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杀死一头恐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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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针探科男在悄悄话里又说:妳二十岁喔,妈的好久没干过二十岁的了!我好想舔妳,妳喜欢被舔吗?
(被,被舔?舔哪里?我裤子像尿尿似地湿掉了,好奇怪的感觉。)喜欢。
那好,我要把妳放在桌子上,尽情地品尝妳。喔小美人,我硬起来了,又粗又大又猛,妳想不想要啊?
想。
那快!电话给我!
09283(我意乱情迷打出了五个数字,突然警钟在脑里当啷当啷响起来,于是手停住了。)快呀!我打给妳,我们来电爱!
什么是电爱?(听起来好象会被电到很痛的样子。)电话做爱呀!还是妳有没有视讯,我们来视讯做爱。
我没有。那你电话给我,我打给你。(嘿嘿笑起来,原来我也是蛮奸诈的嘛。)好吧,妳一定要打喔,我快受不了了。
嗯。
站起来把房门锁了,拨通名针探科男的手机,接电话的人声音低低的还蛮好听,实在感觉不出来这么变态。
「小林吗?」(国语也颇标准)。
「嗯。」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别紧张。」他笑了,「妳现在先躺到床上去。」
我照他的话做,「躺好了。」我说。
「妳把衣服一件件脱掉,现在先脱上衣。」
我把电话放下,坐起来脱掉T恤,再把电话拿起来,「脱好了。」
「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衣?」
啊?不看还真想不起来。
我低头看。
「白色的。」
「啊……,真扫兴,下次要记得穿性感内衣知道吗,那种镂空的,半罩的,露出一半胸部的……。」他喘气粗起来,「好,现在脱掉内衣。」
只好再放下电话,伸手到背后把胸罩解开,然后跟他说:「好了。」
电爱一点也不好玩,好象在玩「老师说」的游戏,那么幼稚的游戏我小二之后就不屑玩了。
「快快!」科男气喘嘘嘘:「摸,摸妳自己……。」
电话才放下准备摸,房门被叩叩敲得很响:「梅梅!吴可梅!妳在睡觉吗?」
哇勒!是喜儿!我一紧张赶紧把电话按掉,嘴里喊:「等一下!我在换衣服!」一面手抖抖地把衣服穿回去。
开了门我故作开朗:「喜儿啊,怎么样?」
「来看新娘子准备得怎么样啦!」喜儿走进来,「妳刚在干嘛?」
「没呀,就乱穿衣服配配看。」
「怎么有股怪味?」喜儿耸着鼻子,小狗一样乱嗅。
糟了!发情会有味道吗?
我推着喜儿往外走,说:「来吃巧克力,我哥说很高级喔。」
「哇真的,Godiva的耶!」
奇怪了,怎么大家都跟Godiva很熟似的。
「不过就是巧克力嘛!吃了心情会好,然后胖了又心情不好,就是这样而已嘛。」
「可是他们家的巧克力真的很精致呢,而且Godiva这个女人也很浪漫呀。」
「什么意思?」
「Godiva这个名字是有典故的,好象是公元1000年左右吧,英格兰中部有一个盎格鲁撒克逊的领主太太就叫做Godiva,她喜欢骑马也热爱艺术,为了让贫穷的人也有能力有余钱欣赏艺术,她请求丈夫减税。她那个死老公就说,好!既然妳那么希望大家都能欣赏艺术,妳就把自己脱光光骑在马上绕城一圈,让大家都欣赏妳这艺术品,如果妳敢,我就减税。」
喜儿挑了一颗白色心型的巧克力咬了一口。
「然后呢?」我问。我有预感,刚刚那位科男先生一定会喜欢这类的故事。
「然后她老婆就说谁怕谁呀,衣服一脱,光溜溜地跳到马背上,高高兴兴绕城一圈。后来大家都觉得她是妇女运动的先趋,女性不必羞耻于在光天化日下裸露身体,可以用光溜溜的身体来抗议父权社会。」
「哇呜!」
「怎么样,现在吃这个巧克力感觉更不同了吧。」
话是没错啦,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听穿上漂亮衣服的王子与公主的故事,这跟巧克力也比较合嘛。
妈妈居然还在讲电话,电视一直开着,新闻台的新闻每小时重复播出,内容完全一模一样,突然有则快报吸引了我的注意。
