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棠之定风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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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奈了。
这道理我明白。
可就算养只金丝雀,那也得时不时地拎出去溜个弯。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闷在宫里无所事事,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嗯嗯啊啊,这福气我消受不起。
再说了,我还另有计较。我回来不是专门享福的,冷宫比这儿让我舒坦多了。
小七估计是训我训上瘾了,又要张嘴。
我叭地一拍,把桌子掀了个底朝天,“明七,我告诉你,就算现在我无名无号,也轮不到你来造我的反!”
奶奶的,我怒!
我把我老婆委委屈屈地赶出去,我比谁都上火!
碟碗叮叮咣咣地砸在地上,小七咚地跪了下去,开始磕头。
于言冲了进来。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磕了,都出去吧。”
于言把小七拉了起来,然后凑上前劝我,“梁主,别把事放在心里,对你的病不好。”
我更加暴躁,我根本就没病!
“都给我滚,让我一个人呆着。”
于言还要劝我。
我上脚随意一踢,又是几声瓷片乱撞的响,于是他怒了。
“梁曜寒,”于言上前一步,把我拦腰抱了起来,往内殿扛,“你是不是被他惯坏了?这才几天,你就又是吃醋,又是耍小性,跟个女人一样!”
胡说,我这叫兔子蹬鹰!
于言把我扔在床上,我发现这孩子也越来越暴躁了。
我摸过被子,“让我自己呆会儿,好好想想。”
于言看着我,愤然地一转身,走了。
我滚到床上,对着帐顶开始数经丝纬线。
数着数着,下工的时辰到了,我一跃而起,换上夜行衣闪了出去。
今夜夜色不错,乌云罩顶,星光也挺微弱。
看着刘靖的步辇进了乾清宫,我还是转了个弯,也跟着翻上乾清宫后殿的柳树,偷儿似的向内张望。
后殿没有掌灯。
两个人都呆在了院子里。
杨天泽枕着手臂,躺在躺椅上望天。刘靖则坐在一边的蒲团上,慢慢地给他摇扇驱蚊。
香炉的烟袅袅逸出,混着夜色,将两人遮得愈加模糊,看不清表情。
两人无话。
我改数星星。
好久不见了,不会一句话都不说吧。
难道是两个人把该说的话在我进来之前都说了?不可能啊,我和刘靖可是前后脚进的宫门。
杨天泽突然转了个身,面向刘靖,“你说他是欲擒故纵?”
刘靖答得四平八稳,“皇上心中已有定论。”
杨天泽又开始望天。
于是我也望天,我茫然。
刘靖站了起来,“皇上,更深露重,还是早些歇吧。”
我立马又来了精神。
杨天泽站起来,走进了汤泉宫。
刘靖没有跟上,而是去了偏殿。
我看懵了。
这两人不在一起睡?
这两人不是有猫腻么,这么个大好机会,两人怎么不抓紧时间再密谋一下?
不会就这点儿只言片语吧?
再不济,也得汇报汇报内府吧,不是说下午没见么?
我蹲在树上吹冷风,杨天泽一直没出来,刘靖也很快就睡下了。
看来注定要无功而返,我决定转战尚书房,于是伸了伸有些发麻的腿,准备跑路。
瞄了瞄下行的路,我突然听到一声高吭的叫喊。
“抓剌客!”
“有剌客。”
糟,我急急忙忙地溜了。
七拐八绕,好不容易回了昭德宫,杨天泽正坐在床上,冷冷盯着我。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笑笑,拉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的脸色愈发冷峻,“很好玩么?”
我摇头。
他猛地甩过一只靠枕砸我。
靠枕重重砸在了我的身上。
“相信朕,就那么难么?”
我讪讪一笑,“你亲口说的,我都信,我就是担心你没说的那些。”
“那些你没必要知道。”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动辙就被人下毒?”
“那是朕…………”他倏地住了口,目光扎在我身上锋利地像刀,一寸一寸地向下割我的肉。
我无所谓———敢套皇上话的人,都是不要命的人。
我也一样。
我看着他,然后站起来,走过去抱他。
两个人翻滚到床上。
布帛断裂的声音充斥着大殿。
“梁曜寒,”他压住我的手,硬拗到头顶,“不要和朕玩火。”
“如果能给皇上多照些光亮,臣情愿一炬。”
他扬起手要打。
我探头去吻他。
两具身体同时砸回床上,我被砸得几乎断气。
杨天泽从我身上翻了下去。
然后他把头枕在了我的身上,整个人都蜷在了我的身边。
“宝贝儿?”
“没事。”他拉过被子盖好我们,“朕很好,非常好…………睡吧。”
我把他拽了上来。
他抱紧我。
“明天,和朕去上香。”
“为子贤?”
“嗯,贤儿的事,朕想通了,明日便在佛祖面前与他作个了断。至于你,先给朕安份点儿,老实地呆着,不要问,也不要好奇,更不用担心,尘埃落定之后,朕自会告诉你来龙去脉。”
嘁!掺水的来龙去脉!
“梁曜寒,笨一点儿,能不能为朕做到?”
