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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天蚕变-第3部分

小说: 天蚕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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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她都练功,风雨无间,天气晴朗的日子,多数在户外,就正如今天。

轻巧的身形,纯熟的剑法,美妙的姿势,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舞蹈。

微风轻吹,秀发飘扬,展动的衣袖就像是蝶翅。

云飞扬已看呆了眼睛,冷不防伦婉儿身形一转,便到了他藏身的树后,一声娇叱,一剑刺来!

云飞扬惊呼尚未出口,剑已在他眼前三寸停下,剑上的寒气尖针一样利入他的眉心。

他打了一个寒噤,脱口一声道:“剑下留情!”

伦婉儿剑指着云飞扬道:“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打什么主意?”

云飞扬手搔着后脑道:“看你练剑。”

伦婉儿一震剑锋道:“你知道偷学武功要受什么惩罚?”

“我是见你聚精会神地练剑,生怕惊着你,才一旁躲开。”

“还不承认,我跟执法长老说去,让他们问你。”伦婉儿说得似乎很认真。

云飞扬立时慌起来,不住摇手道:“我现在已经够惨的了,婉儿姑娘你再去说一说……”

“你现在怎样惨了?”伦婉儿反问。

云飞扬一怔道:“我……我……我没有怎样。”

伦婉儿目光一转,道:“那边的猪怎样了?怎会赶到这里来了?”

“是我赶来的。”云飞扬苦笑。

“怎么你赶起猪来了?”

“赶猪的那个长工家里有喜事要回去,找我们商量,看谁肯顶替几天,这种事又有谁愿意干,只有我来了。”云飞扬一面想,一面说,虽只几句话,已几乎累出一头大汗。

伦婉儿笑问道:“你们是好朋友?”

“交情还算过得去。”

“这样说,你这个人实在也很够义气的。”

云飞扬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

“方才你去执法堂,就是跟赤松、若松两位师叔商量这件事的?”伦婉儿接着竟然这样问。

云飞扬一听,一张脸立时红到脖子那儿,恨不得地上有个洞,一头钻进去。

伦婉儿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什么时候你学会了说谎?”

云飞扬苦笑,眼珠子一转道:“我……我还是回那边去……”

他方待举步,又给伦婉儿叫住道:“你还没有回答呢。”

“我……我……”云飞扬抓着头发,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说话。

伦婉儿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被说破了难为情,以后就不要说谎了。”

云飞扬只有点头。

“平日我是怎样跟你说的?”伦婉儿却是摇头道:“只要你争气一点,就不会给师兄他们羞辱了,对不对?”

云飞扬勉强一笑道:“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想当年,韩信受胯下之辱,后来还不是贵封为大元师?”

“你就是这样。”伦婉儿一再摇头。

云飞扬挺起的胸膛早已经缩了回去,又抓抓后脑勺,道:“我还是走了的好。”

伦婉儿又好气又好笑,方待说什么,九下钟声突然划空传来。

云飞扬一呆。

“警钟!”伦婉儿黛眉一皱。

云飞扬目光一转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要闯山!”语声甫落,伦婉儿身形一动,疾掠了出去。

“婉儿姑娘──”云飞扬急唤。

伦婉儿回头一瞥,道:“快将猪赶回去!”身形却不停。

三个起落,伦婉儿已掠下了山坡,飞燕般往山下掠去。

轻柔的秋风,轻柔的阳光。

石阶上的露水已干透,叶尖上的露珠仍晶莹欲滴。

阳光下,那块象征武当派威严的解剑岩就像是巨人一样兀立在上山的石阶旁。

在解剑岩之前现在也有一个人巨石一样立着。

这个人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前后,浓眉细眼,扁鼻厚唇,相貌可以说也很丑陋,身材矮胖却并非痴肥,一身锦衣,不怎样整齐,头发亦有些散乱,令人感觉一种野兽的骠悍,一股难以言喻的粗犷。

一群武当弟子挡在这个人前面,四个道士正被同门扶开去,肩上都带着剑伤。

武当弟子无不怒形于色,锦衣人眼中却充满了不屑,他衣衫华丽,手握的一柄剑镶嵌着七色宝石,亦价值不菲!

霍地一个中年道士越众而出,剑一震,沉声喝道:“武当玉石敬领高招!”

锦衣人目光一转道:“石字辈的,应该不会令我太失望!”剑一引刺前!

