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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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客队那著名的前锋宛如一道黑色闪电,摆脱了两名后卫,径直向球门冲了过去!守门员上前迎击,客队前锋的速度稍稍慢下来了一些,他矫健灵活地闪过了守门员,拔腿射门!现场的四万多名观众与电视机前的亿万观众眼看着皮球直奔网侧,就在客队的球迷要欢呼、主队的球迷要沮丧的时候,一道黄色的影子从斜刺里闪了过来,诡异而迅捷,擦着草地,几乎与足球同时滑到大门……
“砰!”足球重重地打在了那道黄色影子的身上,弹开了。
“啊……”现场的声音震耳欲聋。主队球员居然挡住了必进的一球!刹那间,球场沸腾了,主场球迷们在欢呼:他们的球队依然存在着打平的机会。
童馨儿面前有不少人蹦蹦跳跳的,她相对于欧洲人本来就很娇小的身材愈发矮小了,她几乎看不清绿茵场。
她抬头看大屏幕。刚好,那里正在播放刚才主队球员用身体挡球的那一幕。慢镜头下,身着黄衣的球员铁青着脸,借着冲力,倒地向前滑行而去。他的脸稍稍侧了些过来,下巴上白色的胶布总算在镜头前露了脸……
“天哪,是兰克!”童馨儿惊叫了起来。眨眼工夫之前,她明明记得,兰克在中场拦截失败,让对方球员顺利长传到前场,把球交到了黑人前锋的脚下,怎么,他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在慢镜头中,童馨儿惊讶地看见,兰克居然是用脸把足球挡下来的!也许是太急着救球了,兰克飞身冲刺的动作蛮帅的,可惜动作太快了点,险些就与足球擦身而过了,幸亏,他个子不算太矮。足球正正打在了他那张多灾多难的脸蛋上,而后在草地上弹跳了几下,滚出了底线。
一瞬间,兰克救球的动作看来挺帅气的,可在慢动作重放中可不然。现在,大屏幕上正反反复复地重播着兰克的狼狈样子:他懵懵懂懂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慌里慌张地四下找球,等到终于发现足球已经滚出了底线,才放心地长长出了口气,揉了揉疼痛了鼻梁,用力抽了抽鼻子。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童馨儿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身边的男人要发火了。这个女人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取笑他们的英雄!
“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童馨儿笑着指了指毛毛躁躁地抓了抓脸,与后卫一起挤在球门前,准备迎接客队开出的角球的兰克,“你说得对,他真是个勤恳的好孩子!哈哈……”
德国男人疑惑了,他嚅动着嘴唇,不知该如何评价眼前的女孩。
童馨儿微笑着,凝视着球场上的兰克。曾经,她也对兰克发过脾气,尤其是他不愿意谦让她,把斗嘴、吵架当娱乐的时候。可是,现在,她的心房很平静——即使是在气愤已经沸腾了的球场上。在周围有节奏的呐喊中,童馨儿的心在乎稳地跳动着,场上的比分、球员似乎已经与她无关了,她的视线只落在一个人身上——兰克·导玫斯基,那个气势汹汹地逼着她来看球的男人。
场上,兰克的举止一如既往地带着些毛躁,他勤恳焦急地踢着球;场下,童馨儿恍恍惚惚地发现,在与兰克相处的时间里,他们总是争吵的时间居多,而心意相同、脉脉向望、心平气和的时候,真的很少。
但也不是没有。每次他们霉运临头,同仇敌忾的时候,兰克和童馨儿总会出人意料地默契;而对对方关心的程度,往往也相当出乎他们的意料。
童馨儿抿着嘴,甜甜地笑了。她很享受现在这种氛围。静静地注视着兰克,带给她一种很祥和的感觉——也是很兴奋的感觉!
原来,单是静静注视着兰克,她就能够触摸到幸福了。
为什么她过去就没有察觉到呢?在大多数情况下,她和兰克总爱逞能,谁也不让谁。在彼此心目中,对方总是弱者和倒霉蛋,所作所为让人无法放心。为了避免对方继续惹祸,自己有必要替对方出头,或者是骂对方一下,让她或他了解现状。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童馨儿皱起了眉头。兰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应该可以照顾好自己了,虽说兰克有时会有点笨拙,有时又过于倒霉,但是,她没有出现在兰克生命里的日子里,兰克还不是一样过得好端端的?换句话说,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兰克有时还不照样把她当成是呆瓜看待?
懵懂间,童馨儿恍然。在她和兰克心目中,对方总是需要担心、需要保护的人。
他们都是个性比较强的人,因为关心对方,他们总是吵架。这正应了那句老话:关心则乱。一片混乱的心绪,让他们无法正视自己的心意,也就无法顺利地表达。
所以,她和兰克的关系一直停留在原地踏步阶段: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如此下去,是否会陷入—个死循环?
