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术-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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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听到她的声音,到是奇怪了一下,虽然他生性傲慢,却也不能就这样坐著不起来,皇宫的礼仪不允许,那些御医在第一眼看到她进来之时都已经跪了下去,情儿也不敢抬头,毕竟在她想来她本来只是一个青楼的小丫头,哪里有机会或者荣幸接触到这些皇室贵胄,她从来就没有幻想心自己会有一天能够见到当今公主一类的人物。是以每次相见,她都会低下头,不敢望向银铃公主,在她看来,银铃公主就仿佛像一只天上的凤凰,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在从另一个世界过来,根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蒋琬心中,银铃公主只不过是一件稍微华丽一些的外衣,而情儿却是他心中最珍贵的珍宝。任何人也不可替代。
情儿扯了扯蒋琬的衣袖,心中暗暗著急,只是蒋琬虽然知道这些。
却也很难真正的对这个世界地人下跪,他有他的自傲,以及倔强,因此竟只随便施了一礼。便是他最大的妥协了。幸好李倾城正在找他,没有在意到这些。
蒋琬说道:“不知公主找微臣,有什么事?”
李倾城笑颜如花,说道:“等下我们要举办一场诗会,接著便要去西山进行一场狩猎比赛,各王府的公子呀,郡主呀。太子哥哥,所有王子,还有好几位公主,都会去呢,头名可是可以得到我们南唐镇宫之剑‘青冥剑’,本公主找你一起去玩玩,反正我们斗不过那几个哥哥。就当去散散心好了。”
蒋琬淡淡拉起情儿毫不动心地说道:“没兴趣!”
李倾城面色大变,不敢相信的说道:“什么,你再说一遍?”她不能相信,竟然有人敢拒绝她的邀请。要知道这种大型聚会,本来是不允许他这样的人进去的。只是不知怎么,一知道这个聚会,她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蒋琬,那个奇怪的少年,心想。要是有这个人在一起,那么。
这种年年都会举行一次的狞惜大会,就将不会像往年那么样地无聊了吧!有太子哥哥与另几位勇武的皇子哥哥在,她们从来就不可能得到什么头彩,只不心是大家一起结伴出游,体验体脸那种感觉罢了。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竟然敢……敢拒绝她,这在她看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当面拒绝她的任何话,可是偏偏,这个少年还只不过是一个刚来宫中的小小的太医而已。在她看来,像他这样地人物,在她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可是,为了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她又怎么要降下面子亲自心来邀请这样的一个人呢。
蒋琬依然是那幅滴水不惊的淡淡样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说得还不清楚吗,我对那样的游戏,没有一丁点地兴趣,那是公主们的聚会,本不该我这样地一个小小的太医去的。”只是谁都听得出来,在他眼里,他这个小小的太医,却连堂堂南唐皇帝的宝贝女儿亲自来请,都不放在眼里。哪里还有一丝觉得自己是个小太医地样子。
李倾城气得脸色煞白,伸出马鞭指著蒋琬,怒道:“好……好……你不去是吧,那你从今以后也不用来太医院了,你从今以后就给我滚蛋去吧!”
蒋琬的面色毫无觉察地变了一下,只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听到李倾城的这话,依蒋琬的性子,早已拂袖而去,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太医的位子,便是给他一个皇帝做做,他也可以弃之如同敝履,不屑一顾,可是为了那个原因,他却又不得不在皇宫之中,接近当今圣上,以完成他胸腔之中唯一还尚存的事情,没有这件事情,他完全可以拂袖便去,从此携著情儿,踏遍苍山五湖。
只是,终究,有些事,总是会让人不得不为之屈服,他可能放弃这得来来之不易的机会,一旦放弃,也许再要入宫,就是一件艰难到难以完成的任务了,就算他再进入皇宫,有李倾城在,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在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众生平等,他从来不需要用向人低头来换取自己的存在,但这个世界毕竟完全不同,这里等级森严,一个不好,就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说错,都有可能导致死无葬身之地,就算你不惹别人,别人也会惹到你的头上。
既然处身这个世界,就要明白这个世界的法则,以蒋琬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性子,宁折匆弯,从不低头,在这个世界,注定是寂寞而孤独,与世不群,与世俗法则处处抵触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若是为僧,可以平静的处身山林之中,青灯古佛,百年光影转瞬即逝;若是求道,也可天南地北,纵横四海,上下千里,青衣尺露,便了此一生,若游侠,亦可仗剑青肤,凭歌远游,诗酒跳脱,名垂青史;若隐居,则避世绝尘,潇洒轻狂,弹剑离歌,逍遥于山野林泉之间。
可是唯独当官,却是与他性子截然相反,处处低头,逢迎掣肘,是他所绝对无法忍受的。
可是为了报仇,他却必须要获得巨大的势力,皇宫大内,更是绝对无法避开,那么,为了怜诗诗,他到底会怎么样?是控制自己的性情,在李倾城面前低头,还是依然清绝如我,脱身便去……
这终究,是他这一生,遇到的最大的一个难题。
走,还是不走?
