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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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瞬间,有人发出一声惨叫。
“蔡师傅杀人,蔡师傅杀人!”有不少人大叫。
也似乎在同一瞬间,小化子大吼:“狗东西该死!”吼声中,打狗棍凶狠地扫出,将扑出的八名大汉击倒了两个。
“啊……”惨叫声动人心魂,两大汉的腰上各挨了一记重击。
文昌已来不及解掉腿下的高跷,赤手空拳,暗器也末带,眼看六名大汉扑到,为了自己,他只好下了毒手。
人倒在地上,如果没有家伙在手,最好不要冒然上扑,扑上可能要倒霉,手脚全算上,倒在地上的人有四样东西可以进攻,两手两脚活动自由。
文昌的一只腿,站在地上已经够凶狠,这时脚上有高跷,运起来丈余方圆内谁也无法接近。他大吼一声,双脚一阵卷扫,六名大汉发出阵阵惨叫,脚骨全被击断,一一例地哀号。
“不相干的人让开,商州的黄大人要捉杀人凶手。”左面有人大叫,拥出一群皂衣公人来,铁尺飞舞,奔向文昌。
文昌抓住脚下的高跷,拼全力一拉,绑绳尽折,他飞跃而起。
两根铁丈已迎头劈到,吼声入耳:“凶犯就缚,不许拒捕。”
文昌心中大怒,无名火起,如果不拒捕,这两铁尺不将脑袋打破才怪。
“蔡师傅用飞刀杀人,休叫他走了。”有人大叫。
他听得真切,那是打手中老五的声音,老五是老妖精的死党,他有点惊悟。
已不容他思索,脑袋一偏,“噗噗”两声闷响,他左肩挨了两铁尺,力道沉重,打得他七窍生烟,虽依运功护身,仍感到难以禁受。
他已看出是办案的人,本来不敢公开拒捕,老五的叫声,令他心中一动。显然,这是有计划的杀人嫁祸,在公堂上有理也说不清。
“不行!我可不是傻瓜。”
“狗东西!”他大吼,手中的高跷虎虎生风,滚入了人丛,指东打西势如疯虎。
“啊……”倒了一个。
“啊……”又倒了一个。
“噗”一声闷响,最先用铁尺敲了他一记的黄大人,腰肋挨了一棍,向侧便倒。
小化子一面动手一面叫:“壮士,快离是非之地。”
小化子象头老狐狸在人丛中窜闪如飞,打狗棍霸道而毒辣,专向肚腹下阴下手,谁挨上—记,再也无法再爬起拼命。
文昌对付十余公人,如虎入羊群,他叫:“小兄弟;你先走。”
“再见了。”小化子叫,向人丛中一钻,不见了。
文昌向小化子的去向瞥了—眼,猛抬头,便看到了阁楼上的病无常和老妖精,正和一名大麻子向下惊疑地观看,目光对上了。
“这家伙不是商州的麻面虎么?”文昌终于明白了五分。
他又击倒了两个公人,扭头向北走。
“抓住他,休叫他走了。”又是老五的叫声,
文吕又是心中一动,明白了六分。
北面右房屋据台阶上,活报应高的身影一闪,躲在动乱的人丛后,但那微露喜色的脸孔,已被文昌看见了,已明白了七分。
他舍了七零八落的公人,撒腿向北狂奔,三五起落,便进入狼奔乐突的人丛中。
正走间,他扭头一看,后面汹涌的人潮鬼哭神嚎,有五个相貌奇丑的怪人正凶猛地拨开人群,随尾急追。
由麻面虎想到了华山五丑,他明白了八分,他虽然与华山五丑素未谋面,但一看便知。
“糟!我没有兵刃,难敌这五个江湖好汉。”他想。
整个龙驹寨大乱,正是不折不扣的“闹”元宵。
他沿北街撒腿狂奔,身后七八丈处穷追不余。
