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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唐师-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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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真从铠甲的缝隙处将祆教秘典《圣特阿维斯陀》取出,奉与凯萨手中,后者下跪迎接,双手过顶接过圣典,置于案几中间,与徐真行那拜火之礼,二人更是低低念起经文来,又盘膝冥想了小半个时辰,待心情完全放松平静下来,这才停止了冥想。

凯萨感受到徐真气息的变化,睁开双眸,见得徐真已经站起身来,脸色顿时红润,心跳猛然加速,然而她很快就压制下来,神色肃然。

徐真走到凯萨铺好的干净毯子上,张开了双臂,凯萨垂头走来,将徐真的衣物尽皆除去,而后拿起案几上备好的朱砂笔,开始在徐真的身上关节处勾画圈定,再用布巾沾润陶碗之物,涂抹于徐真全身,并未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沾水的布巾很冰凉,凯萨的双手却很温暖,徐真却感觉自己的手脚和皮肉慢慢变得麻木起来,他知道,这是凯萨的蛇毒开始起效了。

凯萨近乎搂抱一般将徐真放平于毯子之上,而后将目光投到了案几的那一排排刀刃之上!

第五十一章勇武就位前往甘州

夜空如黑幕,孤星似点漆,月冷风习习,斯人独戚戚。

高甄生暂居于衙府后院小楼,凭窗而望,见到月夜孤寒,心中思绪顿起,下意识摸了摸如鼓的肚腹,不觉轻声叹息,似见得年少时的雄壮,都随着夜风而去一般。

惆怅之际,幕僚却入内禀报,将徐真今日所作所为都一五一十道明,高甄生轻呵一声,似被徐真带回到了那莽撞的岁月。

可他很快就恍然醒悟过来,徐真虽特立独行,然已被定为棋子,纵使心中惜才,也只有忍痛弃之。

“勇武营方面可有动静?”

年近不惑的长须幕僚微微一愕,斟酌了言辞,这才躬身回禀曰:“勇武营受挫极重,不过群情激奋,势必要为那三百受伤弟兄报复,徐真太过鲁莽,缘木而求鱼,反其道而行事,适得其反,已然引起勇武营之公愤,以后想要掌控勇武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好!”

高甄生拊掌称善,继而吩咐道:“再给他三日时间,就说军情紧急,把他赶到李靖那边去!”

幕僚躬身退下,未得出门,又被高甄生喊了回来:“等等,去把侯破虏和段瓒给我叫过来。”

高甄生面色阴沉地说着,而后似乎忆起什么,又补充道:“让张亮那个便宜干儿子一块过来吧。”

见得高甄生摆手,幕僚才后退出门外,而后转身,直起腰杆快步走了起来。

张慎之没来由打了个喷嚏,正想着是否有人暗中咒骂他,亲兵却是来通报,说是大都督召见,他心头一喜,连忙整装而出。

其知晓自家根底,虽名为张亮养子,实则与食客无异耳,若非在床上将张妻伺弄得舒坦,这等好事也轮不到他,早已被张亮的家仆给活活整死。

如今走到校尉这一步,虽然与张亮密不可分,却不乏自己的努力,正如今日之事,若非他机警,将污水都泼到了徐真的身上,侯破虏和段瓒也不会这么好过,哪怕大都督高甄生有心维护,却也事出无名。

经此一事,侯段二人说不得要欠下自己一个天大人情,眼下大都督召见,足以见得自己的付出,终究是开始有回报了。

他武艺不济,年轻时又被成熟饥渴的张李氏掏空了身子骨,暇时更是不忘流连花丛而不知节制,上得战场则手脚发虚,今日与勇武营激战,他却是躲在后方,连侯破虏和段瓒都不如。

然他自恃聪慧善谋,为人又多计策之力,却窃以武力为耻,故而心中并无半分羞耻愧疚,抬头挺胸就来到了府衙后院。

侯破虏与段瓒也刚到不久,正守候于门外,三人集合,又将各自心中之猜想忖度相互沟通了一番,对好了口径,这才入见大都督。

这厢窃窃不知又密谋何事,徐真却一无所知,此刻他正在忍受着非人之痛楚,虽有蛇毒镇压,却同样无济于事,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徐真早已有所领悟,如今却更加深入骨髓之中。

徐真在现世常听闻江湖规矩名曰三刀六洞者,盖其苦楚与徐真如今所承受者,有过之而无不及矣。

凯萨亦是满身香汗,宛如每扎入一刀,都受之于其身一般,虽有蛇毒麻痹镇压,但关节处硬生生被刀刃插入切割,以改造体内筋骨分布,以人力错骨分筋,端得凶险异常,痛苦万般。

徐真已然二十有四,骨骼早已长硬定格,又是男儿之身,不如女子绵软柔韧,修炼这七圣刀之术,实乃勉力而行,凯萨也只有密切关注其身体动态,免生事故。

她从案几上再拿起一柄狭长刀刃,按住徐真髋骨,咬牙用力,刀刃深入骨肉,复一绞,咯咯闷响不断,筋骨显是分离开来!

徐真已然满身冷汗,下唇咬得鲜血涔涔,而凯萨却趁热打铁,倒骑于徐真后背,双手抓住他的小腿,用力往后掰成让人难以置信的反弓!

“啊!”

徐真终究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却马上用布团塞住了嘴巴,双掌死死握拳,忍耐着极大的痛楚。

他的手掌不断往后抓去,却又死死自控着,眼看着控制不住要将凯萨从自己背上推下去,手掌却抓了一团绵软,凯萨正用力掰腿,后臀遭遇魔抓侵犯,脸色顿时娇艳羞红起来。

徐真心头受震,分心之下,疼痛却得以减免,遂肆无忌惮上下其手,凯萨丰腴饱满,极具手感,徐真终于是找到了镇痛之法!

