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断情丝-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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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旁观的人认为如此,连玉面判官杜常,也自认为这一抓,一定可以将对方抓中,林标还待出声令杜常下手不要太重,伤了信使,会被武林中人笑话。可是,就在林标将开口未开口之际,只听得潘克一声长笑,笑声未毕,人突然不见!
玉面判官杜常的那一抓,正挟着排山倒海之力,连人带抓,向下压来,倏忽之间,马背之上,只剩了一个空鞍,人已不见,而以杜常的眼光武功而论,竟未曾看出,潘克是避向何处的!
杜常心中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他在那瞬间,立即收势,但是终于因为刚才发招之际,去势太猛,虽然立即收势,手仍向下抓去,只听得“豁”地一声晌,这一抓,正好抓在马鞍之上!
马鞍乃是以极硬的皮革制成的,但是杜常五指过处,也已被硬生生地抓裂,可知杜常的指上功夫,实是非同小可!
杜常一抓中了马鞍,只听得马腹之下,一声长笑,潘克已从马腹下向外,打横掠出了两丈许。原来刚才,当玉面判官杜常一抓,疾压而下之际,他身形一侧,从马鞍之上,滚到了马腹之下,利用马身,为他挡开了杜常凌厉的攻势!
杜常一抓不中,凌空一个筋斗,向后翻出,也早已在丈许开外站定。
只听得潘克阴恻恻地一笑,道:“好指力!好招式!这位使的,既然是陇西杜家不传之秘‘飞鹰七手’功夫,那么定然是川东双侠之中的玉面判官杜常了!”
杜常的心中,此际也十分吃惊。
因为费七先生,虽有黑道第一异人之称,武功极其深玄,但这时却不是他亲自前来,而只不过是派了一个人前来送信而已。
杜常的心中,根本没有将那送信的人放在心上!但如今,那送信的却不但避开了他毕生绝学,“飞鹰七手”中的一招“临空博兔”,而且,还立即认出了他的来历来!
由此可知,那送信的一定不是等闲人物,而是江湖上极有来历的人!然而,杜常却又试不出对方的来历来。需知双方对敌,自己的来历底细,对方尽皆知道,而对方是何等样人,自己却一无所知,这在无形之中,便已是吃亏了。
杜常沉声道:“你是何人?”
潘克躬身道:“在下姓潘名克,是费七先生手下,江湖上藉藉无名之辈,怎当得川东双侠,名头响亮,江湖上无人不知,就是刚才,抓裂马鞍这一手功夫,已是惊世骇俗,不同凡响了!”
玉面判官杜常,听得潘克捧自己,起先心中十分受用,可是听到后来,却又越听越不像话,因为潘克分明是在损他,说他抓不中人,而抓中了马鞍!
他面色一沉。正待发话,紫面虬髯林标,早已大踏步地走了过来,来到离潘克七八尺远近处站定,一拱手,道:“潘兄请了!”
在他一拱手之间,他腕间的两只玉镯相碰,发出“叮叮叮”的三声响。那表示就在这一个动作之间,他手腕已极其轻微,几乎不为人所觉地震动了三下。
那三下震动,每一下,都有一股十分强劲的力道,向前涌出,三股力道,一股比一股强。潘克也是一拱手,道:“不敢,这位是林大侠么?”
就在潘克开口之际,林标只觉得自己所发的内劲,都被对方所发的一股十分虚幻难以捉摸的力道,化了开去,消弥无踪。
紫面虬髯本来就看出,来人词锋凌厉,身手不凡,是一个好手,所以他才一上来,便以内劲,先试一试对方功力的。
当然,他未曾全力以赴,而只是用了三四成功力。
然而,对方竟能在谈笑之间,丝毫不露痕迹,便将他的力道,完全化去,而且,对方所发的内力,十分难以捉摸,紫面虬髯林标虽是见多识广,但一时之间,却也难以认出他的家数来!
是以,林标心中。也不禁一凛,更肯定了来人不是庸手!
他“哈哈”一笑,道:“我们两人,浪得虚名,名头为江湖朋友熟知,只不过占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便宜,是以久而久之,知道的人就多了,不知潘兄,以为然否?”
林标是肯定,具有潘克这样身手的人,绝不会是武林中默默无闻之辈,但是“潘克”两字,却又从来也未曾听人提起过,是以他才讥讽潘克改了原来的姓名。
潘克听了,干笑几声,道:“在下要送信给马大侠,两位若是有意指教,请等回途如何?”
玉面判官杜常道:“信在哪里,交给我好了!”
潘克冷笑一声,道:“杜大侠,你这不是有心留我么?”杜常冷冷地道:“马大侠不在,吩咐有什么人来,便由我接了,有信自然也交给我。”
潘克道:“凭你一面之词,何足为信?”
