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云记-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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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娘道:“我是远方人,如欲长篇套话,每多□。请列位也莫嘲笑罢。”因说道:“一个人甚是贫穷,一曰遇见吕洞宾,求其资助。洞宾念他穷苦,因用点石成金术,把石头变成黄金,付给此人。以后再遇洞宾,必求资助。不几年,竟居然大富。
一日,又遇洞宾,仍求资助。洞宾随又点石成金。以前资助甚厚,此人因拜谢道:『蒙大仙时常资助,心甚感激。但屡次劳动,未免过烦。以后我也不敢再望资助,只求大仙赏赐一物,我就心满意足了。』洞宾道:『你要何物,无不遵命。』此人上前,把洞宾手上斲了一刀,道:『我要你这个指头哩。』”春娘道:“怪不得点石成金这个法术而今失传,原来吕洞宾指头被人割去了。”蟾娘道:“这话原或世间,人心好不知足,往往如此,便是警世的。所谓笑话者,原要发笑。刚才这个笑话,并不发笑。妹妹不免罚一觥了。”英阳道:“这话警世的,名胜了发笑,何可倒是用罚呢?”桂娘也勿多言:“惟白娘说来罢。”白娘道:“生长水中,本不谙笑话。但有个公治短,规长官。长官道:『吾闻公冶长能通鸟语。你以短为名,有何所长?』公冶短道:『我能通兽语。』正在说话,适有犬吠之声。长官道:『你既能兽语,可知此犬说什么?』公冶短听之良久,不觉皱眉道:『这狗满嘴土音,教我怎懂?』”说的都大笑,又明知白娘这笑话中有机,讥他沈娘土音。
沈娘啐了一口,道:“我又有一个笑话儿,再说不妨。”因说道:“有个公冶矮,去见长官。长官问其所长。谁知此人乃公冶短之弟,也是能通兽语。正在说话,适值驴鸣一声。长官道:『你听此驴可是说话么?』公冶矮道:『如何不是?』长官道:『他说什么?』公冶矮道:『他说,多在水中,不会说笑话。』”满座哄堂大笑。英阳笑道:“可不是白娘话悖而出,亦悖而入者么?”于是沈、白两娘各赏饮一杯。
桂娘道:“白娘无端嘲了沈姑娘土音,至此葛藤。白娘宜罚一杯。沈娘接口,又嘲他白娘不会说笑话,一座称快,宜加赏一杯。”兰阳道:“桂娘之言,说得有理。”于是小鬟更奉二杯于沈、白两娘之前。两娘俱笑,一饮而尽。英阳道:“沈娘既说第二个笑话,不可斑驳不公。日又尚早,今自白娘先说一个,以娱今天,尤是有趣。”满座皆言:“很是。”白娘无奈,因说道:“我原不会说笑话,那里又弄得一个公冶矮来?有个解子,解一和尚发配。行至中途,偶然饮醉,不知人事。和尚趁其睡熟,即将解子头发剃去,并将自己僧及脱下,给解子着在身上。又把枷锁也与解子载上,登时逃去。解子醒,不见和尚,不胜焦燥,徘徊许久,忽见自己身穿僧衣,因将头上一摩,宛然光头和尚。及细看,枷锁也都戴在头上。不觉诧异道:『和尚明明在此,我往何方去了?』”众人都哈哈大笑。桂娘弯腰道:“白妹妹如何每说不会说笑话,今也两句笑话,使我腰酸了不得了。白娘惟赏饮罢。”白娘饮了一杯。
