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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源氏物语-第79部分

小说: 源氏物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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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三公主情知不妙,泪流不止。小侍从见此情状,知事情十有八九已让源氏知晓,心里直怨三公主无用,追问道:“我的公主,你到底将信藏于何处?当时我见有人进来,怕被人瞧见,我在你耳旁言语,而起疑心,要知道哪怕仅一丝怀疑,我也会惊恐不安,故我便躲避了。稍后大人才进来,此间你总该将信藏妥了罢。”三公主道:“不是这样,我尚在阅信,哪料他已走将进来,我无暇藏之,只得将信塞于坐垫之下,岂料后来竞忘了。”小侍从听罢,不知所措,急赶至外室察看,那信竟不知去向。小侍从急回房对三公主道:“啊呀!大事不妙,那位亦甚忌惮我家大人,因而万事皆谨小慎微。倘若得知大人已知晓此事,准将他吓出一身病来。这如何是好?唉,皆因你脉鞠那日一时疏忽,竟被他自帘底窥见,以致令他对你痴情至今,尚怨恨我不助他玉成美事!但我绝不曾料到你们竟会这样!这于你们两人皆不利呢!”她在理直言,面无惧色。或许公主尚因年幼,业已惯熟无思他虑之故。公主黯然无语,惟顾垂泪。她忧虑不已,竟致点滴不进。诸侍女不知内情,只是埋怨源氏:“我家公主病得如此厉害,大人竟忍心弃之不顾,只管去勤心照护业已康复的紫夫人。”

源氏亦甚异此信,独处时乃反复观之,曾疑心此信乃三公主侍女模仿棺木手迹而为。但那文笔优美,词藻华丽,决非他人所能摹拟。信中极叙积年相思之苦,又言若夙愿成遂,则烦恼亦盛。信之措词极为妥帖高妙,情之恳切感人肺腑。然而源氏却嗤之以鼻:“此等事情,怎可如此诉诸笔端!哼,怕只有相木才会如此不知轻重,不顾体统!”又忆及自己昔日写情书时,惟恐误落他人之手,因此措词总是含糊,细微末节也略去不少。由此可见,若想深谋远虑亦决非易事。源氏遂又小觑柏木。但转念又想:“事已至此,我可如何处置这位公主?她忽有身孕,必是此事之结果。唉2简直要我命!此等恶事,若非我亲自察觉,我能相信么?对他,我尚能怜爱如昔么?”他实难容忍,又想:“即便是风月场中,对一女子仪逢场作戏,但倘若知其另有所爱亦必嫉恨。嫌恶。更况这人身份特殊,竟有人胆敢冒犯!皇宫里纵有艳闻选事,但这应当别论。因共事一主,后妃与百官自有诸多见面之机,进而互相倾心,时有暧昧之事。即使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女御更衣,亦不乏缺少教养之辈,其中又有轻薄之徒,故也偶有意外之事。而在秘事末泄之前,其人尚可留在宫中,继续偷艳偷情。但此事不同一般:我家众夫人中,她最得我宠爱,但她却暗自与人胡来!此类事于我尚属首次,着实令我痛心他对三公主甚为不满。转念又想:“倘若一普通女官人与另一男子情深义重,男子来信,女子免不了回信,一来而去两清眷眷。此种行径虽甚荒唐,但尚合乎情理。然而似我辈者,居然会被柏木分夫妻子的爱,这实在非我所料!”心中甚觉不快。但此事又不便向他人道,惟自闷在心底。终了忆及昔年与藤壶母后之艳事,大约桐壶父皇亦知此事,不过佯装糊涂了!今反思此事,甚觉可怕,真乃万恶不赦之罪啊!一念及此,他不觉想起“恋这山”里所叙之事,其实木可指责。