杜常厉声道:“快将费七老贼的信留下,你滚回太湖去!”
潘克却访若未闻,拉住了缰绳,看他的情形,是根本未将杜常的话,放在心上,准备继续骑马向前驰去。
杜常向前跨出一步,厉声道:“你待作甚?”
潘克并不面对杜常,对于杜常的这句话,仍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可是,潘克漫不经心的样子,在刹那之间,便起了变化。
他仍然不转过头来,但是左腕一翻,右臂挥出,只听得“霍”地一声,极其凌厉刺耳的嘶空之声过处,一条三尺来长,黑黝黝的软鞭,已经向杜常面门,劈面挥了过来!
那一鞭,不但出手奇绝,因为出手之前,鞭是藏在袖内的,事先根本一点迹像也没有,而且势子之猛,力道之大,也是罕见。
杜常一句话刚讲完,陡地觉出眼前劲风扑来,一鞭已然击到!
玉面判官杜常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
因为,若是他被潘克这一鞭击中的话,即使不受伤,而川东双侠之一,名震武林的人物,居然被费七先生手下一个无名信使,击中一鞭,一世英名,却也要付之东流了!
这一鞭,来势如此之奇,若是换了武功稍差的人,非要被没头没脑鞭中不可!但杜常究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心中大惊之际,心念电转,已知若是退避开去的话,也必然会贻笑江湖的!
因之,就在鞭风扑面之际,他上身猛地向后一仰!
他向后仰去,鞭挟劲风,仍向下砸了下来,但杜常却因为这一仰,而有了应付敌人的空隙,固然那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但对一个动作如电的高手来说,却已经够了!
杜常在上身向后仰去的同时,右臂扬起,觑得真切,中指疾弹而出,“拍”地一声响正弹在那条黑鞭的鞭梢之上!
由于黑鞭下落的势子十分沉猛,是以杜常虽是一指弹中,但手指却也被震得发麻。
然而,土面判官杜常家传的“飞鹰七手”乃是一等一的的指上功夫,他指力何等之强,那一弹,也令得软鞭向上,疾扬了起来。杜常一声长笑,身形一直,一招“倒翻擒鸡”,五指簧张,向潘克的右腕抓到!
潘克“哼”地一声,身子后退一步,一抖手,那条软鞭,“刷”地一声,竟被他抖笔也似直,像是一枝点穴撅一样,连震三震,点向杜常食、中、无名三指指尖上的“商阳”、“中衡”、“关穴”三个穴道。
杜常五指箕张,正向他手腕抓出,潘克倏而改招,点向他指尖的穴道,这一招,当真有神出鬼没之妙,连得在一旁观看的紫面虬髯林标,也不禁脱口叫道:“好!”
杜常手臂一缩,等那条软鞭,向前伸了两寸,这才猛地一翻手腕,不等活克再改招,原式不变,但也不是抓向潘克的右腕,而是抓向软鞭,五指一紧间,已将软鞭紧紧抓住!
林标见杜常这一招,应变更妙,又大叫道:“更好!”而杜常和潘克两人,各自执了软鞭的一端,各自手臂微缩,想将对方,拉了过来。
但在一时之间,却是谁也拉谁不动,两人僵持起来。
也就在此际,又听得一阵极其清脆的马铃声,自远至近,迅速地传了过来,转眼间,一匹胭脂马,锦披银鞍,备极精致,上面骑着一个身披一件银光闪闪的鱼皮雨披的女子向前驰来。
那件雨披,连头套住,是以只看得来的是一个女子,她的面容,却看不清楚。
那匹马,迅速来到了近前,那女子一拉缰绳,停了下来,同时,只见她抬起头来。她抬头,众人便已看清了她的面容。
只见她明眸皓齿,媚丽绝伦,乃是一个十分美丽动人,十七八岁的少女!
袁中笙一见,忍不住向她多望了几眼,他心中绝没有什么邪念,只不过见到那少女明艳照人,是以才多看了几眼而已。
那少女露齿一笑,梨涡深现,道:“潘大叔,爷爷叫你不要和人动手,怎么你又忘哩?”
潘克只是“哼”地一声,并不回答。
那倒并不是潘克不想回答,而是这时,他正尽全力和杜常在夺那条软鞭,无力回答。
那少女“哈哈”娇笑,道:“别争了!别争了!”
她一面说,一面在马上侧身,竟自向那条被拉得笔直也似的软鞭抓去!袁中笙猛地吃了一惊!因为他知道这条软鞭,如今,正是潘克和杜常两人争夺的目的物,其上内力迸散,若是那少女向上抓出,说不定会被鞭上激荡的内力,弹上半空去!