“哔——”—声长哨,球赛结束。兰克所在的主场球队没能在最后的时间里捕捉到机会,追平比分,尽管兰克挡住了那必进的一球,他们还是输了。
童馨儿望着球场中央一脸沮丧的兰克,一丝暖意萦绕在心田。遥望着兰克,一种异样的情愫淡淡地笼罩着她。此际,兰克离她似乎很近,近得她可以听见兰克的心跳声。
兰克的球风一如他的性格:有点毛躁、有点莽撞,却很直。也正是这么—个“真”字,让兰克在童馨儿心中牢牢地占据了一个位置。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位置渐渐扩大,扩大到令童馨儿措手不及的地步。
然而,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依然止步不前……
“不!”猛然,童馨儿站了起来,大叫一声。
身边正沉浸在输球的哀伤中的德国男人吓了一大跳,他诧异地打量着蹙着眉、抿着嘴的童馨儿,不禁感叹: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个中国女孩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铁杆球迷,看,球赛已经结束了好半天,她还是接受不了比分。
他扭过头去,友好地对童馨儿说:“别放在心上,还有下一次嘛!现在离联赛结束还有9轮比赛,我们还有机会……”
“不!”童馨儿突兀地打断了男人的话语,她用力地挥着手臂,激动地说,“如果我不努力一下,永远等待下去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下一次!”她用力地握紧了拳头,转身向出口跑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男人莫名其妙地望着童馨儿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童馨儿心脏狂跳,如同百米冲刺一般,向球员更衣室奔了过去。她好想见兰克,好想,好想。
过去,由于过强的自尊心使然,她不愿意坦诚自己的心事。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爱兰克。
所以,她不甘心。
童馨儿不甘心就让她的爱恋趋于沉静,她必须告诉兰克。而且,她也有信心,兰克也是爱她的。
那么,让那些什么女人不应该主动的言论都见鬼去吧!她只知道,如果一辈子,他们都保持这样若有若无的暧昧关系的话,她会很后悔。
童馨儿双颊绯红,像羚羊一般,冲到了更衣室正对着的长廊前。
“嘿,小姐,你不能进去!”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壮实警卫,伸手拦住了童馨儿。
“对不起,我必须进去。”童馨儿挣扎着,企图摆脱警卫。
“小姐,球迷是不能进去的。”又是一个冲动的女球迷!警卫有些怜悯地望着娇小的童馨儿,现在球星的魅力真不是盖的。
“我不是球迷!”童馨儿不满地分辩。
“那你是……”警卫拖长了声调,带着些戏谑,上下打量着童馨儿。这女孩怎么看也不像是太太级的人物。
“我是……”童馨儿自己也犯愣了,“哎呀,反正我就是要进去!”她不耐烦了,趁着警卫警戒心下降,猛然,她娇小灵活的身体微微一扭,从警卫的腋窝下钻了过去,逃之天天去也。
“喂,小姐,你站住!”警卫感到自己被愚弄了,他气愤地在童馨儿身后紧迫不舍。
“哇啊……”童馨儿尖叫着,她跑步的速度怎么能和男人相比?更何况是个训练有素的球场警卫!
“兰克!”她着急地大叫了起来,老天,希望兰克能在警卫把她逮住,拎出球场之前出现。
身后,警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童馨儿疯狂地叫着兰克的名字,向更衣室冲了过去。眼看警卫的大手就要碰上她的衣领了,童馨儿气呼呼地喊了起来,“兰克,该死的,你快点出来啊!”
奇迹一般,衣衫不整的兰克斜刺里冒了出来,“啊,馨儿,你来了!”
“兰克!”童馨儿又惊又喜,笑骂着,“你跑到哪里去了……”
“你真的来了!”兰克快乐地按住了童馨儿的肩膀,轻轻拨拉了一下童馨儿由于急速奔跑而散乱着的刘海。
“呃……”被人忽略了的警卫讷讷地站着,“导玫斯基先生,你们认识?”
“是的,是的……”兰克连连点头,不停地向警卫使眼色。
再迟钝,警卫也晓得这该是他退场的时候了。他干咳了一声,转身离开。心里忿忿不平地想:不过是一会儿没见,有必要弄得生离死别一般吗?真是没事找事!唉,现在的年轻人啊……他感慨地摇了摇头。
“兰克!”童馨儿笑靥如花,黑玉般的眼睛秋水盈盈,脉脉地凝视着兰克的脸。
啊……兰克几时见过童馨儿如此多情的模样?他赶忙耸了耸鼻子,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流鼻血。
“哦,馨儿……”证实了自己的控制力还不错之后,兰克轻轻呢喃着童馨儿的名字,俯下身,把童馨儿拥进了自己的怀抱。
童馨儿浑身一激灵。兰克宽阔的肩膀抵着她,可爱的脑袋搁在她的颈窝,褐色的头发挠得她的脸颊痒痒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实、这么的美好。在这一瞬间,幸福如流水,倾泻在了她的心田。
这就是爱。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双手,轻轻搂住了兰克的腰。
好爱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爱。
良久,兰克松开了双臂,轻轻挟着童馨儿的肩,把她置于自己的面前。面对这清秀的容颜,他容光焕发地笑了。
童馨儿也笑了。
兰克眨了眨眼,得意地说:“愚人节快乐!”