源氏佯作不知,然脸色难免微露不悦。紫夫人料想:定是他一心念着三公主,却借口我病本初愈,说回来看我,而实欲看视三公主罢?乃对之道:“我业已病愈,外间传闻三公主身体极为欠佳,你回来如此早,岂不太对她不起?”源氏说:“她无甚大碍。皇上屡次派人来探视,据传今日尚有信来呢!朱雀院曾郑重吩咐过,故皇上亦甚关照她。我对她又怎敢稍有疏忽。”言毕不由叹息。紫夫人道:“皇上挂念尚不重要,倘若公主受了委屈,才是你之罪过,即便公主不怪罪于你。难免有侍女在其前造谣于你。此实令人忧虑。”源氏道:“确实如此。她与你相比,我更深爱于你,她不过一负累而已。但你替她处处思虑周致,连寻常诗文也关心到。而我却推虑圣心不悦。此情实在浅薄。”他面露微笑,欲盖其心事。每谈及六条院之事,源氏总如此道:“我们一同归去,共享余生吧!”然而紫夫人一直推辞:“我在此处静养甚好,你先回六条院,待公主痊愈后,我再回去不迟。”如此不觉逝去数日。

往昔,若源氏久不探望三公主,三公主必怨其寡情薄义。但此际只得恼恨自己。她独自忖道:“此事倘若传之于父,不知其何等痛心!”遂觉众口确可钻金,不禁打了个冷颤。那柏水仍继续来信诉怨。小侍从甚为忧惧,遂将信件败露之事告于他。柏木大惊,思道:“此事发生于何日呢?我素优此事,终有一日会败露,故而甚为谨慎,但仍觉四周皆有眼睛盯我,如今竟让他亲自捉到实证!”不由羞愧交加,痛心不已。此刻虽是盛夏,他却浑身冰凉,以致不能言语。念及数年来,无论国事抑或闲游佳宴,源氏从未嫌弃他,且待之余比他人。如此厚爱,至今思来,真乃以怨报恩,深感罪过,转而又忧:“如今他定然恨我之极,视我为轻狂无礼子弟,我见他尚有何颜!倘若因此与之断交,外人必定诧异;且他亦深晓我此举之由,我怎生才是可?”其心中甚是惶恐,竟致患病,数日不曾朝觐。柏水所犯虽非重罪,然亦深悔不已,自谓此生休矣。既而又怨道:“罢了罢了,这三公主亦非贤淑、守礼之女,否则怎会让我从帘底窥见。夕雾曾言此文人品不稳重,真如此。”此人盖欲强斩情丝,故而如此言语。但他又寻思:“她虽尊贵,却又过分高傲不拘,不晓世故,以致招些浅薄侍女,才有今日之意外。于己于人皆大不吉,好可悲啊!”遂复传起三公主来,竟不能了断此情。

源氏忽又甚怜三公主其怀孕之苦。虽曾起断念之心,但终不能释怀。故悲伤之余,便来六条院探视。推谋面后,心中愈发难受。但仍安排诸种法事,以求其安产。其待三公主大致同昔,某些地方甚至优厚有加。奈何心生隔阂,终不得畅情叙怀。两人心照不宣:如此举措,木过掩人视听罢了。三公主更觉痛苦。源氏闭口不提棺木之事,三公主犹自纳闷,恰如一无知小孩。原氏思忖:“正因太天真,故有此事发生。落落大方本无可指责,但若过分便是轻浮。”遂推想男女之事,甚觉可虑。“如明石女御温纯太过,天真有加,如此女子更易令棺木之徒产生贪色之欲。大凡女子,倘若胸无主见而一味温驯,则更易遭受男子凌辱。若男子相中一不该相中之女,且此女态度柔弱也易有失。而望黑右大臣之夫人玉望,自幼生长乡间,并无特别伴护,但主意甚坚,行为颇慎。我虽以父亲对待她,但心中爱欲难禁,无奈她毫仁动心,终究没出意外。虽然髯黑串通其侍女闯入内室,她也决然拒绝,毫不屈从。此确为众人所赞。直至我正式许可,她才肯嫁他。这便免去蒙自择夫婿之讥评了。此人确实坚贞节烈!盖她与髯黑二人宿缘甚深,故能长相守,永无更易。倘若当时他们私定终身.则世人必瞧她不起,则颇为不敬,此人的确极为明智。”