第一百零二章去留无意
太医院中气氛一时沉寂如死,银铃公主李倾城带著几个待女站在门口,怒气冲冲的看著众人之中傲然凝立的蒋琬,而蒋琬身边,满地跪伏的,尽是与南唐命运休戚相关,最接尽南唐权利政治中心人物的太医院众太医。
这些人里面,有满腔报负身怀壮志怀可不遇不得一展所长却来到这里的热血青年,有因为医道高明而名震一地,举世皆誊然后传入皇帝耳中竟然得到皇帝金诏从而召进皇宫之中独任太医的,有头发胡须都已花
白经脸老到不知经历心多少朝代皇帝穗高望重的老太医……
然而他们都跪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是心中都不自禁在想:“这个一入皇宫便深受皇帝赏识的不世奇才,救活青妃娘娘的‘六阴鬼脉’病症之后更是名动天下,小小年纪便赐封正五品入太医院,前途不可限量,但一旦得罪面前的这个少女,那就不但这一切都要化作飞灰,而且甚至可能连性命都要丢在这里,他会怎么做?跪?还是不跪?”
“去,从此天下太平,于人于已都有好处,不去,得罪堂堂南唐皇帝最宠受的银铃公主,这天下就再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他还想不通,还要多想?”
在满地跪伏在地,不敢抬一下头的众人之中,只有那个少年,傲然站立当地,左手拉住他自己身边的侍女情儿,清绝瘦削的身子,此刻却像是鼎天石柱,与世不群。卓然而立。
对于他,作出决定,其实更加艰难,并不是在乎什么官权名位,生死富贵。他要的,只是报仇,然而为了报仇,他可以不惜一切,但,他却是天性孤傲,清冷不群,又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便低头服从,他本就不是一个可以随波迹流。奴颜卑膝的人啊。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他答不答应去赴会,而是内心深处深深的挣扎,一旦答应,那么他以后就再没有借口,只能这样生活著。而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低头沉思,身边的情儿,面对著当今南唐神册皇帝最宠爱的银铃公主李倾城她,只觉得全身发软,似乎四周所有地人。目光都凝注在她们的身上,这种被所有人注目的感觉直让她差点又跪了下去。但蓦然回头,看到那个拉著自己的昂然少年,虽是一袭布衣,却拥有著四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所绝对看不到的那咱狂傲。那种坚毅,那种清绝。她只觉心中忽然就充满了力气,再不用蒋琬支持,她自己站直身子起来,含羞望著身边的这个少年,忽然甜甜一笑,靠过身去,依偎在少年的身边。
蒋琬正在沉思,并无所觉,而李倾城一直注视著他们,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顿时觉察到了,看向那俏丽侍女之时,她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公子,再也懒得看一眼四周俯伏在地的那些一方奇人一眼,所有人头也不敢抬一下,大气不敢喘一口,只是身边地公子,却是卓然而立,渊临岳峙,仿佛悬崖之松,任尔东西南北风,他却是我自巍然不动。四周众人,在他身边,恍如空气。
情儿虽然知道这样不对,可能片刻之后,他们就可能杀头于南门菜市,但是此时此刻,能够陪著公子在这里站著,傲然于众人之间,便已足够,纵是真地死了,她也会骄傲自豪。
有这样的公子,她又怎么能丢公子的脸。就算死了,她也会永远陪伴在公子左右,永不分离。
无论公子想干什么,就算明知不对,她也不会劝阻,因为,这世上,再无人能比她,更能明白,更能懂得,身边的这个公子,那种清傲,绝不低头。她都只是默默的跟在公子身边,为他承担一切,付出一切,无论讨出什么,她都在所不惜。
李倾城不由得怒火丛生,那个俏丽的侍女正眼神迷离的看著自己的公子,眼晴里再没有其他的任何人,连自己都懒得再看一眼,登时恨不得将那个少女一把推开,最好永远不要跟著蒋琬,那才称了她的心意。
可是却奇怪地察觉到自己心底竟然有一股奇怪的酸意,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地感觉,暗暗想道:“要是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我,我该怎么样呀,也能像那个侍女那样,静静站著,不顾一切吗?”她心中想的那个“他”,自然就是唯一一个敢屡屡不听她的命令,惹她生气的那个大坏蛋——蒋琬。
恨恨地瞪著他,心中却不由得一阵紧张:“他……会不会答应,要是不答应,我该怎么办?难道,难道真的要将他赶出太医院,让他离开皇宫,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那该怎么办?”