玉石冷笑,挑剑急封,当一声,两剑交击,锦衣人手腕一翻,又是两剑剌出。

刺到一半,两剑已变成八剑,玉石连接八剑,已被迫退一步。

锦衣人旋即抢攻,眨眼之间,剌出三十六剑,又将玉石迫退好几步。

他左右脚忽然左弓右箭,忽然左箭右弓,身形变化,与剑法同样灵活。

三十六剑刺过,三十七剑紧接剌出,玉石一剑方接下,三十八剑已闪电刺到,封架已不及,又急退一步。

剑势不绝,追击,玉石连换了七个姿势,竟然都摆脱不了锦衣人的长剑,第八个姿势方展开,手腕一凉,已被锦衣人的三寸剑尖压在上面。

锦衣人一声:“弃剑!”手中剑已顺着玉石手臂连敲了三下。

玉石整条右臂立时都麻木,“叮当”一声,剑终于脱手坠地。

锦衣人并不追击,大笑道:“亦不外如是。”

玉石惊怒交集,众武当弟子兵刃早已经出鞘,这下再也按耐不住,一起围上前去。

实时一声暴喝道:“住手!”两个人从山上如飞赶至。

一个是谢平,另一个是中年道士,四四方方的一张脸,神情肃穆,也就是武当派掌门青松座下的大弟子白石。

锦衣人目光落在白石脸上,一扬眉道:“你又是──”“武当白石!”

“青松的大弟子?”

“施主……”

“公孙弘!”

白石似有所忆,面色微变,道:“无敌门白虎堂堂主?”

“正是!”公孙弘微笑,不可一世。

无敌门威震江湖,声势早已凌驾九大门派,他就是无敌门门主独孤无敌的大弟子,气焰自然亦甚盛。

白石沉声接着问道:“施主不远千里而来……”

“奉师命,将两份礼物送上武当给青松!”公孙弘一抖外罩披风,露出手奉着的一个锦盒,那上面压着一张大红帖子。

他直呼青松,众人都勃然大怒,谢平脱口一声:“放肆!”

白石却转向众人叱道:“人家送礼物到来,我们怎能够这样无礼?”

玉石急忙分辨道:“师兄有所不知,这位施主一定要带剑上山,叫我们怎能不阻止?”

白石“哦”了一声,转向公孙弘,道:“过就是施主的不对了。”

公孙弘目光落在解剑岩上,道:“岩前解剑,是武当派的规矩?”

白石正色道:“自三丰祖师开山,武当派便有这条规矩。”

公孙弘点头,忽一笑道:“可惜这只是武当派的规矩。”

“入乡随俗,入境问禁。”

“我七岁学剑,十二岁仗剑杀人,纵横江湖十七年,用的就是这柄剑!”公孙弘剑压眉心。

白石道:“贫道也看得出这是一柄好剑!”

公孙弘冷笑道:“这么多年来,除了我师父,没有人能够要我将这柄剑留下。”

一顿,又接道:“这次我出使武当,又是代表天下第一的无敌门,所带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代表无敌门的威信与尊严。”

白石沉声道:“武当派也有武当派的威信与尊严。”

“若是我一定要带剑上山?”

“就等如与整个武当派为敌。”

“无敌门与武当派,三百年来,一直就是敌对的。”公孙弘大笑道:“师命难违,礼物非送上山不可,剑吗,却是一定不会留下。”

“施主一意孤行,贫道无话可说。”白石手一挥,道:“布阵。”

七个道士一旁闪出,身形迅速变换,将公孙弘围在正中。

公孙弘目光一闪,道:“武当派的北斗七星阵?”

“正是!”白石退下。

公孙弘大笑挥剑道:“宝剑无眼!”

“施主亦请小心!”白石面寒如水。

语声甫落,一声龙吟,七道士剑一起出鞘!

七个道士动作迅速而整齐,只看这拔剑的动作,便知道这七人久经训练,早已有了默契。

公孙弘应声目光一落一寒,那一脸不屑之色逐渐消失。

七个道士右手握剑,左手一提剑诀,目光齐落公孙弘脸上。

目光凌厉,七个道士的太阳穴俱都高鼓,内功精湛,绝无疑问。

公孙弘目光一扫,冷笑,“飕”的一声,剑一抖。

七个道士一领剑诀,长剑亦同时展动,平肩指向右方。当中道士一声“无量寿佛”,接道:“七星剑阵,七剑齐施,阁下一人,贫道师兄弟也是七人齐上。”

“七星剑阵,名震武林,公孙弘早就有意见识一下!”语声一落,公孙弘人剑急上!

七个道士齐宣“无量寿佛”,人剑齐展。

衣袂声响中,各自移前七尺,已将公孙弘困在阵中。

公孙弘只觉剑气萧森,眼前人影闪动,一个道士彷佛变成七个。

他暴喝震剑,寒光飞闪,一剑化八剑,“八方风雨”,分从八个方向削出!

“铮铮铮铮”七声金铁交击声响,七个道士即接了公孙弘一剑,公孙弘向东南方的一剑却削空。

他身形立展,欺向东南方,哪知道才欺出半丈,人影一闪,两个道士已出现眼前,双剑交剪刺至!

公孙弘长剑左挑右抹,接下了刺来的长剑!

双剑一二三变,一变急一变,公孙弘再接下其余的两变四剑,身形已被迫回原位!