追得他火起,心说:“我瞧瞧他们是为我而来。”他脚下放慢了。
奔进了广场,广场中人群汹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全都向街口迢望。
文昌第一脚踏入广场,第一名丑怪已接近两车内了。前面有五个人呆呆地遥望动乱的人潮,突然发现了文昌从人丛中钻出,他们同声叫:“咦!蔡师傅……”
“快回家,出了事。”文昌叫,急撞而来。
这一叫,无形中便分了神,大丑的三枚亮银镖已到了后心,一闪即至。
文昌恰好扭头瞧,银光在眼角出现,,他便知糟了,猛地向侧例,“嗤”一声,一枚亮银镖射入他左背骨旁,入肉五分,被他尚未够火候的无极气功消去了八分劲道,一震之下,银枪脱落,鲜血如泉。
前面传出两声惨叫,倒了两个人。
这刹那间,他已旋身反扑,一声虎吼人贴地盘进,“啪”一声暴响,黄杨木的高烧从腰折断,发暗器的大丑双脚也齐膝而折,一声惨呼,倒了。后面人潮一涌,在大丑身上踏过,后果不问可知。
文昌丢了断棍,奔入广场。寺前的牧羊群大乱,一头头失了主人的巨大牧羊,夹在人群中乱窜。
后面二丑和三丑追到,两把长刀冷光四射,齐向下落。
文昌不能踩倒人潮狂奔,所以比追来的人慢。五丑人粗力大,不管别人的死活,硬行猛闯狂追,比文昌要快。
文昌拨开上面的人,没注意下面有羊,只感到膝下撞了一个软棉棉的东西,他以为是人,便向旁一扭,重心便失,向下一扑。
糟!刀到了。
他来不及躲闪,便信手抓住羊全力向后扔。这是经过训练的大绵羊,重有七八十斤,一双巨角又粗又大,腾空飞出会令人大吃一惊。
这刹那问,他已抓了两把浮雪,随后跃起洒出,闪电似的随手行进。
“咯喳”两声,二丑的刀砍断了绵羊的脑袋。
三丑狞不及防,被雪击中脸面,雪来势太急,眼珠受了伤,一声怪叫,一手掩目一手舞刀自卫。
文昌从羊下突入,铁拳如电,“噗”一声击中二丑的下阴,阴囊被打入腹旅内去了,二丑一声狂叫,丢刀向后倒,撞倒了两个闲人。
文昌一不做二不休,抓起朴刀对付背着大丑赶到的叹丑和五丑,大吼道:“你们是华山五丑?纳命!”
五丑丢了大丑的尸体,两把朴刀疯狂地上扑。
“铮!铮铮!铮!”金铁交鸣声大起,火花飞溅,
人潮已退,在四周远远地观战。
三照四面盘旋,三把朴刀如同狂风暴雨,一刀一亡,一步一凶险,刀光霍霍,罡风厉吼。
伤了眼的三丑左手血从指缝中沁出,他的双眼完蛋了,舞了一会刀,感到四周并无敌人,而且听出钢刀交击声在不远处,知道兄弟们到了,咬牙切齿地叫:“我的眼完了,替我报仇。”
文昌心中断定,华山五丑不过如此而已,不再两面接招,钉住了四丑,进退如风,凶猛地迫进,专走旁门,让他们没有机会同时出招。
“啪”一声暴响,他崩开四丑一招“刀劈华山”,贴身抢入,不收刀向左旋身,“腰围玉带”刀随身转,“噗”一声刀尖着肉,乘势纵出丈外。
“啊……”四丑叫,上身向上一挺。行前两步,腹珠向上翻,张大着嘴,已叫不出下文了。“噗”一声,朴刀掉在雪地上,脚下一软屈一膀跪倒。他腰腔下,鲜血激流,肚肠向外冒,一道横刀口剖开了他的肚腹;
文昌第一次杀人,心中失惊,立即丢掉刀,向鳌山后撒腿狂奔。那儿有一条小巷,可以通商洛老店的小巷子。
转了一个弯,劈面撞上了小猴子邱六,小家伙眼尖,奔到大道:“蔡大哥,快走。喏!你的行李。”
文昌接大包裹,在地上打开,将两只皮护套扣在小臂上,换了一身青紧衣外披羊皮短袄,披风帽拖下护耳,一面收拾包裹一面问:“小弟,你怎知替我拾夺?”