愚人节?
童馨儿眼前一黑;笑容僵硬了,血色一点一点地从她脸上褪去。对了,今天是4月1日——愚人节。她凝视着兰克的笑脸,这—刻,他的笑容很自得。在亲密地拥抱了她,再告诉她,这不过愚人节的玩笑之后,这样的笑显得分外残酷。
童馨儿的心碎了。倏地,她用力甩开了兰克搁在他肩膀上的手臂,转身夺路而逃。
“嘿,馨儿!这不过是个玩笑!”兰克大惊失色,童馨儿方才受伤的友情,刺痛了他的心,很疼、很疼。
月光静静地洒在大地上,兰克风驰电掣地开着车,竭力寻找着童馨儿娇小的身影。
上帝啊,她该不会是遇上了吕·贝松导演的经典电影《Taxi》的那个超级出租车司机吧?明明看到她上了一辆白色的出租车,怎么—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这出租车司机的驾驶技术也太高明了些。
兰克无可奈何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都快到午夜了!本来,傍晚开始的球赛结束就不早了,现在又过了这么长时间,童馨儿会不会回酒店了?她一天到晚都念叨着困。那么,是不是该到酒店上等?就算她没有回去,守株待兔总比当盲头苍蝇要强。
兰克犹豫了一阵,车速慢了下来。
他还是不想回去酒店等着。童馨儿从来就没有当兔子的潜质,但愿,那莽撞鬼别又惹出什么乱子才好。
兰克心头发虚。童馨儿刚才受伤害的模样不停地在他眼前闪现。他越来越感到不安,越来越心疼。
唉……早知道,这个愚人节的玩笑会让童馨儿这么难受,打死他都不胡闹。现在可好了,报应来了,既伤害了童馨儿,又伤害了自己,真是损人不利己!
气头上,兰克毫不留情,重重打了自己一巴掌。多灾多难的右脸颊“刷”地红了。
“馨儿!你跑到哪里去了嘛!”兰克气恼地大吼一声。璀璨的灯光透过车窗,在他白色的上衣上投下了跳跃的光点,悦耳的音乐声飘然而至。半响,兰克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中,他把车子开到了市郊的游乐园。
游乐园晚上还营业吗?兰克诧异地摇下车窗,把头探出了窗外。
月夜下,明亮绚烂的灯光把游乐园装点得宛如童话王国。在光与影的交错中,一个娉婷的人影袅袅地出现在兰克视线中,如同精灵在月下漫步。
兰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馨儿……”他沙哑着喉咙,想叫,却又叫不出来。一瞬间,他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匆匆停下了车,快步向那个婀娜的身影走去。灯光下,月色里,童馨儿的身影太虚幻了,他只有走到她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才会有些踏实的感觉。
兰克越走越快,到最后竟然小跑了起来。童馨儿的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她正站在缓慢转动着的摩天轮下面,和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好脾气地笑了,拉开门,让童馨儿坐上一个浅黄色的吊篮。
“馨儿!”兰克大叫一声。望着男人的笑脸,他没由来地嫉妒了起来。
童馨儿下意识地扭头看了兰克一眼。她的脸向着灯光,兰克明明白白地看见她脸上流露出气愤、悲伤的神色。
兰克心碎了。
“馨儿,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开玩笑的……”他支支吾吾地迎上前去。
童馨儿用力把头扭了回去,齐肩的秀发在夜幕下划出一道妩媚的弧线,“别让他上摩天轮!”她一边对工作人员说,一边钻进了晃晃荡荡的吊篮里。
“等等!”兰克大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摩天轮的人口处,“快点,我也要上去!”
老迈的工作人员淡淡一笑,“对不起,先生,小姐让我别让你上去。”
“喂!你的服务态度实在是太差劲了!识相的,就乖乖让我坐进吊篮里,不然的话……哼,我要投诉你!”
“随便你好了,”工作人员耸耸肩,“这个游乐园今天刚刚废弃,我已经不是这里的员工了。”
“哈?”兰克的眼睛霎时瞪得溜圆,“上帝!这是个废弃的游乐园?!那你还开动机器让我女友进去?这里的机器是不是都老化得差不多了?我警告你!快点把摩天轮停了!要是她有个好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工作人员,还要是前度的,凭什么未经准许开动机器!我要告你!”
“先生,不好意思,我是这个游乐园的前园长,明天之前,这座游乐园还是属于我的!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顺便说一句,我们的机器一直有定期维修!”老头儿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