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玉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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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至此处,柴玉芝摇头接道:“大概用不着再劳动章兄费力气了,我那‘七星封喉弩’是为了炼来报仇之用,毒性甚烈,见血封喉,这怪蛇已被打瞎三只凶睛,片刻间,必会死亡,无须再对它加甚重手的了!”
章凌峰听了柴玉芝这样说话,遂不再行动,遂与窦凌波等,对那“银线七星蛇”,遥遥注视。
果然,那“银线七星蛇”于扫碎巨石之后,凶威大减,在地上不住扭来扭去,彷佛难过已极。
窦凌波手中牵着“小黑”,侧顾柴玉芝,含笑说道:“芝妹‘七星封喉弩’的威力真强,这‘银线七星蛇’果已毒发,眼看死在即刻……”
这时,“小黑”突然似欲挣脱窦凌波的手,目注“银线七星蛇”,喉中发出了“呼呼”声息!
窦凌波猜出这只通灵小猿心意,不肯放手,反而牵得更紧地,含笑叫道:“小黑不要着急,这条怪蛇业已重伤,垂死在即,你这时和它拚命,多么划不来哩。”
说话间,那条“银线七星蛇”,已停止扭动,仅剩下两只三角凶睛,也倏然闭合。
窦凌波微微一笑,说道:“好了,怪蛇死了,小黑若想在它身上,有所泄愤,你就去吧。”
话完,把手一松,“小黑”便像脱弦急矢般,一纵而去。
章凌峰剑眉一蹙,高声叫道:“小黑小心,这怪蛇像是诈死!”
这句话儿,把窦凌波、柴玉芝二女,都听得一怔,对章凌峰投过了讶异询问眼色。
灵猿“小黑”,却未加理会,毫不停留地,依然视准“银线七星蛇”,电疾扑去。
就在“小黑”扑到距离挺在地上,业已不动的“银线七星蛇”仅约五六尺远之际——
“噗”的一声,先从“银线七星蛇”的口中,喷出一缕黑烟,迎向“小黑”。
窦凌波失声叫道:“不好,这条怪蛇,果然诈死,它……它竟然对‘小黑’喷毒……”
这位“酆都玉女”,关心“小黑”,业已情急,但章凌峰反而笑吟吟地接道:“波妹别急,‘小黑’通灵,它适才听我揭破怪蛇诈死,已有戒心,这样纵身猛扑,恐怕是故意诱敌!”
听至此处,已有事实证明,证明章凌峰所说之语,全是正确判断。
原来那条“银线七星蛇”,虽是诈死,却也毒发,只剩奄奄一息!
在这种情况下,它无法求逃,更无法求胜,只是想捞同一点本钱,或人或猿,随便拉上一个来垫背陪死而已。
“小黑”首先扑来,“银线七星蛇”遂在张口喷毒以后,勉竭余力,扬起半截身躯,跟着向“小黑”咬去。
“小黑”猛扑之势,果是故意诱敌,半空中略一偏身,便闪过“银线七星蛇”所喷毒液,跟着双爪一伸,又将随后攻来的蛇颈七寸部份,扣得紧紧!
一声厉啸之后,“小黑”利爪双分,显示了它这异种灵猿的天生神力,竟把那条业已死了大半的“银线七星蛇”,扯成两段,洒落一天血雨。
窦凌波看得连连鼓掌,为“小黑”喝采,并对章凌峰扬眉叫道:“章兄,我有两个问题!”
章凌峰道:“波妹有甚问题,尽管提出来。”
窦凌波道:“这两个问题,均属眼前之事,第一个便是章兄怎知‘银线七星蛇’诈死?”
章凌峰笑道:“因为我发现它于停止扭动后,所残余的两只三角怪眼,闭得太快,不像是垂死时的徐徐闭阖。”
窦凌波“哦”了一声,指着如今正弃去两段蛇尸,正在草树上擦拭双爪血渍的灵猿“小黑”笑道:“第二个问题是章兄怎知‘小黑’已有戒心,它飞扑之举,只是故意诱敌?”
