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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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背之刑宜禁治,以彰爱生之德。立朝省以统百官,分有司以御众事,以至京府
州郡亲民之职无不备,纪纲正于上,法度行于下,是故天下不劳而治也。今新君
即位之后,可立朝省,以为政本。其余百官,不在员多,惟在得人焉耳。
世祖嘉纳焉。又言:“邢州旧万余户,兵兴以来不满数百,凋坏日甚,得良
牧守如真定张耕、洺水刘肃者治之,犹可完复。”朝廷即以耕为邢州安抚使,肃
为副使。由是流民复业,升邢为顺德府。
癸丑,从世祖征大理。明年,征云南。每赞以天地之好生,王者之神武不杀,
故克城之日,不妄戮一人。己未,从伐宋,复以云南所言力赞于上,所至全活不
可胜计。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问以治天下之大经、养民之良法,秉忠采祖宗旧典,
参以古制之宜于今者,条列以闻。于是下诏建元纪岁,立中书省、宣抚司。朝廷
旧臣、山林遗逸之士,咸见录用,文物粲然一新。
秉忠虽居左右,而犹不改旧服,时人称之为聪书记。至元元年,翰林学士承
旨王鹗奏言:“秉忠久侍藩邸,积有岁年,参帷幄之密谋,定社稷之大计,忠勤
劳绩,宜被褒崇。圣明御极,万物惟新,而秉忠犹仍其野服散号,深所未安,宜
正其衣冠,崇以显秩。”帝览奏,即日拜光禄大夫,位太保,参领中书省事。诏
以翰林侍读学士窦默之女妻之,赐第奉先坊,且以少府宫籍监户给之。秉忠既受
命,以天下为己任,事无巨细,凡有关于国家大体者,知无不言,言无不听,帝
宠任愈隆。燕闲顾问,辄推荐人物可备器使者,凡所甄拔,后悉为名臣。
初,帝命秉忠相地于桓州东滦水北,建城郭于龙冈,三年而毕,名曰开平。
继升为上都,而以燕为中都。四年,又命秉忠筑中都城,始建宗庙宫室。八年,
奏建国号曰大元,而以中都为大都。他如颁章服,举朝仪,给俸禄,定官制,皆
自秉忠发之,为一代成宪。
十一年,扈从至上都,其地有南屏山,尝筑精舍居之。秋八月,秉忠无疾端
坐而卒,年五十九。帝闻惊悼,谓群臣曰:“秉忠事朕三十余年,小心慎密,不
避艰险,言无隐情。其阴阳术数之精,占事知来,若合符契,惟朕知之,他人莫
得闻也。”出内府钱具棺敛,遣礼部侍郎赵秉温护其丧还葬大都。十二年,赠太
傅,封赵国公,谥文贞。成宗时,赠太师,谥文正。仁宗时,又进封常山王。
秉忠自幼好学,至老不衰,虽位极人臣,而斋居蔬食,终日淡然,不异平昔。
自号藏春散人。每以吟咏自适,其诗萧散闲淡,类其为人。有文集十卷。无子,
以弟秉恕子兰璋后。
秉恕字长卿。好读书,年弱冠,受《易》于刘肃,遂明理学。兄秉忠,事世
祖,以荐士自任,嫌于私亲,独不及秉恕。左右以闻,召见,遂同侍潜邸。世祖
尝赐秉忠白金千两,辞曰:“臣山野鄙人,侥幸遭际,服器悉出尚方,金无所用。”
