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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何欢 (手打完结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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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羊肉馆的人客围观至此时,眼看一场架打不起来,纷纷无趣地拿筷子斟酒继续吃喝。小妹怕架打起来了走单,早算好了帐等着。听魏怀源一呼喝,立刻抖着手递了账单过来。

那聂小四气还没消尽,临走前犹有些忿忿地冲姚景程轻轻点头,“你行,姚景程,冲你来是不是?”说着趁姚景程不留神,大手伸过去抚上他后颈,用力一推,推得姚景程一个踉跄。

姚景程手上仍拿着那把筷子,吼了一声就要往聂小四眼睛上戳去,背后大力袭来,被他哥一把拉回了原地。

那边厢聂小四也被魏怀源紧紧拉腰抱住,边走边回头,“冲你来,哥记住了。”

羊肉馆里冷结的气氛渐渐回复热闹。几个人经过这一场,都有些索然无味。姚雁岚眼中犹有余悸,担心地问:“景程,你怎么惹上这种人呢?”

姚景程不出声,只是凶巴巴瞪了旁边的爱娣一眼,将手上那把筷子扔回桌子借此撒气。爱娣脸色阴郁,闷头死力抠桌布上的陈年干渍。

筷子哗一声散了一地,庆娣看看妹妹,知晓又是妹妹做过什么让姚景程帮忙背了锅,尴尬地想说告辞,却见姜尚尧安抚地搂搂姚雁岚绷紧的肩膀,率先坐了下来,拿起菜牌浑若无事地问他们:“叫东西吃,都饿了。先说好了,我兜里只有一百五十块,帮我省着点。”

庆娣不由自主也随之坐下,装作捡地上的筷子,藏在桌布下偷笑起来。





☆、第 15 章

所谓江湖恩怨,初始都不外是意气相争。

意是神色,气指情绪。

简单的说,就是我看你超级不顺眼,再来点极端的情绪加料,这梁子就结下了。

姚景程不是傻子,聂小四说的那句“冲你来,哥记住了。”他听见,并且立时就上了心。别人说这话可能只是恫吓,但聂老二的弟弟说出这话一定得当真。以至于开学后他来去的路上恨不能全身都长满了眼睛四处观察,就怕聂小四找人来搞他。

姜尚尧说能有多大的事,最多是被揍一顿给人出出气,以后避开那帮混子,时间久了也就淡忘了。毕竟聂家是闻山的地头蛇,积攒势力的这些年中,潜在的、明面上的大小仇家不知多少。姚景程只是鲨鱼群里的一尾小金鱼儿。

可他本人不这么想。

虽说自小他把姜尚尧当亲哥,甚至是自己的榜样,他学着他哥孝顺长辈照顾家里人,可他就是做不到象他哥那样关起门来自成天下,安于平淡。

叫他给聂小四白揍一顿,以后他怎么在闻山做人,怎么面对以往兄弟们嘲笑的嘴脸?更何况,上回沈爱娣在机室被聂小四强搂起来亲了几口,本来在围观起哄的人眼里没什么要紧的,可他硬要出头。既然揽下来这茬烂事,他再撂挑子还是男人吗?

所以在他放学骑车到铁路大院侧门,被人一脚踹上后轱辘,接着被拖到侧门对面的巷子里去的时候,姚景程后悔不迭。他后悔上回怎么就没收好那把匕首,被他哥收回去了呢?

几只穿军靴的大脚轮番踹上来,姚景程双手抱头护住面门。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也定了,瞅准一个冷空,揽住一只腿狠拖过来,整个人扑上去。手上的书包也就势飞了过去,想把旁边的人也撂倒一个,夺路逃回家。

可到底聂小四喊的人都是摸爬滚打混出道,捅刀子不眨眼皮的角色,旁边那人并没被姚景程撂倒,反而他扑过去的时候,地上那人打了个滚,骂了句“□崽子,还挺硬。”没骂完已经站起来反剪姚景程手臂,顺势往前猛推。

姚景程被推往人堆,接着又是几只脚齐齐踹上胸口侧腰后背,他躬身撞上墙,直撞得眼冒金星。他右眼角的青淤还没散尽,这下左脑门再度受伤。只觉得半边脸湿乎乎的,眼前看人都有些模糊。见了血,姚景程一时没了理智,之前还打算跑,此时只想着老子不活了,拼掉一个是一个。

那些人看他困兽发狂一般,越发兴起,嘴上嚎骂不休,脚底下更不省力。

就在这时,巷子口响起金属撞地的铮铮摩擦声,聂小四喊来的那几人看清楚之后,互相对望,几乎都笑了。

这条巷子早上是菜市,到了傍晚放学的时候人影渐稀,即便刚才有路过的,看见小流氓斗殴,也都远远的避了去。现在巷口拎着一条镀锌水管向他们冲过来的干柴棍,明显是地上那小子的同伴。只是那小子白白的脸,鹭鸶一样细的脖子,干瘦的小胳膊,颈上的绷带吊着折了的左臂,这样也来帮忙,岂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看见围攻姚景程的有五六个人,人人比他高一个头,黄毛白惨惨的脸依旧没啥表情。他很瘦,瘦得有筋道,右手水管通一轮狂舞,呼呼的风声擦耳而过,那几人没拿武器,后退了几步,散成半圆。黄毛停下来,也不往姚景程的方向张望,只是拄着水管盯紧了面前这些人。

