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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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咸荷戈而竞臻。浮舳舻之弈弈,陈车骑之辚辚。观人和与师整,谓兹兵其谁
陈。庶亡魂之雪怨,反泾、渭于彝伦。齐轻舟于江曲,殄锐敌其皆湮。勒陆徒于
白水,寇无反于只轮。气有捷而益壮,威既肃而弥振。嗟时哉之不与,迕风雨以
逾旬。我谋战而不克,彼继奔其蹑尘。乏智勇之奇正,忽孟明而是遵。苟成败其
有数,岂怨天而尤人。恨矢石之未竭,遂摧师而覆陈。诚得丧之所遭,固当之其
无吝。痛同怀之弱子,横遭罹之殃衅。智未穷而事倾,力未极而莫振。誓同尽于
锋镝,我怯力而愆信。愍弟侄之何辜,实吾咎之所婴。谓九夷其可处,思致免以
全生。嗟性命之难遂,乃窘纟世于边亭。亦何忤于天地,备艰危而是丁。
我闻之于昔诰,功弥高而身蹙。霍芒刺而幸免,卒倾宗而灭族。周叹贵于狱
吏,终下蕃而靡鞠。虽明德之大贤,亦不免于残戮,怀今惮而忍人,忘向惠而莫
复。绩无赏而震主,将何方以自牧。非砏石之圆照,孰违祸以取福,著殷鉴于
自古,岂独叹于季叔。能安亲而扬名,谅见称于先哲。保归全而终孝,伤在余而
皆缺。辱历世之平素,忽盛满而倾灭。惟烝尝与洒扫,痛一朝而永绝。问其谁而
为之,实孤人之险戾。罪有逾于丘山,虽万死其何雪。
羁角偃兮衡闾,亲朋交兮平义。虽履尚兮不一,隆分好兮情寄。俱惮耕兮从
禄,睹世道兮艰诐。规志局兮功名,每谓之兮为易。今定谥兮阖棺,惭明智兮
昔议。虽待尽兮为耻,嗟厚颜兮靡置。长揖兮数子,谢尔兮明智。百龄兮浮促,
终焉兮斟克。卧尽兮斧斤,理命兮同得。世安彼兮非此,岂晓分兮辨惑。御庄生
之达言,请承风以为则。
周超既降,到彦之以参府事,刘粹遣参军沈敞之告彦之沙桥之败,事由周超,
彦之乃执之。先系爵等,犹未即戮,于是与晦、遁、兄子世基、世猷及同党孔
延秀、周超、贺愔、窦应期、蒋虔、严千斯等并伏诛。世基,绚之子也,有才气。
临死为连句诗曰:“伟哉横海鳞,壮矣垂天翼。一旦失风水,翻为蝼蚁食。”晦
续之曰:“功遂侔昔人,保退无智力。既涉太行险,斯路信难陟。”晦死时,年
三十七。庾登之、殷道鸾、何承天并皆原免。
初,河东人商玄石为晦参军,晦为逆,玄石密欲推西人庾田夫及到彦之从弟
为主,田夫等不敢许。知玄石独谋不立,遂为晦领幢。事既平,恨本心之不遂,
投水死。太祖嘉之,以其子怀福为衡阳王义季右军参军督护。晦走,左右皆弃之,
唯有延陵盖追随不舍。太祖嘉之,后以盖为长沙王义欣镇军功曹督护。
史臣曰:谢晦坐玺封违谬,遂免侍中,斯有以见高祖之识治,宰臣之称职也。
夫孥戮所施,事行重衅,左黜或用,义止轻愆。轻愆,物之所轻;重衅,人之所
重。故斧钺希行于世,徽简日用于朝,虽贵臣细故,不以任隆弛法,至乎下肃上
尊,用此道也。自太祖临务,兹典稍违,网以疏行,法为恩息,妨德害美,抑此
之由。降及大明,倾诐愈甚,自非讦窃深私,陵犯密讳,则左降之科,不行于
权戚。若有身触盛旨,衅非国刑,免书裁至,吊客固望其门矣。由是律无恒条,
上多弛行,纲维不举,而网目随之。所以吉人防著在微,慎大由小,盖为此云。
卷四十五 列传第五
◎王镇恶檀韶向靖刘怀慎刘粹
王镇恶,北海剧人也。祖猛,字景略,苻坚僣号关中,猛为将相,有文武才,
