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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部分

宋书-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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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竣,字士逊,琅邪临沂人,光禄大夫延之子也。太祖问延之:“卿诸子谁

有卿风?”对曰:“竣得臣笔,测得臣文,得臣义,跃得臣酒。”

竣初为太学博士,太子舍人,出为世祖抚军主簿,甚被爱遇,竣亦尽心补益。

元嘉中,上不欲诸王各立朋党,将召竣补尚书郎。吏部尚书江湛以为竣在府有称,

不宜回改,上乃止。遂随府转安北、镇军、北中郎府主簿。二十八年,虏自彭城

北归,复求互市,竣议曰:“愚以为与虏和亲无益,已然之明效。何以言其然?

夷狄之欲侵暴,正苦力之不足耳。未尝拘制信义,用辍其谋。昔年江上之役,乃

是和亲之所招。历稔交聘,遂求国婚,朝廷羁縻之义,依违不绝,既积岁月,渐

不可诬,兽心无厌,重以忿怒,故至于深入。幸今因兵交之后,华、戎隔判,若

言互市,则复开曩敝之萌。议者不过言互市之利在得马,今弃此所重,得彼下驷,

千匹以上,尚不足言,况所得之数,裁不十百邪。一相交关,卒难闭绝。寇负力

玩胜,骄黠已甚,虽云互市,实觇国情,多赡其求,则桀慠罔已,通而为节,

则必生边虞。不如塞其端渐,杜其觖望,内修德化,外经边事,保境以观其衅,

于是为长。”

初,沙门释僧含粗有学义,谓竣曰:“贫道粗见谶记,当有真人应符,名称

次第,属在殿下。”竣在彭城尝向亲人叙之,言遂宣布,闻于太祖。时元凶巫蛊

事已发,故上不加推治。世祖镇寻阳,迁南中郎记室参军。三十年春,以父延之

致仕,固求解职,不许。赐假未发,而太祖崩问至,世祖举兵入讨。转谘议参军,

领录事,任总外内,并造檄书。世祖发寻阳,便有疾,领录事自沈庆之以下,并

不堪相见,唯竣出入卧内,断决军机。时世祖屡经危笃,不任咨禀,凡厥众事,

竣皆专断施行。世祖践阼,以为侍中,俄迁左卫将军,加散骑常侍,辞常侍,见

许。封建城县侯,食邑二千户。

孝建元年,转吏部尚书,领骁骑将军。留心选举,自强不息,任遇既隆,奏

无不可。其后谢庄代竣领选,意多不行。竣容貌严毅,庄风姿甚美,宾客喧诉,

常欢笑答之。时人为之语曰:“颜竣嗔而与人官,谢庄笑而不与人官。”