小猴子邱六上气不接下气,急促地说:“你们走了不久,我到老妖精窝里想向美凤敲几文赏钱,岂知在弄堂里听列里面有陌生人的声音,在向美凤吹牛。我一时好奇,静下心一听,他妈的不听倒好,听了冷汗直流。”
“你听到了些什么?”
“原来是商州麻五派来坐镇本寨的兔蛋,他将病无常王八蛋的曲谋毒计全说了,还说美凤今后不必接客,他……要……”
“什么阴谋?”
“主八蛋,病无常出卖了我们,麻五成了老大,引来了华山五丑和商州的黄巡检挤掉你。我一听不对,不敢再听,如果被他们发现,我的小命必完蛋。我本想找你,但再一想,他们官私双管齐下,你无法在这儿立足。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创业?所以便替你收夺行李,要到广场找你报讯。天!你受了伤,他们进攻了?”
“小兄弟,谢谢你。华山五丑被我杀了一个,三个重伤,我得走,他日有缘,容图后会。小兄弟,保重。”扭头便走。
“大哥,保……重……”小猴子颤声叫。
他仍由鳖山旁转出广场,向北寨门狂奔。广场街口处,病无常、麻面虎与他的党羽活报应等等全赶到了,看到文昌的背影,一群人呐喊着狂追不舍。
寨门外骑射竞赛还未开始,动乱的消息刚传到,骑士牵着马向寨里瞧,还未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昌抢出寨门,向一名骑士叫:“张二哥借马一用。”
不管对方肯是不肯,抢过缰绳飞身上马,圈转马头一夹马腹抖了抖缰,四只马蹄掀起浮雪,向北山区如飞而去,不久只留下雪地上的蹄印。
一群人抢出寨门,各抢坐骑,病无常叫:“他跑不掉,循蹄迹找便成。”
老妖精不抢坐骑,急叫道:“老大,不可,他的暗器可怕,迫不得。”
龙驹寨中乱得一场糊涂,踏伤了数十名镇民,银镖也将两个镇民打成重伤,灯会不得不停止举办。
黄巡检重伤,十八名公人,只是三名毛发未伤,其余的有些爬不起来,有些必须将养三个月。
被暗杀的那人,背心上的梭形飞刀却不是四寸,而是八寸,一端两侧并未开口。文昌的要好弟兄大华,要求找到真凶。病无常做梦也没想到,执行暗杀的人临时变挂,四寸棱形飞刀根本不能用来当小刀子杀人,执行的人自做主张换了刀,反而激起了公愤。
华山五丑霉运当头,死了大、二、四.三个人,五丑瞎了眼,只有一个老三是完整的,偷鸡不着蚀把米,急急赶回华山找他们的师父天虚羽士去了。
帮忙的小化子,不知躲到何处去了,龙驹寨没有人认得这个人,定然是外来的小化子。小化子两棍击倒两名身手高明的大汉,确是了得。
当夜,病无常的府第中置酒高会,参加的人只有军师老妖精,活报应,八打手的老五、麻五爷的五名保镖。
宴会已上到了第六个菜,正准备谈判善后。文昌走了,官府存了案,他必定不敢回来,病无常心中是高兴的。
三更正,外面罡风怒号,大雪再次光临,不速之客也随风雷光临这栋宅第,死神也跟踪而至。
文昌逃出镇中,心中越想越火,茫茫天下,能推心置腹的人聊聊无几,太可怕了。
“狗东西!我非宰了这恩将仇报的王八蛋不可。”他恨恨地自语,怒火烟盛。
他在一座凋林中停下坐骑,在百宝囊中取出金创药包扎镖伤,伤不重,他不在乎。
他越想越恨,杀气从心底向上升腾。在附近农舍找到吃食,喂饱了坐骑,等到二更正,重谢了农舍主人,策马往回赶。
雪是三更初下的,他恰好到了北寨门附近。寨门关得紧紧的。、他将坐骑赶入寨门下避风雷,从寨门右侧纵上两丈高的寨墙。
他感到奇怪,门楼上原住了五个寨丁,怎么没有丝毫声息?也许是下雪了,都睡着了,元宵夜怎会睡得这么早?
