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断情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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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笙才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此际,他突然看到,竹篱之上,勾着一条蓝宝色的纱巾。
袁中笙一见那条纱巾,心中便是一动,他还可以记得,那一天,川东双侠先到,接着便是冯圣夫妇来到,冯夫人女侠何芳,一头上正札着这样一条蓝色的纱巾。由于颜色十分夺目,所以给袁中笙的印象也十分深。
他当下连忙将那条纱巾,取了下来。只见那纱巾之上,有成“品”字形的三个小孔。像是被剑尖刺穿的一样。
袁中笙看了一会,将丝巾摺了起来,揣入怀中。
在那时候,他也未曾想到,保留这一块丝巾。有什么用处,只不过因为那是女侠何芳的物事,使他觉得应该妥为收藏,以便再见面时,可以交给她而已。
袁中笙一直退到了竹林之中,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他在那几间茅屋之中所受到的惊惧,虽然减退了,但是他的心中,却也生出了一股茫然之感,他自小便是孤儿,由马放野抚养成人的,而这里也一直是他的居住之所,如今,他该到何处去呢?
当然,首先要找到师傅,但是在他离开的这几天中,师傅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得而知之事,又要他到哪里去寻找呢?
袁中笙在竹林之中,木然而立,不知应该如何才好。好一会,他仍是决不定主意,而这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阳光从云层中穿出,照在他的身上,袁中笙心中暗忖,师傅平日。和在黄山始信峰隐居的天工老人十分谈得来,会不会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找天工老人去了呢?
袁中笙并未上过始信峰,但他既然在黄山脚下居住,始信峰的位置他是知道的。
这时候,他既然茫无所依,自然想到了到天工老人那儿去探听一下消息的念头。
他主意打定,便向竹林之外走去。
他才走出竹林,便听得一阵马蹄声,疾驰而至,袁中笙心中大喜,只当是师傅回来了,连忙踏上了一块大石,踮足翘首望去。
只见三匹马,马蹄踢起的泥浆,溅得老高,可知马势甚急。
转眼之间,那三匹马,便已到了近前。而袁中笙也早已看到,三骑之上,倒有两个人是认识的,那两个人,正是川东双侠!
袁中笙一见川东双侠,心中自是大喜。因为这次,引冯圣夫妇前来,和他师傅马放野消释前嫌的.便是川东双侠,而且,他和文丽,盗走了冯大侠夫妇的那一对寒霜剑之后,川东双侠也曾追到太湖边上。只不过当时袁中笙和文丽两人,都受制于飞魂爪朱烈,是以川东双侠未曾发现他们而已。
袁中笙一见三人驰进,连忙自石上跃下,向上迎会,可是,他身形才一展动,只听得一人暴喝道:“别动!”那人正是川东双侠中身量较高的那个,袁中笙知道他外号人称“玉面判官”,为人不苟言笑,十分严肃。
然而,袁中笙却也想不通,何以玉面判官杜常,这时候要对自己厉声呼喝。
他身形顿时一凝,只见玉面判官杜常,离他还有五六丈远,双臂一振,整个人自马鞍之上,拔身而起,犹如一头硕大无朋的怪鸟一样,带起一股劲风,向袁中笙的面前,直扑了过来。
袁中笙更是大惊,他还只当王面判官杜常,是为了他盗取寒霜剑一事,而来责罚他的,连忙道:“杜大——”可是,他才讲了两个字,杜常便已然扑到。一随着杜常一齐扑向前来的那股劲风,将袁中笙逼得气都透不过来,自然更难出声。
袁中笙呆了一呆,杜常已在他的面前站定,袁中笙一见杜常目光如电,面色严峻,更是吓得不敢言语。
就在此际,川东双侠的另一侠,紫面虬髯林标,和另外一人,也已赶到。
川东双侠,常来此处,袁中笙知道林标貌相,看来虽是威严无匹,但是人却最是随和,而且肯提携后进,是以他一见林标赶到,便向他望了过去,叫道:“林大侠!”
袁中笙自然是希望先获得林标的同情,以便向师傅处疏通疏通。
可是,平时笑容满面的紫面虬髯林标,此际却也铁青着面,脸色极其难看。袁中笙只讲了一句话,便不敢再讲下去。
他只是偷偷地去看另一个人,只见那人的装束,十分普通,面目也说不上有什么特征,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左臂受了伤,正以白布札着。
林标和那陌生人一到,玉面判官杜常便伸手向袁中笙一指,向着那陌生人道:“可是他么?”
