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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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中统钞通行如故。桑哥尝奉旨检核中书省事,凡校出亏欠钞四千七百七十锭、
昏钞一千三百四十五锭,平章麦术丁即自伏,参政杨居宽微自辩,以为实掌铨选,
钱谷非所专。桑哥令左右拳其面,因问曰:“既典选事,果无黜陟失当者乎?”
寻亦引服。参议伯降以下,凡钩考违惰耗失等事,及参议王巨济尝言新钞不便忤
旨,各款伏。遣参政忻都奏闻,世祖令丞相安童与桑哥共议,且谕:“毋令麦术
丁等他日得以胁问诬伏为辞,此辈固狡狯人也。”数日,桑哥又奏:“鞫中书参
政郭佑,多所逋负,尸位不言,以疾为托。臣谓中书之务,隳惰如此,汝力不能
及,何不告之蒙古大臣,故殴辱之,今已款服。”世祖命穷诘之。佑与居宽后皆
弃市,人咸冤焉。台吏王良弼,尝与人议尚书省政事,又言:“尚书钩校中书,
不遗余力,他日我曹得发尚书奸利,其诛籍无难。”桑哥闻之,捕良弼至,与中
书台院札鲁忽赤鞫问,款服,谓此曹诽谤,不诛无以惩后。遂诛良弼,籍其家。
有吴德者,尝为江宁县达鲁花赤,求仕不遂,私与人非议时政,又言:“尚书今
日核正中书之弊,他日复为中书所核,汝独不死也耶?”或以告桑哥,亟捕德按
问,杀之,没其妻子入官。
桑哥尝奏以沙不丁遥授江淮行省左丞,乌马儿为参政,依前领泉府、市舶两
司,拜降福建行省平章。既得旨,乃言于世祖曰:“臣前言,凡任省臣与行省官,
并与丞相安童共议。今奏用沙不丁、乌马儿等,适丞相还大都,不及通议,臣恐
有以前奏为言者。”世祖曰:“安童不在,朕,若主也。朕已允行,有言者,其
令朕前言之。”
时江南行台与行省,并无文移,事无巨细,必咨内台呈省闻奏。桑哥以其往
复稽留误事,宜如内台例,分呈各省。又言:“按察司文案,宜从各路民官检核,
递相纠举。且自太祖时有旨,凡临官事者互相觉察,此故事也。”从之。
十月乙酉,世祖遣谕旨翰林诸臣:“以丞相领尚书省,汉、唐有此制否?”
咸对曰:“有之。”翌日,左丞叶李以翰林、集贤诸臣所对奏之,且言:“前省
官不能行者,平章桑哥能之,宜为右丞相。”制曰“可”。遂以桑哥为尚书右丞
相,兼总制院使,领功德使司事,进阶金紫光禄大夫。于是桑哥奏以平章铁木儿
代其位,右丞阿剌浑撒里升平章政事,叶李迁右丞,参政马绍升左丞。
十一月,桑哥言:“臣前以诸道宣慰司及路府州县官吏,稽缓误事,奉旨遣
人逼笞责之。今真定宣慰使速哥、南京宣慰使答失蛮,皆勋贤旧臣之子,宜取圣
裁。”敕罢其任。明年正月,以甘肃行尚书省参政铁木哥无心任事,又不与协力,
