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星-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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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的是私人通道,不需检查,不需海关审阅,一切手续全免。当缪臻坐上一架小型私家飞机,她才恍惚了悟到叶沙高傲的理由,他果真有钱。也是她笨,早该明了,若非叶沙拥有高贵的身份以及雄厚的财力,又怎可能让已在香港及美国小有名声的富豪—;—;缪建秋送上女儿待选?
舱中设备齐全,有钱人向来不会亏待自己。缪臻刚坐稳,替她提箱的男子已奉上饮料,脸上的线条冷硬刚漠。除去墨镜,缪臻才发现这两个男子长得一模一样,孪生兄弟?
“你可以睡一觉。”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而另一位男子压根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沉默地翻杂志。
飞机起飞,云层在窗外飘忽而过,机舱里的坐位坐着背痛,是不可能睡得着觉的。心中不由想象叶沙的容貌:他定是个极不可爱的人,手下死气冰冷,那主人肯定更加难以亲近。她也倔强,可以预料他们一定相处不好,这不正中她意?只要叶沙不满意,她更能早日获得自由。她早厌恶被迫为别人而活。
迷糊中,她还是睡着了。被推醒,以为到达目的地,未料,还得转坐直升机。大概,已到了非洲这块陆地。从直升机中向外俯视,有绿洲,有沙漠,更有飞奔的动物。老实说,她对这块土地是完全陌生的,听说还有些未开化的部落,更有食人的野蛮行径。时差颠来倒去,直升机再次降落已近黄昏,气温降了稍许,有些冷,缪臻觉得疲惫了。
接机的只有三位,他们各持不同姿态,立于机前。
第一位: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白色的薄纱休闲上衣,一条窄身牛仔裤,配上高筒皮靴,正双手叉腰盯着她,应该是个女孩。虽有接近一米七五的高挑身材,加上刻意装扮的男性服装,然而缪臻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那双星辰般的大眼睛,还有白皙的皮肤对于男性而言,太细致了些,整体看来,她的脸出奇的美丽,爽朗不带一丝俗气。
第二位:一身咖啡色的休闲宽松装,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暖意。若他笑起来,定像阳光洒满大地。他站着,双手交叉在胸前,看来随意却有着凌厉的敏锐,这人不好惹,但不是叶沙。至少他与她想象中的叶沙不同。叶沙不会有张温暖的脸,她确定。
第三位:一身纯白的阿拉伯式的纱衣,包裹出纤细匀称的美妙身材,奇特的是,她用一方浅红色的纱巾蒙住脸,看不出她的容颜,但她的美丽却无庸置疑。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在昏黄的夕阳下更显得幽远及神秘。
在缪臻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她。尤其,站在第一位的女孩,已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她看了好几遍。他们懂中文吗?缪臻正考虑要怎么开口,那个女孩忽然露齿一笑,那笑容,连缪臻也看痴了。
“非洲,苏丹,叶家的规矩,女人见到男人,首先要曲膝行礼。在苏丹,女人没有地位,她们必须依附着男人才能存活。”女孩开口,她的中文说得流利得很,缪臻舒了口气,语言方面,她已可以放心。
但她还是忍不住皱起眉,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吗?
“你在贬低你自己?”缪臻问她。
出乎意料,女孩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美丽又俊俏的脸逼近她,装出一副凶恶略带轻浮的神色调戏她。缪臻被吓了一跳。
“你认为我是女人?”她问,声音里也带着恶意。
缪臻稳住心绪:“你若不是女人,早就挨了我一巴掌了。”
女孩怔住,她似乎没料到缪臻有这么回答的胆子。她的后方传来一声闷笑,是那个男子。女孩立刻狠狠地瞪了回去。
“在苏丹,男人不会容忍女人的顶撞,依你刚才回话的态度,该挨一巴掌的是你。”她回首面对缪臻,冷冷地说,眼中却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
看来,他们是存心要捉弄她。虽无恶意,她却不愿示弱,外表纤细的她从不给人好欺负的感觉。“首先,我不是苏丹人,也不甚熟悉叶家的规矩,更不必要遵守;其次,我在英国接受的高等教育中,未学到过女人不可顶撞男人这一项;最后,对我而言,没有想过一定要依附男人才能存活。”缪臻觉得奇怪,女孩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反而在她每说完一点,眼中便流露出一点喜色,这未免也太奇怪了,“还有,若你的态度代表叶家的待客之道,我正在考虑,是否要直接飞回香港。”
女孩已跳了起来,拉起她的手便往城堡跑去。语调里透着兴奋,仿佛找到一个寻觅已久的宝贝:“雷萨,提箱子;卡米拉,预备晚餐。”
缪臻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便被拉着飞奔起来。只有女孩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流动,以及,依稀间,一双幽远的琥珀色眼眸在夕阳下审视她。
缪臻迷糊了。
* * *
三楼最靠西的一间屋,将近一百五十平方英尺的空间可抵缪臻在英国的五个学生宿舍,只要稍加改装即可变成一个小型活动室。
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大床,淡紫色的床罩配上淡紫色的纱幔。或该说屋子的整个基调便是淡紫色的,置身其中稍久就会误当自己是古堡中的公主,优雅而闲静。
是她料错了吗?一个刚硬的男人怎可能允许他的地盘中存有柔色?
