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洒黄沙红-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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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个扶着金大龙走了,宫啸天一直送出大门。
夜色中,李七跟刘六赶着那辆高蓬马车向县城驰去。
马车刚走不久,金小龙也出了宫家,送他的是姑娘玉霜,姑娘的眼圈儿都红了,小龙他心里也够难受的。
这该是他第一次尝到离情别绪与情苦的滋味。
二更不到马车进了扶风城,在扶风城南大街一家大客栈前停了下来,李七跃下马车向着迎出来的伙计问道:“伙计,你这里住着位姓莫的客人么?”
伙计尚未答话,一个低沉话声由里面传了出来:“谁找姓莫的?”
随着话声,一个人背着手从后面走了出来,瘦高,阴森,山羊胡,可不正是阴怪莫庸么。
李七连忙迎了上去,哈腰陪笑,道:“莫老爷,您的这位朋友喝多了,我们老爷命小的赶着车把他送来……”
莫庸目中飞闪寒芒,惊喜说道:“我还当宫家会……你们老爷真是太热诚,太客气了,人呢?”
李七忙道:“您这位朋友喝多了之后把管总管打坏了……”
莫庸脸色一变,道:“糟么?”
李七道:“不瞒您说,管总管已经起不来了。”
莫庸眉腾凶煞,一点头道:“麻烦你两人,把他扶进来吧。”
他背着手先行了进去。
李七跟刘六忙搀扶金大龙下车跟了进去。
这家客栈很大,共是三进,天魔教这帮人就包下了整个第三进后院。
进了第三进后院,莫庸直奔上房,上房里灯光通明,门口站着两名黄衣侍婢。
莫庸近前说道:“禀报夫人,宫啸天送人来了。”
两名侍婢尚未祟报,房里已传出那位神秘夫人的冰冷话声,“着宫家来人带他进来。”
莫庸应了一声,带着李七跟刘六行进上房。
这间上房很宽敞,站立处是厅堂,左右还有两间垂着廉的套房,这时,垂廉掀动,灯影一暗,那位神秘夫人着白衣,脸上仍覆着轻纱,行了出来。
莫庸欠身施礼道:“属下见过夫人。”
李七跟刘六近躬了个身。
这位教主夫人森冷目光扫了金大龙一下,道:“是你两个送他来的么?”
李七忙道:“回夫人,是的。”
教主夫人道:“放他下来。”
李七、刘大答应一声把金大龙放在了花砖地上,他两个都够机灵,没往椅子上放。
教主夫人随即轻喝:“莫庸!”
莫庸一欠身,应道:“属下在。”
教主夫人道:“这两位弟兄辛苦了,看赏。”
莫庸应声翻腕自袖底取出两锭银子,递了过去。
李七忙伸手接过,道:“谢夫人赏赐。”
教主夫人道:“没事了,你两个回去吧,告诉宫啸天一声,这个大功,我会给他记下的。”
李七、刘六答应着欠身施礼,退了出去。
他两人走后,教主夫人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一时上房里好静,好静……
突然——
“莫庸,扶他起来,把他放在椅子上。”
莫庸应声照做,他刚放好金大龙,教主夫人忽扬厉笑:“慕容奇,你还有什么能耐,你还有什么话说?”
人像发了疯,闪身欺近,双掌并探,尖尖十指曲如钩,向着金大龙脸上便抓。
莫庸一惊忙道:“夫人!”
教主夫人倏地收势,霍然转注,冷然说道:“怎么?你有什么话说?”
莫庸道:“回夫人,属下以为夫人该禀明教主之后再……”
教主夫人道:“难道没有他的话,我就不能处置慕容奇?”
莫庸欠身说道:“回夫人,属下不敢,只是教主一再交待,要慕容'奇'奇当有'书'大用,必须要活口,而且要发肤无伤,要不然的话,教主早就把他杀了。”
教主夫人冷哼一声道:“他要慕容奇有什么大用?”
莫庸道:“这个教主未曾明示。”
教主夫人道:“难道伤了他的发肤,他就没有用了么?”
莫庸道:“这个属下也不清楚,总之教主是这样交待的。”
教主夫人道:“他交待谁了。”
莫庸道:“交待属下跟井护坛。”
教主夫人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莫庸道:“夫人恕罪,属下忘记禀报了。”
教主夫人冷笑说道:“什么忘记禀报,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莫庸欠身说道:“夫人明鉴,属下不敢。”
教主夫人道:“那么,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莫庸道:“回夫人,属下不知道教主现在何处。”
敦主夫人道:“你想办法通知他一声。”
莫庸欠身说道:“是,夫人。”
答应得好,脚下却不动。
教主夫人冷冷说道:“你要等什么时候再通知他?”
