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之谜-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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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问和宁子芙各自埋头品尝。果然是风味各自不同。尤其是放了辣椒的一碗,吃得满头冒汗,精神却是陡的一振。看上去是豆腐,却软滑爽口,“豆腐脑”的称谓,确实贴切。
正在沉思“豆腐脑”的诸般妙处和做法,旁边一桌却坐下来一人,老气横秋地喊道,“石老头,给本大仙速速来一大碗!辣椒多放些!
这老头尖嘴猴腮、五短身材,口中招呼着,小眼却咕噜噜盯着面前的莫宁二人乱转。摊主似乎和干瘦老头颇熟,答应一声,起身唱个诺,径去烹制。
宁子芙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杏眼一瞪,把头扭到一边去。
莫天问本来浑没在意,但习惯性神识微动,下一刻却惊讶起来。
这大言不惭自称“大仙”、看上去极其猥琐的糟老头,居然是一个修仙者!境界虽说不高,却也有炼气期八九层的样子。横竖是比现在的自己高了一大截!
莫天问本能地警惕起来。
第45章 大寿
“豆腐脑”说起来和豆腐差不多,事先就磨制好了,装在密闭的木桶中。需要时用瓢舀出,盛在碗中,再撒上各色作料即成。
所以仅仅十数息,莫天问尚在与这自称“大仙”的老头默默对视,一碗新鲜热辣、散发着冲鼻辛辣之气的“豆腐脑”已经端上来了。
还真是“大碗”,足足如面盆一般!看来这两个老头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故而才有这样的特别优待。
干瘦老头收回目光,埋首盆中。但听得“西西呼呼”一通响动,和猪拱槽差不多。又是十数息,小山也似的一盆“豆腐脑”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这老头还意犹未尽,捧起面盆舔了一圈。之后依依不舍放下面盆,抬起衣袖随意一抹,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嗯。爽!”
莫天问越看越惊。宁子芙早就转回头,小手掩口,杏目圆睁,竟是对这吃相看傻了。
这老头又开始打量面前二人。似乎嫌摊主老石的油灯昏暗,直接就凑了上来,近距离瞅个不停。口中还不时打个饱嗝,辣椒和大蒜一类的调料气息阵阵扑面而来,熏得宁大小姐连连皱眉。
宁子芙一直隐忍,想在莫天问面前保持形象。终是忍无可忍,峨眉倒竖,玉手前指,正要发作。这老头却眼望莫天问开口了,“老夫王大先。小友贵姓?”
“什么?”宁子芙前一刻刚想发作,后一息就忍不住嘻笑起来,“什么鬼名字,居然叫王大仙?”
老头朝她一瞪眼,神色严肃之极,似乎这名字神圣无比的样子,“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老夫王大先。王者之王,伟大之大,祖先之先。”
这一回,别说宁子芙笑得花枝乱颤,就是苏醒以来从未笑过的莫天问,都是不禁莞尔。当然,他这一笑只是脸颊肌肉抽动,并不比哭好看到哪里。
这老头倒也有趣,脸皮之厚更是前所未见。普通之极的姓名,硬是被他扣上了“王者”、“伟大”、“祖先”三顶大帽。
莫天问双手抱拳,微微躬身,以示礼数。他现在倒是想说话,可说不出来啊!
宁子芙笑够了,一边擦拭泪花,一边从旁解释道,“我大哥姓莫。他声音哑了,说不得话。”
王大先依然一脸严肃。取过靠在桌旁的一面顶在竹杆上的旗幡,手指上举。尺许大一块布片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神算!
感情是位算命先生。宁子芙小嘴一撇,起身拉住莫天问的衣袖就想离去。可一抬头,看见莫天问神情庄重,竟是纹丝不动,心中大奇。
王大先手脚麻利地把笔墨纸砚一一摆好,随即开始问话,“小友来自哪里?”
莫天问稍一犹豫,写道,“西。”
王大先再问,“要去哪里?”
莫天问呆住了。他原本是想逃亡成国南方、刘伯他们的故乡鲁国,为此还颇作了些准备。如今自然是天南地北。心中好一阵彷徨恍惚,还是诚实作答,“不知。”
王大先点点头,好似早就知道,又问,“可想问前程?”
莫天问连续遭遇两个问题,终于彻底愣住了。
一幕幕回忆、一张张熟悉却又遥远的面目慢慢从脑海中闪过。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莫天问一片茫然。除了修仙,还能做什么?从小就先炼体后炼气。
自己不过是辆马车,路,母亲早就铺好了。他直到此刻才霍然发觉:这条并不是他自己主动选择的道路,原来是那么的陌生。
相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呆在这夜市里,身边全是凡人,他的心反而安定从容。有种亲切的,仿佛从来就在这里的感觉。
母亲最后说道,“天儿,盼你化婴成功。爹娘九泉之下也为你高兴。”化婴?实在太遥远了,他现在连重新筑基都不知道还要多少年。何况,两百年,三百年,五百年后,就算凝化了元婴又能如何?难道就是为了让九泉下不知身在何处的父母高兴?
