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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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名。恭遣刘牢之击廞,廞败走,不知所在。长子泰为恭所杀。华时年十三,在
军中,与廞相失,随沙门释昙永逃窜。时牢之搜检觅华甚急,昙永使华提衣幞随
后,津逻咸疑焉。华行迟,永呵骂云:“奴子怠懈,行不及我!”以杖捶华数十,
众乃不疑,由此得免。遇赦还吴。
少有志行,以父存亡不测,布衣蔬食不交游,如此十余年,为时人所称美。
高祖欲收其才用,乃发廞丧问,使华制服。服阕,高祖北伐长安,领镇西将军、
北徐州刺史,辟华为州主簿,仍转镇西主簿,治中从事史,历职著称。太祖镇江
陵,以为西中郎主簿,迁咨议参军,领录事。太祖进号镇西,复随府转。太祖未
亲政,政事悉委司马张邵。华性尚物,不欲人在己前;邵性豪,每行来常引夹毂,
华出入乘牵车,从者不过二三以矫之。尝于城内相逢,华阳不知是邵,谓左右:
“此卤簿甚盛,必是殿下出行。”乃下牵车,立于道侧;及邵至,乃惊。邵白服
登城,为华所纠,坐被征;华代为司马、南郡太守,行府州事。
太祖入奉大统,以少帝见害,疑不敢下。华建议曰:“羡之等受寄崇重,未
容便敢背德,废主若存,虑其将来受祸,致此杀害。盖由每生情多,宁敢一朝顿
怀逆志。且三人势均,莫相推伏,不过欲握权自固,以少主仰待耳。今日就征,
万无所虑。”太祖从之,留华总后任。上即位,以华为侍中,领骁骑将军,未拜,
转右卫将军,侍中如故。
先是,会稽孔宁子为太祖镇西咨议参军,以文义见赏,至是为黄门侍郎,领
步兵校尉。宁子先为高祖太尉主簿,陈损益曰:“隆化之道,莫先于官得其才;
枚卜之方,莫若人慎其举。虽复因革不同,损益有物,求贤审官,未之或改。师
锡佥曰,焕乎钦明之诰,拔茅征吉,著于幽《贲》之爻。晋师有成,瓜衍作赏,
楚乘无入,蒍贾不贺。今旧命惟新,幽人引领,《韶》之尽美,已备于振纲;
《武》之未尽,或存于理目。虽九官之职,未可备举,亲民之选,尤宜在先。愚
欲使天朝四品官,外及守牧,各举一人堪为二千石长吏者,以付选官,随缺叙用,
得贤受赏,失举任罚。夫惟帝之难,岂庸识所易,然举尔所知,非求多人,因百
官之明,孰与一识之见,执咎在己,岂容徇物之私。今非以选曹所铨,果于乖谬,
众职所举,必也惟良,盖宜使求贤辟其广涂,考绩取其少殿。若才实拔群,进宜
尚德,治阿之宰,不必计年,免徒之守,岂限资秩。自此以还,故当才均以资,
资均以地。宰莅之官,诚曰吏职,然监观民瘼,翼化宣风,则隐厚之求,急于刀
笔,能事之功,接于德心,以此论才,行之年岁,岂惟政无秕蠹,民庇手足而已,
将使公路日清,私请渐塞。士多心竞,仁必由己,处士砥自求之节,仕子藏交驰
之情。宁子庸微,不识治体,冒昧陈愚,退惧违谬。”
宁子与华并有富贵之愿,自羡之等秉权,日夜构之于太祖。宁子尝东归,至
金昌亭,左右欲泊船,宁子命去之,曰:“此弑君亭,不可泊也。”华每闲居讽
