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杀死一头恐龙-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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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眼泪掉下来,她抽了张面纸按掉。
「吴可梅我警告妳!」喜儿凑近我,眼睛对着我的眼睛,「以后不能再这样乱搞了,妳差点害死自己。」
「不会啦不会啦,以后真的不会了,我已经死心了啦,认命了啦,哈哈。」
「如果还敢,我先打断妳这两条猪腿再说。」吴可松坐起来,背靠着墙壁,一头乱发,还揉着眼睛就放狠话。
「你才是鸟腿啦,不对,鹭鸶腿啦,筷子腿啦!」
「圆规。」喜儿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半天才爆笑出来。
吴可松走过来,伸手拨乱喜儿的头发,「刚刚是不是有人在说要喝奶昔?」
我猛点头。
「我要冰咖啡。」喜儿举手。
「麦当劳吗?那我还要麦香鱼跟麦香鸡,嗯,大包薯条,要四包蕃茄酱喔。」
吴可松搓搓脸,拖着脚走出去。
「说!」我用没吊点滴那只手迅速捉住喜儿,「妳跟我哥?」
喜儿挑高眉,嘴里哼歌笑嘻嘻地晃头晃脑。
「好奸诈!趁我在忙勾引我哥!」
「是妳哥勾引我啦!」
「他哪敢,一定是妳追他。」
「我才没啦!我可是人见人爱的大美女耶,我干嘛追他臭小子呀!」
「妳以前不是不甩青春痘男的?」
「话是这样讲没错啦,可是妳哥,妳哥他呀,有一种魅力。」
「在哪里?」我大表狐疑。
「他很男人。」
「说真的,妳该不会是被我吓疯了,整个人格都异常了吧?」
喜儿叽叽咕咕笑起来,「我实在没想到你哥会突然说他喜欢我,奇怪的是,他说的那一刻我感动死了,真的,脚都软了。」
小郑警察说我记下的LEXUS车号找到人了,照片拿来却不是科男。
小郑警察就是上次我被抓到警察局时想跟喜儿交朋友的那家伙,虽然喜儿没跟他做朋友,但他还是很热心地帮忙追查这个案子,说到底是认识的人,感觉比较亲。喜儿说结果红灯右转还是会被抓,那天赶到医院时就被开了一张,为此她还跟小郑抱怨了一下。
我知道他叫小郑时还亏他一下说,A莉莉勒?
小郑警察从档案夹上抬起脸,嘿嘿干笑两声说好冷,一点也不好笑。
他说LEXUS车主那天是有去那家汽车旅馆,可是因为他住的那间的停车位已经有其它车子了,本来想叫小姐来处理,只是那时精虫冲脑顾不得那许多了,随便就停在17号上。
上那个色情聊天室,再没看到叫名针探科男的人上线,汽车旅馆的监视器也没拍到他。
「他说他在竹科上班。」
「拜托竹科那么大!」小郑警察讲话实在很像青少年。
「那我也没办法啊,没有别的线索了。」
「再想想,再想想,加油加油!」
「哎哟!」我叫,「我只记得那天12号停车位上有一辆淡紫色奔驰,我还在后车厢上写狗男女。」
「A吴小姐,妳这个人有点无聊耶。」
「是多无聊啊,你敢发誓你这辈子都没在任何车子的灰尘上写过字?」
「A……,嘿嘿。」
「对嘛还敢说我。」
「好啦,淡紫色奔驰应该不多吧,我联络警网注意。对了,女警队要我问妳需不需要心理谘商。」
「谘商什么?」
「嗯,」他抬头看我,眼神怯怯的有点像小狗,「就是性侵害受害者通常会需要跟心理谘商师谈一谈,因为,会有创伤,什么症候群是不是?」
「放心啦!老兄!我现在应该是这辈子心理最健康的时刻吧。」