章凌峰笑道:“这问题的答案,更是简单,因为我提醒怪蛇可能只是诈死之际,‘小黑’曾向我眨眨眼睛,岂不表示它业已注意,所以明知故犯,只意在诱敌而已。”
柴玉芝也在一旁赞道:“章兄观察入微,真够细心……”
章凌峰道:“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这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何况波妹与柴姑娘均全神贯注,手握利器,准备继续攻击,心情自较紧张,我则业已撒出两把‘飞蝗石’,在一旁无事静观,自然容易看得比较清楚一点!”
他的语音至此略顿,目光向窦凌波瞥了一瞥,轩眉笑说道:“波妹所提出的两项问题,业已经我解答,如今我也要提出一项问题。”
窦凌波嫣然笑道:“章兄有甚话要想问我?”
章凌峰摇头道:“这问题不是向波妹请教,而是准备向灵猿‘小黑’提出。”
说至此处,转向“小黑”问道:“小黑,我看你对于这条‘银线七星蛇’,恨毒甚深,却是为了何故?”
“小黑”一声悲啼,目中泪光闪烁,竟一纵七八丈的,向那峭拔高峰驰去。
窦凌波不防“小黑”要走,一把不曾抓住,连声急叫“小黑”,“小黑”也未加理会,不消多久,便消失在那峭拔高峰的树丛内。
窦凌波对此通灵小猿,十分喜爱,见此情形,不禁好生心痛地,向章凌峰白了一眼道:“章兄,都是你,你把我的‘小黑’问得跑了,看你是怎样赔我一只?”
章凌峰目注“小黑”去处,剑眉双蹙,略一寻思后,方对窦凌波笑道:“波妹不要着急,我看这只灵猿,颇能择主,对你已有感情……”
窦凌波急急接道:“我也觉得它对我甚是投缘,但它为何要逃走呢,那样连声叫它,它却不肯回头!”
柴玉芝道:“也许它不是逃走,只是有事……”
一语未毕,手指那座峭拔高峰叫道:“窦姊姊快看,那不是你的‘小黑’回来了么?……咦,它双爪之间,还抱了甚么东西?”
窦凌波舆章凌峰一齐抬头,循着柴玉芝的指示看去,只见“小黑”身形,快得宛如风驰电掣,转眼间,已从峰上凌空飞降。
到了近前,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等,方看出它爪间抱的是只已死去的较大黑猿。
柴玉芝指着那只已死去的较大黑猿,向“小黑”问道:“‘小黑’,这是不是你的妈妈?”
“小黑”点了点头,窦凌波这才恍然大悟地,向章凌峰说道:“章兄,我明白了,‘小黑’的妈妈,定是被那‘银线七星蛇’害死,它才对那怪蛇,那等痛恨地,誓死相搏,报此血仇!”
“小黑”听得从目中流下两行泪水。
窦凌波向柴玉芝叫道:“芝妹帮帮手,我们打个坑儿,先把‘小黑’的妈妈埋掉。”
埋完那已死黑猿,窦凌波便把满面泪痕的“小黑”,紧紧抱在怀中,并偎着它那张小毛脸,低声说道:“‘小黑’,你已经没有妈妈,以后便跟着我,不再离开好么?”
“小黑”连连点头,紧偎在窦凌波的怀中,对她十分亲热。章凌峰灵机一动,向窦凌波笑道:“恭喜波妹,从如今起,‘小黑’便真正是你的了,我想问问你的小黑,它是否能够帮我们作件事情?”
窦凌波微笑道:“章兄说那里话来,你怎么措辞遣句,这样客气?我的就是你的,有甚么事儿,你尽管吩咐‘小黑’就是。”
这几句话儿,听在章凌峰的耳中,令他遍体栩栩,觉得十分受用。
其实别的话儿,全是多余,尽在那句“我的就是你的”区区六个字儿之中,已可领略到这位“酆都玉女”对于“仙霞逸土”的柔情蜜意。
窦凌波见章凌峰满面含笑,双眼盯着自己,彷佛有点出神,不禁“咦”了一声,诧然叫道:“章兄,你为何出神,你要吩咐‘小黑’甚么话儿,怎不说呀?”
