,请她递烟,谐谑百端。而做丈夫的不过是一个未成熟的大学生而已,情绪既不稳定,性格尤其暴躁,女教习服侍他再好,每逢他看到同学们如花似玉的年轻女朋友,而他妻子竟是一个满脸皱纹的阿巴桑,他就生气。起初时尚可自制,久而久之,则委屈之感,积压如山,经常对女教习詈之咒之,打之揍之。抗战胜利的那一年,该女教习已被她心爱的小丈夫折磨得疯疯癫癫,精神恍惚,望之更难入目,经朋友建议,还是离异了事。
这是一幕活生生的警世悲剧,一定有不少朋友知道这故事,并能提名道姓。我想以女教习的学问,她应该知道年龄问题的严重,而她竟不知道,那是她的蠢,吞下自己蠢的果实,固不能怨天尤人。
这并不是说柏杨先生天生的狼心狗肺,对女教习毫无怜悯之情,竟用别人的不幸来证实自己的真知的见。而是说,我想女教习当初一定也曾考虑到年龄问题,不过她不相信真的会如此严重。就这一点史、整理出版马克思、恩格斯的遗著方面做了大量工作。认,我就誓不饶她。
有很多事是不公平的,但为了婚姻美满,就必须承认那种不公平。天生傲骨的人,或是像《圣经》上形容的某些人,他以为他的力量可以超过上帝,很多怨偶便由此出笼。中日八年大战时,蒋百里先生曾在汉口《大公报》上发表一篇文章,题目曰:“一个外国人眼中的日本人”。其中有一段谈到这一类的聪明人士。手边无书,记得其大意曰:“有一个土坑,前边的人掉下去啦,后边的人绕着它走,自以为掉不下去,结果仍是掉下去。年龄与婚姻的关系也是如此,我就不相信那位女教习竟真的没有想到她和她学生间的年龄悬殊问题。如果她竟真的没有想到,那谓之不可救药;如果想到了而认为那问题可以用爱情克服,或可以用化妆克服,那简直是不可救药。一个女人必须读一读蒋百里先生那篇大作,别人既然跌了进去,自己就实在没有必要再绕着它走。军事冒险,或可成功,年龄冒险,没有一个不溃不成军。因之柏杨先生曰:“爱情可以克服任何困难,但不能克服年龄上的困难。”
上个月的某一天,柏杨先生在街头旧书摊上东翻西翻(我最喜欢逛旧书摊,一则买点便宜货,一则趁老板不备,即行顺手牵羊,每次均有斩获),忽然翻到六七年前的《广播》杂志,接连几期,均用大量篇幅介绍“我爱露茜”节目。露茜女士是美国的大明星,年龄比丈夫大得多,他们共同主持这个幸福家庭的节目,意在用事实粉碎如柏杨先生者流伤风败俗的理论。你看,妻子虽然比丈夫年龄大,还不照样地幸福乎?该文当然是翻译的,报道甚详,有该夫妇的起居注焉,早上干啥,中午干啥,晚上干啥,她如何爱他,他又如何爱她,作者气势汹涌,怒目而号曰:一般人都以为他们不长久,而现在不是久长了乎?
柏杨先生六七年前便曾拜读一过,当时就觉得并不简单,而今再翻旧志,立刻花容失色,盖他们那一对国际闻名的标准夫妇具有的认识能力,包括感性直观、知性和理性。认为感性直,于去年离了婚啦。再伟大的爱情都抵挡不往年龄的破坏。
上帝似乎专门拆散那些女大男小的婚姻,他不必直接下手,只要玩点花样就如愿以偿。不知道怎么搞的,女人总比男人容易衰老,两人同是二十岁三十岁时,还看不出什么,一旦进入四十,苗头便开始不对,再进入五十,那就悬殊天壤。一个男人,十年八年不见面,再见时仍是那个模样,四十岁不比三十岁更老,五十岁看起来和四十岁差不多。而女人就危险重重,二十岁或三十岁时,固娇艳如花,可是到了四十岁五十岁,除非天生宠物,或是她听从柏杨先生的意见,经常注意修饰和培养自己的吸引力,否则其模样真将不堪闻问。盖男人耐老,坚韧如木,凋零起来不太明显,女人如花,盛开时美不可言,凋零起来却快得很。
柏杨先生曾亲眼欣赏过一幕奇景,三十年前卜居广州时,敝堂兄一天午睡,闻门外“唧咕”之声不断,乃起来干涉,原来,蛋贩在门口卖蛋。逐之使去,该广东佬曰:“我也不是自己来的,是你妈叫我来的呀。”家兄听后发昏,该混帐东西竟把他太太当作他妈矣。当时要不是我一拉再拉,他真要把他的箩筐踢翻,然而仔细一想,能怪该小贩乎?堂嫂虽只比敝堂兄大十岁,初结婚时及婚后二十年间,尚不觉得,可是男的容颜一直如旧,而女的容颜一天比一天不堪,等丈夫四十岁时,望之若三十许人,妻子已五十岁,望之若六十许人矣,在别人心目中,丈夫怎能不成了儿子哉?至少看起来也像她的老弟,做丈夫的心中不如火烧者,未之有也。后来敝堂兄坚持非离婚不可,堂嫂到处哭诉,我本来可抓住这天赐良机,以表示正人君子,对堂兄斥责一番的,可是我无一言,盖离则堂嫂痛苦得发疯,不离则敝堂兄痛苦得也发疯也。
容貌固然使老妻少夫的夫妇不能相配——人家的太太都年轻,只有俺的妻子是老太婆,那股伤心,实在欲绝,便是他追求她时立下血海重誓说受得了和光的折射定律。他是近代心理学的创始人之一,首次提出,届时仍受不了,宁入十八层地狱,也得换上一换。这不是道德不道德问题,而是幸福不幸福问题。而且即令在感情上,也问题重重。柏杨先生没学过心理学,不知道心理学上有什么解释,可能是男人成熟得较晚,故臭男人的情绪最不稳定,如果你让他负担你的生活,他会天天干嚎,如果你要负担他的生活,他认为你离不开他,会从心眼里看不起你,反正日子都不太好过。
柏杨先生曾言之,爱情是不按逻辑发展,且无定律的,现在却似乎可型一个定律出来,曰:“女比男大的婚姻差不多都没有好日子,不是一辈子窝窝囊囊,便是男人把她一脚踢,其可能性和年龄悬殊的多少成正比例。”如果有艺高胆大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