当然还是会做些奇怪的梦,例如梦到科男嘴里咬着刀子脱衣服时,我用力一搥,把刀子搥进他脑袋里,或是他在割我时我突然飞起来然后回旋踢把他踢得崁进墙壁。
但是惊醒后起来喝杯水,坐在黑暗的客厅时,我的脑子里不再有以前那些波涛汹涌的念头和幻想了,一切都平静下来,黑暗中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地面对自己,我就是这个样子,不再是我幻想中的那个样子。
蔡依林是蔡依林,我是我。
就算我真的名叫蔡依林我也不会是蔡依林。
在这波美丽主流中,我是败下阵来的。
我不美丽,我是吴可梅。
我可以孤孤单单地过下去,至少有她陪着我。
「喂。」
「大头我是梅梅。」
「啊,妳好点了吗?我可以去看你了吗?」
「可以呀,你可以来了。」
大头好几次要来,我都不肯,可是现在我想见到他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很想他,比真正见到他还感亲密。
我们约在曾一起喝奶昔吃甜甜圈的小公园见面,坐在树下的阶梯上望着他骑脚踏车过来。
他停好车,递过来一个纸袋,里面是甜甜圈。
另一个纸袋他打开来是两杯星巴克的热咖啡,一杯是我的,一杯是他的。
「天气凉了,还是喝热的吧。」
我咬一口甜甜圈,喝一口拿铁,幸福得跟他笑笑。
「对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好小的绿色布恐龙,背上还有三个三角型。「给妳,应该是剑龙,可是真正的剑龙背上的骨板应该是五角型,而且是分两排才对。」
「哇好可爱。」我接过来。
「妳胖了。」
「讨厌!被发现了啦!最近又开始猛吃猛喝的。」
「心情不好啊?」
「不是。」我又吞下一个甜甜圈。
「要不然勒?」
「我怀孕了。」
大头呆呆看着我,甜甜圈一定塞住喉咙了,半天他猛灌下一大口咖啡,直着脖子才咽下去。
「就,就是那天?」
我没说话。
「要我陪你去堕胎?」
我摇摇头。
「那么?」
「我要生下来。」
「要生下来。」
「对呀。」
「要生下来啊。」
「大头你跳针了。」
大头不说话了。不远处有一堆老人围着棋盘赌博,一场结束,有人哀哀哀地叫,掏出十块钱扔在石桌子上。
「我要把她生下来作伴。」
「人生很辛苦的啊。」
「不管,就算我自私好了。」
「那……,」大头两只大手掌抱着装咖啡的纸杯转来转去,「那……。」
「大头你又跳针了。」
大头抬头深呼吸一下,然后下定决心,「那妳要不要跟我去美国?」
「去干嘛?」
「我来照顾妳。」
我盯着他看,他也盯着我看。
「大头你说老实话,你觉得我现在模样怎样?」
「蛮糟的。」
「比事情发生前还丑吧。」
「嗯。」
「那你干嘛一副爱上我的样子?」
「哪有?」
「你刚刚明明说要照顾我。」
大头抓抓头。
「我也不知道,只是不太舍得离开妳,想一直跟妳在一起。」
「你有没有搞错啊?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也不是不知道我惹了多少麻烦。」
「对呀,所以我也觉得我怪怪的。」
「你应该去看心理谘商师。」
「那是干嘛的?」
「大概就像电影里的心理医生吧,有没有那部电影老大靠边闪里面有个帮劳勃迪尼诺做心理辅导的比利克里斯托,大概就是比利那种人吧。」
「那要去哪里找比利?」
我转过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女警队。」我想了一想,「吗?」
上深度报导课前,我找了个教室后面的位置,吃刚刚出去买回来的热豆花。本来想买麻辣臭豆腐的,可是我老觉得怀的是女的,希望她将来皮肤好,希望她白皙透明,希望她漂亮。
