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飞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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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听听。”
“记得那天拦截景夫人的事吗?”
“你别掏老粪坑好不好?”飞天蜈蚣老脸居然有点红,而且有怒意。
“记得那天凉亭中有个少年人吗?”他不理会飞天蜈蚣的态度,该说的他必须说。
“这……不错”
“那小辈扮猪吃老虎。”
“什么,他……”
“他是个极为可怕,武功深不可测,高手中的高手,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混帐东西。”
“你没发高烧吧?语无伦次……”
“你看我像发高烧吗?你看,我的宝剑、百宝囊都丢了,身上挨揍的地方还在痛呢!要不是我大丈夫能屈能伸,恐怕我七煞书生这时已经过了鬼门关,永远从江湖除名了。”
“晤!你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哈哈……”
“你还笑得出来?哼!那天你突然失足,一定是那小子搞的鬼。”
“怎么一回事?”飞天蜈蚣不笑了。
七煞书生将与金狮谈判,碰上晁凌风吃了大亏的经过一一说了。
“他娘的真是走了亥时运。”七煞书生最后咬牙切齿说:“这是我七煞书生成名以来,受到最惨重的一次打击,这奇耻大辱我没齿不忘,我决不甘休。”
“这小杂种可恶!”飞天蜈蚣气得跳起来:“走!带我去找他,我要剥他的皮,我要……”
两人飞掠而走,气涌如山。
可是,晁凌风已经走了。
总算不错,七煞书生抬回了自己的宝剑和百宝囊。
飞天蜈蚣本来还不完全相信七煞书生的话,这时才完全相信了。
“非找到他不可。”飞天蜈蚣恨声说:“我要乱钩分他的尸,我要……”
东园今天似乎游人甚稀,已经是未牌正,可能游客已经陆续返城了。也可能是游客们胆子小,看到有不少佩刀带刻的人出没,唯恐惹上无妄之灾,见机走避大吉大利。
晁凌风信步到了东园,意态悠闲真像个游客。
园内设有茶居,是一座花木扶疏,颇为雅致的建筑,茶座散设在其中的五间八角亭型式的小阁内。
每阁设有生副座头,游人少时,一个人可以占一副座头坐上老半天,泡一壶好茶可以打发,要几色茶点亦可充饥。
刚踏入茶居前的小广场,右首花径同时出来了一位丰神绝世的小书生,身后带了两位清秀的十二三岁小书童,一捧剑匣一捧食盒,似乎并没带书簏。
武昌是湖广的首府,学舍书院真不少,府学、县学、江汉书院,学员当然也不少。这位小书生可能刚入学不久,因为入学最低的年龄是十五岁;看身材。这位小书生恐怕还不到十五岁。
十五岁的少年,必定壮得像头小牛犊,虽然不至于牛高马大,至少也该有大人的体型了。
东湖是游玩的地方,不带书簏是可以理解的。
小书生的儒衫不用腰带,显得更为潇洒,有意无意地瞥了晁凌风一眼,背着手悠然向茶居缓步而行。
晁凌风踉在两书童的后面,笑笑摇摇头。
他看到小书生耳垂上的环孔,一眼便看出小书生是易钗而笄的小姑娘。
他觉得,这位假书生极为出色,如果换穿了女装,决不比先前所看到的两位美丽小姑娘逊色。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那位公冶纤纤。
女人就是好强,才貌过人的女人更是好强。
一指高升麻天华的穿云指,火候精纯威力逼人,公冶纤纤委实不必冒无谓的险、逞强硬接三指,第一指就几乎出彩。
假使一指高升的内力再深厚两分,那……
这位假书生也携有剑,必定也是骄傲自负的武林名门闺秀。那两位小书童年龄虽小,内功的根基还相当扎实呢!
一天之内,他看到了三位出色的美丽小姑娘。可是,三位小姑娘在他心目中留下的印象,似乎都不太美好。
他是一个正常的年轻力壮大男人,对异性动心该是正常的现象。他承认这三位美丽的小姑娘都很可爱,但却不是他心目中的可入对象。
男人心目中的对象有多种:妻子、情妇、朋友……在他来说,他的心境还没有这么复杂只有单纯的好恶。
好,看到就喜欢;坏,看到就讨厌,如此而已。至于其他因素,他还没进一步思索,没有别的念头。
他本能地觉得,这位假书生很可能比公冶纤纤更神气,更骄傲跋扈。
这就是他的第一印象,他主观的印象。
五间茶亭相隔都不太远,一条花径连贯其间,中间有花圃,仅能从花木的间隙中,可以隐约看到邻亭的景况。
五间茶亭都有茶客,店队在他的交代下,泡来一壶好茶,四碟小巧清淡的茶点。
隐约中,他看到不远处第四间茶亭内,坐了一位他不陌生的茶客,赶忙换了座位,侧面相向,暗中留了神。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又道是冤家路窄。
是行云丹士、西雨傅霖,仍是玄门方士打扮,名列天下四大邪魔的人,不会改装掩人耳目,那柄长尾拂尘,就是这位名震天下的邪魔活招牌。
西雨没留意这一面的动静,因此并没认出他的面貌。当然,他目前的穿章打扮已完全不同了。
西雨的注意力,被不远处站在花圃侧方,背向而立的一个青影所吸引,因此忽略了新来的茶客。
那人穿一袭蓝衫,梳道士髻,高大健壮,长衫下摆露出脚下所穿的抓地虎快靴;武林朋友通常喜欢穿抓地虎,可以稳定下盘。
他的发会已呈灰白,年纪不小了。所佩的剑古色斑斓,可能是一把古剑。
“我知道你是谁了,老朋友。”西雨终于发话了:“去你娘的!你鬼祟祟在干什么?知道贫道栽了,你等笑话看是不是?”