世祖曰:“卿独无亲故遗之邪?”辞不允,乃受而散之。以二百两与秉恕,秉恕
曰:“兄勤劳有年,宜蒙兹赏,秉恕无功,可冒恩乎?”终不受。中统元年,擢
礼部侍郎、邢州安抚副使。二年,赐金符,迁吏部侍郎。三年,升邢为顺德府,
赐金虎符,为顺德安抚使。至元元年,转官法行,改嘉议大夫,历彰德、怀孟、
淄莱、顺天、太原五路总管。淄莱府有死囚六人,狱已具。秉恕疑之,详谳得其
实,六人赖以不死。他所至,皆有惠政。召除礼部尚书。出为淮西宣慰使,会省
宣慰司,历湖州、平阳两路总管。平阳岁荒,民艰食,辄开仓以赈之,全活者众。
年六十,卒于官。
○张文谦
张文谦,字仲谦,邢州沙河人。幼聪敏,善记诵,与太保刘秉忠同学。世祖
居潜邸,受邢州分地,秉忠荐文谦可用。岁丁未,召见,应对称旨,命掌王府书
记,日见信任。邢州当要冲,初分二千户为勋臣食邑,岁遣人监领,皆不知抚治,
征求百出,民弗堪命,或诉于王府。文谦与秉忠言于世祖曰:“今民生困弊,莫
邢为甚。盍择人往治之,责其成效,使四方取法,则天下均受赐矣。”于是乃选
近侍脱兀脱、尚书刘肃、侍郎李简往。三人至邢,协心为治,洗涤蠹敝,革去贪
暴,流亡复归,不期月,户增十倍。由是世祖益重儒士,任之以政,皆自文谦发
之。
岁辛亥,宪宗即位。文谦与秉忠数以时务所当先者言于世祖,悉施行之。世
祖征大理,国主高祥拒命,杀信使遁去。世祖怒,将屠其城。文谦与秉忠、姚枢
谏曰:“杀使拒命者高祥尔,非民之罪,请宥之。”由是大理之民赖以全活。己
未,世祖帅师伐宋,文谦与秉忠言:“王者之师,有征无战,当一视同仁,不可
嗜杀。”世祖曰:“期与卿等守此言。”既入宋境,分命诸将毋妄杀,毋焚人室
庐,所获生口悉纵之。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立中书省,首命王文统为平章政事,文谦为左丞。建
立纲纪,讲明利病,以安国便民为务。诏令一出,天下有太平之望。而文统素忌
克,谟谋之际,屡相可否,积不能平,文谦遽求出,诏以本官行大名等路宣抚司
事。临发,语文统曰:“民困日久,况当大旱,不量减税赋,何以慰来苏之望?”
文统曰:“上新即位,国家经费止仰税赋,苟复减损,何以供给?”文谦曰: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俟时和岁丰,取之未晚也。”于是蠲常赋什之四,商酒
税什之二。二年春,来朝,复留居政府。始立左右部,讲行庶务,巨细毕举,文
谦之力为多。三年,阿合马领左右部,总司财用,欲专奏请,不关白中书,诏廷
臣议之,文谦曰:“分制财用,古有是理,中书不预,无是理也。若中书弗问,
天子将亲莅之乎?”帝曰:“仲谦言是也。”
至元元年,诏文谦以中书左丞行省西夏中兴等路。羌俗素鄙野,事无统纪,
文谦得蜀士陷于俘虏者五六人,理而出之,使习吏事,旬月间簿书有品式,子弟
亦知读书,俗为一变。浚唐来、汉延二渠,溉田十数万顷,人蒙其利。三年,还
朝。诸势家言有户数千,当役属为私奴者,议久不决。文谦谓以乙未岁户帐为断,
奴之未占籍者,归之势家可也,其余良民无为奴之理。议遂定,守以为法。五年,