咏,常诵王粲《登楼赋》曰:“冀王道之一平,假高衢而骋力。”出入逢羡之等,
每切齿愤咤,叹曰:“当见太平时不?”元嘉二年,宁子病卒。三年,诛羡之等,
华迁护军,侍中如故。
宋世惟华与南阳刘湛不为饰让,得官即拜,以此为常。华以情事异人,未尝
预宴集,终身不饮酒,有燕不之诣。若宜有论事者,乘车造门,主人出车就之。
及王弘辅政,而弟昙首为太祖所任,与华相埒,华尝谓己力用不尽,每叹息曰:
“宰相顿有数人,天下何由得治!”四年,卒,时年四十三。追赠散骑常侍、卫
将军。九年,上思诛羡之之功,追封新建县侯,食邑千户,谥曰宣侯。世祖即位,
配飨太祖庙庭。
子定侯嗣,官至左卫将军,卒。子长嗣,太宗泰始二年,坐骂母夺爵,以长
弟终绍封。后废帝元徽三年,终上表乞以封还长,许之。齐受禅,国除。华从父
弟鸿,五兵尚书,会稽太守。
王昙首,琅邪临沂人,太保弘少弟也。幼有业尚,除著作郎,不就。兄弟分
财,昙首唯取图书而已。辟琅邪王大司马属,从府公修复洛阳园陵。与从弟球俱
诣高祖,时谢晦在坐,高祖曰:“此君并膏粱盛德,乃能屈志戎旅。”昙首答曰:
“既从神武之师,自使懦夫有立志。”晦曰:“仁者果有勇。”高祖悦。行至彭
城,高祖大会戏马台,豫坐者皆赋诗;昙首文先成,高祖览读,因问弘曰:“卿
弟何如卿?”弘答曰:“若但如民,门户何寄。”高祖大笑。昙首有识局智度,
喜愠不见于色,闺门之内,雍雍如也。手不执金玉,妇女不得为饰玩,自非禄赐
所及,一毫不受于人。
太祖为冠军、徐州刺史,留镇彭城,以昙首为府功曹。太祖镇江陵,自功曹
为长史,随府转镇西长史。高祖甚知之,谓太祖曰:“王昙首,沈毅有器度,宰
相才也。汝每事咨之。”景平中,有龙见西方,半天腾上,荫五彩云,京都远近
聚观,太史奏曰:“西方有天子气。”太祖入奉大统,上及议者皆疑不敢下,昙
首与到彦之、从兄华固劝,上犹未许。昙首又固陈,并言天人符应,上乃下。率
府州文武严兵自卫,台所遣百官众力,不得近部伍,中兵参军朱容子抱刀在平乘
户外,不解带者数旬。既下在道,有黄龙出负上所乘舟,左右皆失色,上谓昙首
曰:“此乃夏禹所以受天命,我何堪之。”及即位,又谓昙首曰:“非宋昌独见,
无以致此。”以昙首为侍中,寻领右卫将军,领骁骑将军。以朱容子为右军将军。
诛徐羡之等,平谢晦,昙首及华之力也。
元嘉四年,车驾出北堂,尝使三更竟开广莫门,南台云:“应须白虎幡,银
字棨。不肯开门。尚书左丞羊玄保奏免御史中丞傅隆以下,昙首继启曰:“既无
墨敕,又阙幡棨,虽称上旨,不异单刺。元嘉元年、二年,虽有再开门例,此乃
前事之违。今之守旧,未为非礼。但既据旧史,应有疑却本末,曾无此状,犹宜
反咎其不请白虎幡、银字棨,致门不时开,由尚书相承之失,亦合纠正。”上特
无所问,更立科条。迁太子詹事,侍中如故。
晦平后,上欲封昙首等,会宴集,举酒劝之,因拊御床曰:“此坐非卿兄弟,
无复今日。”时封诏已成,出以示昙首,昙首曰:“近日之事,衅难将成,赖陛
下英明速断,故罪人斯戮。臣等虽得仰凭天光,效其毫露,岂可因国之灾,以为
身幸。陛下虽欲私臣,当如直史何?”上不能夺,故封事遂寝。
时兄弘录尚书事,又为扬州刺史,昙首为上所亲委,任兼两宫。彭城王义康