外表孱弱的他这种不管不顾、最多大家一块死的劲头让那几人有些出乎意料。

姚景程胡乱抹了一把脸,也不理满手的血,先捡起地上的书包。他和黄毛一人有把长武器在手,即使被团团围住了,也没那么容易给人近身。

对方有人跃跃欲试地上来想抢黄毛手上的水管,黄毛直打过去,镀锌水管横着劈向那人咽喉,那人连忙往后闪过,险险避开,眼里已经有了一丝退意。

带头的这位大概是看再打下去这边也占不了太多便宜,老大说给小四出出气就行,横竖姚景程已经见了血,拖下去招惹了条子来更不值当。于是冲姚景程说:“小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后泡妞记得长眼色长记性,别惹上不该惹的人,把命搭进去了。”

他们来的快,散得更快,没一会已经出了巷口。

姚景程松了口气,腿也跟着一软坐到地上。边用袖子擦脸颊的血边问:“你怎么在这?知道我有麻烦?”

“你说开学就不去丧狗那儿了,我来看看你有没钱请我吃饭。” 黄毛把水管递给他,“我在你家门口工地捡的,妈的,没这东西今天我俩又要进医院。”

姚景程拄着水管头站起来,笑骂:“那你拿回家供着。我说你是来请我吃饭的是不是?这几天我不在赚了多少?”

“一包干脆面。”

黄毛干巴巴地说完,想到什么,于是难得地笑起来。

“别老记着干脆面,你早还清给我了。”姚景程揽住黄毛肩膀,借力站稳了往前走,补充说:“没还完今天也清了。”

他内心极不情愿,可之前在他哥强硬的姿态下,只得喏喏答应不再去丧狗那做事。可这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发现丧狗哥的丰田面包车停在校门口等候着,姚景程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选择上车。

丧狗上下打量他,“瞧不出来,你小子也够糙性的啊?惹谁不好,惹上聂家兄弟?”

丧狗真人并不像名字那般狰狞狠辣,一对眼睛滴溜溜地倒像只老鼠。姚景程没问他从哪听到傍晚的消息,闻山就这么大的地,谁不知道谁?他寻思着会不会连丧狗也是聂家的人,这是又为聂小四出头来了。他一时间沮丧无比,沮丧过后心想不就是再去医院修理一次零件?又不是怀孕,怕啥?于是,反而生出些孤勇来。

哪知丧狗见他半晌不说话,托住他下巴把脸拨过一边,就着车里微弱的光线看了看,说:“还行,下手留了情面的,聂老二做事也不算过。不过,这样不好办了。”他说完沉吟,有些棘手的样子。

姚景程掩不住好奇的眼神,丧狗豁达地笑了笑,说道:“算了,本来打算问问你想不想报仇,想出气哥帮你。不过这一看,也就是毛小伙子打架。是哥我多心了。”

姚景程听见报仇那两个字,不由有些心动。如果闻山地面上的人知道聂小四在他面前也落不了好……他能想象会有多少崇拜的眼神。可转头一想聂小四他哥聂老二,姚景程高昂的情绪顿时低落。“丧狗哥,你对兄弟好,我们心里知道。”

“呵呵,不过是举手之劳。哥我也有私心,你是惹了聂小四,哥我惹的是麻烦人物——聂老二。所以……”丧狗长叹,“有些事不得不做啊。”

丧狗莫可奈何的表情不似作伪,而言外之音又把姚景程的好奇心再度高高吊起。只是道上有些事轮不到他们这些小混子们涉足,所以姚景程只能保持沉默,但眼里还是泄露了情绪。 

仰靠着座位的丧狗突然躬身向前,十指交握在嘴边,目不转睛地注视姚景程,“听说你和聂小四以前还是哥们,哥我不为难你,我只要你去跟聂小四认个错,随你怎么做,办法你自己想。我只要你重新和他混熟了之后——”丧狗停下话,环视一周。车里的人之前都下去了,姚景程明了应该是紧要的事,不禁绷紧了呼吸,等丧狗的下一句话:“把他带到我们场子来。”

丧狗眼中的狡黠、嘴边意味深长的笑都告诉姚景程,这事明显是个阴谋,而他是其中的一环。姚景程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来场子赌博最严重的后果是倾家荡产,可聂小四出事了他哥不管吗?而丧狗有那个本事惹得起聂老二?

丧狗象看出他眼里的问号,往后靠去,说:“别的事不用你管,就说干不干吧。想想要是有一天聂小四跟狗一样趴你面前求你,你爽不爽?”

姚景程保持缄默。因为想起姜尚尧那句话“一拨拨人出来,一浪浪淘过去”,他琢磨着这次淘掉的是谁?闻山翻手为云覆手雨的聂家?还是面前笑得志在必得的这位?但最终结果,无论怎样,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问:“丧狗哥,如果我说不做呢?”