奏乞牙带代之。未几,又以江西行尚书省平章政事忽都铁木儿不职,奏而罢之。
兵部尚书忽都答儿不勤其职,桑哥殴罢之而后奏,世祖曰:“若此等不罢,汝事
何由得行也。”万亿库有旧牌条七千余条,桑哥言岁久则腐,宜析而他用。赐诸
王出伯银二万五千两、币帛万匹,载以官驴,至则并以为赐。桑哥言:“不若以
驴载玉而回。”世祖甚然之。其欲以小利结知如此。
漕运司达鲁花赤怯来,未尝巡察沿河诸仓,致盗诈腐败者多,桑哥议以兵部
侍郎塔察儿代之。自立尚书省,凡仓库诸司,无不钩考,先摘委六部官,复以为
不专,乃置征理司,以治财谷之当追者。时桑哥以理算为事,毫分缕析,入仓库
者,无不破产,及当更代,人皆弃家而避之。十月,桑哥奏:“湖广行省钱谷,
已责平章要束木自首偿矣。外省欺盗必多,乞以参政忻都、户部尚书王巨济、参
议尚书省事阿散、山东西道提刑按察使何荣祖、札鲁忽赤秃忽鲁、泉府司卿李佑、
奉御吉丁、监察御史戎益、佥枢密院事崔彧、尚书省断事官燕真、刑部尚书安祐、
监察御史伯颜等十二人,理算江淮、江西、福建、四川、甘肃、安西六省,每省
各二人,特给印章与之。省部官既去,事不可废,拟选人为代,听食元俸。理算
之间,宜给兵以备使令,且以为卫。”世祖皆从之。
当是时,天下骚然,江淮尤甚,而谀佞之徒,方且讽都民史吉等为桑哥立石
颂德,世祖闻之曰:“民欲立则立之,仍以告桑哥,使其喜也。”于是翰林制文,
题曰《王公辅政之碑》。桑哥又以总制院所统西蕃诸宣慰司,军民财谷,事体甚
重,宜有以崇异之,奏改为宣政院,秩从一品,用三台银印。世祖问所用何人,
对曰:“臣与脱因。”于是命桑哥以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丞相兼宣政使,领功
德使司事,脱因同为使。世祖尝召桑哥谓曰:“朕以叶李言,更至元钞,所用者
法,所贵者信,汝无以楮视之,其本不可失,汝宜识之。”
二十六年,桑哥请钩考甘肃行尚书省、及益都淄莱淘金总管府,佥省赵仁荣、
总管明里等,皆以罪罢。世祖幸上都,桑哥言:“去岁陛下幸上都,臣日视内帑
诸库,今岁欲乘小舆以行,人必窃议。”世祖曰:“听人议之,汝乘之可也。”
桑哥又奏:“近委省臣检责左右司文簿,凡经监察御史稽照者,遗逸尚多。自今
当令监察御史即省部稽照,书姓名于卷末,苟有遗逸,易于归罪。仍命侍御史坚
童视之,失则连坐。”世祖从之,乃笞监察御史四人。是后监察御史赴省部者,
掾令史与之抗礼,但遣小吏持文簿置案而去,监察御史遍阅之,而台纲废矣。参
政忻都既去,寻召赴阙。以户部尚书王巨济专任理算,江淮省左丞相忙兀带总之。
闰十月,《桑哥辅政碑》成,树于省前,楼覆其上而丹雘之。桑哥言:“国
家经费既广,岁入恒不偿所出,以往岁计之,不足者余百万锭。自尚书省钩考天
下财谷,赖陛下福,以所征补之,未尝敛及百姓。臣恐自今难用此法矣。何则?
