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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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成了谜,唐圣华无法解开这个谜,只见他剑眉深锁,星目圆睁,苦搜来龙去脉。
他目下的武功,已有相当根底,行走起来,快速无匹,皆因他心念往事,无法发现他的功力如何罢了。
不大工夫,已来到断涧边沿,抬目细看,三年前的景物依旧,那条葛藤,在山风吹袭中,来回摆动,看得心旌摇幌,站立不安。
他站在葛藤的这端,追忆以前冒生命之险,滑过断涧的往事,额头上多少又沁出了些许汗渍。
此刻,他又要窜过断涧,然而,上端扶手的那根短藤,早就断落,没有依持,将如何过去?
以唐圣华的功夫论,滑藤过涧,简直是轻而易举,但他从未运用所学,岂能知晓过得这深不见底的断涧不?因此,他木然了。
他站在断涧边沿,足足有一盏热茶的工夫,方清醒过来,想道:“三年前我都能通过深涧,难道今天学会了武功,反而通过不了?这可能是用提纵术,方保无事……”
思念一闪而过,神情为之一振,当下吸气丹田,脚尖轻轻一垫,振臂临空,飘落在摇幌的葛藤之上。
他身轻如燕,稳如泰山,心中不期然一阵欣喜,想道:“看来要过此涧,实在易于反掌,我怎的不知道运用?真该死!”
这是他首次试用所学,一举成功,那能不惊喜若狂,忙借葛藤震荡之力,双肩一晃,人又腾空丈许,在空中拳腿振臂,早就前窜出一丈有余。
何消两个起落,就很快的飘过了这条断涧。
唐圣华愁肠尽消,笑容满面,再回头一看,不由得就是一楞。
原来,在他得意非常,神疏意散的刹那之间,那根葛藤,竟不知在何时,已从中折断。
皆因断藤搭挂在古松的粗干上,迎风摆动,同时,又是山风吹袭的当口,是以,听不出有任何声音。
他暗中忖度着必是那“混世狂生”所为,只在微微一楞之后,即恢复常态,未加理会。
此际,天色已到申酉之间,太阳已经落了山,反映出万道奇霞,闪灿在空中,蔚为奇观。
天,就要黑下来,唐圣华到现在为止,并没一定的行进方向,因为他是被怪师父撵出来的。
他略一思量,忖道:“今晚没有住宿之处,我何不赶到那座破庙,暂住一晚,明日返回云梦家乡,暗中查探我爹爹是否回转,不就有了去处么!”
心念一决,这才提功飞行,一路窜山越岭,快迅非常。
破庙里漆黑如前,不过,现在的唐圣华,却不能同三年前相比,要知他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混世狂生的本身真力,又一心一意的苦练,武功精进神速不说,其内力之充沛,实非一般江湖人物比得上的。
是以,庙内虽是黑暗无比,然而,全般景物,他都能了若指掌。
唐圣华跨进庙门,环目扫视,庙内的情况,与以前毫无区别,只是地上的灰尘加厚,且有轻微的脚印。
他颇为纳闷,不由又沉吟道:“看这脚印,虽极轻微,却不像是陈迹,莫非这庙内已经有人住下了?”
他心存疑虑,却未当即深入,在门口徘徊一阵,又忖道:“纵然有人到此,我一也不惧,先进内歇息,明天一也好赶路……”
这想法一闪而过,遂轻步至供桌之前,正想仰身而睡,却听见庙外传来脚步之声。
声音似乎是很远,但却非常急促。
他有第一次吃亏的经验,警觉性也特别提高,心说:“这种僻静之处,又是深夜,竟然有人到此,不是江湖人又是谁……”
想未尽意,脚声愈来愈急,也更为清晰,匆匆的想道:“我何不隐身梁上,查探动静,也好见机而动。”
他初踏江湖,处处模仿那位怪师父的作为,好在他眼下能够高来高往,只轻垫脚尖,就已飞身屋梁之上,隐好了身形。
工夫不大,即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急步进到庙内,双目扫视全殿,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自言自语道:“人呢?
怎么都走啦!咦!”
敢情这庙里不止有人存身,而且不是一个人。
此人说罢,遂抬臂叭,叭,叭的拍了三掌,声音清脆,响震全庙。
但这掌声之后,并不见有任何人在,屋内登时又静悄悄的。
那汉子更显得焦急,怨言百出,撤身走出门外,又拍了三掌,还是不见有何响动。
如此一来,那汉子可就急了,恶言骂道:“妈的,再不回庙会聚,那家伙即刻就到,我一个人岂是他的敌手?一个个都死到那儿去了?”