莫天问心乱如麻,终于搁笔起身,向这老头深深的施了一礼,还从怀中摸出一捧、足有数十块的灵石,恭敬地摆在桌上,随后缓缓向来路走去。
“莫大哥!等等我!”宁子芙大急,赶紧手忙脚乱提着她的战利品追了上去。
这数十颗的灵石,对于炼气修士可是一大笔财富。王大先却并未急吼吼收起,反而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嘿嘿,这小家伙有意思。比别的家伙有趣多了。这小子,跟个凡人小姑娘搅和在一块儿,能有什么好处?”
这一晚,莫天问既没有睡觉,也没有打坐修炼,就这么坐到天明。当宁子芙来唤他启程的时候,却是骇然变色:
眼前的“莫大哥”两侧耳后,赫然多出了许多白发,神情沧桑之极!
河阳城是北楚重镇。传闻万年前就已存在,因地处青河之北而得名。如今城池仍在,青河却早干涸成了一道树木葱笼的山谷。
城池中等大小,人口约有十万左右,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因为属于楚国军事重镇,南北驻兵,东西驻民。中心最为繁华的地带土地价值高昂,历来都是权贵聚集之所。大楚“镇北节度府”便位于最中心的安宁街。
节度府衙虽然占地颇广,终究还是有限。大约是出于某种“攀附”心理,以府衙为中心,方圆十里里内除了府属官吏,不少富甲一方或地位名望出众的学士、商贾,都在此买房置地。位于安宁街东首尽头处的楚天镖局就是如此。
门脸不阔,显示出主人家的谨慎作风。门前的车马场倒是地方颇大,正中一块灰石台面,高插着三丈多高一面旗帜,上面气势不凡的书写着“楚天”二字。与寻常镖局不同的是,这旗帜上并未绘有猛虎雄狮一类镖局常用的图腾,只有一把造型古朴的弯弯吴钩。
时近正午,艳阳高照。
门前车马如龙,鞭炮鸣响和寒暄道贺声交相迎合,一派热闹喜庆、高朋满座的详和气氛。
今日是楚天镖局总镖头、名震大楚国的一代内家武学宗师宁中鹤的六十寿诞。持帖到贺或慕名而来的,清一色都是各界名流。武林名家,同道至交,儒门高士,连节度府都派遣了掌书级的高官亲临,由此可见,这位宁总镖头,不仅仅是武林高手,还文武全才,在官场之间更是长袖善舞人缘颇佳。
正午的日头很毒。高天杰和刘中玉站在正门前,不停朝着来客作揖道谢,汗水湿透了长衫,脸上却始终挂着谦和的笑容。
这二人的年龄都在四十上下,名份上是总镖头的师弟,其实师父宁远望早早亡故,都是师兄宁中鹤代师授徒。二人心怀感激,多年来都小心谨慎辅佐着师兄,力保镖局声名如日中天。
今天是如师如父的总镖头六十大寿,二人主动请缨来干这件知客的苦差,以示对师兄的敬重。主人不能亲临,弟子的辈份又低了些,也只有他们出来招呼,才配得上一众来客的身份。
随着二人不断与来客答谢寒暄,身后一个师爷埋头不断抄写着礼单,然后随手往管家处一递,管家扫上一眼,便扯开嗓门高声赞唱:
“镇北节度使府掌书记王仲生大人,贺礼纹银百两!”
“河阳城左司马刘季大人,贺礼纹银五十两!”
“河阳书院院主公孙元吉先生,贺礼兽纹墨一套!”
“五虎刀掌门彭天昆前辈,贺礼翡翠麒麟一对!”
“……”
午时已过,来客居然未见丝毫减少。手持请柬的少了,不请自来的江湖人士却越来越多。来者是客,而且都不是无名之辈,贺礼也备下了,自然同样一一请入。
高刘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苦笑。饶是二人内功精湛,却也架不住这烈日之下两个时辰的折腾,都有些吃不消了。同样苦不堪言的还有师爷和管家,一个记到手酸,另一个声音都快哑了。
蓦然,高刘二人不约而同的全身一震,微缩的眼睛内精光四射。
眼前站着两个中年胖子,一位花甲老者,还有一个道骨仙风的道士。
“这几位怎么联袂而来?莫不是要砸楚天镖局的场子?”高刘二人心中沉思,倒是一时之间迟疑起来。
第46章 四巨头
迟疑了片刻,年纪稍长的高天杰回身在一个仆从耳边交待几句,随后再转身过来,脸上重新浮现出谦恭友善的笑容,“原来是严老道长和三位总镖头,居然联袂前来到贺,在下可真是受宠若惊。快里面请。”
刘中玉从旁接过礼单,随手递给师爷。
不一会儿,那管家又是鼓起一口长气高声赞唱道:
“青云观观主玉真子道长,贺礼《道德经》一卷!”
