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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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依老世伯的高见,这一战会是谁胜谁负呢?”那年轻人更想知道这一点,尽管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年长的老者淡淡一笑道:“这毫无悬念,当今天下,有谁会是项霸王的对手呢?田荣能够坚持三五月不败,已是奇迹,他又怎能与天下无敌的西楚军一争高下?”
“老世伯所言极是,晚生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听人家说,这城阳地势险峻,城防坚固,粮草广积,又有数十万大军分布防守,项霸王若想攻占城阳,只怕也并非易事哩。”那年轻人道。
那年长的老者“嗤”了一声,显得极是不屑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打仗行军,看的是双方主帅。有人可以率五千人马破敌数万,有人率五万人马却不敌人家三千,这是什么道理?无非是将帅者的能耐。想项霸王少年起便追随其叔项梁行走江湖,起事之后,又成为西楚军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将,迄今以来,身经大小战役不下百起,却从来不败,像这样的英雄人物,又岂是田荣那斯所能够比得了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邻桌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冷哼,似乎对这年长的老者之话不以为然。
那年少者回头来看,只见这冷哼声原来发自那位低头喝酒的中年汉子。
这年少者姓秦名易,是济阳城中小有名气的剑客,家道殷富,是个喜欢惹事的主儿。这会儿陪着远道而来的老世伯出来逛街喝酒,聊得正是兴头上,哪里耐烦外人来插这么一杆子?
不过,当着老世伯的面,他也不好立马发作,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像只好斗的公鸡般斜眼看着对方,大有挑衅之意。
谁想那中年汉子哼了一声过后,便没了下文,依然是低着头静静地品酒,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秦易以不屑的目光从那一桌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见他们无人搭腔,不由冷笑一声,这才转过头来。
那年长老者息事宁人道:“算了,算了,世侄也不必与他们这些人一般见识,咱们还是喝着酒,聊聊咱们刚才的话题。”
秦易昂然道:“老世伯也许不知道,如今这个年代,不懂规矩的人愈发多了,也不先拜拜码头,打听打听,就想随便耍横,像这种人,你若不治治他,没准就会骑到你的头上撒尿拉屎,忒没劲。”
“啪……”他的话刚一落音,便见邻座站起一个人来,往桌上重重一拍道:“你说谁哪?是说你自己吧?”
秦易哪里受过别人这般鸟气?刷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瞪道:“就骂你呗,小子,想找打吗?”
他二话不说,手中已多出了一把亮锃锃的长剑,酒馆中的气氛顿时为之一紧,众人的目光都投射在那位站将起来的汉子身上。
能在大雪天跑到酒馆来喝酒聊天的人,都是闲得无聊的主顾,他们最大的喜好就是惟恐天下不乱,平日里没事还能惹出点事儿来,更何况现在事儿已经出来了?当然不会放过。
谁都睁大着眼睛,生怕看漏了这场好戏。
但那汉子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将目光望向了同一桌上的中年汉子。
很显然,这位中年汉子是这一群人的头儿。
这是一群很普通的人,普通得让你随时都可以在大街上遇到几位,他们的衣着打扮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江湖中人,然而在他们的身上,都带着兵器,似乎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角色。
秦易将剑拔出的刹那,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人数上所处的劣势。不过,他的心里并不觉得有多么地害怕。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剑法。
“坐下——”一声低沉的声音从中年汉子的口中传来,那名汉子犹豫了一下,终于坐了下去。
“这位兄台,你大人有大量,不必与我们这些山里人计较,还请饶恕则个。”那中年汉子话虽然说的客气,头却依然压得很低,就像是从闷瓮里传出的声音一般,却让人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秦易一怔之下,终于感觉到这一群人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好惹,但是就凭对方的一句话,就要自己将拔出的剑按回去,这个面子又实在丢不起。
他只有僵在当场。
但是,这种尴尬只维持了一瞬的时间,随即酒馆中的每一个人都被长街上传来的一种声音所吸引,翘首向门外望去。
清晰传入众人耳鼓的,是一串马蹄之声,之所以是一串,是因为这马蹄声踏在长街上,发出如战鼓般的震响,震得碗中的酒水荡起一道道细细的涟漪。
只有数百匹的骏马踏过,才有可能造成如此之大的声势,可这雪天里,又哪来的这么多马匹?