这小子,又阴我。
我出杀招,哀怨,“有点儿难,臣建议皇上直接把臣毒傻了吧。”
“你就闹啊你。”他终于笑了出来,“还是这样吧。说话没心没肺,可心里却担心朕担心到不要命的梁曜寒,才是朕喜欢的那个小混蛋。”
滚!
你自作多情!
一蓑烟雨任平生·九
装瞎的事算是彻底败露了,但他没提,我也不会犯傻去惹他。
两人干抱着熬到天亮。
他一直醒着,我倒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几次。
临天亮时,他把剩下的那几片布料也扯了。
面对着面一次,背对着面再一次。
然后一翻,我就软塌塌地落在了他的臂弯里。
杨天泽抱我去浴室。
他把我胳膊一捞,然后放手。
我的手软了下去,砸在水里叭地一声,溅起一蓬水花。
他抹去我脸上的水,又捞我的胳膊。
然后又是一声叭,我无语了。
杨天泽把我完完全全地圈在了怀里,头半垂在我的肩上,颇为“恋恋不舍”。
“早朝不去了,朕再陪你睡会儿,然后咱们直接上香去吧。”
“不好吧,国家栋梁们可眼巴巴地赶早跑来,就等着见皇上龙颜,和皇上说说话呐。”
杨天泽笑了,把我裹好送回床上,自己走了。
我望着帐子顶,心里更加不痛快。
国家栋梁,真他妈遥远一名词。
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觉,张开眼爬起来,于言小七都没给我好脸色看。
我哼地一笑,自己收拾自己。
收拾完,我转去后院。
后院的药莲开了花,红、紫两色,随风轻摆,软柔曼妙。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我的人生目标————好好活着,混只铁碗。不愁吃穿,不当坏蛋。
到现在,却好像变成———老实听话,乖乖叫床,当好男宠,侍候皇上。
前一个,最多为的是千百户人家,后一个,却似乎增益万民福祉,也不知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皇上驾到的声音伴着小太监的尖嗓门传来,我起身出迎。
小七、于言再次要把我拦在殿里,我借着昨天的余怒,把两人推到一边,径自出门。
杨天泽的步辇没有进来,远远的,甚至还能听到说话声。
嘿,送上门的八卦,我连忙潜近宫门。
门外有董美女和杨美人及宫人若干,董妃正娇滴滴地贴着皇上。
“皇上,臣妾是来向皇上讨个恩宠的。”
杨天泽的态度出奇地好,“爱妃想讨什么恩宠?说来给朕听听。”
我也来了兴致。
“皇上亲征,建的是旷古功业,所以臣妾斗胆荐几人做皇上先锋。”
杨天泽很感兴趣,“爱妃不妨说说。”
我更感兴趣———亲!征!
大祁一直战火不断,金狼也好,魔教也罢,每年都要打上几仗,这我不奇怪。至少雷越的地位就靠这一仗又一仗打出来的。
但杨天泽亲自出马…………那就是他要彻底地平了对方!
打谁啊?
“其实臣妾也不懂的,只是皇上常说不拘一格降人才,臣妾记在了心里。今日内弟向臣妾辞行时提到几位军中新锐,很是敬佩,臣妾便想着或者能为皇上分忧。”
杨天泽点点头,揽住美人腰,“爱妃费心了。”
董妃顺势一贴,嗲出四个人名,全是雷越帐下长起来的人物,有猫腻。
杨天泽若有所思,“这四人,朕确有重用之意,爱妃荐得极是。”
小董趁机又放了轮秋波,“皇上此去,臣妾极为担心,最怕臣妾那毛躁躁的飞表弟担不起前锋的大任,所以才想着多荐皇上几人呢。皇上旗开得胜早日归来,臣妾和进儿也多得一些安心。”
杨天泽笑了,低头亲昵地俯在了董妃耳边,“爱妃的种种好,朕自是片刻不忘。”
董妃倏地红了脸,二八少女似的一嗔,顿时千娇百媚,顾盼生辉,光彩照人。连说话都有些飘,“可是皇上,都好久没来臣妾这了。”
杨天泽又抬手理了理董妃的步摇,微笑,“朕自有道理。进儿,朕也只交与你才安心。”
小董被他微笑到恍惚,又羞涩了。
杨天泽抬了抬手,极尽温柔,“回去吧。”
小董顺从地飘上了步辇。
杨美人转身进宫门。
我连忙施礼。
杨美人,果然祸害。
我当他视三千粉黛无颜色,原来他是万花丛中从容过,万花为他凋颜色。
杨天泽扶起我,“都听到了?”
“是。”
他淡然一笑,拉住我的手,说得轻描淡写,无波无澜,“董飞,这一次做先锋,你可明白?”