两个道士并没有追击,身形交错,方位剎那间互易。

其余五个道士亦同时变了方位。

“七星剑阵果然名不虚传!”公孙弘剑护胸前,旋身一转。

他看准角度,剑方待剌出,一个声音已划空传来,道:“掌门有命,来使上山,不得阻拦。”

第一个声音甫落,第二个声音接起,第三个声音已经非常接近。

白石立时喝一声道:“停!”

七个道士身形一顿,长剑立即入鞘,白石接着摆手道:“施主请!”

“不打了?”公孙弘按剑冷笑。

“掌门有命,岂敢不从。”

公孙弘剑入鞘,道:“有机会我再领教你们的七星剑阵。”

七个道士一声不发,白石亦不语,举步向前引路。

第二回 接见无敌使者

公孙弘也没有再说什么,大踏步继续往前行,众武当弟子跟了上去。

又一声钟响,实时从山上传下。

正午,偏殿中灯火辉煌,香烟缭绕,气氛异常的严肃。

对门正中,是一座神坛,迷离在缭绕香烟中,神坛之前,左右各立着两个老道士,须发俱白,年逾七旬,那是武当派的四大护法长老。他们过去,左是赤松,右是苍松,六人都俱一声不发,赤松不在话下,就是苍松也扳起了脸庞,装出了一副凛不可犯的神态。

偏殿中只有这六个人。在殿外却聚着无数武当弟子,分列石径两旁,虽然这么多人,都紧闭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公孙弘从当中走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看情形就像是只等一声令下,便一起动手,将之剁翻。

公孙弘居然面不改容,腰身始终标枪般挺直,走过石径,步上石阶。

白石始终在前面替他引路。

他人如其道号,四匹方方的一张脸,轮廓鲜明,就像是用一块石头雕刻出来,神态举止也稳重如石。领着公孙弘来到偏殿门前,一侧身,摆手道:“请!”

“青松就在这里头等我?”公孙弘仍然傲态毕呈。

白石眉一扬,沉声道:“请!”

公孙弘仰天长笑,举步跨进去。

这时偏殿中仍只得那六个人,神坛前那个蒲团仍然空着,公孙弘一步跨进,六个人十二道目光就像箭一样射在他身上。

他若无其事地走至殿堂正中,目光落在那个空蒲团上,随即问道:“青松何在?”

四大护法长老齐宣“无量寿佛”。

赤松却一瞪眼,吆喝道:“无礼!”

公孙弘大笑道:“客人已进来,主人仍然未现身,岂非更无礼?”

苍松右眉一扬,右眼一瞪,道:“我派掌门何等身份,肯接见你,已是你莫大的荣幸!”

公孙弘仰面大笑,洪亮的笑声响彻殿堂,梁上的灰尘也被震得“簌簌”飞落。

赤松怒形于色,苍松双眉左一扬右一扬,四个护法长老却又齐宣一声:“无量寿佛!”公孙弘的笑声竟就被这一声“无量寿佛”压下去。

也就在这时,云板声响,一声:“掌门到!”步履响处,两个手执云板的小道士从殿后转了出来,随即左右退开去。

脚步声接着又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却有三个人从殿后转出来。

当先是一个全真羽士,一身鹅黄色道袍,步履如流水行云,超然出尘,一些烟火气味也没有。他眉长过目,直鼻,五绺长须配合得恰到好处,已有些灰白,脸上也已有些皱纹,年纪应该在六十前后,却丝毫老态也都没有。在他的身后又跟着两个小道士,左执尘拂,右捧宝剑。

四大护法长老赤松、苍松一见合掌欠身,公孙弘虽然还是第一次见面,看情形,亦知道来的就是当代武当掌门青松。

青松也就在那个蒲团上盘膝坐下来,两个小道士随即分立在左右。

公孙弘看着青松坐下,嘴角绽出了一丝冷笑,道:“你就是青松?”

护法长老皆皱眉,赤松随即一声暴喝道:“大胆狂徒──”

青松扬手截住道:“少安毋躁。”转向公孙弘道:“贫道就是青松,来使──”

“公孙弘!”

“无敌的首徒!”

“我们没有见过面。”

“没有。”

“你却是知道有我公孙弘,看来武当派表面上虽然不问江湖上的事情,实则并非如此。”

青松淡然一笑,道:“武当派与无敌门,世代成仇,武当虽然罢休,却是欲罢不能。”

“其实这也是简单,只要武当派臣服无敌门,一切岂非就迎刃而解?”

“无敌门退出江湖,却是更简单。”

“笑话!”公孙弘一挥右手,道:“无敌门在江湖上现在正如日当天,与武当派的龟缩山中,又岂相提并论。”

青松毫不动气,只是问道:“无敌派你来,就是要你说这些的?”

公孙弘摇头,左手一沉,将锦盒递向青松,道:“雁荡一战,距今已又十年。”

青松眼帘微垂。

“二十年前杀虎口一战,你败在家师手下。”公孙弘趾高气扬地道:“十年前雁荡之战又败一次,这件事,相信你还没有忘记。”

“武当、无敌,十年一战。”青松语声沉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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