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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李敖杂文作品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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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七个”(“WEARESEVEN”)

华兹华斯(WillamWordsworth)作

胡虚一、李敖译

一个单纯的小孩,

他呼吸,轻快无比,

每只手脚都充满了生命,

他哪管什么叫死。

我碰到一个小女孩,

住乡下小屋,说她八岁。

她有着一头乱发,

在头上,一一下坠。

她一派乡野土气,

穿着随便失体,

她眼睛漂亮、真漂亮,

——她的美使我欢喜。

“小姑娘啊,”我问道,

“你可有几个兄弟姊妹?”

“几个呢?一共七个。”她答道,

看着我,奇怪有什么不对。

“告诉我,他们都在哪儿?”

她答道:“一共七位,

两个去航海,

两个住康卫。

“哥哥姐姐两个,

埋在坟里。

靠近他们,那小屋

妈妈和我住在一起。”

“你说两个去航海,

两个住康卫。

但你们有七个,

可爱的姑娘,这有点不对。”

小姑娘还是照说:

“我们七个不差,

两个埋在坟里,

就在那棵树下。”

“我的小姑娘,活着的才算,

你说得不对,

坑里躺着两个,

你们只有五位。”

“他们坟上有青草,

看得到他们,那么明显,

他们在一起做邻居,

离妈妈家门十二步远。

“我常在那儿织袜子,

我常在那儿缝手帕,

我坐在那儿地上,

对他们唱歌说话。

“我常在太阳下山,

看天上又睛又亮。

我端着我的小碗,

在那儿把晚饭吃上。

“珍姐死得最早,

她躺在床上喊疼。

最后她终于走了,

当上帝慈悲万能。

“当草地又枯又干,

她的坑出现眼前,

绕着纹,约翰和我

在一起大家游玩。

“当地上雪白一片,

又跑步又滑冰,我可真忙,

这时候约翰走了,

也埋在珍姐身旁。”

“如果两位在天上,”我问道,

“那么还有几个?”

“啊,先生,我们七个。”

她回答,干净利落。

“但他们死了,两个死了,

他们的灵魂,上了天了!”

这些话,是耳边风,一说而过

小姑娘执意她没有错,

小姑娘照说:“不对,我们七个!”

Asimplechild,

Thatlightlydrawitsbreath,

Andfeelsitslifeineverylimb,

Whatshoulditknowofdeath?

ImetalittlecottageGirl:

Shewaseightyearold;shesaid:

Herhairwasthickwithmanyacurl

Thatclusteredroundherhead。

Shehadarustic;woodlandair;

Andshewaswildlyclad:

Heeyeswerefair;andveryfar;…HerbeaUtyrnademeglad。

〃Sistersandbrothers;littleMaid;

Howrnanyrnayyoube?〃

〃Howmany?Seveninall;〃sheSad;

Andwonderinglookedatme。

〃Andwherearethey?Iprayyoutell。

Sheanswered;〃Sevenarewe;AndtwoofusatConwaydwell;

Andtwoaregoosea;

〃Twoofusinthechurch…yardlie;

Mysisterandmybrother;And;inthechurch…yardcottage;I

Dwellnearthernwithmymother〃

〃YousaythattwoatConwaydwell;

Andtwoaregoosea;

Yetyeareseven!…IPrayy0utell;

SweetMaid;howthismaybe。〃

ThendidthelittleMaidreply;

〃Sevenboysandgirlsarewe;Twoofusinthechurch…yardlie

Beneaththechurch…yardtree。〃

〃Yourunabout;mylittleMaid;Yourlimbstheyarealive;

Iftwoareinthechurch…yardlaid;

Thenyeareonlyfive。〃

〃Theirgiavesaregreen;theymaybeseen;〃

ThelittleMaidreplied:

〃TwelveStepsormorefrommymother'sdoor

Andtheyaresidebyskle。

〃MystochingthereIoftenknit;

MykerchieftherIhem;AndthereuponthegroundIsit;

Andsingasangtothem。

〃Andoftenaftersunset;Sir;

Whenitislightandfair;

Itakemylittlepotringer;

Andeatmysupprthere。

〃ThefirstthatdiedwassisterJane;lnbedshemoaninglay;

TillGodreleasedherofherPain;Andthenshewentaway。

〃Sointhechurch…yardshewaslaid;And;whenthegrasswasdry;

Togetherroundhergraveweplayed;

MybrotherJohnandI。〃

〃Andwhenthegroundwaswhitewithsnow;

AndIcouldrunandslide,

MybrotherJohnwasforcedtogo;

Andheliesbyherside。〃

〃Howmanyareyou;then;〃saidI,

“Iftheytwoareinheaven?”

QuickwasthelittleMaid'sreply,

〃OMaster!weareseven。〃

〃Buttheyaredead;thosetwoaredead!