且道源氏尚不能忘情于二条院的尚待俄月夜。三公主之事,源氏颇觉痛心。遂对意志不坚的脱月夜心怀轻蔑。后闻其业已成遂遁世本愿,他又甚怜之,仍自懊悔,乃即刻送信慰问。信中严责其无情:竟连绝缘红尘之事也不告知他。内附诗云:

“流落须磨皆因君,却未闻君入空门。尘世莫测之苦,我虽早已尝尽,然至今仍滞留红尘,出家之事,终被你抢先,叫我好生惭愧。你纵已了却尘缘,然总要祈祷佛前,尚请你先提我名姓,我将不胜感激!”俄月夜早有出家之心,只因心系源氏而延至今日方得夙愿成遂。此情无人明了,今见源氏之信颇觉感慨。忆及与源氏结缘前后,始觉恩情不浅。而从此以后,其将不能再互通问讯,此次作复便为本次。一念及此,竟感伤之至。乃潜心复信,笔致甚为讲究,信中写道:“人生无常之苦,惟我知之。你虽落于我后,然:

“落魄明石身遭难,缘何后我入空门?回首芙芙众生,内中岂不有你?”信纸色为深宝蓝,系于莽草之上。虽形式寻常,但文笔清新流畅,典雅含蓄不亚于昔。信送至时,源氏正居于二条院。因忖与此人尘线已断,遂将信与紫夫人看,并说道:“她言语好残酷!我饱尝人间冷暖,阅尽世间凄凉,甚觉无聊!而可与我畅谈世事,欣赏四时情趣者,至今唯模斋院与俄月夜二人,但皆已绝缘红尘。模斋院事佛颇是专一,凡尘事,皆弃绝,惟一意诵经念佛。我阅人甚多,惟觉控斋院谋事周致,兼之温柔贤慧,欲觅与之相似之人,世间尚无。教养女子,确是艰难之事。女子命否或泰,冥冥之中早有所定,谁也不可预料。故父母虽费尽心血,却尚难如愿。前世注定我仅此一女,不必多操心甚幸!年盛时,孤寂难耐,常为子女稀少而悲叹呢!女御年轻,不甚深话世事,加之宫中职务亦多,做事难免有所疏漏,故请你务必尽心抚育小公主。大凡公主,必教养得意志坚定,完美无缺,能泰然度日,使之无可挑剔,亦不必为之忧虑。公主非寻常人家之女,嫁个门当户对之夫,教养不足自有丈夫补助。”紫夫人答道:“我虽不善教养,然只要尚存一息,定会尽心尽力。只不晓天意如何?”她久病初愈不胜层弱,今见模斋院与俄月夜均如愿以偿,顺利遁入空门,颇为羡慕。源氏道:‘消待所需之尼增装束,其门下之人尚不甚会做,该由我们来做。袈裟如何缝制,你尽管安排。另请东北院的花散里夫人亦做一套。法服不宜过分严肃死板,否则让人厌恶,须有一点雅趣才是。”紫夫人乃命人缝制了一套深宝蓝色尼装。源氏亦暗中安排作物所o来人制造尼僧所用各器物。被褥、锦席、帐屏及屏风诸物,无不秘密进行,特别备置。