坐在他对面的丧狗拍拍他肩膀,笑得眼睛眯起缝,说:“哥我不会看着自己兄弟受欺负还不做声,放心,哥一定帮你讨个公道。聂小四敢揍我兄弟,我就敢往死里揍他,而且……事后全闻山一定都能知道你是个不好惹的。”

姚景程脑海里顿时浮现聂老二高壮的个头和狰狞的脸庞,想象被这样一个人当做仇家钉牢了,最后只得沦为丧家之犬的下场……他吸口冷气。与丧狗哥笑眯眯的眼睛对视良久,更觉脊背凉飕飕的。

许久后,他缓缓点了个头。






☆、第 16 章

以姚景程的阅历和心智来说,遇事能权衡左右方做决定,这已经相当不易。

只是他自作聪明地以为无论结果如何,那也只是两个势力间的争斗,和他无关。所以即便丧狗以栽赃陷害的手段胁迫他下水,他也没考虑其中深意。如果他告诉他哥,姜尚尧可能会拧起眉头思索一会,然后问一句:“这事谁做都行。为什么是你?”

可惜,闻山的浑水暗流汹涌,隐约有掀起澎湃狂潮之势。而这一切,姜尚尧并不知情。

他段上倒班辛苦,跟车经常是连续三四天在外;年后吉他班恢复上课,又多收了几个新学生;偶尔有时间休息,也要陪姚雁岚、要看股市行情、研究K线图。他利用所有的时间只为存折上的数字往上跳,虽然速度缓慢。

“这些挨枪子的,胆子可真大。光天化日的抢钱。”他姥姥看完电视新闻,摇摇头往厨房去。

闻山附近除了几个国有矿场,更多的是私人小矿。这些天连续发生了几起抢劫案,受害者都是携带大量现金的私人矿老板。虽然不是命案,可新闻连续播报了几次,都有些惶惶的。

姥姥向来富有正义感,姜尚尧对老太太的义愤报之一笑。

他妈正在织毛衣,手指飞快,说话语速更快,“妈你别去了,碗搁那我来洗。尧尧,坐下来,妈妈有话和你说。前些天不是去侯主任家了吗?总算是有了个准信。前面的房子按工龄抽签,有我们家一份。我这心算是定下来了,不过跟着又头疼。你舅是个耳朵软的,问他借钱要过你舅妈那一关,根本就不可能。我想了想,连提都不用费事了。我问你,这几年上班,你攒了多少?妈平常不过问你这些,今天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你老实和我说,我看差多少,再想办法出去借。”

每回出入家门,姜尚尧都会仰头数数工地上那新房的楼层数。等待此刻已久,老成的他也有些抑制不住激动。他早算好了银行存起的钱和股市里的资金,虽然微不足道,可还是令他妈吃了一惊。

“妈,你知道的,跟车有外快。”他不想说炒股的事情令他妈担心,所以这样解释。

都是一个系统,姜凤英倒也明白其中的猫腻,“别太过火了,给人知道了不好。”说着长长的叹气,“也差的太多了。”

姜尚尧激动的情绪随即平复下来。他默然,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中的证劵报。那上面被他划了一条红杠,000251。去年底他扫完几百只股票的K线图,排除掉大部分,再研究完年报,仅剩不到十只。这只医药股是他最看好的,市盈率低得不符合常情,而且两年来一直在低位波段式盘整。当初留意到时只觉脑中锵然一响,隐隐意识这是不是命运向他微微开启的一扇门?可他天性持重,不敢贸进,所以继续留心着走势等待一个突破口。

时至今日他仍在踌躇,是谨慎地小量介入,还是倾其所有?

透过窗子望出去,前面的工地停了工。黑夜里只能模糊看见巨大的轮廓和吊机长而坚实的吊臂,那里的某一层楼某一个窗口,有一天会亮起橘黄的温暖的灯,那会是他和姚雁岚的家。

“妈,那房子大概年中才能起好吧?到年中说不准就够了。”姜尚尧眼神炽烈。

他怀抱良好的期待,又有一定的自信。可仍然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敢告诉姚雁岚,怕单纯的她空自欢喜。

男人考虑问题一切由实际作基础。但是,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姚雁岚审视自己和姜尚尧的关系,角度全出于爱情。方始哇哇落地就认识他,用过他的奶瓶、穿过他的旧衣,他的体味熟悉得如同自己。现实虽然有一天将躲不过居家度日的艰辛,但两人深厚的感情足以撑过房子小、薪水薄的困境,一天天好起来。

可任何人面对转机,又怎能不欢喜?当妈妈说姜家在筹钱买福利房时,姚雁岚也雀跃不已,趴在窗口上张望工地许久。她妈欣慰过后眉头深锁,“咱们家也帮不上什么忙,说到底你和尧尧已经定下来,将来你嫁过去,这房子也有你一份。不是为了你们俩个,你姜姨也不会这么着急,急得满嘴生火泡。哎,要是你爸爸在就好了,他是有本事的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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