仓库可征者少,而盗者亦鲜矣,臣忧之。臣愚以为盐课每引今直中统钞三十贯,
宜增为一锭;茶每引今直五贯,宜增为十贯;酒醋税课,江南宜增额十万锭,内
地五万锭。协济户十八万,自入籍至今十三年,止输半赋,闻其力已完,宜增为
全赋。如此,则国用庶可支,臣等免于罪矣。”世祖曰:“如所议行之。”
桑哥既专政,凡铨调内外官,皆由于己,而其宣敕,尚由中书,桑哥以为言,
世祖乃命自今宣敕并付尚书省。由是以刑爵为货而贩之,咸走其门,入贵价以买
所欲。贵价入,则当刑者脱,求爵者得,纲纪大坏,人心骇愕。
二十八年春,世祖畋于漷北,也里审班及也先帖木儿、彻里等,劾奏桑哥
专权黩货。时不忽木出使,三遣人趣召之至,觐于行殿,世祖以问,不忽木对曰:
“桑哥壅蔽聪明,紊乱政事,有言者即诬以他罪而杀之。今百姓失业,盗贼蜂起,
召乱在旦夕,非亟诛之,恐为陛下忧。”留守贺伯颜亦尝为世祖陈其奸欺。久而
言者益众,世祖始决意诛之。
二月,世祖谕大夫月儿鲁曰:“屡闻桑哥沮抑台纲,杜言者之口;又尝捶挞
御史。其所罪者何事,当与辨之。”桑哥等持御史李渠等已刷文卷至,令侍御史
杜思敬等勘验辨论,往复数四,桑哥等辞屈。明日,帝驻跸大口,复召御史台暨
中书、尚书两省官辨论。尚书省执卷奏曰:“前浙西按察使只必,因监烧钞受赃
至千锭,尝檄台征之,二年不报。”思敬曰:“文之次第,尽在卷中,今尚书省
拆卷持对,其弊可见。”速古儿赤阇里抱卷至前奏曰:“用朱印以封纸缝者,防
欺弊也。若辈为宰相,乃拆卷破印与人辨,是教吏为奸,当治其罪。”世祖是之。
责御史台曰:“桑哥为恶,始终四年,其奸赃暴著非一,汝台臣难云不知。”中
丞赵国辅对曰:“知之。”世祖曰:“知而不劾,自当何罪?”思敬等对曰:
“夺官追俸,惟上所裁。”数日不决。大夫月儿鲁奏:“台臣久任者当斥罢,新
者存之。”乃仆《桑哥辅政碑》,下狱究问。至七月,乃伏诛。
平章要束木者,桑哥之妻党,在湖广时,正月朔日,百官会行省,朝服以俟。
要束木召至其家,受贺毕,方诣省望阙,贺如常仪。又阴召卜者有不轨言。至是,
中书列其罪以闻,世祖命械致湖广,即其省戮之。
铁木迭儿者,木儿火赤之子也。尝逮事世祖。成宗大德间,同知宣徽院事,
兼通政院使。武宗即位,为宣徽使。至大元年,由江西行省平章政事拜云南行省
左丞相。居二载,擅离职赴阙,尚书省奏,奉旨诘问,寻以皇太后旨,得贷罪还
职。明年正月,武宗崩,仁宗在东宫,以丞相三宝奴等变乱旧章,诛之。用完泽
及李孟为中书平章政事,锐欲更张庶务。而皇太后在兴圣宫,已有旨,召铁木迭
儿为中书右丞相。逾月,仁宗即位,因遂相之。及幸上都,命铁木迭儿留守大都。
平章完泽等奏:“故事,丞相留治京师者,出入得张盖。今右丞相铁木迭儿大都
居守,时方盛暑,请得张盖如故事。”许之。是年冬,制赠铁木迭儿曾祖唆海翊
运宣力保大功臣、太尉,谥武烈;祖不怜吉带推诚保德定远功臣、太尉,谥忠武;
父木儿火赤推忠佐理同德功臣、太师,谥忠贞。并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
归德王。
皇庆元年三月,铁木迭儿奏:“臣误蒙圣恩,擢任中书,年衰且病,虽未能
深达政体,思竭忠力,以图报效,事有创行,敢不自勉,前省弊政,方与更新。
钦惟列圣相承,混一区宇,日有万几,若非整饬,恐致解驰。继今朝夕视事,左
右司六部官有不尽心者,当论决,再不悛者,黜勿叙,其有托故侥幸他职者,亦
不叙。”仁宗是其言。既而以病去职。
延祐改元,丞相哈散奏:“臣非世勋族姓,幸逢陛下为宰相,如丞相铁木迭