那人徐徐转过身来,大马脸上涌起阻森的怪笑。
“牛鼻子妖道,你居然还记得我。”那人阴笑着走近,进入茶亭。
“咱们一东一西,三年两载多少要碰一次头,你的背影瞒不了我。”西雨喝了一口茶:“你东风蒙长风一直就在苏杭一带做刽子手,怎么跑到湖广来了?”
“你在晋陕河西做杀手,也跑来湖广鬼混,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东风拖凳在对面落坐:“老道,你的事我清楚得很。老实说,我也感到奇怪,你能不惜工本请得到七煞书生和飞天蜈蚣,按理,你们三个人足以对付有三头六臂的神佛,足以在湖广掀起一场覆地翻天大风暴。可是,你们连一个仅可茗列二流高手的女飞卫也对付不了,委实令人失望。”
“你知道个屁!”西雨毫无修道人的气概:“谁也没料到泼妇那些从人,也都是武功可列二流的货色。偏偏该死的飞天蜈蚣,在紧要关头炫耀耍宝.而致失足几乎中风,所以让泼妇逃掉。”
“你呀!你像一头蠢猪。”
“什么?你……”西雨气得要跳起来。
“少安勿躁。”东风毫不激动,阴笑更浓:“你来武昌,是应某一位仁兄的邀请来壮局势的,却临时起意改变自己的私事,找上了女飞卫,事先既没探听江湖情势,也不镇定地侦查对方的根底,奇Qīsūu。сom书冒失妄动,失败自在意中。幸而那天你请来了飞天蜈蚣,不然,哼!恐怕连老命都会豁上呢!”
“你是说……”
“你知道女飞卫有多少人前来武昌?”
“这……她只是到九宫山望云山庄……”
“告诉你,她的丈夫冷剑早已暗中到达武昌。”
“鬼话!胡说八道……”
“所以我说你是条蠢猪。”东风不住摇头:“不但冷剑来了,白道狗熊中宇内五大高手全来了。”
“你……真的?”西雨吃惊了:“为何?”
“宇内五大高手中的夜游神陆光,查出二十年前天下群雄毁去的灭绝谷,漏网的四大使者曾经在武昌现踪,所以传下侠义柬,暗中召集群雄赶来侦查线索。当年群雄虽然毁去灭绝谷,歼除了大部份谷中高手,'奇…书…网'可不但灭绝谷主血手天绝郝天绝失了踪。连天绝谷四大使者也神秘地脱身。这些人如果重出江湖,冷剑那些白道狗熊,早晚会被送下地狱的,所以他们一得到消息,便紧张兮兮全力以赴。女飞卫是去请电剑严涛的,为了防范意外,她那几个轿夫,全是高手名宿假扮的。要不是飞天候蚣出现。他们对蜈蚣毒镖深怀戒心,你和七煞书生能支持多久?哼!”
“咦!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西雨大感惊奇。
“四大邪魔,我东风名列首位,你以为我浪得虚名?哼!我告诉你,武昌所发生的风风雨雨,休想瞒得了我东风。我不像你,我有些得力的手下替我办事。老道,往昔独来独往称雄道霸的时日,已经一去不回头,要活得安稳,就必须拥众自保了。”
“哦!你收了一些党羽?”
“不错.你有兴趣吗?”
“去你娘的!”西雨脸一沉:“你要我西雨跟你走,做你的党羽?少做你的清秋大梦。”
“老道,以你的声望名头,我东风还不至于要你屈从,虽然论真才实学,你比我差得太远。”
“什么?你敢小看我西雨?”西雨真的冒火了,拍桌而起怒容满面。
“你永远改不了毛躁的性格,永远不能担当大任。”东风阴森森地说:“也永远不识时势,永远骄傲自负听不得老实话。我不会要你做党羽,只要求你合作。”
“哼!休想。”
“你会合作的,走着瞧。你要明白,合作是互惠的。以目下的情势来说,你如果不和我合作,我就没有助你一臂之力,助你死中求生的义务。”
“你在说什么鬼话?”
