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越位-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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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赛赛有点意外,沉默了两秒钟,还是答应了。
彭赛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接受火星蟑螂的邀请。
想起那只画上的米老鼠,彭赛赛仍然有点心惊肉跳,她绝不想和火星蟑螂旧话重提。
想找个人诉苦吗?彭赛赛从来不是那种用痛苦炒作隐私的女人。即使是诉苦,也只会找那些最知已的女朋友,比如关自云。
火星蟑螂对于彭赛赛来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病人,一个给她惹过点麻烦的普通病人,除此而外,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按着彭赛赛一贯处事的风格,她应该对火星蟑螂退避三舍,应该别再惹这种瓜田李下的麻烦。试想,只为在值班室聊了会儿天,只为有那么一张画就惹来了轩然大波,如今又要和这个人私下约会,还满有情调地把约会地点定在咖啡厅,万一有人看见了,会怎么说?
到底为什么还要去见这个人?不知道。
“彭赛赛,你疯了!”彭赛赛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但是,彭赛赛还是去了,带着一点心有余悸的感觉,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忐忑,带着一点飞蛾扑火的盲目去了老巴布咖啡厅。
夜幕刚刚降临,理应是吃晚饭的时候,这个时候空着肚子喝咖啡,有点不合常理,尽管如此,老巴布咖啡店里还是坐满了不合常理的男男女女。
见彭赛赛如约而至,火星蟑螂高兴得眉飞色舞,连连说:“本该请你去吃饭,又怕太郑重其事了你反而不来了。”
彭赛赛笑着说:“这儿挺好。”说着朝四下里看了看。
咖啡厅里放着轻音乐,灯光柔和,设置典雅。彭赛赛没怎么来过这样的地方,再看周围坐的都是一对对年轻的情侣,心里顿时又冒出一点尴尬。
火星蟑螂刚说了一句“那件事……”就被彭赛赛打断了。
彭赛赛说:“我们随便聊点别的吧,我说过,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火星蟑螂带着点歉意说:“好好,是我犯规了,罚张黄牌。”
服务生送来两杯浓浓的巴西咖啡和两碟西点。两个各自低头给咖啡加糖加奶。一时有点冷场。
“你信命吗?”火星蟑螂突然问。
彭赛赛笑了,在她的印象里,那些到处烧香,求神拜佛,动不动则占卦问卜的人,多半是好奇心极强的小女孩儿和那些文化不高的老太太们。没想到眼前这个剃板寸,穿耐克鞋,夹克衫上印着美国星条旗的家伙,居然也是星相占卜的发烧友。
“我听说运气不好的人最容易信命。”彭赛赛说,“总遇上别人遇不上的倒霉事,弄不清自己怎么就那么点儿背,于是也就只能拿命运二字来解释了。”
“说得太对了,对极了。实话告诉你,我本来不信这些东西,可接二连三的事让人目瞪口呆,无法解释,才不得不相信人的命,天造定,胡思乱想不顶用!”
火星蟑螂那副神经兮兮的样子把彭赛赛逗笑了。
“我小时候有个瞎子给我算过命,说我这辈子衣食不愁,就是克女人。真准,我五岁的时候,我妈死了,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后妈又死了。我的初恋女朋友跟我谈恋爱不到一年,得了白血病,死了,后来又交了一个,快结婚的时候,她母亲死了,她的亲戚全说我命硬克人,这婚事就又黄了。”
看火星蟑螂一副惨淡失神的模样,彭赛赛安慰他说:“都过去了,就别老想着它了,中国人常说痞极泰来,以后的日子就该好运滚滚来了。”
火星蟑螂笑了:“你真会开导人,哪有什么好运哪?这不是。刚画了一幅画,就把人家害苦了……”
彭赛赛笑了笑,垂下头去,用勺子缓缓搅拌着刚刚加了糖的咖啡。
从老巴布咖啡厅出来之后,火星蟑螂坚持要用他的摩托车送彭赛赛回家,彭赛赛没有让他送到家门口。两人在离彭赛赛家不远的那个街心公园旁的林荫下分手。
火星蟑螂支好摩托车,把头盔摘了下来挂在车把上,直直地站了半天,也不说话,朝着路对面的楼层望了又望,像个小孩儿在数楼层的窗口。
“谢谢你的咖啡,今天我真的很愉快。”彭赛赛说。
火星蟑螂收回微微散乱的目光,有点感伤地说:“你今天能来陪我,太感谢了,我永远都忘不了。”
火星蟑螂的目光让彭赛赛有点慌乱,那种依依不舍的目光显得很纯净,谁见了都会为之所动。
见彭赛赛不知说什么好,火星蟑螂笑了笑说:“不早了,回去吧。不想说再见,因为不想再打扰你了。”
也许是有心打破这种有点沉闷的气氛,彭赛赛说:“别把话说得那么绝对,你要是不好好照顾你的胃,说不定我们又要在医院再见。”
火星蟑螂苦笑:“别咒我,我可不想老进医院。赛赛,我还有一句心里话要对你说,你听了可别生气,如果有一天你的生活里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我。”
彭赛赛愣了好半天才说“我要回去了。你……注意身体。”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火星蟑螂没有握彭赛赛的手,而是张开双臂把她抱在了怀里。他没有吻她,只是把头紧紧地垂在她的肩上,强劲的心跳透过胸壁传递着无言的惜别和难言的爱。
这一刻,所有的心智都被搅得模糊,赛赛突然想哭,突然又觉得很幸福,是的,她已经变成了一粒大米,一粒幸福的大米。
之后,火星蟑螂松开彭赛赛,骑上摩托车走了,走得有点仓皇,没有回头。
⑸彭赛赛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关自云了,这段日子,关自云正忙着走桃花运,可惜又都是有缘无份,来去匆匆。直到给最后一个故事划上句号,才腾出了时间,来看彭赛赛。
彭赛赛把那天和火星蟑螂约会的事情告诉了关自云,甚至连做幸福大米的感受也没有隐瞒。
关自云先是意外地一笑,随即欣慰地点点头说:“这是好事,至少能让你增加一点自信,本来么!你的确还是魅力依旧!”