狄娘道:“有一贫士,冬日拜客,身无皮衣,只得单衣一件,惟恐寒冷,以人言少许服之。及至与客闻谈,适值药性发作,汗流满面,客诧异道:『如此寒天,兄长只穿单衣,我正代为发闷,兄反挥汗成雨,这是何故?』贫士道:『此衣乃无价之宝,能冬暖而夏凉。今番穷冬,所以更觉发暖。』客听了甚喜,即以重价买去。次日,也穿此衣拜客,不幸竟自冻死。其家之人,都来归咎贫士。贫士道:『我且问你,今日出门,可曾带扇?』众人道:『未曾带去。』贫士顿足道:穿此暖衣,却不带扇,这是受热死了。”大家听了,笑的个个喷饭。狄娘赏饮一杯。
杜娘又皱眉想一想,说道:“一个先生好放屁,惟恐学生听见不雅,就在坐位之后板壁上,刻一小洞门,以便放屁时放在洞外,可掩其声。一日,先生外出,东家偶进书房,看见此洞,细问学生,学生告知其故。东家皱眉道:『好好板壁,为何如此遭蹋?即或忍不住,放几个屁,也是人之常情。何必定要如此?少刻先生回来,你务必告诉先生,以后尼只管教他放,板是乱刻不得的。』”众皆掩鼻大笑,道:“这个话,如闻了屁声,腌腌臜臜的了不得。桂娘此杯可是该罚,不可该赏。”桂娘笑而卒爵。
贾孺人道:“我因桂娘子先生放屁,有一个笑话,大家听听,任其赏罚罢。一士人在旅店住宿,夜间忽听隔房有一老翁自言自语道:『又是一首。』士子听罢,暗暗忖道:『原来隔房竟是诗翁,可惜夜深,不便前去请教。据他所说,”又是一道“,可见业已做过几首了。』正在思忖,只听老翁道:『又是一首』。士子道:『转眼间就是两首,如此诗才,可谓水到成渠,手无难题了。』到了次日,急忙整衣前去相会,略道数语,即问老翁道:『闻得老丈诗学有七步之才,想来素日篇什必多,特来求教。』老翁诧异道:『老翁终不知诗,不知此话从何而起?』士子笑道:『老丈何必吝教?昨晚隔房明明听见,老丈顷刻之间,一连就是两首。难道不是吟诗,何必骗我?』老翁道:『原来尊驾会意错了。昨晚老汉偶尔破腹,睡梦中忽然遗下粪来,固未备得草婚,只得以手揩之。所谓一手一手者,非一首诗,乃一手屎。』”说的众人不觉大笑,道:“臭不可说,贾孺人难免该罚。”春娘自饮赏杯道:“只取得发笑不发笑,哪里论得熏的、莸的”。秦淑人道:“凡做诗,如果词句典雅,自然当得起个诗字。如信口乱言,就是老翁所说那句话,屎了。”因说道:“一人素有口吃毛病,说话结结巴巴,极其费事。那日,偶与诸友聚会。内中一少年道:『某兄虽然口吃,如能随我问答,不假思索,即可教他学做鸡鸣。』众友道:『凡口吃的,说话全不能自己做主,不因不由,就要结结巴巴,何能教他学做鸡鸣?果然如此,我们都以东都奉请。』少年道:『即如此,必随问随答,不许停顿。』因取出一把谷来,放在口吃者面前,道:『这是何物?』口吃者看了,随即答道:『谷,谷。』”众人又大笑。秦淑人又赏饮一杯。
兰阳道:“有一少年,说话最好指东说西,不肯直说。一日,骑马拜客,坐下好久,不觉腹饥,因向主人讨酒吃。主人道:『我有斗酒,恨无下酒之菜。』少年道:『请杀我马,最能下酒。』主人道:『尊驾骑何物回去』少年指阶下鸡道:『骑他。』主人道:『有鸡可杀,奈无柴可煮,这却怎好?』少年道:『脱我布衫可煮。』主人道:『尊驾穿何物回去?』少年指门前篱笆道:『穿他。』”大家又好笑。小鬟奉兰阳一杯。