与弘并录,意常怏怏,又欲得扬州,形于辞旨。以昙首居中,分其权任,愈不悦。
昙首固乞吴郡,太祖曰:“岂有欲建大厦而遗其栋梁者哉?贤兄比屡称疾,固辞
州任,将来若相申许者,此处非卿而谁?亦何吴郡之有。”时弘久疾,屡逊位,
不许。义康谓宾客曰:“王公久疾不起,神州讵合卧治。”昙首劝弘减府兵力之
半以配义康,义康乃悦。
七年,卒。太祖为之恸,中书舍人周赳侍侧,曰:“王家欲衰,贤者先殒。”
上曰:“直是我家衰耳。”追赠左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詹事如故。九年,以
预诛羡之等谋,追封豫宁县侯,邑千户,谥曰文侯。世祖即位,配飨太祖庙庭。
子僧绰嗣,别有传。少子僧虔,升明末,为尚书令。
殷景仁,陈郡长平人也。曾祖融,晋太常。祖茂,散骑常侍、特进、左光禄
大夫。父道裕,蚤亡。景仁少有大成之量,司徒王谧见而以女妻之。初为刘毅后
军参军,高祖太尉行参军。建议宜令百官举才,以所荐能否为黜陟。迁宋台秘书
郎,世子中军参军,转主簿,又为骠骑将军道怜主簿。出补衡阳太守,入为宋世
子洗马,仍转中书侍郎。景仁学不为文,敏有思致,口不谈义,深达理体;至于
国典朝仪,旧章记注,莫不撰录,识者知其有当世之志也。高祖甚知之,迁太子
中庶子。
少帝即位,入补侍中,累表辞让,又固陈曰:“臣志干短弱,历著出处。值
皇涂隆泰,身荷恩荣,阶牒推迁,日月频积,失在饕餮,患不自量。而奉闻今授,
固守愚心者,窃惟殊次之宠,必归器望;喉唇之任,非才莫居。三省诸躬,无以
克荷,岂可苟顺甘荣,不知进退,上亏朝举,下贻身咎,求之公私,未见其可。
顾涯审分,诚难庶几,逾方越序,易以诫惧。所以俯仰周偟,无地宁处。若惠
泽广流,兰艾同润,回改前旨,赐以降阶,虽实不敏,敢忘循命。臣迕违之愆,
既已屡积,宁当徒尚浮采,尘黩天听。丹情悾款,仰希照察。”诏曰:“景仁
退挹之怀,有不可改,除黄门侍郎,以申君子之请。”寻领射声。顷之,转左卫
将军。
太祖即位,委遇弥厚,俄迁侍中,左卫如故。时与侍中右卫将军王华、侍中
骁骑将军王昙首、侍中刘湛四人,并时为侍中,俱居门下,皆以风力局干,冠冕
一时,同升之美,近代莫及。元嘉三年,车驾征谢晦,司徒王弘入居中书下省,
景仁长直,共掌留任。晦平,代到彦之为中领军,侍中如故。
太祖所生章太后早亡,上奉太后所生苏氏甚谨。六年,苏氏卒,车驾亲往临
哭,下诏曰:“朕夙罹偏罚,情事兼常,每思有以光隆懿戚,少申罔极之怀。而
礼文遗逸,取正无所,监之前代,用否又殊,故惟疑累年,在心未遂。苏夫人奄
至倾殂,情礼莫寄,追思远恨,与事而深,日月有期,将卜窀穸,便欲粗依《春
秋》以贵之义,式遵二汉推恩之典。但动藉史笔,传之后昆,称心而行,或容未
允。可时共详论,以求其中。执笔永怀,益增感塞。”景仁议曰:“至德之感,
灵启厥祥,文母伣天,实熙皇祚。主上聿遵先典,号极徽崇,以贵之义,礼尽
于此。苏夫人阶缘戚属,情以事深,寒泉之思,实感圣怀,明诏爰发,询求厥中。
谨寻汉氏推恩加爵,于时承秦之弊,儒术蔑如,自君作故,罔或前典,惧非盛明