袁中笙失声叫道:“不可——”
但是他听叫出了两个字,便张大了口,再也合不拢来,敢情在那瞬间,那少女已经将软鞭,抓了过来,而杜常和潘克两人,则各自向后,退出了一步!
袁中笙心中实是奇绝,望住了那少女。双眼一眨也不眨。
那少女转过头来,“呸”地一声,道:“你这样望我则甚?”她皓腕挥处,“刷”地一声,那条软鞭,竟向袁中笙击来!
袁中笙在发呆,哪及躲避?眼看要被她一鞭击中,那少女又是一笑,陡地一缩手,只是鞭梢在他面上,轻轻拂过而已!
那一拂之力,轻柔之极,像是五月薰风之下,几条柳丝在人面上拂过一样,那少女又是“格格”一声轻笑,道:“潘大叔,快看呆鸟!”
袁中笙一听得那少女将自己比作“呆鸟”,面上更是通红!
他本来就是一个老实人,而注视那少女,以致目不转睛,一则为那少女的明艳所慑,也是人之常情,二则,更为那少女出手之妙,武功之高所震惊,是以才有失仪态地望起人来。
这时,他自觉失态,又被那少女取笑了一句,当真有无地自容之态,连双手都不知往何处放去的,张大了口,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潘克虽在怒火头上,见了袁中笙这等情形,也不禁“哈哈”一笑!
而川东双侠,见了袁中笙这等情形,互望了一眼。
他们两人虽然谁也未曾说话,但是彼此心中却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他们想的是:一个见到了貌美少女便手足无措的年轻人,是不是会做出杀师谋友的行为来呢?
当然,这是不很可能的事。
但是,马大侠和冯大侠夫妇却下落不明,马放野在事情发生之时,又曾骂过那样的一句话,那么,带人来到此间的,不是袁中笙,又是什么人呢?
川东双侠林标和杜常两人,性格虽有不同,但却全是十分正直的人。他们的三个好友,突然失踪,他们当然要追查。
然而,要他们随便去冤枉一个正直无辜的少年,他们却也是不肯的。
是以,在互望了一眼之后,他们都沉思了起来。
只听得潘克道:“我不是要和人打架,但是这两位,竟不准我再向前去,你爷爷命我来送信,我信送不到,如何交代?”
玉面判官杜常沉声道:“将信交给我就行了!”
潘克面色一沉,道:“你又不是——”
但是,他一句话未曾讲完,那少女已笑道:“潘大叔,你别发火,让我来。”
潘克的武功,刚才杜常已经试过,绝不在他之下,自然也是武林之中,成名已久的人物。可是他对那少女的话,却是十分听从,那少女一说,他立即住口不言,向后退开了几步。
那少女一面轻笑,一面身形一耸,便自马背之上,轻飘飘地跃了下来。
自马背上跃下来,那是最简单的一个动作。
然而,那少女跃来,身形翩翩,了无声息,竟像她整个人,是一个大得不得了的彩蝶一样,美妙之极!
袁中笙虽然竭力避免再次失态,但是却仍然看多了几眼,心中又是钦佩,又是惭愧!
他钦佩的,自然是那少女的武功之高,惭愧的,则是那少女的年轻,比他还轻,但是武功造诣,却已分明在他之上了!
那少女跃下马背之后,似有意无意地冲着袁中笙,笑了一笑。
袁中笙脸上的红云,则褪了下去,给那少女一望,又不禁面红耳热起来。
那少女面上,一直带着十分甜意,看来使人觉得她十分友善的笑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玉面判官杜常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杜常刚才被那少女一伸手,抓走了长鞭,心中犹有怒意。
他自然知道那少女一伸手便将鞭抓走,用的乃是巧劲,利用自己和潘克两人,都在内力激荡之际,所迸发的力道,才能够一举成功的。
固然她这样做,在她的年纪而论,已是极不容易之事,但却也绝不证明她的武功,在自己和潘克两人之上!
而且,杜常更听出,那少女孟称费七先生为“爷爷”,乃是费七先生的孙女,心中又已对她,增加了几分厌恶之感。
然而,那少女笑脸迎人,礼貌又周到,杜常虽然满腔怒火,却也发不出来,只是冷冷地道:“我姓杜,名常。”
那少女立即“啊”地一声,道:“原来是杜大侠,失敬!失敬!杜大侠名起川东,天下皆闻,晚辈得见,三生有幸!”
她莺声历历,娓娓道来,每一句话,都是中听之极,玉面判官杜常,出了名的不苟言笑,所以才得到“判官”这个外号的,但是,那少女说到后来,他却也禁不住莞尔而笑!
那少女讲完,杜常已笑颜逐开,道:“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