“啊!原来他们要在此处拼命,我得见识见识……”
唐圣华听那汉子之言,暗自思忖着,谁知就在他刚作决定之际,庙外不远之处,又传来急促的奔走之声,接着有人拍掌三下,掌声直达庙堂。
此音乍落,首先响应是庙门口的那个汉子,接着左右两端也有掌声应和,估量人数,只怕有五六人之多。
俄倾,黑影连续飘动,风声飒然,步法杂沓,连着窜进庙中五个彪形大汉,围立供桌之前。
早先进庙之人,心气未平,埋怨另外的四人道:“讲好在此庙会齐,击掌为号,你们干啥去了?叫我在此处发急。”
“陈兄别生气,我们是得到幡主的传书,命我们查探那家伙的行程,以便拦击,逼问老鬼的下落,顺便打听‘丹心旗’的隐秘,故而来迟……”
姓陈的没有反驳,忙截住问道:“那敢情好,咱们找的就是他,那家伙来了么?”
“离此处不远,大约半个时辰就可以到此。”
另外的汉子,却是如此的说话。
庙内陡现沉寂,五个汉子脸上的神色,颇为紧张,都没有说话。
由此,显见他们所说的来人,必定功力极高,大可置这几人于死地。
霎时,依托在供桌上的汉子,耸耸肩脚,冷笑了两声,道:“咱们先别紧张,凭我们五人之力,大致还不会吃蹩在他手中,依我看,最好是先布置一下……”
话声甫落,庙外却有人突地冷笑道:“嘿嘿!用不着怎样布置,庙内庙外都可奉陪!”
五个汉子倏地一撤身,同时向外喝道:“什么人?”
来人一阵仰天狂笑,道:“什么人?哈哈!你们跟踪我,我也跟踪你们,何须多问,难道还不明白么?”
五个壮汉瞪眼一楞,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们五人是追踪人家的,如今反让人家追踪了自己,可见得自己这回,已经是棋差一着了。
“哈哈!”门外的那人一声大笑,接着道:“不必惊奇,快说话,是在庙内动手?还是在庙外动手?”
五个壮汉同时被那人的笑声惊醒,又见人家那种狂傲之态,怒气不由上升,拔刀就想动手。
来人又是一阵嘿嘿的冷笑,喝道:“慢点!你们还没有答复我的话!”
依在桌上的汉子,赶忙一挡众人,也傲然冷笑道:“庙内庙外,随你挑选,用不着装模作样的。”
“如此说法……”他沉吟片刻,又道:“也好!那就请你们出来送死吧!”
五个汉子大声的冷哼,遂分成三起,缓缓往庙外行走。
唐圣华在庙梁之上,将五个大汉的身形,看得清清楚楚,觉得这几人的艺业,都有独到之处,如能合五人之力,而共战一人,则庙外之人奇Qīsūu。сom书,势必要吃大亏不可!
可惜,他停身的地方太高,不能窥探庙外的情景,是以庙外那人如何,无法看清。
唐圣华暗自猜疑,他想:“刚才听那汉子说有‘追问丹心旗隐秘’之话,这丹心旗是莫非就是混世狂生的说的武林至宝?”
他对这个所谓武林至宝的丹心旗,并未在意,再没有寻得之心,然而,混世狂生曾经说过:“除非你得到丹心旗,和玄碧奇录,则难立身江湖,终将为他所杀死……”
这两句话,突地在唐圣华的脑际闪动,像利箭般的紧钉在心坎上,不禁又想道:“如果那丹心旗正是混世狂生所言,我不妨就机偷听,或能得知大概……”
他方自心动,正要飘身落地之际,却听外面有人一声大笑道:“看你们的身法,大概都是‘金刚幡’的手下,只不知你们何以专找在下晦气?”
“很简单,我们是想从你的身上,找出丹心旗……”
五个汉子之中,有一人如此冷冷的回答,接着又听一声冷笑,打断了大汉之话,喝道:“这真是太巧了,我倒是想从你们几人的身上,得知丹心旗的下落哩!”
双方都沉默了,敢情是为一件事,而彼此都存着无穷的希望,但,话说明白了,这希望也随之幻灭,是以,先前的凶焰,像是消于无形。
唐圣华早飘落在门角的暗处,扬目打量后到之人,却见他白净脸堂,宝蓝缎子英雄服,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倒是非常清秀,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只有一点,眉宇之间,多少要带上些险诈意味。
这时,五个壮汉似乎心情宽舒了很多,那姓陈的汉子,接着发问道:“如此说来,我们竟是一场误会,正如阁下所说,我们是金刚幡的手下,敢问下是何称谓?”