他正待向下纵,突听门楼上有人叫:“壮士,何不等等?早着哩!”
“哦!是小化子的声音,大概他料定我必定会回来,好聪明的孩子。”他想。
他纵上寨门楼,喜悦地低叫:“小兄弟,是你么?”
小化予仍是那褴褛相,倚在壁咬下啃着一只冷烤鸡。房中,五名寨丁正呼呼大睡。
“壮士,先喝口酒解寒。”小化于将一个酒葫芦抛过。
文昌接住酒葫芦,拍掉衣帽上的雪花,咕噜噜喝了十余口,旁着小化于坐下说:“我,亡命客蔡文昌。请教小兄弟贵姓大名。”
“你并非江湖人,而是张家铁店蔡师傅,善打兵刃暗器,后来沦为痞棍。”小化子打开话题,自顾自往下说,
文昌又灌了两口酒,说:“你婆婆妈妈,说这些废话干啥?你提醒我而且帮我,我先谢谢你。”他将酒葫芦递过,站起说:“谢谢你的酒,再见,小兄弟。”
“且慢,你要找陷害你的人,是么?”
“正是。”
“我帮你。”
“我的事不要人管。”
“我跟定了你。”
“我不领你的情。”
“我并未施舍过情。嘻嘻,我对你有好感,你的冰上高院术委实高明,人也不俗。交个朋友,怎样?”
“朋友靠不住,我不要朋友。”
文昌说完,飞跃出窗,象一头大鸟,降下了寨场,向南急走。
小化子扔下酒葫芦和残骨,夹起打狗棒如影随形跟上,一面嘻嘻笑:“交我这个朋友靠得住,何必愤世嫉俗?”
文昌的轻功已经够高明,但小化子不仅亦步亦趋紧随身后,而且谈笑自若,根本不当回事。文昌越走越心惊,加了三分劲。
小化子哈哈声,依然若无其事地说:“快到广场了,那儿还有整夜不归的赏雪人,要是仍在大街上施展轻功,你的复仇计划将成画饼。”
文昌突然刹住脚步,扭头不悦地说:“小朋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何必阴魂不散似的紧跟不舍?蔡某今晚要杀人,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不必沾上血有,有你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化子眨了眨大眼睛,抹掉脸上的雪花,说:“老兄,你的事我已经打听清楚,江湖人最好管闲事抱打不平,我管定了也打定了。”
“可是,我不愿意。”
“多一个人多一份照顾,老兄不必拒绝我。”
“啊,我不去了。”
“哈哈!你要去的,麻五明天如果动身回商州,你岂不此恨难消此仇难报?老兄,别小心眼儿,也许在寨楼上我的话太世故太高傲得罪了你,我向你陪礼。”
小化子说完,笑哈哈地抱拳一揖,又道:“我姓方,叫小山,十四岁,川东人氏,在江湖鬼混,四海为家。文吕兄,你已经正式成为江湖亡命,人海茫茫,江湖中危机四伏不好混,咱们结伴进游,有我这老江湖在旁照料,不是方便些么?咱们交个朋友,如果你不喜欢,随时可以分手各奔前程,怎样?”
文昌看他老气横秋大言不惭,“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