那陌生人面上立时现出十分愤怒的神情,盯住了袁中笙打量起来。袁中笙给他们三人,弄得莫名其妙,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他站在那里,窘得可以,只是不住地搔着头皮。
那陌生人望了半晌,道:“黑暗之中,面容看不真切,但是身形却和他差不多,我看多半是他!”
袁中笙忍不住道:“什么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他对于那陌生人所说的话,简直是莫名其妙,是以才忍不住讲了一句,可是他的话才一出口,玉面判官杜常,便自一声怒叱,道:“住口!”
杜常一面说,一面五指倏地伸出,便向袁中笙的胸口抓来。
袁中笙大吃了一惊,连忙身形一缩,向后避了开去。
杜常因为料不到自己既已出手,袁中笙居然还敢躲避,所以刚才那一抓,他只用了三成力道,袁中笙一避之下,竟被他避了开去,杜常心中大怒,那一抓的势子已尽,但是他手臂陡地一伸,“格格”连声过处,手臂竟硬生生地长出一寸来!
这一来,杜常虽然仍抓不中袁中笙,但是却抓住了袁中笙胸前的衣服。
而袁中笙又是用力在向后退出的,是以一拉一扯之间,只听得“嗤”地一声响,袁中笙胸前的衣服,竟被撕裂。
衣服一裂,他怀中的东西,便一齐跌了出来,除了几钱碎银之外,便是一只文丽抽空绣给他的荷包,再就是他刚取自竹篱上,女侠何芳的那条宝蓝色的纱头巾。袁中笙惊魂甫定,道:杜大侠,我……
这一次,他仍是一句话未曾讲完,便停下了口来!然而却并不是有什么人在阻止他,而是他自己停下口来的。因为他看到川东双侠和那陌生人,三人六道目光,一齐射落在地上的那条头巾之上,面上现出十分骇然的神色来。
袁中笙停了停口,又道:“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玉面判官一扬手,一股旋风,将那条丝巾,卷了起来,那陌生人踏前一步,一伸手,便抓在手中。
只见他们三人,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袁中笙给他们的一切,弄得莫名其妙。
他本来就是个老实人,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应付起来,头脑也不甚灵敏。然而这时候,他却可以看得出,其中一定有着蹊跷。
他又想开口问,但是玉面判官杜常已转过头,凌厉无匹的目光,又向他射了过来,喝道:“冯大侠呢?”袁中笙一听得杜常这样问自己,不由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杜常必然会问他,那是袁中笙意料之中的事。
但袁中笙以为杜常问的,一定是寒霜剑。
而今,杜常一开口,便问他“冯大侠呢”?那四个字虽是简单,但是袁中笙却实是无法回答,他呆了片刻,才道:“冯大侠?”
杜常语音如冰,道:“不错,冯大侠,还有冯夫人,在什么地方?”袁中笙哭丧着脸,道:“我……我怎知他们在什么地方?”
袁中笙的话才出口,玉面判官杜常,便发出了一声怒啸之声!
川东双侠的武功,本就极高,此际杜常的那一啸,声音也是惊人之极,站在他面前的袁中笙,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了几步,然而杜常啸声未毕,一伸手,已将他的肩头,紧紧抓住!
杜常的那一抓,十分有力,抓得袁中笙肩骨,“格格”作声,痛得他汗如雨下。杜常一声冷笑,道:“你不知道么?”
袁中笙又惊又痛,道:“我……是不知道!”
杜常“哼”地一声,道:“你不知道?冯夫人天蚕丝头巾,何以会在你的身上?”袁中笙道:“我是在竹篱上拣来的。”
杜常又是一声冷笑,手陡地一松。
随着他五指一收一放,袁中笙只觉得一股大力,疾涌了过来,身不由主,一口气向后,退出了三四步,力犹未尽,仰天一交,跌倒在地!
而杜常在他向后退出之际,便步步紧逼,迫向前来。袁中笙才一倒地,杜常一抬右脚,便已踏在袁中笙的胸口之上。
袁中笙只觉得杜常的一只脚,宛若有千百斤重一样,踏在他的胸口,压得他面色发青,连气都喘不过来。袁中笙急得连话都讲不连贯,道:“杜大侠……是师妹……是我不好……偷了冯大侠……寒霜剑……望你……在师傅面前……说说好话。”
他讲的话,根本是有头无尾,令人难以听得明白。
杜常眉头一皱,喝道:“少废话,寒霜剑是你们两人偷去,我们早知道了,如今我问你的是,前日晚上,你带什么人来这里暗袭的!”
袁中笙一听,又不禁呆了。
他心头突突跳跳,道:“前天晚上?”