淄州妖人胡王惑众,事觉,逮捕百余人。丞相安童以文谦言奏曰:“愚民无知,
为所诳诱,诛其首恶足矣。”诏即命文谦往决其狱,惟三人坐弃市,余皆释之。
七年,拜大司农卿,奏立诸道劝农司,巡行劝课,请开籍田,行祭先农先蚕
等礼。复与窦默请立国子学。诏以许衡为国子祭酒,选贵胄子弟教育之。时阿合
马议拘民间铁,官铸农器,高其价以配民,创立行户部于东平、大名以造钞,及
诸路转运司,干政害民,文谦悉于帝前极论罢之。十三年,迁御史中丞。阿合马
虑宪台发其奸,乃奏罢诸道按察司以撼之,文谦奏复其旧。然自知为奸臣所忌,
力求去。会世祖以《大明历》岁久浸差,命许衡等造新历,乃授文谦昭文馆大学
士,领太史院,以总其事。十九年,拜枢密副使。岁余,以疾薨于位,年六十八。
文谦蚤从刘秉忠,洞究术数;晚交许衡,尤粹于义理之学。为人刚明简重,
凡所陈于上前,莫非尧、舜仁义之道。数忤权幸,而是非得丧,一不以经意。家
惟藏书数万卷。尤以引荐人材为己任,时论益以是多之。累赠推诚同德佐运功臣、
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魏国公,谥忠宣。
长子晏,仕至御史中丞,赠陕西行省平章政事,封魏国公,谥文靖。
○郝经
郝经,字伯常,其先潞州人,徙泽州之陵川,家世业儒。祖天挺,元裕尝从
之学。金末,父思温辟地河南之鲁山。河南乱,居民匿窖中,乱兵以火熏灼之,
民多死,经母许亦死。经以蜜和寒菹汁,决母齿饮之,即苏。时经九岁,人皆异
之。金亡,徙顺天。家贫,昼则负薪米为养,暮则读书。居五年,为守帅张柔、
贾辅所知,延为上客。二家藏书皆万卷,经博览无不通。往来燕、赵间,元裕每
语之曰:“子貌类汝祖,才器非常,勉之。”宪宗二年,世祖以皇弟开邸金莲川,
召经,谘以经国安民之道,条上数十事,大悦,遂留王府。是时,连兵于宋,宪
宗入蜀,命世祖总统东师,经从至濮。会有得宋国奏议以献,其言谨边防,守冲
要,凡七道,遂下诸将议。经曰:“古之一天下者,以德不以力。彼今未有败亡
之衅,我乃空国而出,诸侯窥伺于内,小民凋弊于外。经见其危,未见其利也。
王不如修德布惠,敦族简贤,绥怀远人,控制诸道,结盟饬备,以待西师。上应
天心,下系人望,顺时而动,宋不足图也。”世祖以经儒生,愕然曰:“汝与张
拔都议邪?”经对曰:“经少馆张柔家,尝闻其论议。此则经臆说耳,柔不知也。”
进七道议七千余言。乃以杨惟中为江淮荆湖南北等路宣抚使,经为副,将归德军,
先至江上,宣布恩信,纳降附。惟中欲私还汴,经曰:“我与公同受命南征,不
闻受命还汴也。”惟中怒,弗听。经率麾下扬旌而南,惟中惧谢,乃与经俱行。
经闻宪宗在蜀,师久无功,进《东师议》,其略曰:
经闻图天下之事于未然则易,救天下之事于已然则难。已然之中复有未然者,
使往者不失而来者得遂,是尤难也。国家以一旅之众,奋起朔漠,斡斗极以图天
下,马首所向,无不摧破。灭金源,并西夏,蹂荆、襄,克成都,平大理,躏轹
诸夷,奄征四海,有天下十八,尽元魏、金源故地而加多,廓然莫与侔大也。惟
宋不下,未能混一,连兵构祸逾二十年。何曩时掇取之易,而今日图惟之难也?