“老实话。”东风冷冷地说。
“你是说……”
“你看。”东风往假书生的茶亭一指:“你已经落在冷剑荆门山庄的人监视下,附近还不知有多少白道高手待机而动。”
西雨这次真的吃惊了,悚然举目四顾。
“你说那三个小小的人,是荆门山庄的高手?”西雨心中一宽,傲态又来了:“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开玩笑?老朋友,你算了吧!”
“那是冷剑景青云的女儿,归州白衣庵三圣尼的得意门人。如果你认为对付得了佛门降魔圣功菩提大真力,何不试试?去吧!可不要等她来找你,那多没面子。”
西雨吃了一惊.脸色一变。
“白衣庵三圣尼的门人?”西雨似乎打一冷战:“怎么可能?白衣庵三圣尼已经三十年闭关不出,不以武林人自居,也不过问江湖是非……”
“你能禁止她们授徒吗?她们不想把绝学带入坟墓。”
“这……你不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东风与冷剑无怨无仇,荆门山庄的白道高人,凭什么敢打破我的头?”
“我西雨也不见得怕三个老尼的菩提大真力。”西雨丢下一锭碎银当茶钱,溜走的意图极为明显:“飞天蜈蚣和七煞书生就在这附近,我去找他们。”
“呵呵!别忘了合作互惠四个字。”东风接收了茶,取杯用茶洗涤:“我还得坐坐.想通了不妨找我,只要大叫一声,我一定听得到的,哈哈哈……”
东风和西雨两人说了半天话,声调足以让全茶园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茶亭中的假书生当然听了个字字人耳,而且一面向这一面注视。留意两人的举动。
西雨示怯溜走,但为了保持自尊,不便撒腿飞遁,警戒着大踏步出亭。
糟的是要想出店,必须先经过假书生所坐的第三座茶亭,除非他跨越花圃践踏花卉而走。
假书生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沿小花径绕来的西雨,神情轻松悠闲。
“找到了他们,请把他们带来。”假书生悦耳的语音十分动听,但在西雨的感觉上却不是滋味:“本姑娘不甘菲薄.想见识见识屠七公威震江湖的蜈蚣毒嫖。你们不能纠部在途中行凶而不受惩罚,本姑娘在这里等你们。”
话说得托大,名列四大魔君的西雨怎受得了?
“小女人,你未免狂得太不像话了。”西雨实在受不了啦,站在亭外的小花径上羞愤交加:“我西雨曾经栽在你老爹剑下,并不表示我西雨连你家的阿猫阿狗也害怕。你出来,贫道倒要看看你在三个老尼姑门下,到底学到了多少零碎,小小年纪凭什么敢在贫道面前猖狂。”
假书生泰然离座,背着手踱出亭外。两位小书重随后出亭,分立在后面像是保镖。
“道长是前辈,不知道可否让晚辈问几个问题?”假书生笑吟吟地抱拳施礼,甚有风度:“如果前辈不愿赐教,晚辈就不必嚼舌了。”
“你问吧!贫道不一定答复你。”西雨强抑怒火说。
“家父与前辈结怨,不论是武林道义或江湖规矩,都讲的是冤有头债有主,好汉作事好汉当,天掉下来一肩挑。前辈纠合同伴,向家母挑衅行凶报复,是否不会道义?请前辈教我。”
“有道是父债子还,夫债妇还。”西雨说得理直气壮:“贫道有权这么做,你不必用什么武林道义来扣我。”
“前辈有点不顾身份,没有担当……”
“你给我闭嘴!”西南怒叫,恼羞成怒的神情十分可怕:“我告诉你,你爹刺了贫道两剑的仇恨,贫道誓在必报。我会利用一切机会和手段.把荆门山庄连根拔掉。贫道不断搜集奇珍异宝,请人助拳全力以赴,不达目的,决不罢手。”
“前辈已经无可理喻了。”假书生冷冷地说:“似乎已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对,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你爹去见阎王。”西雨咬牙切齿说。
“你死了,家父也平安了。”假书生右手一抖,大袖上移,纤纤玉手露出袖口,向侧伸。
捧剑区的书重立即掀开匣盖,取出里面的剑递到假书生的手中。
西雨抓住机会立即出手,一声沉叱,拂尘起处,像千百根坚硬的钢针,劈面直射假书生的上盘,发出刺耳的破空嘶嘶异啸。
径大两尺以上,每一根马尾部可贯石穿墙,内力之浑厚,决不是假书生这种年轻人所能抗拒得了的,普通的刀剑一近拂尘便会被震偏或折断。
攻得太快太猛,按理,假书生绝对无法拔剑封架,甚至想躲闪也力不从心,排尘一击中的,势在必得。
假书生突然在拂尘前消失,出现在左方八尺左右。
“邪魔之所以为邪魔,就是你西雨的本性。”假书生的剑已交到左手,右手握住了剑把:“你丢尽了武林人的脸面,卑鄙无耻……”
西雨骇然变色,似乎不相信刚才自己的一击落空了,因此身形倏止,这才发现人已到了自己的右侧。
“我不信你会变!”西雨厉叱,旋身抢进,拂尘顺势横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