莫庸忙道:“属下这就去,只怕夫人一时忍不住……”
教主夫人道:“你的意思是要留在这儿监视我?”
莫庸欠身说道:“夫人明鉴,属下怎敢,只是,教主对属下有过交待,万一夫人因小不忍伤了慕容奇,叫属下怎么向教主……”
教主夫人冷笑说道:“对他,你是够忠心,够害怕的。”
莫庸道:“夫人难道以为不该?”
教主夫人怒声说道:“你敢跟我顶嘴……”
莫庸忙道:“属下不敢。”
教主夫人冷哼一声,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莫庸道:“请夫人把他交属下看管,俟禀明教主后再……”
教主夫人道,“我要不把他交你看管呢?”
莫庸道:“事关本教安危及教主命谕,还请夫人三思。”
教主夫人道:“我做事向来不止三思。”
莫庸道:“那么请夫人……”
忽听门外侍婢道:“禀夫人,井护坛求见。”
教主夫人道:“叫他进来。”
只听门外侍婢道:“夫人有谕,井护坛进见。”
答应声中,上房里走进了阴怪井立,他进了房一句话没说,出指如电连点金大龙三处要穴。
教主夫人惊声喝道:“井立,你这是干什么?”
井立欠身陪笑,道;“请夫人看看教主手令。”
翻腕手呈上一张小纸条。
教主夫人接过纸条,身形猛地一震,道:“这,这是谁说的?”
井立含笑地说道:“回夫人,这是教主手令。”
教主夫人道:“我知道这是教主手令,我是问教主怎么知道……”
井立道:“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教主夫人沉吟了一下,道:“你在什么地方见着教主的?”
井立道:“回夫人,教主的手令是一个小贩送进客栈的。”
教主夫人道:“他人呢?”
井立道:“回夫人,属下已叫他走了。”
教主夫人冷哼说道:“教主他为什么老是避不见面……”
井立道:“夫人,也许教主还有别的事。”
教主夫人道:“他还有别的什么事?”
井立道:“教主的事乃是教中的最高机密,属下怎会知道。”
教主夫人覆面纱后寒芒忽盛,但随即又自敛去,她望着倚在椅子上的金大龙,喃喃说道:“原来你是……”
“夫人!”井立突然说道:“对教主手令上的第二个指示,夫人将如何?”
教主夫人道:“我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怕不容易。”
井立道:“夫人明示。”
教主夫人道:“风尘六奇中的欧、卞、苗、独孤四人虽然身已属天魔教,但他四人当初有言在先,他四人在本教中只是客座护坛,只不容外人进犯总坛,却不听命对外行动。”
井立道:“夫人,这是教主手令。”
教主夫人道:“我知道,可是本教已跟他们有过约定。”
井立道:“夫人何防把他四人召来商量商量着看。”
教主夫人道:“难道凭你跟莫庸、天一、漆雕兄弟等还不够么?”
井立道:“夫人,教主的意思是不留一个活口,夫人该明白,那老儿一家几十口,个个一流高手,凭属下几人毙他的下人或绰绰有余,但要想杀他那几个主要的恐怕还不够,一旦被他们突围跑掉,对本教将是……”
教主夫人一点头,道;“好吧,你去请他四个来,我跟他们商量商量看。”
井立答应一声,立即扬声说道:“夫人有令,请四位客座护坛。”
只听门外侍婢应声而去。
没多久,步履响动,独孤朋四人告进进了上房。
四人入目靠在椅子上的金大龙一怔,教主夫人已将那纸手令递向独孤朋,道:“独孤护坛四位请先看看这个。”
独孤朋接令在手,只一眼,脸色倏变,候至四人一一看完手令,独孤朋开了口,道:“夫人见召莫非就是……”
教主夫人一点头,道:“正是想借重四位。”
苗迁道:“难道凭莫护坛几位还不够么?”
教主夫人道:“倘若够,就不会劳动四位了。”
卞百假淡淡说道:“夫人,骗人勉强凑合,杀人我恐怕不行。”
独孤朋道:“当初我四人入教的时候,曾有言在先……”
教主夫人道:“这个我知道,本教不敢背信毁诺,我请四位来,只是跟四位商量商量……”
欧逸眯着眼突然说道:“这么说,夫人并不勉强?”