她的行李箱被置放在角落,雷萨进来后又立刻出去,没有多作逗留。而她,一进门便被推坐在床沿,女孩则站—;—;确切地来说,不能称之为站,她的一只脚踩在原本该用屁股坐的椅面上,而原本该坐在椅面上的屁股则沾在椅背上。
女孩大概相当满意目前的姿势,因为,从一进门她就这样俯视她。缪臻本来很担心,她会不会随时摔倒,现在看来,她该担心的是自己。女孩正盯着她,眼光相当放肆。缪臻开始脸红,若她刚才就有这样的眼光,没准缪臻会否决自己,以为她真是个男孩。
“满意吗?”她终于开口,缪臻不由舒了口气。
“还……可以。”
“那就好。”她拍拍衣橱,“衣服放在这里,这个房间属于你。”
她笑一下,再说:“睡一下,我会叫你吃晚餐。”
她走了,合上门,缪臻正准备收拾行李时,她又从门缝间探出脑袋。
“忘了告诉你,我叫叶星,叶沙的妹妹。”她眨眨星辰般的大眼睛,犹豫一下,又说:“有一件事,你最好知道,在苏丹,你可以对任何人倔强,对叶沙,最好收敛些。”
她真的走了。这次,不是捉弄,是忠告,缪臻看得出来。然而,叶沙究竟是怎样的人?若她真倔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真的挨一巴掌,打掉她的尊严?或者,这男人根本容不得别人违抗他?
缪臻倚在床上小憩了片刻,醒来时,月已升起,旅途是劳累的。他们吃过晚饭了吗?她这才发觉自己饿了。对城堡及其他人不甚熟悉,她也没有打扰别人的习惯,幸好,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也是三餐不定,少一两顿没有多大关系,行李箱中还有一包未开封的饼干,解决一半后,缪臻开始在房中走动。
北面有个宽阔的阳台,从明净的落地窗放眼望去,一里以外便是黄色的沙漠,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广袤无边。城堡的主人可谓独具匠心,似乎有意将城堡建于绿洲与沙漠的分界线上,好随时欣赏两种不同的景致。
气温又降了下来,缪臻冷得只能再缩回床上。肚子似乎又饿了,沙漠中,还时时传来狼的嚎叫声。再也睡不着了,心中思量着,叶沙没有出现,为什么?
* * *
缪臻慢慢睁开眼睛,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叶星正在摇她,恐惧加上饥寒交迫,直到清晨才勉强睡着。现在又是夕阳满天,她竟睡了一整天?
“你没什么吧?”叶星审视她,顺手拉她起来。
缪臻摇头,清醒了,茫然又笼罩过来,她麻木地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叶星才不会让她坐着呢!逼她清醒的同时扔给她一件紫色的露肩晚礼服。
“很好!昨夜,看你睡得很熟,所以没有叫你吃晚餐。今天你又睡了一整天,一定饿了。那么现在,下楼吃点东西。灯光会让你好受一些。”
没有反应!
叶星贼贼地一笑,伸手解缪臻的衣扣:“要我帮忙吗?”
“不!”她是被吓醒的。对方虽为女儿身,她依然有被调戏的感觉。
叶星这才满意:“五分钟后,我再来。”
又是紫色。是叶沙喜欢的颜色吗?若她要早日获得自由,就不该打扮成他喜爱的模样。但,叶星不会允许。
立于镜前,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美丽的,然而,在满屋夕阳及柔色的淡紫衬托下,她与众不同。
是真的吧!当叶星悄无声息地立于她身侧,镜中反射出她欣赏的神色时,缪臻更确信了几分。“漂亮之极!”她赞道,同时扶住缪臻外露的膀臂,俯身在她脸颊处印上一吻,自然而然地,“走吧。”伸手挽住她腰,将她往外带。她的举止落落大方,毫无做作之意,宛若一位谦逊有礼的绅士。楼梯尽头是前厅,前厅往里是大厅。原本以为只是几个人的晚餐,其中会有叶沙,出乎意料,大厅里灯火辉煌,满屋宾客万头攒动,惟独缺叶沙。
他是故意消失?在苏丹,男人凌驾于女人之上。更何况,他是选妻,处于主动地位,他要她深刻明白这一点。迟迟不现身,只是他羞辱她的第一步,高贵的男人大多有鄙视万物的毛玻叶星不见了,走时塞给她一杯紫色的水果酒,轻轻晃动,会逸出淡淡的幽香。雷萨则坐在靠梯口的角落,饮啜着香槟的同时,一双眼不着痕迹地审视着所有宾客,闲散间似乎也带着敏锐,暗浮杀气。真是奇怪,这是叶家的聚会,但生活于此间的主人们却全部退出了舞台。还有,浅红色的纱巾也失了芳踪。