南郡王义宣、臧质等反,以竣普领军。义宣、质诸子藏匿建康、秣陵、湖熟、

江宁县界,世祖大怒,免丹阳尹褚湛之官,收四县官长,以竣为丹阳尹,加散骑

常侍。先是,竣未有子,而大司马江夏王义恭诸子为元凶所杀,至是并各产男,

上自为制名,名义恭子为伯禽,以比鲁公伯禽,周公旦之子也;名竣子为辟强,

以比汉侍中张良之子。

先是,元嘉中,铸四铢钱,轮郭形制,与五铢同,用费损,无利,故百姓不

盗铸。及世祖即位,又铸孝建四铢。三年,尚书右丞徐爰议曰:“贵货利民,载

自五政,开铸流圜,法成九府,民富国实,教立化光。及时移俗易,则通变适用,

是以周、汉俶迁,随世轻重。降及后代,财丰用足,因条前宝,无复改创。年历

既远,丧乱屡经,堙焚剪毁,日月销减,货薄民贫,公私俱困,不有革造,将至

大乏。谓应式遵古典,收铜缮铸,纳赎刊刑,著在往策,今宜以铜赎刑,随罚为

品。”诏可。铸钱形式薄小,轮廓不成。于是民间盗铸者云起,杂以铅锡,并不

牢固。又剪凿古钱,以取其铜,钱转薄小,稍违官式。虽重制严刑,民吏官长坐

死免者相系,而盗铸弥甚,百物踊贵,民人患苦之。乃立品格,薄小无轮郭者,

悉加禁断。

始兴郡公沈庆之立议曰:“昔秦币过重,高祖是患,普令民铸,改造榆荚,

而货轻物重,又复乖时。太宗放铸,贾谊致讥,诚以采山术存,铜多利重,耕战

之器,曩时所用,四民竞造,为害或多。而孝文弗纳,民铸遂行,故能朽贯盈府,

天下殷富。况今耕战不用,采铸废久,熔冶所资,多因成器,功艰利薄,绝吴、

邓之资,农民不习,无释耒之患。方今中兴开运,圣化惟新,虽复偃甲销戈,而

仓库未实,公私所乏,唯钱而已。愚谓宜听民铸钱,郡县开置钱署,乐铸之家,

皆居署内,平其杂式,去其杂伪,官敛轮郭,藏之以为永宝。去春所禁新品,一

时施用,今铸悉依此格。万税三千,严检盗铸,并禁剪凿。数年之间,公私丰赡,

铜尽事息,奸伪自止。且禁铸则铜转成器,开铸则器化为财,翦华利用,于事为

益。”

上下其事公卿,太宰江夏王义恭议曰:“伏见沈庆之议,‘听民私铸,乐铸

之室,皆入署居。平其准式,去其杂伪’。愚谓百姓不乐与官相关,由来甚久。

又多是人士,盖不愿入署。凡盗铸为利,利在伪杂,伪杂既禁,乐入必寡。云

‘敛取轮郭,藏为永宝’。愚谓上之所贵,下必从之,百姓闻官敛轮郭,轮郭之

价百倍,大小对易,谁肯为之。强制使换,则状似逼夺。又‘去春所禁新品,一

时施用’。愚谓此条在可开许。又云‘今铸宜依此格,万税三千’。又云‘严检

盗铸,不得更造’。愚谓禁制之设,非惟一旦,昧利犯宪,群庶常情,不患制轻,

患在冒犯。今入署必万输三千,私铸无十三之税,逐利犯禁,居然不断。又云‘

铜尽事息,奸伪自禁’。愚谓赤县内铜,非可卒尽,比及铜尽,奸伪已积。又云

‘禁铸则铜转成器,开铸则器化为财’。然顷所患,患于形式不均,加以剪凿,

囗铅锡众诉越耳。若止于盗铸铜者,亦无须苦禁。”

竣议曰:“泉货利用,近古所同,轻重之议,定于汉世,魏、晋以降,未之

能改。诚以物货既均,改之伪生故也。世代渐久,弊运顿至,因革之道,宜有其

术。今云开署放铸,诚所欣同。但虑采山事绝,器用日耗,铜既转少,器亦弥贵。

设器直一千,则铸之减半,为之无利,虽令不行。又云‘去春所禁,一时施用’。

是欲使天下丰财。若细物必行,而不从公铸,利己既深,情伪无极,私铸剪凿,

尽不可禁。五铢半两之属,不盈一年,必至于尽。财货未赡,大钱已竭,数岁之

间,悉为尘土,岂可令取弊之道,基于皇代。今百姓之货,虽为转少,而市井之

民,未有嗟怨,此新禁初行,品式未一,须臾自止,不足以垂圣虑。唯府藏空匮,

实为重忧。今纵行细钱,官无益赋之理,百姓虽赡,无解官乏。唯简费去华,设

在节俭,求赡之道,莫此为贵。然钱有定限,而消失无方;剪铸虽息,终致穷尽

者。亡应官开取铜之署,绝器用之涂,定其品式,日月渐铸,岁久之后,不为世

益耳。”

时议者又以铜转难得,欲铸二铢钱。竣又议曰:“议者将为官藏空虚,宜更

改铸,天下铜少,宜减钱式,以救交弊,赈国纾民。愚以为不然。今铸二铢,恣

行新细,于官无解于乏,而民奸巧大兴,天下之货,将靡碎至尽。空立严禁,而

利深难绝,不过一二年间,其弊不可复救。其甚不可一也。今熔铸有顿得一二亿

理,纵复得此,必待弥年。岁暮税登,财币暂革,日用之费,不赡数月。虽权征

助,何解乏邪?徒使奸民意骋,而贻厥愆谋。此又甚不可二也。民征大钱之改,

兼畏近日新禁,市井之间,必生喧扰。远利未闻,切患猥及,富商得志,贫民困

窘。此又甚不可三也。若使交益深重,尚不可行,况又未见其利,而众弊如此,

失算当时,取诮百代乎!”