几个女生推推挤挤地进来教室,站在后面眺望一屋子的人。
「确定吗确定吗?这边是A班还是B班啊?」
「没错啦,我看到我室友了啦,在那边。她说的啊,她们班有一个被强暴毁容结果还怀孕的,不晓得看起来会怎样。」
「说不定很恐怖。」
「好惨喔,她干嘛还要生啊,要我马上就吃那种事后药以绝后患了。」
「听说那个人是个怪咖恐龙妹,是不是强暴还很难说耶。」
「对呀,说不定是她强暴那个男的啊!」
几个女生哈哈哈笑成一团。
我转过头去看她们。
其中一个发现了,连忙拉拉她的同伴们,笑声骤然停止。
我站起来,朝她们走过去。
有个人想跑,其它人拖住她,我猜她们想把她留下来壮胆的成分大一点。
「妳们刚刚说的,」我笑嘻嘻,「就是我本人啦!」
「我们没说什么啊。」一个清秀的高个子公然说谎。
「我是被强暴的啦,真的。」我轮流看着她们的眼睛,「可是我真的很高兴我怀孕了。」
回到座位喜儿已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用脚踢了我的桌子一下,「干嘛跟她们讲这些,她们不会了解的啦,只会把自己搞得像个神经病。」
「我知道啊,可是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当一个诚实的人,就算一点用都没有也要说实话,让这个世界哪怕只更干净一丝丝也好。」我摸摸肚子,「可能是我女儿给我的启示吧。」
「真的很变态耶你,这种事只会越说越混浊好不好?喂吴可梅,」喜儿靠近我,「真的要生喔?生那种人的小孩?妈呀,我们趁它还小,把它打掉好不好?我们去上次那家,反正妳也熟。」说完吐吐舌头。
「不知道耶,既然那时候在医院里吃了那些药都没有阻止我怀孕,我猜它一定是很想到这个世界上来吧,而且喜儿,」我看着她,「我真的好想好好地爱一个人,我已经找爱找得好累了。」
喜儿没再说什么了,之后接了一通电话,下课后她说,小郑在外面等我们。
小郑没开警车来,喜儿说不错嘛真体贴还蛮会想的。我们坐上他TOYOTA的车子,吴可松老是叫这种车「牛头牌」,因为车子的标帜就像个弯角牛头,我嗤嗤地笑着上车,突然非常想吃火锅,而且想得要死到坐立难安的地步,都是想到牛头牌害的啦,一直觉得闻到沙茶酱的味道。
「神奇吧,我们居然找到那辆淡紫色的奔驰了。」
「哇勒!中华民国的警察真的好闲喔,没事就在路上逛喔,正常人是找不到的吧。」我说,不时还朝外面探头探脑,寻找火锅店。
「哪呀,是我同学在新竹科学园区的派出所啦,我叫他帮我留意,因为一直有种奇怪的直觉,觉得那辆奔驰跟妳的案子有关。」
「很好很好,」喜儿说,「那麻烦你顺便把这期乐透的号码算出来,让我们这些穷人也翻翻身。」
「哎呀人家说的是真的嘛!都没夸奖我为妳们的案子尽心尽力鞠躬尽瘁。」
「好好,叫你第一名!」
「那妳要不要当第一名警察的女朋友啊?」
喜儿往后一指我,「你得问她哥。」
「好,」我清清喉咙,压低声音说,「我现在是吴可松,喜儿是我的,小郑警察你别作梦了。」再恢复本来的声音,「真的,喜儿是我嫂子了,你敢轻举妄动,小心我咬你喔!」
「哎没天理了没天理了!我这样做牛做马是为了什么,居然连女朋友都交不到。」
「这样好了,你做二十年计画,我肚子里面这个以后让你追。」
小郑说,「感恩喔!丈母娘。」
小郑把我们带到二楼,那边有面玻璃窗,可以看见另一个房间的情况,科男就坐在里面。「放心这是单向镜,他看不到妳,我同学抓到他酒后驾车可以暂时拘留,为的就是让妳指认。」