画面中有救护车喔咿喔咿,很多喊叫的声音,有人用力推开摄影记者,以致画面歪来歪去。主播旁白说:「内湖一栋公寓刚刚发现一桩严重的瓦斯漏气事件,造成廖性屋主一家四口不幸死亡。另外同层楼的另一户屋内发现两名昏迷的男子,被发现时两人全身赤裸躺在床上。据邻居表示,这户人家姓江,去年移民到美国后,房子一直是给一个研究所的学生居住,警方不排除这可能是殉情事件。」
救护车停下来,医生和护士冲过来打开后车门,消防队员推出一张长长的床,白被单裹着一个模样很年轻的男生,画面仅仅一闪,只觉得长像十分清秀。
接着另一辆救护车也停下来,同样也推出一个人,不过没有看到长像,匆匆忙忙就被送进急诊室里了。
「男生为男生殉情喔。」我说。
「同性恋吧。」喜儿说。
「好奇怪,我很难想象为什么男生会喜欢男生,女生会喜欢女生说。」
「因为妳是异性恋者呀,其实我觉得每个人都存在着一些喜欢同性的可能,只是有没有被诱发出来而已。」
我把头摇得像周星驰发疯:「我不会我不会,我只爱男生。」
「随便妳呀,就去爱吧。只是你谈恋爱的机会就会比双性恋者整整少掉一半喔。」
我正在用力思考喜儿这句话时,快报又出现了。
「刚刚我们为您做的现场联机报导中所提到的内湖瓦斯外泄事件,目前警方的调查已经有了最新结果,认为这场意外应该是廖姓人家的瓦斯管破裂所致,除了昏迷送医的两名男子外,这栋公寓中也出现了其它身体不适的居民,警方现在已全面疏散所有居民。」
有点像在逃难,扶老携幼大包小包地跑出大楼,电视台居然开始配起音乐,搞得我想哭又想笑,全身像有蚂蚁在爬。电视还打出死亡名单,受伤名单,和各送往哪个医院。
我这人有个毛病,真的很爱跟人家装熟。每次电视上一打出什么空难罹难者名单、高速公路连环大车祸死伤名单、水灾失踪名单甚至中奖名单,我都会很认真地忍住眼睛酸痛,一眨也不眨地逐字看,希望里面有我认识的人的名字,不过还真是从来没找到过。
这会我又在找熟人了。
天吶,居然真的看到……一个!
我看看喜儿,喜儿也看我,妈还在讲电话。
喜儿说:「这种名字很普遍……。」
我张大嘴,很久很久才哭叫出声,我喊:「妈……!」
妈吓一大跳话筒摔在茶几上,吴可松也冲出来。他们都看到了,电视上的受伤名单:林小明,男,24岁,送往某某医院。
吴可松车还没停稳,我已掀开车门把手,脚跨出去被车势带得一扑,摔个狗吃屎。
爬起来挣脱喜儿的手,撞进急诊室。
「小明!」我拉开一张绿色帘幕,朝里面大喊,看见一个黑壮的中年男人光着屁股趴着让医生看射进里面的子弹,他和医生护士都惊恐地看着我。
「小明!」我又对着一个老得极为干缩的老头及一个车祸伤到脚的女孩大喊,好象小明吸进瓦斯后会变成一个我完全认不出来的人似的。
「小明!」我在急诊室的长廊尖声大叫,声音锐利地划破空气往前方及四面冲去,两侧病床上的人不约而同都震了一下。
还待再叫一声,两名男护士和一个警卫迅速架住我的双臂往后拖,直到把我面朝下押在一张空床上,爸妈在旁边喊梅梅!梅梅妳镇定一点!我拚命扭动挣扎,听见喜儿在哭,还耳朵特别敏锐地听到角落一个小男孩跟他妈妈说话的声音。
「妈,」他说,「那个胖姐姐怎么了?」
他妈妈说:「嘘。」
「小明!」我继续哭喊着,「林小明你在哪里?!」
「好了!」喜儿过来喝斥我,并拉开押着我的人。
「梅梅。」她紧紧抱住我的肩膀,声音很低很稳,要我镇定下来,「小明不在这里。」
「死了?小明已经送到太平间去了!」我坐着居然可以蹦跳,弹得高高地尖叫出声。喜儿更用力地抱紧我,「已经在病房里了,刚刚有床位他已经被送上去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看他,可是妳要乖乖的。」
「好,好。」我伸出发抖的手抹掉眼泪。
「来,梅梅,妳先深呼吸几下。」
我乖乖照做。
「小明。」我叫他。
小明脸色苍白,口鼻处罩着氧气罩,每次呼吸,面罩里会出现白白的雾气。
「小明。」我又轻轻叫了一声,还是没响应,我肩膀一耸一耸,极力忍住想哭叫的冲动,所有人都站在旁边,安安静静。
「他刚刚才睡着,」突然有人从后方发话,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可以大声一点叫他。」
回头看见一个男生从旁边床上坐起来,他个子不高,瘦瘦白白的,染过的头发盖过脖子,脸很好看,很像,很像泷泽秀明!