Theirspiritsareinheavn!”

Twasthrowingwordsaway;forstill

ThelittleMaidwouldhavehewill,

Andsaid,〃Nay,weareseven!〃

※※※※※

这首诗承老兄选定,命我翻译,若不是老兄提醒,我真没注意到这首好诗,真要感谢你。

这诗写一个纯真的小女孩,置哥哥姐姐死亡于度外,不论生死,手足照算,视亲人虽死犹生、若亡实在。这种境界,看似童稚,其实倒真与参悟大化的高人境界若合符节。高人的境界在能“乐人哀不人”,在生死线外,把至情至乐结合在一起。这种至情至乐是永恒的,不因生死而变质,纵情随事迁,并无感慨,反倒只存余味。人生有了这种境界,自然不会生无谓的伤感、自然不会否定过去或逃避过去、自然会真正达到“所过者化,所存者神”的新水准(“所过者化,所存者神”在这里,“化”字该解做化境,“神”字该解做余味)。达到这种水准,才是真正正确的水准。相对的,轻易“多愁善感”是没水准的、“哀乐不能人”也是没水准的,高人的水准是“乐人哀不人”,只有轻快,没有重优;只有达观,没有闲愁,这样的境界才是修养最高的境界。华兹华斯诗中小女孩的境界,恰恰是这种境界。虽然小女孩一派天真,全无哲学与理论,但是她“举重若轻”,所以兴怀,其致一也。特写数语附识,此上维青老兄

李敖

一九八四年十月十九—二十日

附录

陈维青复李敖敖兄:

今天接到你寄来的信《我们七个》译稿,拜读之下,已有了迫近原作韵味之感,真是功力到家。

四年前,惨绝人寰的林家祖孙命案发生当时,连不认识林义雄的我,都感悲愤万分,甚至当众放声号泣过。我真不忍想像,当黑衫队员举起利刀,刺杀奂均、亮均、亭均的时候,她们三个姊妹的眼神是怎样一种表情。她们不会抵抗,只会喊疼,不知道逃命,只会望着那黑衫人说“不要”,她们像献祭的小羔羊,不知道罪恶、不知道死亡,正如这首诗所说的:“Whatshoulditknowifdeath?”结果,那地狱使者还是夺去亮均。亭均的生命。

但是,死亡已矣,对死里逃生的奂均,我们要用什么方法来平衡她心理上的创伤呢?有一段时间,我为这件事终日感到欲吐不得的难过,希望能有机会亲眼看到免均的情况。这希望,很快地就实现了,就在同年一个冬天晚上,秋堇小姐陪我到免均舅舅家(当时她们母女二人住在这里),为她的钢琴调音。这时候,我才亲眼看到奂均,我看她和普通一般年龄的小女孩并无两样,看她那可爱的笑容、那天真无邪的表情与举动,并没有丝毫被夺去而感到无限的安慰与祝福。

看到奂均的情况后,使我联想到华兹华斯的《我们七个》这首诗(很巧,当时奂均的年龄跟诗中小女孩的年龄同为八岁),重翻读之,愈使我对奂均放心,自己愈感到安慰。大人们总是容易低估小孩子的心灵境界和生命力了,大人们的多愁善感,对小孩子来讲是多余的,我们未免太操心了吧!现在如果有人问奂均,你有几个姊妹,她一定回答“Threeinall”,而且会一直坚持“Wearethree”到底,愈是手足情深,愈会如此。

华兹华斯这首“WeAreSeven”的诗,非常美,朗诵时,诗中小女孩外表的模样与大人对话的神情,会浮现于眼前,拎惜之情,油然而生,实在太美太美了。今“胡李译本”已竣,我仍希望能借着你的丽笔,公之于世,飨宴你的读者,证明你也具有“软体”成分的一面。

另外拜托你翻译的华兹华斯的一首Son“1802inLondon”,如果译好了,请赶快寄给我,因为我有一篇文章想引用它,我总认为,急件应该请忙人办,这样会比较快,你说对不对?囗此,顺祝安好