彭赛赛红了脸说:“你说什么呀?其实我真的很内疚。”
“何必呢,爱了就是爱了。我倒觉得这只蟑螂还挺纯情的。嗯,作情人吧。这年头,想找个纯情的男人比选一支有前途的股票还难,机不可失呀。”
“我承认我真的有点喜欢上他了,可我不想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说到底,你还是怕丢了你的方登月。”
“其实我更怕伤害火星蟑螂,我知道他动了真感情,可我没想过离婚,所以我不能给他完整的幸福。既然这样,又何必让他痛苦呢?再说,我……”
关自云知道彭赛赛又要说手术的事,赶忙打断她说:“算了,有缘无份,不再说了。只可惜挺好的故事刚开了个头,就完了。没劲,没劲!”
“还是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发誓,这辈子不嫁外科医生!”关自云说。
彭赛赛笑了起来,“整天不嫁这个,不嫁那个,为什么?”
“不宜细说,一句话,他们看你的眼神总是医生的眼神,好像总想找出哪儿有溃疡,哪儿有肿物,哪儿有结石,所以他们一伸手我就心里发冷,不知道他们是想切肠子还是想切胆囊。”
“太夸张了吧?我们医院那么多外科医生,没一个像你说的这么恐怖。”彭赛赛为医生们争辩。
“感觉不一样是因为角度不同,你们是站着看他们,而我是躺着。”
关自云的话,把彭赛赛逗得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故事比较温情。那位美籍华人乔治昊,是关自云在五一书市上认识的。两人说起文学,说起中西文化对比,说起地域文化与人文,越说越投机。
后来,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当天晚上,乔治昊就把关自云领回下榻的宾馆,去见他的姐姐乔圣慈。
关自云对那个女人最初的印象不是太好,那女人四十五六,人瘦瘦的,不化妆,面无表情,穿一身宽大的黑衣,没戴任何首饰,围了一条长长的白纱巾,活托一个修女,让人望而生畏。
开始的谈话照常是相互了解一下彼此的情况,很平淡,接下来话题却不知不觉地广泛起来,谈到了全世界的资源保护,谈到了伊拉克战争中的受苦受难的妇女儿童,谈到了联合国《不扩散核武器公约》,谈到了爱滋病全球蔓延趋势,谈到了妇女问题的核心在于女人要学会用第三只眼睛看婚姻、看爱情。
谈到后来,乔圣慈已经不知不觉和关自云坐到了一起,还拉着她一只手,谈话间偶然还会笑起来,虽然笑得很端庄,却笑得极有活力。
关自云更是忘情的滔滔不绝,把十年恋爱中的辛酸苦辣和所有的人生困惑合盘托出。
乔圣慈听完关自云的话对弟弟说:“说真的,我非常喜欢她,但是她不适合你,无论你给她准备多大的房子,多好的条件,都还是委屈了她,她应该有一个更大的空间,把她让给我吧。”
关自云被这话吓了一跳,怎么听怎么有点同性恋的味道。
乔圣慈看出了关自云的紧张,微笑着说出了她的本意。
乔圣慈一家都是天主教徒,两年前,丈夫去世,给她留下一笔可观的遗产,乔圣慈打算把这笔钱和她自己的余生全都奉献给慈善事业,但她不想把这笔钱捐给某个部门,因为她不相信那些冠冕堂皇的家伙。如果让这笔用来救苦救难的钱落入那些官饱私囊的蠹虫之手,就不啻于犯罪。因此她一直希望能在国内搞一个无偿救助妇女儿童的慈善机构,却苦于没有一个熟悉国内情况、有爱心,有能力、有见识的帮手,如今,上帝把关自云领来了。
乔圣慈的眼睛里流动着一泓清水,她用双手在胸前划着十字:“主啊!谢谢你在我最迷茫、最失望的时候,把她领来帮助我。我知道只要我们秉着一颗和你一样的爱心,你将永远和我们同在。”
那一夜,她们彻夜长谈。乔圣慈说了句最令关自云震动的话是:“爱情是上帝赐给人类的鲜果,但上帝的笑容不光在这儿。”
翌日,乔圣慈和她弟弟乔治昊返回美国,临行前,两人都和关自云约定,说他们很快还会来中国,但两人的期望不同,姐姐希望关自云考虑能和她一起为上帝工作,弟弟却希望关自云能嫁给他和他一起去美国。
于是,关自云面前就有两种选择,一是投身慈善事业,把上帝的博爱和天堂的福音广布人间,二是投身爱情,到美国这个人间的天堂尽情享受生活。
“到此结束,他们回美国快一个月了,没有消息。”
彭赛赛听了,有点遗憾。
⑸方登月被生理问题困扰着,一向生龙活虎的男人,顿失了光彩。尽管一天到晚心事忡忡,但公司的事情却一点不敢怠慢。