可惜现在没心情欣赏,我只顾大声叫小明,「小明小明!」还推推他。
小明摇摇头,眼睛慢慢张开,他一定是大吃了一惊,因为氧气罩上有一会完全没有雾气出现。他把氧气罩拿下来,虚弱地说梅梅、老师你们来了,说完看向泷泽秀明。
随着他这眼光,全体再度注视那位美少年一次,他已经坐在床沿脚触到地上踩着拖鞋了。他看起来也很虚弱,但很客气地对所有人都笑一笑。
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刚刚就像在黑暗的房间里要找一双黑袜子似的,隐隐约约闻到气味,却摸不到关键,现在有人把房间的灯打开了,所有人都看到黑袜子躺在白色的地板上。
他就是我在电视上看到被救护车送进医院里的那个人,跟小明一起的。
跟小明一起,全身赤裸在公寓床上被发现的另一个男生。
他看着小明,小明也看着他,我们轮流看着他们两个。赤裸的泷泽秀明该是多么干净英俊,一如日剧「魔女的条件」中和松岛菜菜子一起躺在洁白床单上的正牌泷泽秀明。
嘿泷泽秀明!我就是你的松岛菜菜子喔。
用力甩了好几次头才从幻境中清醒,这位泷先生并不属于我,就像小明也不属于我一样,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不会吧。我说。我不相信。
这次我还没哭,小明却抢先了。
「梅梅,」他摘掉眼镜,揉揉太阳穴,「我对不起妳。」
他眼泪一直一直落下来,打在他浅蓝色的睡衣上,很快浸出一大块不规则的深蓝色,摆在腿上的右手握着眼镜,一直发抖,「老师师母,我对不起你们。」
爸爸叹了很长一口气,妈妈张开嘴好象要说没关系,可是没说出来。
「干嘛要说对不起?」我说,「你现在没事啦,我们还是可以结婚呀。」我用力挤出笑脸。
「梅梅妳还不了解吗?」喜儿的声音听起来好镇定又好遥远,「小明是,小明是同性恋,他喜欢的是男生,是旁边这位先生。」
「我了解啊我全部都了解,」我还是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乎呀小明,我会装作不知道的,只要你肯娶我就好。」
小明双手捶头大声哭出来,泷泽秀明走过来抱住他,两人挣扎了一阵,小明终于在他怀里慢慢缓和下来。
我站起来离开他们,喜儿过来搂住我。
「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泷泽秀明开口说话,「那时候我跟小明都是那种模模糊糊的同性恋者,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觉得会对男生动心,却又害怕自己真的是。一直到我们在社团认识,才真正确定了,我们,我们一见钟情,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就什么都清楚了。」
小明在他怀中轻轻啜泣。
「可是我们都知道家里一定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后来我爸妈发现,那时候我们家办的绿卡已经下来了,就立刻全家搬到波士顿去,希望我跟小明断了就没事了。」
「我忘不了阿泽,买了波士顿的地图和好多哈佛大学校园照片贴在床边,我最想跟阿泽在那尊哈佛雕像前合照一张,阿泽说,光是那雕像就代表了三个谎言,就像我跟阿泽的人生一样,都是谎言。我还天天梦游一样到处吃不同家的波士顿派,以前阿泽真的就很喜欢吃波士顿派,没想到最后真是这个地名把我们分隔两地了。」小明抬起头来,眼圈还是红的。
天吶!他真就叫阿泽?是阿则还是阿泽?还是不卷舌时说的阿哲?满脑子里只想着这件事。
「吃着波士顿派就想阿泽,想阿泽我就哭,这样弄了一年多,突然发现我的指导教授给我一种阿泽的感觉,那是如此有亲切感,所以就忍不住开始常常跑到老师家去了。」
没转过头去看老爸的表情,不过我猜老妈的表情会更有趣。
我那老爸跟这位美少年哪里像?唯一有的共同点就是都是人类而且都是男性而已吧。
我咯咯笑出声,喜儿的下巴抵在我头顶上,箍着我。
「我很羡慕梅梅。」
羡慕我?
「在老师家跟梅梅相处久了,慢慢觉得梅梅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活得诚实,真的,很羡慕。」
小明抬头看着阿泽,阿泽回看他,画面美好得会让人昏过去。「我有跟阿泽说过,梅梅长得,长得不太可能嫁得出去,但人很好,很善良,又很渴望有人爱她。既然我爸妈一定要我结婚,我希望我可以娶梅梅,这样梅梅得到幸福,我爸妈高兴,情感上也不会背叛他。」
小明的爸妈冲进病房,小明和阿泽维持原来相拥的姿势坐在床上,四只清澄无比的眼睛看向暴怒粗喘的林爸爸和脸色青白的林妈妈。
「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我实在做不到。」小明继续说话,林爸爸和林妈妈被气氛所摄,竟也不发一语地听着。
「我演不下去,我不行,我没办法跟梅梅有亲密关系。那次和梅梅一起睡,才惊恐地想到,我这样是在害梅梅,梅梅是个健康成熟的女性,她跟着我根本不可能有幸福的。」
「你骗人!」我大叫,「你以前说你有交过女朋友,因为她出国念书才分手的!」
小明眼眶有泪,看着阿泽。
我懂了。
他那时说的就是阿泽。
我哥真是很了解我,我真的蠢得像猪,连大麦都不配吃。
「小明说他要结婚了,我赶回来跟他见面,我们在我家,就是我家原本的房子,我把钥匙给了小明,他一直住在里面。我们在那里,第一次,做爱,所以昨天晚上我们决定也在那里,做最后一次。」
「早上我们都闻到瓦斯的味道了,我们躺在床上,手牵着手,我说小明有瓦斯漏气的味道耶,可是我觉得现在很幸福,小明也觉得,所以我们就继续躺着,回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况,」阿泽笑起来,帅得不可思议,「那是多么美丽的时光啊,然后我们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