维青十月二十四日

七绝十七首

胡燕

打起敌人北西北,交起朋友谜中谜。

我且从容看胡燕,早知胡燕总成泥。

一九八五年五月十八日

鼓鼙

不论友来不论敌,一朝坠水总成离。

千秋下笔千古恨,千万人头一鼓鼙。

一九八五年五月十八日

谢小马二首

投邮自古有浮沉,如今老K更专门。

曲尚未终人不邮,不见还有寄件人。

***

笔是鬼来文是神,床上英雄纸上寻。

我自逍遥无何有,小马辛苦选妙文。

一九八五年五月十八日

寄曾心仪

不容前进反后退,不容后退乱下棋。

正义幸有我辈在,新出棋谱送心仪。

一九八五年五月十九日

远流版新作赠石美人

妙手出新能推陈,故纸堆中也堪寻。

鸳鸯绣取凭君看,要把金针度与人。

一九八五年五月二十日

远流版新作赠萧美人

平生不服古书艰,披沙拣金出陈篇。

漆黑一团何须怕,我为点破一线天。

一九八五年五月二十日

老眼

山之阿后水之湄,老眼平生难许谁。

我心澎湃如潮打,潮打空城寂寞回。

一九八五年六月七日

大江

折戟尚余沉铁在,断层争颂勒潮回。

我本大江自东去,海鸥相疑有风雷。

一九八五年六月七日

小子

小子行文小子焦,小子尿尿一卵泡。

我且慈悲低怜汝,不信狗眼看人高。

一九八五年六月七日

党外

党外混蛋多猴戏,人见大悲鬼见愁。

我欲望风送阿斗,不为阿斗做马牛。

一九八五年六月七日

老K

亡国之君亡国臣,活人统治靠死人。

鞭尸自有伍员在,今天先写罗生门。

一九八五年六月七日

螃蟹

自缘楼高十二层,出门一笑螃蟹横。

再横也要先完蛋,北京毕竟祭北平。

一九八五年六月七日

归隐

我欲从吾人从俗,古人不见今人无。

生死辞尽信陵客,只居台北不江湖。

一九八五年六月七日

咏史

曹家书法蔡家碑,乱世人情总成灰。

东山苍生阿瞒泪,只救文姬一人归。

一九八五年六月七日

“飞去来”(TheBoomerang)

将往复旋入我怀,青眼独钟“飞去来”。

迂回取人千里外,要打就打中国牌。

一九八年八月九日

蚩尤

落落何人报大仇?明珠岂肯做暗投?

信手翻尽千古案,我以我血荐蚩尤。

一九八五年八月九日

也有诗兴怀唐文标

四月欣然祝我寿,六月枪然吊君丧。

太息唐山终息壤,大兄大见真无双。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日

何妨

不须烟酒已自宽,人情险恶似波澜。

大丈浪头魔戏水,何妨大家闹着玩。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日

诗人我

自有鬼才人争颂,别有仙才人不知。

但以文名惊天下,窃笑光禄最能诗。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日

在台

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使我此中留。

浮云蔽日何足畏,北京不见我不愁。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日

老K者,台独也

一幅存党亡国图,残山剩水渐模糊,

分离帽子朝人掼,原来你才是台独!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日

流尘

一手下笔如有神,书房寂寂见流尘。

此心无物浑不染,两手欲救已染人。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日

闭关

眼里何能只台湾,我与他们不相干。

一片丹心渡沧海,十字街头笑闭关。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日

五湖

山外青山楼外楼,楼外也做五湖游。

留得五湖烟水在,不移烟水洗恩仇!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日

真幻

身如故龙困沙滩,心随美女到胡天。

我自超然识真幻,别有真幻在人间。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日

夕阳

每天商兴我上床,醒来作文干你娘。

干到黄昏无限好,蒋家江山是夕阳!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日

中国结

不看古书只打结,仙履不见见破鞋。

复兴文化全狗屁,如此何能继绝学?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十一日

(略——编者)

还有诗兴

忆草山公墓

满谷黄花笼今坟,阴间烟火自为邻。

落日余晖留残照,只照碑板不照人。

一九八六年一月二十五日

吹老K

国号亡时如地裂,政权垮处似山崩。

聊将金陵春梦事,吹入六朝烟雨中。

一九八六年一月二十五日

待锄

不容湖光耗岁月,休教白云留野心。

哪有闲情寄大化,待锄犹有蒋家君。

一九八六年一月二十六日

偕亡

今时王谢全该杀,介寿路口夕阳斜。

叹息与子偕亡恨,不在寻常百姓家。

一九八六年一月二十六日

前浪后浪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后浪风光能几时?转眼还不是一样。

一丸八六年一月二十六日

袭唐诗七绝四首有序

以前西方男女约会,要有陪媪(chaperon)伴护,陪媪者,犹中学生恋爱时之“电灯泡”也。做“电灯泡”,真是一种可厌的东西。

可厌的还不止此呢,有的人还不止“电灯泡”,还兼做皮条客皮条客表面是拉拢双方,倘若陶百川式的第三者,其实骨子里,却十足是受一方之命,做王婆生意。王婆做皮条客,表面上,处处为的是潘金莲,其实骨子里,为的却是西门庆。

至于潘金莲一方,总以为与西门庆沟通有利可图,其实这只是短视,西门庆毕竟是西门庆,他是玩女人的色魔,女人玩到手,早晚就不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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