杜常“哼”地一声闷喝,右足向下略沉了一沉,袁中笙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他踏了出来一样,急叫道;“前天晚上, 我刚离开……太湖……正在连夜赶路……什么也不知道!”
他胸前被杜常一足踏着,一面运气相抗,一面讲话,上气不接下气,连声音都哑了。林标走向前来,道:“二弟,不必这样逼问他,此子生性老实,你我全是素知的。”杜常冷笑道:“大哥,你别看他情形可怜,便不加追问,兹事体大,冯大侠夫妇,马兄,全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如今竟尔下落不明,只怕凶多吉少,我们能不问么?”
紫面虬林标叹了一口气,道:“自然要问,但是我看其中必然有着更大的曲折,你先将他放起来再说。”
玉面判官杜常道:“也好。”
他一面说,一面向后退了一步。
袁中笙连忙手在地上一按,站了起来,道:“杜大侠,我师傅,他老人家……”
他话未曾讲完,杜常已厉声喝道:“他在哪里?”
袁中笙想起师傅对自己的养育之思,杜常刚才又说也凶多吉少,这一切,又可能全是为了自己盗走了寒霜剑一事而起,他心中实是又悔又恨,内疚到了极点!
杜常一问,他便道:“我不知道——”
他只讲了四个字,便“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杜常浓眉一蹩,扬手欲击,但却又被林标拦住。林标柔声道:“中笙,你别哭。”袁中笙道:“林大侠,我师傅已遇害了么?”
杜常冷冷地道:“你可是觉得十分内疚?”
袁中笙心中,确是十分内疚,但是他的内疚,却只是因为自己盗剑,而引出了那么多的意外来。当下,他也不明白杜常这样问自己是什么意思,便点了点头,道:“是。”
杜常和林标两人,互望了一眼,林标道:“好,那么你快说,你前夜带来的那些,是什么人,事情只怕还可以有补救!”
袁中笙见林标又提起了那件他本莫名其妙,一无所知的事来,心中更是惶惑之极,道:“林大侠,你说的那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标沉声道:“那么,冯夫人的头巾,又何以会在你的怀中?”
袁中笙道:“我回来,在篱外徘徊了半天,又在院中,跪到了中午,心中害怕师傅责骂——”他才讲到此处,杜常又已不耐烦道:“问你,冯夫人的丝巾,怎么会在你怀中的!”
袁中笙道:“那是我顺手取来的。”
杜常道:“你在何处取来的?”
袁中笙一指,道:“就在那竹篱之上。”
第二回 憨小侠含冤难辩
杜常的面色,陡地一沉,道:“大哥,这小子貌似忠厚,实则奸猾无比,不给他一点苦头吃吃,他如何肯说老实话?”
玉面判官杜常,嫉恶如仇,出手极狠,袁中笙是素知的,再加上杜常的“分筋错骨”功夫,可以令得人身受极大的苦痛而不死亡,这乃是武林之中,人人皆知的事情。
是以袁中笙一听得杜常这样说法,不由得牙关打震!
紫面虬髯林标道:“且慢,我还有话要问他。”
杜常似大不以为然,转过头去,道:“何朋友,你和我一起进去看看。”那陌生人答应一声,杜常便和他一齐向茅屋中走去。
这时候,乌云四合,本来已是黄昏时分,加上乌云层层,天色更是阴暗,而且,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林标和袁中笙,心中都没有避雨的念头,他们仍站在原地,林标来回踱了几步,道:“中笙,事情十分严重,你知道不?”
袁中笙道:“我不知道,林大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标望了袁中笙半响,道:“我相信你,信你不是做坏事的人,但是别人是不是信你,我却难说了。”
袁中笙道:“我的确是盗了冯大侠的寒霜剑,并未曾要抵赖过。”
林标道:“你除了盗走了寒霜剑之外,便未曾做其他的事情?”
袁中笙脸红了一红,道:“费七先生以为我是冯大侠的儿子,我……我也未曾辩驳。”林标立即道:“和费七老贼,又有何干?”
袁中笙道:“说来话长,如今一对寒霜剑,已落在费七先生的手中了,我们……”林标不等他讲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你且莫说你的遭遇,我问你,这里所发生的事,你全然不知?”
袁中笙急得汗水直淋,道:“林大侠,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标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我也不知道——”
他才讲到此处,杜常和那姓何的,已经一齐走了过来,姓何的手中,抱着那个死人,袁中笙这才注意到那死者的衣服,和那姓何的十分相似。”
只见姓何的面上神色,悲愤到了极点,一到林标而前,便哽声道:“林大侠,我兄弟果然死了!”
林标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然而一见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