所宜轨蹈。晋监二代,朝政之所因,君举必书,哲王之所慎。体至公者,悬爵赏
于无私;奉天统者,每屈情以申制。所以作孚万国,贻则后昆。臣豫蒙博逮,谨
露庸短。”上从之。
丁母忧,葬竟,起为领军将军,固辞。上使纲纪代拜,遣中书舍人周赳舆载
还府。九年,服阕,迁尚书仆射。太子詹事刘湛代为领军,与景仁素善,皆被遇
于高祖,俱以宰相许之。湛尚居外任,会王弘、华、昙首相系亡,景仁引湛还朝,
共参政事。湛既入,以景仁位遇本不逾己,而一旦居前,意甚愤愤。知太祖信仗
景仁,不可移夺,乃深结司徒彭城王义康,欲倚宰相之重以倾之。
十二年,景仁复迁中书令,护军、仆射如故。寻复以仆射领吏部,护军如故。
湛愈忿怒。义康纳湛言,毁景仁于太祖;太祖遇之益隆。景仁对亲旧叹曰:“引
之令入,入便噬人。”乃称疾解职,表疏累上,不见许,使停家养病。发诏遣黄
门侍郎省疾。湛议遣人若劫盗者于外杀之,以为太祖虽知,当有以,终不能伤至
亲之爱。上微闻之,迁景仁于西掖门外晋鄱阳主第,以为护军府,密迩宫禁,故
其计不行。
景仁卧疾者五年,虽不见上,而密表去来,日中以十数;朝政大小,必以问
焉,影迹周密,莫有窥其际者。收湛之日,景仁使拂拭衣冠,寝疾既久,左右皆
不晓其意。其夜,上出华林园延贤堂召景仁,犹称脚疾,小床舆以就坐,诛讨处
分,一皆委之。
代义康为扬州刺史,仆射领吏部如故。遣使者授印绶,主簿代拜,拜毕,便
觉其情理乖错。性本宽厚,而忽更苛暴,问左右曰:“今年男婚多?女嫁多?”
是冬大雪,景仁乘舆出听事观望,忽惊曰:“当阁何得有大树?”既而曰:“我
误邪?”疾转笃。太祖谓不利在州司,使还住仆射下省,为州凡月余卒。或云见
刘湛为祟。时年五十一,追赠侍中、司空,本官如故。谥曰文成公。
上与荆州刺史衡阳王义季书曰:“殷仆射疾患少日,奄忽不救。其识具经远,
奉国竭诚,周游缱绻,情兼常痛。民望国器,遇之为难,惋叹之深,不能已已。
汝亦同不?往矣如何!”世祖大明五年,行幸经景仁墓,诏曰:“司空文成公景
仁德量淹正,风识明允,徽绩忠谟,夙达先照,惠政茂誉,实留民属。近瞻丘坟,
感往兴悼,可遣使致祭。”
子道矜,幼而不慧,官至太中大夫。道矜子恒,太宗世为侍中,度支尚书,
属父疾积久,为有司所奏。诏曰:“道矜生便有病,无更横疾。恒因愚习惰,久
妨清序,可降为散骑常侍。”
沈演之,字台真,吴兴武康人也。高祖充,晋车骑将军,吴国内史。曾祖劲,
冠军陈祐长史,戍金墉城,为鲜卑慕容恪所陷,不屈节,见杀,追赠东阳太守。
祖赤黔,廷尉卿。父叔任,少有干质,初为扬州主簿,高祖太尉参军,吴、山阴
令,治皆有声。朱龄石伐蜀,为龄石建威府司马,加建威将军。平蜀之功,亚于
元帅,即本号为西夷校尉、巴西梓潼郡太守,戍涪城。东军既反,二郡强宗侯劢、
罗奥聚众作乱,四面云合,遂至万余人,攻城急。叔任东兵不满五百,推布腹心,
众莫不为用,出击大破之,逆党皆平。高祖讨司马休之,龄石遣叔任率军来会。
时高祖领镇西将军,命为司马。及军还,以为扬州别驾从事史。以平蜀全涪之功,
封宁新县男,食邑四百四十户。出为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