她是由叶星带入大厅的,等于告诉每个人她的身份特殊。所以,尽管她安分地沿壁而立,眼观鼻,鼻观心,仍能察觉四处射来的异样眼光。
“缪小姐。”温文尔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一袭白色阿拉伯式的长袍衣,腰间用缀满红宝石的宽带束起,微卷的咖啡色及肩发散于脑后。他正优雅地将右手支于左胸,稍稍弯腰向她行礼,薄薄的唇间带着微笑。缪臻吃了一惊,整场宾客中,他无疑是最英俊的男士。不需太多的修饰,所到之处便聚集所有目光。
他直起身子,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她。
“我是卡费希,叶沙的表哥。”
又是一名多金高贵的男子,他与叶沙流着同样的血液,不是吗?缪臻垂下眼睑,冷然以对,她不了解他的意图,只有保持沉默。
“我们虽为表兄弟,但我实在不太了解叶沙。前二十二位女孩到苏丹,叶沙都要举办这样无聊的宴会,而自己却失踪。”看来,他并无离开的意思。缪臻把玩了半天的酒杯,终于忍不住浅啜一口,清凉得沁入心脾,酒入喉间,芳香仍滞留口齿间。
“见过那位蒙面女子—;—;卡米拉吗?她排于二十二位,也是目前为止惟一能留在叶沙身边的一位。”
缪臻终于微微一震,卡米拉?那么,该是叶沙满意的了?难怪,才下飞机的那一刻,她会以幽远的眼光审视她。
但那与她何干?她是一心想获取自由的女子,叶沙已有中意的女子更合她意。只是,替卡米拉不值,女子为何就是这种命运?把心许给了心仪的男子,却仍束缚不了他。
缪臻瞥一眼卡费希,不懂他说话的用意,单单替卡米拉不值?抑或直言提醒她,她无胜算,好让她主动退出?可惜,他是白费唇舌了。
* * *
大厅的另一角落,雷萨饮尽了第三杯香槟。他淡淡地看着缪臻离开卡费希,唇又扯开了一道弧线。
“你给了她最好的房间,这与前二十二位女子的待遇不同。”来者虽悄无声息,他已敏锐地察觉到了,不给来者偷袭的机会,他先发制人。
叶星满脸失望,从他背后闪出。雷萨倒满第四杯,却给叶星夺去一饮而荆雷萨看着她,满身的凌厉气势退了大半,眼中又露出阳光般的暖意。
“我喜欢她。”
“叶沙呢?”
“他也会喜欢她。”眨眼间,又是三杯下肚,叶星的脸颊转为酡红。雷萨拿开酒杯,止住她喝第五杯的欲望。
“你给了她你母亲的一切。”据他所知,叶星的母亲尤其喜欢紫色。
“对!”叶星眯起眼睛,她喜欢缪臻,因为她有母亲没有的坚强,若母亲也坚强,就不会与父亲分开,不会郁郁而终,逝于苏丹,这个家也不会变得像今天这般四分五裂,“现在的她只差一样。”
“哦?”
“叶沙的心!”
叶沙的心又岂是如此容易得到的?
叶沙会喜欢她吗?她不敢确定。或许会;或许不会;更或许,叶沙需要女人,却永远不会把心许给女人。
“缪臻呢?”叶星似乎已有了醉意,整个人慵懒起来。
“她该是去了前花园。”
叶星跳了起来:“法沙在那儿。”
“那不更好?”雷萨笑,她真像个男孩,初见面时,他都差点被瞒骗过去,“好让叶沙有英雄救美的机会。”
叶星又跳起来:“叶沙回来了?什么时候?”
“十分钟以前。”
* * *
少了都市的霓红彩绿,苏丹夜空中的星光竟如此美丽。缪臻深深吸一口空气,胸部有紧绷的压抑感。晚礼服的主人应该比她更瘦小些。她必须躲开周遭异样的眼光,让自己好过些,尤其是那双蔚蓝色的眼睛。蔚蓝本该清澈如大海,而英俊又带贵族气息的卡费希的眼却闪着邪恶,让她心存厌感。
叶沙的城堡中还有多少在她意料之外的事?布满浅紫柔色的房间?还有像现在,在花园的一角发现的意外惊喜—;—;一座古铜色的铁架秋千,虽已生锈,但仍让她欣喜万分。杂草丛生的“花园”,这是惟一别致的景观。叶沙为谁而造?坐上晃荡来去,心中不由生出遐想,若能避开城市中的嘈杂,真获得了自由,在此过一生,又有何妨?
身旁的簇草轻声而动,是风吧!温度稍降,晚风吹过肩膀带来凉意,谁在乎呢?秋千荡起,礼服的裙摆在草坪上来回拖动,缪臻兴奋起来,像个孩子般展露笑容。在苏丹,一块陌生的土地上,她竟有了几年来最愉悦的心情。
草丛中的声音更大,缪臻疑惑地望去。一双利爪伸出,深夜中,棕色而略带透明的眼睛正盯着她摇晃来去的裙摆。缪臻一颗心险些跳出喉间,此时,她才深刻意识身处何地,非洲不但有未开化的食人部落,更有瞬间能撕碎人的猛兽。叶宅虽然警备森严,但,在非洲,从角落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