那中年汉子的脸色骤然一变,直到这时,他才第一次将头抬了起来。
这是一张冷峻如岩石的脸,满脸的疤痕透出一种力度的剽悍,给人以坚毅的感觉。眉间紧锁,一股杀气淡然而生,平空让人生出畏怯之心。
秦易心下骇然,不由暗自庆幸,这才明白这一帮貌似山里人的汉子其实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随便站出一人,自己都绝非其对手。
这么多的高手同时出现在一个酒馆里,这本身就透着一种古怪,一种反常,以他们的武功,居然能够容忍自己的飞扬跋扈,这似乎也让人迷惑不解。
难道说他们隐忍不发,只是为了隐蔽自己的身分?那么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秦易想不通,就只有不去想,透过窗户,他也很想看看长街上会出现一帮怎样的人,如此大的声势,的确让人有种想看一看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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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倒下,无论是龙赓,还是赵岳山。
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胜负。
风定尘散,火光依旧,两人的刀与剑都悬于半空中。
“你错了。”龙赓的脸色苍白,淡淡而道。
“我的确错了。”赵岳山的脸上却显得一片通红,呼吸略显急促。
“知道错在哪里吗?”龙赓缓缓地将剑一点一点地撤回,当剑锋撤至他的嘴边时,他轻轻地吹了一吹。
他在吹什么?
直到这时,纪空手才注意到龙赓的剑锋之上赫然有一滴鲜血,虽然只有一滴,却红得耀眼,赤得惊心。
当龙赓轻轻一吹时,这滴鲜血犹如一枚玉珠般坠落于地,溅洒地面,恰似一朵带血的梅花。
赵岳山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你太自信了。”龙赓将剑缓缓入鞘:“你本可以躲过我这一剑,却最终没有,这只因为你不相信自己的刀法不能挡住我这一剑,所以无论如何,你都想试上一试。”
龙赓淡淡的笑容中,似有一丝寂寞,满怀惆怅地接道:“可惜,你错了,普天之下,能挡住我这一式剑招的人并非没有,但却不是你。”
他说完这句话后,已然转身。
在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砰……”地一声巨响,就像是一块猪肉摔在案板上的声音。
赵岳山终于倒下了!
在他的眉间,多出了一点血红的洞,这洞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在眉心当中,犹如传说中的二郎神脸上的三只眼。
赵岳山的死,只是证明了龙赓他们取得了一时的胜利,纵观全局,胜负殊属难料。
这时,一声号角传来,响彻长街,四周的敌人在华艾的指挥之下,开始了有规律有组织的移动,一步一步地开始缩小着包围圈。
一个赵岳山的死,不足以改变刘邦他们在人数上的劣势,但在士气上,无疑给了敌人以最大的打击。
刘邦的脸已是一片铁青,显得超乎寻常的冷静。当龙赓从他的身边缓缓而过时,他听到刘邦虽然低沉但有力的声音:“保护好你的主子,我们向来路突围。”
虽然只有一句话,却充分显示了刘邦的果断、冷静与智慧。
因为每一个人的思维都有一种惯性,认为刘邦从何处来,必将到何处去,所以敌人通常都会在刘邦的去路上布下重兵,而忽略刘邦来时的方向。刘邦选择从来路突围,无疑是明智之举。
第十三章 惊蜇行动
龙赓微微一笑道:“汉王不必如此紧张,虽然敌人在人数上占尽优势,但真正的高手并不多,假如我们一股作气,未必就不能将敌人一举击溃。”
“本王绝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担心真正的高手还没有出现。既然这些人是项羽派来围歼我的,就不可能只派这些俗手。”刘邦的脸色十分凝重,仿如罩上了一层严霜:“本王似有预感,真正的凶险还在后面,我们万万不可低估了敌人。”
纪空手心中一惊,似乎也有这种预感,虽然这种感觉十分模糊,让人一时难以确定,但两大高手同时产生这样的感觉,就证明并非是神经紧张所出现的错觉。
“既然如此,我们就惟汉王马首是瞻。”纪空手与龙赓交换了一下眼神,果断地下了决定。
这是纪空手第一次将自己的命运与刘邦连在一起。
也叫做是同舟共济。
对纪空手来说,这未必就是一种讽刺。
刘邦不再犹豫,集中起自己的亲卫随从,冲向长街的中心。
“呀……”踏步前行的敌人同时发出一声喊,箭已在弦,脚步踏在长街之上,震天动地。
一声似狼嗥般苍凉的号角响起,在华艾的催动下,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嗖……嗖……”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犹如和弦之音,煞是好听。