科男看起来还是那么潇洒,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宽大线衫和米色休闲裤,脚上一双咖啡色柏肯凉鞋。他很无聊地在抽一根烟,应该还是Marlboro,不时地往这边看,对着他以为的镜子拨弄头发,把眼镜拿下来擦干净再戴上。
我说:「是他。」
然后弯身吐了一地
第七部
第二十三章 辣椒炒小鱼干
冬天来了,阿泽放圣诞节假从波士顿回到台湾,带了一大袋See's的圣诞拐杖糖给我。
「哇!超赞!」
阿泽和小明并肩坐着,看起来真是漂亮又幸福的一对,我笑玻Р'地盯着他们,觉得多看他们几眼实在是有助于胎教。
小明好象壮了点,气色非常之好,「几个月了?」他笑着用下巴指指我肚子。
「11周了。」
「哇不到三个月肚子就这么大啦!」
「A……,不好意思,吃太多了。」
妈切了水果出来,「如果是你跟我们家梅梅的小孩多好。」妈哎地叹口气坐下,「跟她说不要留不要生,硬不听,说什么小孩子是无辜的。」
「妈……。」
「师母,我是同性恋呀,我不太可能跟女生生小孩的。」
「就是可惜啊,我活得越老越迷糊了,怎么好好一个男孩子不喜欢女孩子,怀了坏人的孩子的女孩子又要把孩子生下来?」
「师母,」阿泽随小明叫,「妳放心,孩子生下来我们都是它干爸爸,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梅梅她姑姑也这么说,现在不像以前了,谁愿意生个小婴儿大家都抢着疼,也算这孩子好命,小明、阿泽,留下来吃饭啊。」妈起身走进厨房。
「梅梅,」阿泽很推心置腹地前倾身子靠向我,「有件事我跟小明商量很久了,妳听听看?」
「好。」顺手叉了一块火龙果丢进嘴里。
「是这样的,妳愿不愿意,」阿泽顿了顿,「去整型?」
「啊?」
阿泽点点头,「妳脸上那些疤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跟小明都觉得,不如趁这个机会,去好好整理一下。」
整理?我哈哈笑起来,「我很想啊,一直有在存钱想去整,好想整出蔡依林的眼睛、贾静雯的鼻子、宋慧乔的嘴唇跟孙燕姿的笑容。」
突然想起我曾在BBS的名片档里这样描述自己,怎么觉得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真的好久好久了,久到好象是白垩纪时的事情了。
「那都没有问题呀。」阿泽更靠近我一些,右手食指微微撑开右眼眼皮,「你看,我这就在美国割的,很自然吧。」
「真的耶,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割的。」
「那个医生很有名喔,常有台湾人特别跑到美国去找他整型。」
「会不会很贵呀?」
「会。」
「那,那不行啦,我想整那么多,再加上机票,要太多钱了。」
「梅梅这样好不好,我跟阿泽各资助妳一些,算,算认养好了,我们可以认养妳的……,妳最想整哪里?」
「我啊,我,」好紧张,好象灯神一下子出现要我许三个愿望似的,不赶快说灯神就要回到油灯里面去了,「嗯我最想变瘦。」
「好,」小明看看阿泽,「那我们先认养妳五公斤的脂肪。」
哇!五公斤耶!那我就剩下六十五公斤而已了,高一以后就不曾这么轻盈过。
「我已经跟喜儿还有可松商量过了,他们可以认养妳的眼睛跟嘴唇,去疤痕的手术也是由我跟阿泽来负担。」
眼睛湿润了。
「你们对我真好。」
「不。」小明的手盖住我的,「是我对不起妳,我会尽我最大能力来使妳幸福。」
我变得极度爱哭。
医生用听筒听我的肚子,笑嘻嘻把听筒给我要我听婴儿的心跳,我听了,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