方登月知道“守卫成功最好的办法是取得更大的成功。”为了不让自己十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方登月必须拿出全部的精力,鞠躬尽瘁。
自上次联谊会之后,张雪一足有两个多星期没理方登月。方登月也不管,顺水推舟地僵持了下来。
和张雪一越过朋友和商业伙伴这条界线成了情人之后,方登月并没像那些糊涂男人一样,对这个“完全奉献”的女人百分百信任。这女人漂亮、聪明、热情、固执、张扬、霸道、贪婪、多疑、嫉妒,每种特质不管是好是坏,都表现得无以附加,这让方登月从心底里对这个女人有点害怕。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自己和这个女人谁是猎手,谁是猎物。所以适当又适时地保持一点距离,应该说是十分必要又十分明智的。
沉寂了一段日子,张雪一突然又给方登月打来电话,从声音和语气看,好像早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全忘了。
张雪一约方登月一块去打保龄球,方登月以公司太忙做托词,不想去。
听方登月借故推辞,张雪一笑了两声说:“真的那么忙吗?哎呀,人到中年,得多活动活动才对。好些这个岁数的人,官儿没升上去,职称没升上去,薪水没升上去,结果血压高了,血脂高了,血糖高了。方总,身体是本钱,我劝你还得多做一点健康投资。”
“呵呵,这点倒不必多虑,爹妈没给我别的,就给了一个好身体。”
“另外,你们公司又要有大的人事变动了,你听说了吗?”
“……”
方登月开车来到幻影阿波罗保龄球馆,张雪一早就到了。两人换好了运动装,开始热身。方登月懒洋洋地晃着胳膊,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张雪一说:“方总,我最近可没给你增加额外负担,你怎么会累成了这个样?”
方登月:“不是累,是心情不好。”
张雪一已经挑了一个十二磅的球,握在手里,助跑、摆臂,非常专业地扔出一个勾球,而且打了个全中。然后得意地看了方登月一眼问:“你现在家和外顺,还有什么不顺心的?”
方登月狡黠地笑笑说:“人家虽然没下最后通碟,可也跟绝交差不多了,我的心情怎么好得了?”
张雪一瞪了他一眼说:“算了吧,这种话还是留着回家骗你老婆吧,她会信,我不信。”
方登月起身,接过张雪一递过来的球,在手里掂了掂说:“我不用这个,这个太轻,是女人用的。”说着拿起一个十四磅的重球,一出手,才倒了五瓶。
方登月泄气地说:“保龄球根本不算运动,跟足球篮球没法比。我上大学的时候是校篮球队的中锋。”
张雪一拿起球,又打了一个全中。笑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来,咱们计分吧,谁输了谁请客,去香港美食城吃海鲜。”
一局下来,张雪一以悬殊的比分胜了方登月,想接着再开一局,方登月却说:“算了,我真的提不起兴趣,我们还是去吃饭吧,我输了,我请你。”
⑹那一晚,在香港美食城的小包间里,方登月的表现仍然差强人意,酒也不喝,菜也不吃,一个劲地打着哈欠。
“你一定是有什么烦心事,不然不会这样。”张雪一这次倒真是挺关切地问。
“哦,老家来电话,说我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有点担心,睡不好觉。”方登月顺口扯了个谎。
张雪一点头说:“看不出,方总还是位大孝子!”
方登月敷衍地点点头。
“嗯,我那年去济南的时候,听说了一副对联,说给你听听?”
方登月点点头。
“上联是,百行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穷人无孝子。”
“都什么年月了,还整这些老古董?”
“嘿!这叫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懂吗?”
“接着说。”
“下联是,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完人。”
“听不懂。”方登月故意装蒜。
“哎,这个都不懂?这对联的意思是说,是否孝敬父母主要看你有没有孝心,是否乱爱却要看你的实际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