章凌峰俊脸一热,赶紧向“小黑”问道:“‘小黑’,‘巫山巫峡’一带,猿猴甚多,虽被凶人残杀不少,大概总不致被杀绝了吧?”
“小黑”摇了摇头,表示猿猴还有许多,不会被凶人杀绝。
章凌峰道:“你能不能帮我去叫一些来,不必太多,约莫一一三十只,也就足够了。”
“小黑”连连点头,立刻从窦凌波怀中挣落,闪身疾驰而去。
窦凌波知道灵猿识主,既已对自己表示追随,自然不会离去,便颇为放心,不加阻拦地,向章凌峰一注,含笑问道:“章兄,你要‘小黑’去召集二三十名同类则甚?难道想组织一队猴子兵么?”
章凌峰笑道:“这群凶邪,既敢对我们生事寻衅,必非等闲之辈,组织‘猴子兵’有何用处?我只是要聚集二三十只猴子,叫它们大哭一场!”
窦凌波皱眉道:“要叫猴子们哭?”
章凌峰接口笑道:“‘巫峡啼猿’凄厉异常了,本是闻名天下的绝景之一,何况它们有那多同类,无辜惨死,也应该大哭几声,表示哀悼才是!”
窦凌波眼珠一转,会意笑道:“我明白了,章兄莫非是想藉猿啼之声,把那杀猿凶人,引来与我们相见。”
章凌峰颔首道:“与其我们苦苦寻找他们,不如诱使他们自投罗网,来得省事得多!因那凶人,既有吸食猴脑恶嗜,则只要人在附近,听得猿啼,必会凶性又起,食指大动地,循声而至。”
柴玉芝赞道:“好,这是好计,我们以逸待劳……”
话方至此,窦凌波便接口说道:“我们三人不必同时露面,且先藏起两人,或可多发现一些凶邪们的凶毒行径,以及乡听他们几句背后之言,说不定会对所欲查的无头血案,有点帮助!”
柴玉芝听得窦凌波如此说话,自然表示赞同,连连点头说道:“窦姊姊既作这等打算,便请你和章大侠暂时藏起,由我先行出面,可使此帮凶邪,心中少点戒意,容易泄露真情。”
窦凌波正自微颔臻首,灵猿“小黑”业已带看二十五六只猿猴,如飞驰来。
窦凌波举目四显,觉得这片山坡,便颇恰当,遂指着峭壁间的一大堆藤蔓,向章凌峰和柴玉芝含笑说道:“章兄、芝妹,我们一齐藏在那堆藤蔓之后,领略一下名闻天下的巫峡猿啼。”
柴玉芝诧道:“适才不是说好,由小妹先行出面的么?为何如今又要三人一同藏起来?”
窦凌波笑道:“我怕有人在此,凶邪们会起疑心,未必轻易露面,遂请芝妹也一并隐匿身形,等到凶邪们闻得猿啼,果然赶来,再由芝妹先行独自出面答话。”
柴玉芝“哦”了一声,窦凌波又转过面去,对灵猿“小黑”笑道:“‘小黑’,你等我们藏好以后,便命你这些同类放声大哭,并告诉它们,有我们在暗中保护,决不会再让它们遭受凶邪毒手!”
“小黑”点头表示领会,并立即吱吱喳喳地,向那二十几只猿猴,以猿语加以嘱咐。
那大堆藤蔓,离这坡地,仅约两丈来高,但范围甚广,藏匿上七八人都绰绰有余,窦凌波把手一挥,便与章凌峰、柴玉芝一同纵身登壁,隐藏其内。
“小黑”委实受过高人调教,敏慧通灵,一见窦凌波等藏好,便指挥群猿,发出哀啼。
空山啼猿,初闻颇觉好听,但听到后来,却凄厉得令人不堪入耳。
章凌峰悄然喟叹道:“猿啼之声,一悲如此,这还是我们故意诱敌,三人同听,倘若换了形单影只的异乡游子,孤舟婺妇……”
说至此处,突然觉得窦凌波悄悄用手肘将自己碰了一下。
他这才发觉坐在窦凌波身畔的柴玉芝,已然闻声伤感,满面泪渍!