英阳笑道:“我有一个。一武士射鹄,适有一人立在鹄傍闲望,惟恐箭有歪斜,所以离鹄几步之远,自谓可以无虞。不意武士之箭射的甚歪,忽将此人鼻子射破,慌忙上前陪罪,连说失错。此人用手一面掩鼻,一面说道:『此事并非你错,乃我自己之错。』武士诧异道:『我将尊鼻谢破,为何倒是你错?』此人道:『我早知箭是这样射的,原该站立鹄子面前。』”众人听了,一齐发笑。小鬟又奉英阳一杯。
英阳饮罢,丞相笑道:“武士之箭射的甚歪,文人之才亦有歪的。有一人,夏日去看朋友,走到朋友家里。只见朋友手中拿着一把扇子,面前却跪着一人,在那里央求。朋友拿着扇子,只管摇头,似有不肯轻易落笔。所以那人再三跪求,仍不肯写。此人看不过意,因上前劝道:『他既如此跪求,你就替他写写,这有何妨?』只见地下跪着那人连连喊道:『你会意错了!我并非求他写,我是求他莫写!”说的大家都哄然大笑。
桂娘站起身,又敬丞相一杯。
丞相饮毕,开言道:“今日行令,可云极趣。”于是厨下端进晚膳,各自用过。茶毕,散坐。丞相复道:“大凡所云笑话儿,竟不过一时笑柄,个中又有虚心为戒者,敢是公主、诸娘各自存心勉勉罢。”未知丞相所言何辞?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庾太君大宴群芳园 两公主文誓白衣佛
话说丞相行了令,酒酣便道:“笑话儿便一时取笑顽耍儿的,他无另的正经之语,个中亦或有观感服膺者。这武士的歪射破鼻的,自道自己的错,虽取有趣自引之语,语中全为讥刺射的歪斜。大凡话机,断不可暗中藏刀。嘲他不是,决非有德之语。刚才文人之欲写他扇,世人往往自以为是,自夸其能,别人看着口里虽然称赞,心里却是厌烦,他自己那里晓得?若教愚人能把这笑话存在胸中,凡事虚心,所行之事自然不致贻笑于人了。可不是我们存心留戒的么?”两公主俱言:“很是,切中时人之病。”说话间,已至掌灯时候。各自散席,归所安寝。
话体絮烦。时光倏尔又改新年,已到了春季。这群芳园里,万花争发,草色如锦。一日,丞相、诸男男女女,一同请安问寝于庾太君。太君依着靠背坐下,开言道:“孙儿媳妇们团团圆圆,老身欢喜欣庆之心,无以形容。无奈老躯一发多病,不可自振,尚未能一番热闹热闹于园里一会,只恨没趣。明天是踏青佳节,天气和暖。我与公主诸人及孙儿、孙女、孙媳妇们,一同往园里赏花,诸意肯好么?”丞相、公主一齐仰对道:“太太高兴如此,正好一日散散。”太君欢喜不尽。
兰阳即命人传与厨房,明日就拣太太、丞相各自爱吃的东西做了,按着人数,再装了盒子来,早饭又摆在园里吃。英阳又使秦淑人、贾孺人全掌园里铺陈,围屏、桌椅移来陈设,又预备茶酒器皿,并商议排定。秦、贾两人领命,一面送老妈厨房,又一面排设各样,齐齐整整。
到了次日清早,丞相、翰林、公主诸人一同请安毕,秦淑人一时动用物件,一色都已齐全,比他常时不同,极其华丽。
少刻,庾太君扶了拐杖出门居前,桂娘子、绣蕙、绣兰、小鬟、老妈们一同簇拥扶护着太太前进。其次,英阳、兰阳两公主先后同娘子随后。又其次,虞氏、郑氏、绣芸诸姑娘一同陪后。其余老妈、丫鬟们各不必尽说。大家都黑压压的至群芳园别楼。那些小环们各拿着漱盂、痰鸽、如意、麝尾,巾帕之属在后,也有烧香的,也有掇帘的,迎着庾太君上殿。