儿,练达政体,且尝监修国史,乞授其印,俾领翰林国史院,军国重务,悉令议
之。”仁宗曰:“然。卿其启诸皇太后。与之印,大事必使预闻。”遂拜开府仪
同三司、监修国史、录军国重事。居数月,复拜中书右丞相,合散为左丞相。铁
木迭儿奏:“蒙陛下怜臣,复擢为首相,依阿不言,诚负圣眷。比闻内侍隔越奏
旨者众,倘非禁止,致治实难。请敕诸司,自今中书政务,毋辄干预。又往时富
民,往诸蕃商贩,率获厚利,商者益众,中国物轻,蕃货反重。今请以江浙右丞
曹立领其事,发舟十纲,给牒以往,归则征税如制,私往者没其货。又,经用不
给,苟不预为规画,必至愆误。臣等集诸老议,皆谓动钞本,则钞法愈虚;加赋
税,则毒流黎庶;增课额,则比国初已倍五十矣。惟预买山东、河间运使来岁盐
引,及各冶铁货,庶可以足今岁之用。又,江南田粮,往岁虽尝经理,多未核实。
可始自江浙,以及江东、西,宜先事严限格、信罪赏,令田主手实顷亩状入官,
诸王、驸马、学校、寺观亦令如之;仍禁私匿民田,贵戚势家,毋得沮挠。请敕
台臣协力以成,则国用足矣。”仁宗皆从之。寻遣使者分行各省,括田增税,苛
急烦扰,江右为甚,致赣民蔡五九作乱宁都,南方骚动,远近惊惧,乃罢其事。
明年,铁木迭儿奏:“天下庶务,虽统于中书,而旧制,省臣亦分领之。请
以钱制、钞法、刑名,委平章李孟、左丞阿卜海牙、参政赵世延等领之。其粮储、
选法、造作,驿传,委平章张律、右丞萧拜住、参政曹从革等领之。”得旨如所
请。七月,诏谕中外,命右丞相铁木迭儿总宣政院事。十月,进位太师。十一月,
大宗正府奏:“累朝旧制,凡议重刑,必决于蒙古大臣,今宜听于太师右丞相。”
从之。
铁木迭儿既再入中书,居首相,怙势贪虐,凶秽滋甚。于是萧拜住自御史中
丞为中书右丞,寻拜平章政事,稍牵制之。而杨朵儿只自侍御史拜中丞,慨然以
纠正其罪为己任。上都富人张弼杀人系狱,铁木迭儿使家奴胁留守贺伯颜,使出
之,伯颜持正不可挠。而朵儿只已廉得丞相所受张弼赂有显征,乃与拜住及伯颜
奏之:“内外监察御史凡四十余人,共劾铁木迭儿桀黠奸贪,阴贼险狠,蒙上罔
下,蠹政害民,布置爪牙,威詟朝野,凡可以诬陷善人、要功利己者,靡所不至。
取晋王田千余亩、兴教寺后壖园地三十亩、卫兵牧地二十余亩。窃食郊庙供祀马。
受诸王合儿班答使人钞十四万贯,宝珠玉带氍毹币帛又计钞十余万贯。受杭州永
兴寺僧章自福赂金一百五十两。取杀人囚张弼钞五万贯。且既已位极人臣,又领
宣政院事,以其子八里吉思为之使。诸子无功于国,尽居贵显。纵家奴陵虐官府,
为害百端。以致阴阳不和,山移地震,灾异数见,百姓流亡,己乃恬然略无省悔。
私家之富,又在阿合马、桑哥之上。四海疾怨已久,咸愿车裂斩首,以快其心。
如蒙早加显戮,以示天下,庶使后之为臣者,知所警戒。”奏既上,仁宗震怒,
有诏逮问,铁木迭儿匿兴圣近侍家,有司不得捕。仁宗不乐者数日,又恐诚出皇
太后意,不忍重伤咈之,乃仅罢其相位而已。铁木迭儿家居未逾年,又起为太
子太师,中外闻之,莫不惊骇。参政赵世延为御史中丞,率诸御史论其不法数十
事,而内外御史论其不可辅导东宫者又四十余人。然以皇太后故,终不能明正其
罪。
明年正月辛丑,仁宗崩。越四日,铁木迭儿以皇太后旨,复入中书为右丞相。
又逾月,英宗犹在东宫,铁木迭儿宣太后旨,召萧拜住与朵儿只至徽政院,与徽
政院使失里门、御史大夫秃忒哈杂问之,责以前违太后旨,令伏罪。即起入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