“哈哈……在下是混世狂生……”
五个壮汉,倏地后撤了两步,十只眼睛,露出了惶恐之色,紧盯在那少年的脸上。
非但如此,就连唐圣华听了混世狂生四个字,不禁打了个冷噤,心说:“是他?混世狂生是他?我和他厮混了三年……”
“哈……哈……哈……”那少年想是看出了对方被混世狂生之名镇住,忍不住又大声狂笑,续道:“江湖人虽称我心狠手辣,但我恩怨分明,你们既是金刚幡的手下,又没有得罪我的地方,自不会和你们为难。”
那五个壮汉,惊魂甫定,由前面汉子微笑道:“冒犯之处,请勿见责。”
“哦!”少年脸有得色,先哦了一声,接道:“好的!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你们还要不要再打一场呢?”
他大模大样,又冷峻,又玩笑似的反问。
五个大汉赶忙躬身答道:“在老前辈面前,纵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胡来!”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五个壮汉见对方笑容满面,不疑有他,都抱拳施礼,鱼贯而行,朝庙的正面走去。
唐圣华隐身暗处,双目神光十足,娴视环场,心中也不停的想道:“观此人的神情举措,尤其是声音,绝不像是混世狂生,我虽然在三年中未亲睹狂生的庐山真面目,但他的话声,我是再熟悉不过,此人定是冒名顶替……”
他断定此人不是混世狂生,抬目又注视那人良久,又想道:“姑不论他如何,倒不失和善磊落,如果他不即刻离去,下妨和他谈谈交情……”
要知唐圣华为人纯正淳厚,初入江湖,对于江湖上的事事物物,非常模糊,人心险恶,更是难加断测,他此刻只是见那少年气宇不凡,故存下论交之意。
那晓得他正想到论交的当口,五个壮汉已经走了两丈开外,陡见那自称混世狂生的少年,蓦地飘身前扑,尚未到壮汉身侧,双臂齐抡,张掌就拍。
唐圣华做梦也未料到那少年会陡施暗袭,一种正义之感,激愤心头,同时,也对那少年,来了个极大的转变,对他的为人,也存轻视之心。
但,掌发在即,时间上已不由得他再思索下去,蹩不住先提丹田气,大喝声:“住手!”
喝声一起,人也随声而动,早到了那少年的对面,满面怒容,含威而立!
也幸亏他这声大喝,使得那少年掌法倏地一收,硬生生的稳住了抢扑之势!
五个壮汉也不觉心神猛震,转身撤开,分成五面,各掣单刀,莫明其妙的将唐圣华和那少年,围在当中。
双方面都感到惊诧,也都提神戒备,十多只眼睛,死死的盯住唐圣华。
唐圣华一见众人如此神色,心中急骤盘思道:“这家伙发出的双掌,是经我喝声阻止收回,五个壮汉却不知情,假若我揭穿他的阴谋,他定不承认,一个不巧,反会被反咬一口,那时,我将有冤难白,不如先将五个汉子打发走再说。”
他想到了这一点,也是那少年暗中恰要血口喷人的刹那。
只是,唐圣华也比较快,未等那少年说话,强按义忿,微笑道:“混世老前辈别来无恙,小子在这里拜见了!”
他深施一礼,对那少年是恭敬有加,显然是熟识的好友。
那个少年大窘,跟着不觉一愕,原来的想法,就没法子实现,只好勉强笑道:“自己人,别客气啦!哈哈!”
他这里如此一说,又哈哈一笑,叫那五个壮汉,认以为真,撤刀向二人拱手施礼,闪身往庙前的路上,急窜而去。
唐圣华目送五个汉子走远,笑容突然一敛,扭脸却想重重的斥责少年。
可是,他的心意,早被人家看破,只见那人双眉略皱,抢先自语道:“唉!可惜今夜又放走了五个为恶江湖的败类,真不知他们要作多少丧天害理的事……”
唐圣华听得心头猛然一颤,忙截住问道:“兄台你说的话是真的么?”
“你不相信,又何必多此一问!”那少年故意冷冷的说出此话。
玩狡诈,唐圣华的确是没有人家高明,但他不得不问个明白,又道:“那你为什么不在我见面之时说穿?”
“嘿嘿!”少年一声冷笑,道:“你现身得太突然,我知道你是敌是友?万一你是他们的同党,我岂不遭你们的毒手?”
唐圣华见他非常认真,他细一想,觉得自己毕竟是太唐突,心中顿生歉意,赧然道:“是小弟粗心大意,未查全貌,有负兄台造福江湖的一番盛意,不过,小弟终不明白,凭兄台的身手,怎不正大光明的动手除他们?非要在暗中出手呢?”
少年眼珠滴溜溜一转,脸现奸笑,道:“这五人是金刚幡的手下,武功个个不弱,我虽能置他们于死地,却不能在刹那间取胜,而我又有要事赶办,迫不得已,方出此下策!”
他理直气壮,说出这篇道理,不由得唐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