太君向着栏杆榻板上正堂大锦褥上面南坐下,然后两公主陪席西边坐下,其它诸娘子、诸孙媳妇一同侧席坐下。东一边,丞相领翰林诸昆弟陪坐。惟舍人媳妇叶氏、二翰林媳妇李氏,俱有怀孕月满,不便冒风行动,在屋里不来。又绣蘅,绣莲两人,俱系帝王家妃,不在家,不至。
只见园中百花婵妍,万柳袅娜,庭畔鸳鸯、悲翠交飞,又林下麋鹿、獐兔成群,太君不胜喜悦。
老妈老莲带两个小鬟,捧过一个大荷叶式的悲翠盘子来,里面卷着各色折枝,各样花供前,太君便拣了一朵大红的簪在鬓上,回头看见了春娘,使的各分诸媳妇赐簪。贾娘便回了公主以下诸人,带在头上,各取所好的簪上。春娘又取一枝玉兰花戴上。于是席上诸人鬓边之花枝,便成一大花园。
须臾,又有婆子们手里都捧着一色摄绿戗金五彩大盒子走来。秦淑人忙问英阳早饭在那里摆上,英阳道:“太太在那里,就在那里摆了。”庾太君听说,便回头说:“九云楼那里好,你就带了人摆去。我们从这里去。”秦淑人听说,便回身带着端饭的人等,和贾孺人抄着近路到了九云楼上,调开桌案。
正在热闹,只见太君等来了,各自随便坐下。先有丫鬟挨人递了茶,大家吃毕。桂娘手里拿着西洋布手巾,裹着一把乌木三镶箸,按席摆下。太君面前,花梨木大桌,带着蕙姑娘姐妹四人同桌。丞相又别一桌陪席。英阳同兰阳一桌。桂娘同狄、沈、白四人一桌。翰林各随陪席。虞氏、胡氏、赵氏、郑氏、朱氏、廖氏六人同一桌。
秦淑人又带贾孺人排设毕,在傍边一桌着丫鬟拿着各样攒盒,装上了各前桌上,又将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各人桌上分置一盒,又置一个酒壶。原来太君平日吃东西时,绣蕙诸姐妹在傍边拣着可吃的东西。又太君素嗜之物,移在太君手傍拿劝。
于是烫了酒,各自随意用过。漱口茶毕,俯看楼下,百花争研,如铺锦绣一般,好个时景,太君喝采称好,说些闲话。
兰阳顾谓秦淑人道:“在昔你在宫中评奖各花,有十二师、十二友、十二婢之称,甚是有趣。此时太太正在高兴,趁此百花婵娟,将他师、友、婢的寓意谈谈,以助说笑,来罢。”淑人道:“这是幼年游戏之话,倘听说的不是,岂不惹人发笑么?”太君笑道:“正是佳话,但说何妨。”秦氏道:“所谓师者,即如牡丹、兰花、梅花、菊花、桂花、莲花、芍药、海棠、水仙、腊梅、杜鹃、玉兰之类,或天香自异,国色无双。此十二种,品列上等。当其开时,虽亦玩赏,然对此态浓意远,骨重香严,每觉肃然起敬,不啻事之如师,因而叫做十二师。他如珠兰、茉莉、瑞香、紫薇、山茶、碧桃、玫瑰、丁香、桃花、杏花、石榴、月季之类,或风流自赏,清芬宜人。此十二种,品列中等。当其开时,恁栏拈韵,相顾把杯,不独蔼然可亲,直可把袂共话,亚似投契良朋,因此呼之为友。至如凤仙、蔷薇、梨花、李花、木香、芙蓉、蓝菊、栀子、绣球、罂粟、秋海棠、夜来香之类,或嫣红腻翠,送媚含情。此十二种,品列下等。当其开时,不但心存爱憎,并且竟涉亵狎,消闲娱目,宛如解事小鬟一般,故呼之为婢。惟此三十六种,可师、可友、可婢。其余品类虽多,或产于一隅之区,见者甚少,或乏香艳之致,别无可观,悉皆不取。”太君听的大悦。
英阳道:“淑人把三十六花师、友、婢之意,分为上、中、下三等,固因各花品类与之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