我点点头。
看来这一仗下来,董家注定彻底落败了,连最后一支兵脉都要被杨天泽折损在战场上。也难怪董妃要走这么曲折的一条路线保命。
董飞一死,杨天泽借此再下个恩荣让老董回家歇着去,那自是两面都抹个净光,又无损日进的家势威名,方便这孩子日后继位登基。
杨天泽会祭出这样斩尽杀绝的招,必然是董家的人动到了他的筋骨,比如,害死了子贤,我猜。
同样的,他也绝不允许我干预此事一分一毫。
我很明白他的执念:纯纯粹粹地为姚子贤做一次事,绝不考虑一丝一毫“我的因素”。
八成是他没什么自信,所以干脆把我圈起来,把我完全排除在外。
对我百依百从,估计就是他觉得这样蒙着我心中有愧了。
这傻小子。
也好,如果一开始我就明白他的心思,只怕我也会无所适从。
上香的时候,我依旧在竹林等他,干坐着郁闷。
这金丝雀果然不好做,形势一来,如同当头一桶冰水。
我还纠结着杨天泽中过的毒和对我小心翼翼的宠,以及刘靖这人的古怪,一心盼着暗中帮他一把的时候,杨皇帝已经把目光从宫中放到边疆,准备上战场亲扬国威———把金狼彻底打趴下,然后当他们的后娘;日后关起门来捏扁揉圆,把这些年吃的那些气都打回来。
杨天泽说,十五年前他就和某人约定过,要平定了金狼。
十五年前,江叶尚在战场,姚子贤正跟在他身边,立志与他大展鸿图,重现开朝盛况。
姚家随着子贤的死激流勇退,董家么,一直不怎么得杨天泽待见,再加上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杨天泽肯定不会轻饶她一家,而且他要亲手报这一仇。
杨天泽,其实从来都没变过,看他刚才对小董玩的花样就知道了。
是我享受多了他的温存体贴,忘了他原本就是个杀伐决绝的人,忘了我当初为什么会那么怕他,总觉得他要一脚踹我出去给他背个黑锅。
皇上也是普通人,不过多握了个生死大权,又活得十足任性罢了。
他任性,我就宠着他去任性。
既然答应他老实呆着,那我得找点儿新乐子,比如,重拾我的医术,研究点儿新草药,或者学着当个古代袁隆平、现代张仲景什么的,总之得有点儿追求。不能总被他这么圈着,非傻了不可。
我乐得胡思乱想,杨天泽从后揽住我的腰,和我坐在一起。
“寒。”
“嗯。”
“朕去亲征,你有什么想法?”
看吧,果然来讨巧。
“听说金狼王的宝刀是稀世珍宝,我想预先向皇上讨个赏赐。”
“要那个做什么,朕的剑自然会保护着你。”
我笑了。
本想着打趣反驳,可看着他的神情,还是不争了。
杨天泽握住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感情就像条静谧的河,合着竹叶风声,缓缓从指缝淌过。
很久没这么文艺了,看来我真是老了,居然想到这么老气横秋的一句话。
“如果朕………”他说得颇为踌躇,“朕是说万一,万一………”
别万一了,“我给你殉情。”
“胡说。你该说为朕守牢朕的江山。”
他狠掐了我一把,但他很高兴,所以我也很高兴。
“贤儿………”他收紧了握我的手指,“朕很喜欢。”
“嗯。”
“贤儿对朕的心意,朕从未怀疑过,即便他不说,朕也定然安排姚家全身而退。可他偏偏选择了算计朕,对朕釜底抽薪,所以朕恨他。恨他故意把朕与他二十年的情谊弃若交易筹码,反戈一击。”
我在心底一声哀叹。
姚子贤,果然远比我了解他,也远比我狠得下心,也就他能整治了杨狐狸。
“朕想过逆他的意思,把姚家悉数谪贬,流放千里。可朕狠不下这个心,朕更不想让他看低了朕。终究是朕误了他。不过………还清了。”
他揽起我向林外走。
“全还清了。贤儿要保全姚家,朕已封邑;贤儿想当流芳千古的贤臣,朕今日已命人为他立书著传;贤儿希望朕成为一代名君,朕更会时时牢记在心上,鞭策自己,完成他的心愿。”
一蓑烟雨任平生·十
。还是整治小董那一章,只是有个失误,改一下。
。再提示个,小寒是为了小董杀旎旎的事而整她的,因为要诈死了,所以就把这件事搞了,然后这一次把她给整疯了。两件事隔了颇久了,所以提示一下。
。父亲节,所以得了点儿空,其实我还是要遁。非常感谢各位捧场!!飞吻诸位,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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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定在六月初六。
二十万大军的旗帜,猎猎迎风。
杨天泽一身金甲,行进在队伍前列英姿飒飒。
江叶捅了捅我,“别丢人,眼睛都看直了。”
我笑了笑,转身。
江叶跟着转身,顺手搂住我的肩,“还没分呢就舍不得了,瞧你那点儿出息。”
“是啊。”我回头遥望旌旗猎猎的队伍,“那才是男人该干的事。”
“你也是男人。”
“可惜干的都是女人的事。”
江叶一怔,突地松开我,“胡说什么呢?你怎么越发没遮没拦了?”
我拍拍他,回宫。
路过集贤殿时,我一跃而入。
集贤殿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破败,只是沾了一层厚尘。
我走进内殿查看,发现床铺被明显地动过。
掀开褥子,是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