北土重之。父休,为河东太守。镇恶以五月五日生,家人以俗忌,欲令出继疏宗。
猛见奇之,曰:“此非常儿,昔孟尝君恶月生而相齐,是儿亦将兴吾门矣!”故
名之为镇恶。年十三而苻氏败亡,关中扰乱,流寓崤、渑之间。尝寄食渑池人李
方家,方善遇之。谓方曰:“若遭遇英雄主,要取万户侯,当厚相报。”方答曰:
“君丞相孙,人才如此,何患不富贵。至时愿见用为本县令,足矣。”后随叔父
曜归晋,客居荆州。颇读诸子兵书,论军国大事,骑乘非所长,关弓亦甚弱,而
意略纵横,果决能断。
广固之役,或荐镇恶于高祖,时镇恶为天门临澧令,即遣召之。既至与语,
甚异焉,因留宿。明旦谓诸佐曰:“镇恶,王猛之孙,所谓将门有将也。”即以
为青州治中从事史,行参中军太尉军事,署前部贼曹。拒卢循于查浦,屡战有功,
封博陆县五等子。高祖谋讨刘毅,镇恶曰:“公若有事西楚,请赐给百舸为前驱。”
义熙八年,刘毅有疾,求遣从弟兖州刺史藩为副贰,高祖伪许之。九月,大军西
讨,转镇恶参军事,加振武将军。高祖至姑孰,遣镇恶率龙骧将军蒯恩百舸前发,
其月二十九日也。戒之曰:“若贼知吾上,比军至,亦当少日耳。政当岸上作军,
未办便下船也。卿至彼,深加筹量,可击,便烧其船舰,且浮舸水侧,以待吾至。
慰劳百姓,宣扬诏旨并赦文、及吾与卫军府文武书。罪止一人,其余一无所问。
若贼都不知消息,未有备防,可袭便袭。今去,但云刘兖州上。”镇恶受命,便
昼夜兼行,于鹊洲、寻阳、河口、巴陵守风凡四日;十月二十二日,至豫章口,
去江陵城二十里。
自镇恶进路,扬声刘兖州上,毅谓为信然,不知见袭。镇恶自豫章口舍船步
上,蒯恩军在前,镇恶次之。舸留一二人,对舸岸上竖六七旗,下辄安一鼓。语
所留人:“计我将至城,便长严,令后有大军状。”又分队在后,令烧江津船舰。
镇恶径前袭城,语前军:“若有问者,但云刘兖州至。”津戍及百姓皆言刘藩实
上,晏然不疑。
未至城五六里,逢毅要将朱显之,与十许骑,步从者数十,欲出江津。问是
何人,答云:“刘兖州至。”显之驰前问藩在所,答云:“在后。”显之既见军
不见藩,而见军人担彭排战具,望见江津船舰已被烧,烟焰张天,而鼓严之声甚
盛,知非藩上,便跃马驰去告毅:“外有大军,似从下上,垂已至城,江津船悉
被火烧矣。”行令闭诸城门。镇恶亦驰进,军人缘城得入,门犹未及下关,因得
开大城东门。大城内,毅凡有八队,带甲千余,已得戒严。蒯恩入东门,便北回
击射堂,前攻金城东门。镇恶入东门,便直击金城西门。军分攻金城南门,毅金
城,内东从旧将,犹有六队千余人,西将及能细直吏快手,复有二千余人。食时
就斗,至中晡,西人退散及归降略尽。镇恶入城,便因风放火,烧大城南门及东
门。又遣人以诏及赦文并高祖手书凡三函示毅,毅皆烧不视。金城内亦未信高祖
自来。有王桓者,家住江陵,昔手斩桓谦,为高祖所赏拔,常在左右。求还西迎
家,至是率十余人助镇恶战。下晡间,于金城东门北三十步凿城作一穴,桓便先
众入穴,镇恶自后继之,随者稍多,因短兵接战。镇恶军人与毅东来将士,或有
是父兄子弟中表亲亲者,镇恶令且斗且共语,众并知高祖自来,人情离懈。一更
许,听事前阵散溃,斩毅勇将赵蔡。毅左右兵犹闭东西阁拒战,镇恶虑暗夜自相
伤犯,乃引军出,绕金城,开其南面,以为退路。毅虑南有伏兵,三更中,率左
右三百许人开北门突出。初,毅常所乘马在城外不得入,仓卒无马,毅便就子肃
民取马,肃民不与。朱显之谓曰:“人取汝父,而惜马不与,汝今自走,欲何之?”