因上述诸因,准备遁迹深山的朱雀院的五十寿庆亦延至秋天。孰奈八月乃夕雾大将生母葵夫人之忌月,夕雾不能出席指挥乐队,九月又为朱雀院之母弘徽殿太后忌月,寿庆大典推有定于十月。但十月初,三公主病加重,故又延几日。柏木卫门督之妻落叶公主十月至朱雀院府第为其父祝寿。其公爹前太政大臣躬身操办一应寿礼,推求隆重、完美。棺木也乘机自荐前来祝寿。但因身心尚未康复,显得疲乏,一脸病容。三公主因负疚在心,昼悲夜叹,且怀胎多月,颇感不适。源氏虽然不悦,可见其娇弱无比,尚患病苦,亦生怜香惜玉之心。只是结果难料,心中甚烦。这一年便在诸法事的忙碌中逝去。朱雀院获悉三公主有孕在身,颇为惦记。因有人启奏:“源氏数月来几天在家住宿。故朱雀院甚不解公主有喜之事,只觉世间男女私情殊为可恨。闻知源氏为照顾紫夫人之病而久不去三公主处,他已颇为不悦。后又得知紫夫人痊愈之后,源氏仍不近三公主,他遂更加生疑:“莫非三公主于源氏外宿之际犯了过失?只怕她不晓其中厉害,被品性浅薄之侍女所惑而有越轨之事。宫廷中,男女互通问讯乃风雅之事,然仍不免常有荒唐之事发生。”红尘琐事,朱雀院均已看破,然犹怀父女之爱,故精心修书一封,送与三公主。信至时,源氏恰在六条院,遂看。只见信中写道:“无甚要事,久未通信,惟念吾女。闻汝近染病恙,我日日诵经念佛,以祈吾女平安。不知近日可好?既生红尘,苦恼难免,即便亦当忍而受之。若轻信人言而忌恨于人,皆属下品行为。”信中皆教训之言。源氏看罢深表同情,暗忖:“上皇定然不知内情,故怪罪于我,责我无情。”遂问三公主:“你怎生回答呢?此信这般伤感,我亦觉难受。我虽知你有意外之事,然并未让人看出我对你有所冷漠呀!此不知何人所为!”三公主颇觉羞愧,遂背过身,那神情可怜之极。她面庞消瘦,神色忧郁,更添娇雅妩媚。

源氏又道:“上皇亦觉你天真幼稚,颇为你担心。自此,你行事务须谨慎小心。我本不想如此说,但倘辜负上皇之托,我更不安心,故只得与你说清。你意志薄弱,处事尚无主见,人云亦云。我知你内心怨我怠慢,且嫌我年老体衰,丑态可厌,这于我实甚伤心遗憾!只愿你顾念上皇将依托付于我的良苦用心,暂且忍耐,切莫再生杂念,以慰上皇在世之日。我素有出家学道之愿,然反落于几个誓愿不坚的女人之后,直叫我丢尽颜面!倘万事皆由我定,我决不会痴恋尘世。只因上皇将你恳托我,我亦体谅上皇苦心,而不忍将你抛舍。倘我亦仍独自出家,弃你不管,上皇势必谓我弃信背约,故未能如愿。如今我所照顾之女均已长成,无须挂虑。明石女御虽难料将来,但子女众多亦无甚担心,只要我能平安在世即可。诸夫人亦与我同心,其年岁,均已到了不惜与我同赴佛门的地步,我无甚后忧,只是放心不下你。上皇在生之日不多,且病势日胜一日,心情颇为忧郁。今后你切不可再起流言让他伤心!这于他现世无妨,只是有碍他往生极乐,其罪不小!”虽未明提阳木之事,然句句点中要害,使三公主伤心之极,泪流不已,几至昏迷不醒。源氏亦哭道:“昔日我甚烦听老人训斥,不料自己现在竟也训起人来!大概你现在颇烦我喋喋不休吧?”他甚觉羞耻,遂取过砚台,亲自研磨,又取出信笺交与三公主复信。岂知三公主双手发抖,悲极难书。源氏猜度:她回复相水情书时大约是潇潇洒洒,一挥而就吧!遂甚恶此人,对其怜爱之情顿失。然仍耐性教其如何措词。不久又道:“此月你已来不及上朱雀院祝寿。况二公主贺仪隆盛体面,加之你怀有身孕,倘与她齐拜贺寿,不显得相形见细吗?你的身子到那时越发难看,你父见了定然木快。但又不可如此拖延下去。你不可一味忧虑压抑,快打起精神,好生调养。”怜爱之情不觉溢于言表。

先前凡有关娱乐之事,源氏必特召柏木前去与之商量,然近来党毫不通问。虽曾虑及别人起疑,转而念道:“若与之见面,他势必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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