在这高频率的节奏之下,劲风扑面,箭矢如潮,漫天箭雨扑天盖地而来,将刘邦这三十七人网在一片如天罗般的杀势之中。
刘邦已然拔剑,暴喝一声,冲进箭雨中,一标人马如一道旋风般窜动,瞬息间便与敌人短兵相接。
满天的长矛与短戟上下翻飞,左刺右戳,迅速将这标人马分而割之,形成以十对一的局面。
敌人如此训练有素,显然不像是乌合之众,看来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杀局。
刘邦已知今日之战事关生死,不是敌死,就是已亡,是以出手再无保留。
直到此刻,才真正体现出他身为问天楼阀主的风范,剑一在手,仿似游龙,每在空中划出一道弧旋,三五只断手便会伴着三五声惨嚎扬上半空,犹如煞神降临。
纪空手看在眼中,心中骇然。他一直以为刘邦的剑术虽然高明,却不是他登上问天楼阀主的主因,这其中更多的是仰仗他的血缘。然而看到在激战中连出杀招的刘邦,纪空手才知道刘邦原来一直是深藏不露,自己竟然低估了他的实力。
从某种意义上说,纪空手甚至有点感激这一战,若非如此,他也许会在以后的一天中感到后悔。
战事进行得十分激烈,随着敌人不断地夹迫而来,刘邦这一方虽然重创了不少敌人,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武功稍逊者,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等到刘邦率先冲到一条十字路口时,敌人丝毫未减,而在自己身边的人,除了纪空手与龙赓之外,只剩下七八名死士紧紧相随。
战事的残酷显然大大超出了刘邦的想象,这只是一个开始,敌方高手一个也未出现。敌人所用的策略,就是以一帮死士来消耗刘邦等人的体力,等到他们成了强弩之末时,这才派出高手完成最后的一击,也是致命的打击。
幸好他们此刻已距敌人布置的包围圈的底线已经不远,再过数十步,就可以完成突围。
数十步外,长街显得异常静寂,仿佛与这边硝烟弥漫的战场相隔成两个世界。
刘邦心中一动,突然大吼一声道:“上屋顶!”他似乎突然意识到,敌人有意将自己逼退向这段长街,其实是引诱自己进入他们事先布置好的伏击圈。
如果自己能避开这伏击圈,是不是意味着已避开了敌人最精锐的力量,而从其它的方向突围反而成了相对容易的事情?
他没有犹豫,抢先窜上了长街边的屋顶,还未站住脚跟,眼前精芒急现,三支隐挟风雷之声的劲箭,自一个非常巧妙而隐蔽的角度射来,刚好封住了自己前进的空间,似乎让人避无可避。
能射出这种劲箭的人,的确已是箭术高明的行家,乍眼看去,这三箭的角度不同,间距不同,似是新手所为,但在刘邦这等高手眼中,便知这三箭互为犄角,力道各异,若是避开了第一箭,第二箭射来的时间正是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际,很难闪避。
刘邦心惊之下,身体硬生生地倒折过去,两脚似在屋檐边上生了根一般,整个人倒折九十度角,作了个大回旋的动作,堪堪让过这角度奇异的三箭。
这“铁板桥”的功夫用得如此精妙,观者无不叫好,但刘邦的身形并未因此打住,反而借这一旋之力,攻向了暗伏于屋顶上的那三名箭手。
然而他的人还未到,在他两边的暗处中突现出一杆长枪、一把长刀,同时向他的腰间袭至。
单听这劲风之声,刘邦明白,敌方的高手终于出击了。
还未出手,自己已先陷险境。
攻来的长枪变幻莫测,枪芒如雨,劲气飞旋;长刀重达数十斤,却在一名大汉的手中使出,举重若轻,浑若无物,在轻重有度间杀机尽现。
刘邦知道这两人均是敌方高手中的佼佼者,虽然比及华艾、赵岳山略逊一筹,但刀枪合并,珠联璧合,于攻防之道熟谙在心,绝不容自己有半点小视之心。
“呀……”刘邦情不自禁地一声暴喝,宛如惊雷,长剑划出,陡生三尺青芒,呈一种扇面横扫向迎前的这两大强敌。
他才一出手,始知不妙,原来这屋顶之上的几名劲敌似乎早有默契,当刘邦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眼前的两名强敌时,那三支犹如不散的阴魂之劲箭已然标空。
刘邦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如明镜般锃亮,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竟与自己如此接近。
刘邦已无法闪避,更无法抽身而退。
也许换作平时,他凭着自己超强的感应未必就不能逃过此劫,但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拼杀之后,他渐渐感到了自己的内力后续不接,直接影响到了应变能力。
他似心有不甘,却又力不从心,就像是一个溺水者掉入了一个具有强大吸扯之力的漩涡中,已经无法自救。
对于死亡,他本无畏,只是想到霸业未成,复国无计,他心中多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悲情。
他已无法换回这既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