“远望镖局总镖头江中则前辈,贺礼上品青钢剑一把!”
“威武镖局总镖头周正前辈,贺礼深海珊瑚树一枝!”
“长风镖局……总镖头阮经天前辈,贺礼……蚕丝袍一领!”
这管家越念越觉得不对劲。这都送的些什么呀?除了一枝珊瑚算是说得过去,那几位究竟是来道贺,还是来打脸的?有这么送礼的吗?而且这几位,尤其是远望镖局那个老头江中则,那不是咱们的对头嘛?他们今天莫非是来找碴的?
管家还在迟疑,这一道三俗却是昂首阔步进去了。
那老者江中则故意掉在最后,走过高刘二人时稍稍一停,鼻中冷哼道,“怎么?连大师兄都不会叫了吗?”
高刘二人一凛,就在愣神的功夫,那位“大师兄”已经走得远了。
高天杰越想越觉得不对,把刘中玉留在当地,自己转身也跟着向里间走去。
郑子峰穿了一袭崭新的大红锻面长袍,神态恭谨侍立在宁中鹤身后半步之遥,举手投足既有气度也十分得体。他这么玉树临风一站,衬着这喜庆惹眼的衣装,把来客中那些少妇少女撩拨得不轻,指指点点的,不断有各色秋波扫射而来。
可郑子峰根本就高兴不起来。他不时偷偷瞄向主位旁的一桌,小师妹宁子芙正和身旁一个白衣青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青年却直接无视厅中所有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时而闭目时而抬头望向半空。郑子峰越看越是郁闷。
“子峰,随我来。”耳边陡然响起师父的话语,郑子峰慌忙收回目光,随着宁中鹤走向院中天井。
“玉真道长。三位总镖头。真是好久不见。”宁中鹤早得了师弟的传话,心中虽然分不清这几人的来意,倒也并不惊慌。厅上高手无数,其中至交好友不少,这几人不可能是来捣乱的。
那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玉真子鼻中一哼,抬首望天并不回话。江中则却是言语直接,“宁师弟,我们都是请柬都没有的不速之客,院里随便给支应一桌就是了,哪敢让你亲自迎接?”
“咦?怎么可能?玉真道长是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你我几个怎么说头上都有顶‘楚地四大镖局’的帽子,在下谁的请柬不发,也不敢少了几位贵客。”宁中鹤依旧不卑不亢,说话更是圆熟老辣,找不出半点破绽,临了还不忘回击一下,“至于师弟什么的,江总镖头太高看在下了,在下却是当不起的。”
江中则吃了个软亏,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旁边那中年胖子周正一拉,冲宁中鹤微一拱手,几人径直进了厅中。
“姓宁的,这会儿给你些面子,寿宴之后咱们好好聊一聊。”宁中鹤耳中传来老道的传音,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莫天问神识放开,老早把几人在天井中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倒不是故意。自从重伤苏醒后,眼前处处陌生,他几乎随时都保持着警惕。此时他耳中灌满了宁子芙的各种介绍,却是充耳不闻,悄悄默念“敛息术”口诀,双手笼在袖中变换了两次法印,把一身的灵力尽数收起。注意力却高度集中在那老道身上。
这叫玉真子的老道,竟然也是一个修士。修为却是不值一提,似乎仅有炼气三层左右。他此刻神识不能外放,双方相隔又远,他只能隐约听到一些片断。
“呆会儿书房……离别钩……当年……”
听了一阵,似乎与己无关。莫天问重新闭目凝思,脑中翻来覆去仍旧是昨日那算命先生的两个问题。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宴席轰轰烈烈的开始,折腾了许久,又热热闹闹散去。
莫天问已经回房了。他是大小姐的客人,自然住在上好的西厢上房。这时候,宁子芙却独自一人,来来回回在花园中走动不停,一脸忧虑的神色。
“那个算命的老头究竟是什么来头?随便说了几句来哪里去哪里的,莫大哥就变得魂不守舍了。看样子象是什么事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什么事?”
宁大小姐倒也不是胸大无脑傻瓜一个,不一会儿就醒悟过来:“还能有什么事?莫大哥又不是镖局的师兄弟,自然是要走的。等他想明白了去哪里,就会离开了。”
一想到莫天问就要走,宁子芙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六神无主。她先是向客房所在的西厢跑去,到了门口却陡然觉得不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又猛一跺脚,朝书房方向奔来。
宁大小姐很心慌很混乱,可毕竟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