夺马以授毅。初出,政值镇恶军,冲之不得去;回冲蒯恩军,军人斗已一日,疲
倦,毅得从大城东门出奔牛牧佛寺,自缢死。镇恶身被五箭,射镇恶手所执槊,
于手中破折。江陵平后二十日,大军方至。
署中兵,出为安远护军、武陵内史。以讨刘毅功,封汉寿县子,食邑五百户。
蛮帅向博抵根据阮头,屡为凶暴,镇恶讨平之。初行,告刺史司马休之,求遣军
以为声援,休之遣其将朱襄领众助镇恶。会高祖西讨休之,镇恶乃告诸将曰:
“百姓皆知官军已上,朱襄等复是一贼,表里受敌,吾事败矣。”乃率军夜下,
江水迅急,倏忽行数百里,直据都尉治。既至,乃以竹笼盛石,堙塞水道。襄军
下,夹岸击之,斩襄首,杀千余人。镇恶性贪,既破襄,因停军抄掠诸蛮,不时
反。及至江陵,休之已平,高祖怒,不时见之。镇恶笑曰:“但令我一见公,无
忧矣。”高祖寻登城唤镇恶,镇恶为人强辩,有口机,随宜酬应,高祖乃释。休
之及鲁宗之奔襄阳,镇恶统蒯恩诸军水路追之,休之等奔羌,镇恶追蹑,尽境而
还。除游击将军。
十二年,高祖将北伐,转镇恶为咨议参军,行龙骧将军,领前锋。将发,前
将军刘穆之见镇恶于积弩堂,谓之曰:“公愍此遗黎,志荡逋逆。昔晋文王委伐
蜀于邓艾,今亦委卿以关中,想勉建大功,勿孤此授。”镇恶曰:“不克咸阳,
誓不复济江而还也!”镇恶入贼境,战无不捷,邵陵、许昌,望风奔散;破虎牢
及柏谷坞,斩贼帅赵玄。军次洛阳,伪陈留公姚洸归顺。进次渑池,造故人李方
家,升堂见母,厚加酬赉,即版授方为渑池令。遣司马毛德祖攻伪弘农太守尹雅
于蠡城,生擒之。仍行弘农太守。方轨长驱,径据潼关。伪大将军姚绍率大众拒
崄,深沟高垒以自固。镇恶悬军远入,转输不充,与贼相持久,将士乏食,乃亲
到弘农督上民租,百姓竞送义粟,军食复振。
初,高祖与镇恶等期,若克洛阳,须大军至,未可轻前。既而镇恶等径向潼
关,为绍所拒不得进,而军又乏食,驰告高祖,求遣粮援。时高祖沿河,索虏屯
据河岸,军不得前。高祖呼所遣人开舫北户,指河上虏示之曰:“我语令勿进,
而轻佻深入。岸上如此,何由得遣军?”镇恶既得义租,绍又病死,伪抚军姚赞
代绍守险,众力犹盛。高祖至湖城,赞引退。
大军次潼关,谋进取之计,镇恶请率水军自河入渭。伪镇北将军姚强屯兵泾
上,镇恶遣毛德祖击破之,直至渭桥。镇恶所乘皆蒙冲小舰,行船者悉在舰内,
羌见舰溯渭而进,舰外不见有乘行船人,北土素无舟楫,莫不惊惋,咸谓为神。
镇恶既至,令将士食毕,便弃船登岸。渭水流急,倏忽间,诸舰悉逐流去。时姚
泓屯军在长安城下,犹数万人。镇恶抚慰士卒曰:“卿诸人并家在江南,此是长
安城北门外,去家万里,而舫乘衣粮,并已逐流去,岂复有求生之计邪!唯宜死
战,可以立大功,不然,则无遗类矣。”乃身先士卒,众亦知无复退路,莫不腾
踊争先。泓众一时奔溃,即陷长安城。泓挺身逃走,明日,率妻子归降。城内夷、