夫取天下,有可以力并,有可以术图。并之以力则不可久,久则顿弊而不振;
图之以术则不可急,急则侥幸而难成。故自汉、唐以来,树立攻取,或五六年,
未有逾十年者,是以其力不弊,而卒能保大定功。晋之取吴,隋之取陈,皆经营
比佽十有余年,是以其术得成,而卒能混一。或久或近,要之成功各当其可,不
妄为而已。
国家建极开统垂五十年,而一之以兵,遗黎残姓,游气惊魂,虔刘劘荡,
殆欲歼尽。自古用兵,未有如是之久且多也,其力安得不弊乎!且括兵率赋,朝
下令而夕出师,躬擐甲胄,跋履山川,阖国大举,以之伐宋而图混一。以志则锐,
以力则强,以土则大,而其术则未尽也。苟于诸国既平之后,息师抚民,致治成
化,创法立制,敷布条纲,上下井井,不挠不紊,任老成为辅相,起英特为将帅,
选贤能为任使,鸠智计为机衡,平赋以足用,屯农以足食,内治既举,外御亦备。
如其不服,姑以文诰,拒而不从,而后伺隙观衅,以正天伐。自东海至于襄、邓,
重兵数道,联帜接武,以为正兵。自汉中至于大理,轻兵捷出,批亢抵胁,以为
奇兵。帅臣得人,师出以律,高拱九重之内,而海外有截矣。是而不为,乃于间
岁遽为大举,上下震动,兵连祸结,底安于危,是已然而莫可止者也。东师未出,
大王仁明,则犹有未然者,可不议乎!
国家用兵,一以国俗为制,而不师古。不计师之众寡,地之险易,敌之强弱,
必合围把槊,猎取之若禽兽然。聚如丘山,散如风雨,迅如雷电,捷如鹰鹘,鞭
弭所属,指期约日,万里不忒,得兵家之诡道,而长于用奇。自澮河之战,乘胜
下燕、云,遂遗兵而去,似无意于取者。既破回鹘,灭西夏,乃下兵关陕以败金
师,然后知所以深取之,是长于用奇也。既而为斡腹之举,由金、房绕出潼关之
背以攻汴;为捣虚之计,自西和径入石泉、威、茂以取蜀;为示远之谋,自临洮、
吐番穿彻西南以平大理。皆用奇也。夫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而后可以用奇。岂
有连百万之众,首尾万余里,六飞雷动,乘舆亲出,竭天下,倒四海,腾掷宇宙,
轩豁天地,大极于遐徼之土,细穷于委巷之民,撞其钟而掩其耳,啮其脐而蔽其
目,如是用奇乎?是执千金之璧而投瓦石也。
其初以奇胜也,关陇、江淮之北,平原旷野之多,而吾长于骑,故所向不能
御。兵锋新锐,民物稠夥,拥而挤之,郡邑自溃,而吾长于攻,故所击无不破。
是以用其奇而骤胜。今限以大山深谷,厄以重险荐阻,迂以危途缭径,我之乘险
以用奇则难,彼之因险以制奇则易。况于客主势悬,蕴蓄情露,无虏掠以为资,
无俘获以备役,以有限之力,冒无限之险,虽有奇谋秘略,无所用之。力无所用
与无力同,勇无所施与不勇同,计不能行与无计同。泰山压卵之势,河海濯爇之
举,拥遏顿滞,盘桓而不得进,所谓强弩之末不能射鲁缟者也。
为今之计,则宜救已然之失,防未然之变而已。西师既构,猝不可解,如两
虎相斗,猝入于岩阻,见之者辟易不暇,又焉能以理相喻,使之逡巡自退?彼知
其危,竭国以并命,我必其取,无由以自悔,兵连祸结,何时而已。殿下宜遣人
禀命于行在所,大军压境,遣使喻宋,示以大信,令降名进币,割地纳质。彼必
受命,姑为之和,偃兵息民,以全吾力,而图后举,天地人神之福也。禀命不从,
殿下之义尽,而后进吾师,重慎详审,不为躁轻飘忽,为前定之谋,而一之以正
大,假西师以为奇而用吾正。比师南辕,先示恩信,申其文移,喻以祸福,使知
殿下仁而不杀,非好攻战辟土地,不得已而用兵之意。诚意昭著,恩信流行,然
后阅实精勇,别为一军,为帐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