章凌峰立即会意,自行住口不语,窦凌波也向柴玉芝笑笑叫道:“芝妹,你听这空山啼猿,传送甚远,只要那群凶邪,不曾离开‘巫山十二峰’,多半会闻声而至,自投罗网的呢!”
柴玉芝默然不语,只以衣角拭去颊上自然垂落的纵横泪渍。
这时,猿啼益厉!
陡然间,一声厉啸,从峰下传上。
窦凌波笑问柴玉芝道:“芝妹听见没有?那话儿来了,少时你尽管沉着大胆,出面应付,我和章兄在旁掩护,必要时,并会以‘蛾语传声’向你指点对策!”
柴玉芝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方黑色纱布,蒙在面上。
窦凌波笑道:“芝妹先行蒙面也好,给对方添点神秘性,让他莫测高深,心中疑虑……”
密语未了,已闻有人登岸,窦凌波遂顿住话头,观看动静。
两条人影,宛如鬼魅飘忽般,纵上峰来,仅从身法上,便可看出修为不弱,轻功极俊!
来人是一男一女,年龄均不甚大,男的约莫二十八九,女的约莫有三十二一。
男的一身黑身劲装,肩头双插兵刃,相貌尚称英俊,唯嫌眉目之间,多了股阴鸷之气,两道眼神,也有点闪烁不定。
女的则身穿紫色长衣,虽徐娘半老,丰韵犹存,尤其是眼波如水,显得妖媚已极!
两人一上峰,群猿啼声立止,并似畏惧特甚地,互相挤作一团,恰好把那灵猿“小黑”的娇小身形遮住。
黑衣男子目光一扫,向紫衣女子纵声狂笑说道:“玲姊,恭喜恭喜,又有二十几只猴子在此,你又可大快朵颐地,吃上两天……”
话方至此,那紫衣女子便自媚笑接道:“我凌巧玲生平有两桩嗜好,第一是生食猴脑,第二便是与男人们在床上销魂,你若找不到猴脑给我吃,再有两三天,全身骨髓,只怕被我吸尽了呢!”
黑衣男子哈哈一笑,说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玲姊于吃饱猴脑之后,还是继续施展那令人骨蚀销魂的‘素女偷元’妙技吧,小弟宁愿死在你的肚皮之上!”
柴玉芝听出这是一对无耻荒淫男女,刚自回头,想要问话,窦凌波已以“蛾语传声”功力,向她耳边,悄然说道:“芝妹,你随时均可现身,并尽量以言语刺激对方,使其暴怒,到了彼此要真正动手之际,我和章兄,再复出面助你!”
柴玉芝点了点头,表示领会。就在窦凌波对柴玉芝以蛾语传声之际,那自称“凌巧玲”的紫衣女子,已向黑衣男人笑道:“强弟,你还想再尝尝我那‘七擒七纵’的‘素女偷元’滋味么?赶快捉几只猴子来,让我吸食个够,然后就在此处席地幕天痛快无遮地,来场巫山云雨可好?”
黑衣男子笑道:“妙极,妙极,要捉猴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的话犹未了,陡然听得头上峭壁间,有个女子语音,朗声叱道:“放屁!”
随着叱声,一条人影,宛如飞仙天降,卓立在群猿之前!
凌巧玲与那黑衣男子,突见有人出面,均觉一怔,双双向后退了半步。
目光注处,看清来者是个蒙面少女,又只有一人,那黑衣男子便挑眉冷笑道:“姑娘为何出口伤人?”
柴玉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