她忽然一阵慌张:“要是他真地,真的走了,我,我该怎么办?难道还要我来求他,这个大呆子,大坏蛋,我都这蒋低声下气的来邀请他了,他还不答应,还要给我脸色看,我日思夜想,盼来盼去,盼了你三个月,一进宫来,我便心来见你,他居然,居然还……”想到这里,不由得泫然欲泣。却又倔强的高昂着头,心中冷哼一声,说道:“你今天若敢走出这里,你既无情,就不要怪我不义,本公主说话算话,只要你今天敢走出这里,我……我就将你赶出太医院,再也……再也不要见你!”
所有人虽然低著头,却无不心中摒气凝息,想要知道,面前这个奇怪的少年,到底,是屈服,还是离开?
就在这一片沉闷之中,终于,那个少年抬起了头来,李倾城不由得心中一震。
他,终于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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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还有一更。
第一百零三章去留无意
果然,蒋琬抬起头来,伸手拉住他身旁的情儿,淡淡道:“情儿,我们走吧!”
众人无不愕然,想了半天,他竟然,竟然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难道他真的放得下到手的荣华富贵?可能的名扬天下?封妻荫子?
他还年轻,还有多少的好路要走!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真的就放弃了?
所有人都只觉得难以相信,但蒋琬已经拉著情儿,从人堆之中,冷冷的经过李倾城的身边,向太医院外面去了。
院外朔风凛列,从广袤的天空中呼啸著远去,犹如东北平原之上的饿狼啸月,呜咽难听。鹅毛般的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而下。
两人肩扶着肩,深一脚浅一脚,在这冬深的大雪之中,踩下两串长长的脚印,很快又被落下的大雪淹没,终于消失在太医院的门口。
李倾城不料他竟然真的敢走,转心身来,望著两个消失的方向,咬着下唇,雪莲花瓣一般圆润晶莹的嘴唇之上,被她咬下两排深深的牙印。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从小到大,她何曾受心这种委屈。只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终究没有落下来。
她在心中恶狠狠的道:“想走,没有那么容易,得罪了本公主,本公主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心你们的,本公主一定要你好看!”
然而她却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出决定,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正如她的一句话,逼走了蒋琬,那么以蒋琬的自傲。便是神册皇帝再拿八抬大轿去抬他,他也绝不可能再任职太医院了。
而蒋琬,又岂是不在乎他们心中那到手的荣华富贵,以他的性子,一旦离开,就绝不回来。便是没有当今的支持,他就不相信,凭他的能力,还不能整垮穆家,最多只是再多加一分力。多一分困难而已。
而他地性格,决定了,他绝对不可能在皇宫这样的地方。每天像那些臣子们一样。卑躬屈膝,听从别人的差遣、呼来喝去。
他宁愿一个人,去对付整个穆家。他承受的,比什么狗屁的荣华富贵,要在乎多少倍。可是他还是坚持离开了太医院。
来到太医院门外,情儿竟然有著一丝兴奋,她本来就不希望公子在这里,因为这里的气氛让她总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还是希望,公子还是那个公子,那个在郎梦郡之时。蜷缩在风雪之中,惹人垂怜。自傲清冷的那个小孩,那个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看向他,他在外面花园中坐上一天,她就在背后花叶间看了他一天。从来不知道疲倦,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此刻却渐渐的有些懂了。
转过头,情儿问蒋琬:“公子,我们去哪?”
蒋琬只有在面对情儿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一丝温柔,似是毫不在意刚才的事,他少见地笑了一下,淡淡仰起头,说道:“去哪?回家!”
情儿的身子猛然一震,不敢相信的听著这两个久已陌生地字:“回家?”
从小被卖到青楼做小厮,她就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两个字了,虽然在郎梦郡红袖青楼,与怜诗诗在一起地时候,她也能感觉到怜诗诗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的照顾她,然而那里,毕竟不是她的家。
而现在,从蒋琬的口中,却清晰的听到这两个字,漂泊在外,家早已变得陌生而遥远,然而这却是所有在外的游子们心中,最温暖亲切,值得宝贵的地方了罢。
蒋琬说道:“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