教主夫人道:“是的,欧护坛,本教不勉强,只是四位若是不去,我不得已只有向总坛调来高手,时间上虽会慢一两天,但是这件事总是要做的。”
欧逸两眼一睁,奇光迸射,道:“那么,夫人,不必再费事往总坛调高手了,我四人跟诸位跑一趟好了。”
教主夫人笑道:“我谢谢四位。”
欧逸道:“不敢,但,夫人,只此一次。”
教主夫人点头说道:“我保证,下不为例。”
欧逸转眼望向莫庸,道:“莫老弟,什么时候走?”
莫庸忙道:“欧老,越快越好,通知漆雕兄弟跟天一后就走。”
欧逸一点头,道:“那好,我老欧这读书人从此要沾一手不该沾的血腥了。”
莫庸尴尬笑了笑,道:“欧老真会说笑话。”
欧逸一摇头,道:“我老欧说的是实话。”
莫庸更尴尬,也笑不出来。
井立却阴阴一笑,道:“欧老,你就是手不沾血腥,人总是天魔教的客座护坛,一旦有了什么事,人家不会单找别人不找你,对么?”
欧逸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很阴沉,一点头,道:“井老弟说得是,看来我几个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走,你几个,咱们外面等着去。”
说完了话,他偕同独孤朋、苗迁、卞百假行了出去。
望着欧逸等出了门,莫庸一晃双肩,道:“此老好怪的脾气。”
井立冷冷说道:“书读的太多了,总会这个样子的……”
转望教主夫人,一欠身,道:“夫人,属下等去了。”
教主夫人道:“慢点,把慕容奇交给下面看管去。”
井立道:“以属下看,还是由夫人亲自看管的好。”
教主夫人冷然说道:“天魔教的事,无论大小都得我么?”
井立道:“夫人,固然凡事不必夫人躬亲,但属下等都奉命外出公干,剩下的弟兄身手不过二流,倘有人来救……”
教主夫人道:“你以为有谁会来救慕容奇?”
井立道:“夫人,他还有个义父跟义弟。”
教主夫人道:“那两个现在……”
井立道:“恐怕就在左近。”
教主夫人道:“井立,我得听你的么?”
井立忙欠身说道:“不敢,属下只是建议。”
教主夫人道:“建议我不采纳,把慕容奇带出去。”
井立道:“夫人,走了慕容奇,是本教一大祸害,请夫人三思。”
教主夫人怒声说道:“你们之中不会留下一个看他么?”
井立道:“夫人,这次公干实力已嫌不够……”
“那好,”教主夫人冷然说道:“你们把他交给我好了,话说在前头,万一我一时忍不住杀了他,你们可别怪我……”
莫庸忙道:“井老二,别让夫人生气了,把慕容奇带出去吧。”
井立没再说话,一点头,抄起慕容奇行了出去。
教主夫人静静地站在上房灯光下,好半天,才听她冷冷问道:“他们都走了么?”
只昕门外侍婢道:“回夫人,都走了。”
教主夫人道:“去问问看,慕容奇交谁看管了。”
门外侍婢应声而去,未几转回在门外禀道:“禀夫人,慕容奇现由天一看管。”
教主夫人道:“怎么,天一没去?”
“是的,夫人。”门外侍婢恭谨应了一声“是。”
教主夫人袅袅行进了左边套房,转眼间她由紧挨后院墙的窗户轻巧地穿了出来,一闪不见。
片刻之后,她停身在东厢房靠院墙的窗户外,她静静地站立着,一动不动,像在凝神听什么。
蓦地,一丝异响由前面传了过来,那像是有人开了东厢房的门,声音极轻极轻。
教主夫人身形一震,闪身欺进窗前,凝神再一听,房里竟然有一种息息索索的异响。
她没有怠慢,闪动身形蹑向了前面,到了前面一看,东厢房的门是关着的,但是她看的清楚,那只是虚掩着。
随即,她闪身躲向了一株树后。
转眼间,东厢房那两扇门轻轻的开了,一个纤小人影由里面退了出来,而且顺手掩上了门。
教主夫人闪身自树后站了出来,唤道:“漆雕姑娘。”
那纤小人影一惊,霍然旋身,不是漆雕嫣红是谁?
她一脸惊容,而刹那间她转过平静,“哦”,地一声道:“原来是……”浅浅施了一礼,道:“见过夫人。”
教主夫人轻抬皓腕,道:“姑娘少礼,夜这么深,姑娘也尚未安歇?”
以牙还牙,这姑娘厉害。
教主夫人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