晋六万余户,镇恶宣扬国恩,抚尉初附,号令严肃,百姓安堵。
高祖将至,镇恶于灞上奉迎。高祖劳之曰:“成吾霸业者,真卿也。”镇恶
再拜谢曰:“此明公之威,诸将之力,镇恶何功之有焉!”高祖笑曰:“卿欲学
冯异也。”是时关中丰全,仓库殷积,镇恶极意收敛,子女玉帛,不可胜计。高
祖以其功大,不问也。进号征虏将军。时有白高祖以镇恶既克长安,藏姚泓伪辇,
为有异志。高祖密遣人觇辇所在,泓辇饰以金银,镇恶悉剔取,而弃辇于垣侧。
高祖闻之,乃安。
高祖留第二子桂阳公义真为安西将军、雍秦二州刺史,镇长安。镇恶以本号
领安西司马、冯翊太守,委以捍御之任。时西虏佛佛强盛,姚兴世侵扰北边,破
军杀将非一。高祖既至长安,佛佛畏惮不敢动。及大军东还,便寇逼北地。义真
遣中兵参军沈田子距之。虏甚盛,田子屯刘回堡,遣使还报镇恶。镇恶对田子使,
谓长史王修曰:“公以十岁儿付吾等,当各思竭力,而拥兵不进,寇虏何由得平!”
使还,具说镇恶言,田子素与镇恶不协,至是益激怒。二人常有相图志,彼此每
相防疑。镇恶率军出北地,为田子所杀,事在《序传》。时年四十六。田子又于
镇恶营内,杀镇恶兄基、弟鸿、遵、渊及从弟昭、朗、弘,凡七人。是岁,十四
年正月十五日也。
高祖表曰:“故安西司马、征虏将军王镇恶,志节亮直,机略明举。自策名
州府,屡著诚绩。荆南遘衅,势据上流,难兴强蕃,忧兼内侮。镇恶轻舟先迈,
神兵电临,旰食之虞,一朝雾散。及王师西伐,有事中原,长驱洛阳,肃清湖、
陕。入渭之捷,指麾无前,遂廓定咸阳,俘执伪后,克成之效,莫与为畴,实捍
城所寄,国之方召也。近北虏游魂,寇掠渭北,统率众军,曜威扑讨。贼既还奔,
还次泾上,故龙骧将军沈田子忽发狂易,奄加刃害,忠勋未究,受祸不图,痛惜
兼至,惋悼无已,伏惟圣怀,为之伤恻。田子狂悖,即已备宪。镇恶诚著艰难,
勋参前烈,殊绩未酬,宜蒙追宠,愿敕有司,议其褒赠。”于是追赠左将军、青
州刺史。高祖受命,追封龙阳县侯,食邑千五百户,谥曰壮侯。配食高祖庙廷。
子灵福嗣,位至南平王铄右军咨议参军。灵福卒,子述祖嗣。述祖卒,子睿
嗣。齐受禅,国除。
镇恶弟康,留关中,及高祖北伐,镇恶为前锋,康逃匿田舍。镇恶次潼关,
康将家奔之,高祖板为彭城公前将军行参军。镇恶被害,康逃藏得免,携家出洛
阳,到彭城,归高祖。即以康为相国行参军。求还洛阳视母,寻值关、陕不守,
康与长安徙民张旰丑、刘云等唱集义徒,得百许人,驱率邑郭侨户七百余家,共
保金墉城,为守战之备。时有一人邵平,率部曲及并州乞活一千余户屯城南,迎
亡命司马文荣为主。又有亡命司马道恭自东垣率三千人屯城西,亡命司马顺明五
千人屯陵云台。顺明遣刺杀文荣,平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