前废帝即位,铸二铢钱,形式转细。官钱每出,民间即模效之,而大小厚薄,

皆不及也。无轮郭,不磨鑢,如今之剪凿者,谓之耒子。景和元年,沈庆之启

通私铸,由是钱货乱败,一千钱长不盈三寸,大小称此,谓之鹅眼钱。劣于此者,

谓之綖环钱。入水不沉,随手破碎,市井不复料数,十万钱不盈一掬,斗米一

万,商货不行。太宗初,唯禁鹅眼、綖环,其余皆通用。复禁民铸,官署亦废

工,寻复并断,唯用古钱。

竣自散骑常侍、丹阳尹,加中书令,丹阳尹如故。表让中书令曰:“虚窃国

灵,坐招禁要,闻命惭惶,形魂震越。臣东州凡鄙,生微于时,长自闾阎,不窥

官辙,门无富贵,志绝华伍。直以委身垄亩,饥寒交切,先朝陶均庶品,不遗愚

贱,得免耕税之勤,厕仕进之末。陛下盛德居蕃,总揽英异,越以不才,超尘清

轨,奉躬历稔,劳效莫书,仰恃曲成之仁,毕愿守宰之秩。岂期天地中阕,殷忧

启圣,倚附兴运,擢景神涂,云飞海泳,冠绝伦等,曾未三期,殊命八萃。详料

赏典,则臣不应科;瞻言勤良,则臣与侔贵。方欲诉款皇朝,降阶盛序,微已国

言,少彻身谤,而制书猥下,爵树弥隆。臣小人也,不及远谋,宠利之来,何能

居约,徒以上渎天明,下汨彝议,灾谪之兴,惧必在迩。今之过授,以先微身,

苟曰非据,危辱将及,十手所指,谕等膏肓,所以寤寐兢遽,维萦苦疾者也。伏

愿陛下察其丹诚,矜其疾愿,绝会收恩,以全愚分,则造化之施,方兹为薄。”

见许。时岁旱民饥,竣上言禁饧一月,息米近万斛。复代谢庄为吏部尚书,领太

子左卫率,未拜,丁忧。起为右将军,丹阳尹如故。

竣藉蕃朝之旧,极陈得失。上自即吉之后,多所兴造,竣谏争恳切,无所回

避,上意甚不说,多不见从。竣自谓才足干时,恩旧莫比,当赞务居中,永执朝

政,而所陈多不被纳,疑上欲疏之,乃求外出,以占时旨。大明元年,以为东扬

州刺史,将军如故。所求既许,便忧惧无计。至州,又丁母艰,不许去职,听送

丧还都,恩待犹厚,竣弥不自安。每对亲故,颇怀怨愤,又言朝事违谬,人主得

失。及王僧达被诛,谓为竣所谗构,临死陈竣前后忿怼,每恨言不见从。僧达所

言,颇有相符据。上乃使御史中丞庾徽之奏之曰:

臣闻人臣之奉主,毁家光国,竭情无私;若乃无礼陵人,怙富卑上,是以王

叔作戒,子晰为戮。未有背本塞原,好利忘义,而得自容盛世,溷乱清流者也。

右将军、东扬州刺史建城县开国侯颜竣,因附风云,谬蒙翼长,天地更造,拔以

非次。圣朝亲揽,万务一归,而窥觇国柄,潜图秉执。受任选曹,驱扇滋甚;出

尹京辇,形势弥放。传诏犯宪,旧须启闻,而竣以通诉忤己,辄加鞭辱,罔顾威

灵,莫此为甚。严诏屡发,当官责效,竣权恣不行,怨怼弥起,怀挟奸数,苞藏

阴慝。预闻中旨,罔不宣露,罚则委上,恩必归己,荷遇之门,即加谤辱,受谴

之室,曲相哀抚。翻戾朝纪,狡惑视听,肋惧上宰,激动闾阎。末上虑闻,内怀

猜惧,伪请东牧,以卜天旨。既获出蕃,怨詈方肆,反唇腹诽,方之已轻。且时

有启奏,必协奸私,宣示亲朋,动作群小。

前冬母亡,诏赐还葬,事毕不去,盘桓经时。方构间勋贵,造立同异。又表

示危惧,深营身观,曲访大臣,虑不全立,遂以己被斥外,国道将颠,衅积怀抱,

恶穷辞色。兼行阙于家,早负世议,逮身居崇宠,奉兼万金,荣以夸亲,禄不充

养。宿憾母弟,恃贵辄戮,天伦怨毒,亲交震骇。凡所莅任,皆阙政刑,辄开丹

阳库物,贷借吏下。多假资礼,解为门生,充朝满野,殆将千计。骄放自下,妨

公害私,取监解见钱,以供帐下。宾旅酣歌,不异平日,街谈道说,非复风声。

竣代都文吏,特荷天私,弃瑕录用,豫参要重,劳无汗马,赏班河、山,出

内宠灵,逾越伦伍。山川之性,日月弥滋,溪壑之心,在盈弥奢,虎冠狼贪,未

足为譬。今皇明开耀,品物咸亨,伤俗点化,实唯害焉,宜加显戮,以彰盛化。

请以见事免竣所居官,下太常削爵土,须事御收付廷尉法狱罪。

上未欲便加大戮,且止免官。竣频启谢罪,并乞性命。上愈怒,诏答曰:

“宪司所奏,非宿昔所以相期。卿受荣遇,故当极此,讪讦怨愤,已孤本望,乃

复过烦思虑,惧不自全,岂为下事上诚节之至邪!”及竟陵王诞为逆,因此陷之。

召御史中丞庾徽之于前为奏,奏成,诏曰:“竣孤负恩养,乃可至此。于狱赐死,

妻息宥之以远。”子辟强徙送交州,又于道杀之。竣文集行于世。

史臣曰:世祖弱岁监蕃,涵道未广,披胸解带,义止宾僚。及运钟倾陂,身

危虑切,擢胆抽肝,犹患言未尽也。至于冯玉负扆,威行万物,欲有必从,事无

暂失。既而忧欢异日,甘苦变心,主挟今情,臣追昔款,宋昌之报,上赏已行;

同舟之虑,下望愈结。嫌怨既萌,诛责自起。竣之取衅于世,盖由此乎?为人臣

者,若能事主而捐其私,立功而忘其报,虽求颠陷,不可得也。

 卷七十六 列传第三十六

◎朱修之宗悫王玄谟

朱修之,字恭祖,义兴平氏人也。曾祖焘,晋平西将军。祖序,豫州刺史。

父谌,益州刺史。修之自州主簿迁司徒从事中郎,文帝谓曰:“卿曾祖昔为王导

丞相中郎,卿今又为王弘中郎,可谓不忝尔祖矣。”后随到彦之北伐。彦之自河

南回,留修之戍滑台,为虏所围,数月粮尽,将士熏鼠食之,遂陷于虏。初,修

之母闻其被围既久,常忧之,忽一旦乳汁惊出,母号泣告家人曰:“吾今已老,

忽复有乳汁,斯不祥矣。吾儿其不利乎!”后问至,修之果以此日陷没。

托跋焘嘉其守节,以为侍中,妻以宗室女。修之潜谋南归,妻疑之,每流涕

问其意,修之深嘉其义,竟不告也。后鲜卑冯弘称燕王,治黄龙城,托跋焘伐之,

修之与同没人邢怀明并从。又有徐卓者,复欲率南人窃发,事泄被诛。修之、怀

明惧奔冯弘,弘不礼。留一年,会宋使传诏至,修之名位素显,传诏见即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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