他这厢算是痛并快乐着,然勇武营却只有痛,没有快乐。

三百兄弟除了三名旅帅和校尉秦广还能四处走动,其余二百多尽皆躺于帐内,兀自忍受着苦楚。

其他营的唐兵窃笑不已,他们都受过勇武营的欺负,白日见得勇武营被收拾,心头大为畅快,勇武营夜间多有喧哗吵闹,如今算是老实了。

“等出了大营,有他好看!他们也就两百号人,能奈何得了咱们?”一名旅帅愤愤而骂道。

秦广也是哭笑不得,他们是军兵,又不再是以前的亡命之徒,若果做得过分了,那就是造反,这可就是杀头大罪了!

弟兄们不服管教,也不过是为了在军中立足,免得被人当新兵来欺辱,如今目的达到了,漫说寻常老兵,连都尉都不敢欺压勇武营。

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秦广拿捏得很清楚,并非大都督的亲兵营才能制服勇武营,而是他们甘心听从大都督的调遣,这是底限,过了这个底限,他们就不是兵,而是匪,过线就要遭殃!

老实说,徐真这一手很漂亮,弟兄们虽然被打得很惨,却仍旧在窃窃讨论今日之混战,对那九尺周沧,与那高大悍勇的柔然人,尤为推崇。

至于都尉徐真么,弟兄们打从心里不服气,却不是因为他人品如何,而是他头顶着都尉的帽子,对他本人却是没有偏见,反而佩服他今日的悍勇表现。

心中思虑着这些,勇武营终于安静了下来,周遭营地心中暗自感激徐真,多亏了徐真料理勇武营,否则真真不能睡个安稳觉。

翌日,天空放晴,气候适中宜人,晨操之时,勇武营又霸占了校场,一个个怒气冲冲,那态势就仿佛在宣战。

然徐真果是没有让勇武营失望,一干本部兄弟身上还绑着伤口,见得勇武营虎视眈眈,听到徐真一声令下,顿时冲了过来!

勇武营那二百多还未伤愈,今日又派出了另一批生力军,为公平起见,秦广还照顾徐真这厢无人可替,遂将己方人数控制在了二百,没想到一番混战下来,最后站着的,还是徐真这边多那么一些些!

徐真今日彷如脱胎换骨,如凶狼发狂一般宣泄着暴怒,秦广也是颇为吃惊,因为他亲眼见到一名弟兄将徐真的手腕生生掰弯,对方居然安然无事!

双方又战了个平局,然按照人头来算,徐真这边仍旧是昨日伤兵上阵,勇武营却是生力军,多少有些车轮战的嫌疑,故而人心早已偏向了徐真这边来。

到了第三日,徐真居然还带着诸多兄弟前来,此番混战更是惨烈,令得其他诸营的军中同僚都不忍围观了。

此战罢了,大都督方面终于来催促,命徐真明日即刻赶赴甘州,不得再耽误,秦广暗自大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以为然。

徐真也自嘲苦笑一番,三日恶战,加上张久年施展强大的官场交际能力,于军中好一番打听,他早已摸透了勇武营的配置,对领头者秦广更是有了深刻的认识。

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广一眼之后,徐真默不作声带着弟兄们离开,恶战三日,从头到尾未提过点兵二字,但却真真实实检阅了勇武营的战力!

入夜后,徐真在凯萨的伺候之下,换好了药物,全身包裹于层层绑步之中,为了遮掩,挑了一件长袖汉服,带了周沧等人,携着药散,来到了勇武营。

若是三日之前,勇武营弟兄势必将他们果断赶出去,可如今,弟兄们默不作声,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徐真一干人走进来,眼中掩盖不住一丝敬意。

徐真命弟兄们将药物放下,朝秦广说道:“跟自家兄弟打打闹闹又如何?让军中弟兄欺负又如何?总比在外拼命要强,可有些事总是躲不过的,良禽择木而栖,不敢说跟着我比跟着其他都尉要好,我徐真只想让你们知道,我的兄弟,配得上你勇武营,不会辱没了你们的武艺,也不会委屈了你们的胆识。”

说完这些,徐真带着弟兄们悄然离开,只留下愕然继而深思的秦广。

一夜无话,翌日天晴,徐真带着二百本部弟兄于大营外集结,李明达等人伪装之后,相随左右。

这小丫头贴身跟着徐真,总觉得徐真身上气质发生了极大变化,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琼鼻轻嗅,却闻到徐真身上一股淡淡幽香,心头顿时一紧,因为她曾经在摩崖的身上,闻到过这种幽香!

徐真不言不语,抬头看了看,估摸了一下时辰,又回头看了看勇武营方向,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

高甄生并未出来践行,其他人则纷纷出来看徐真的笑话,这三日恶战,想来徐真已经成了勇武营的肉中刺,出发第一天,勇武营居然迟迟未至,这已经让诸人看到了想要看到的结局了。

侯破虏和张慎之心头暗笑,而段瓒面无表情,看着徐真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闷,但很快就被他排除出去。

“时辰到了,咱们出发吧。”徐真挥了挥手,身后旗兵挥舞军旗,人马缓缓动了起来,然而这个时候,大营之中却轰隆隆出来一队骑兵,打头者正是秦广!

但见这位统领勇武营的校尉下马来见,朝徐真郑重以军礼致敬,而后朗声道:“秦广携勇武营诸多弟兄,见过徐都尉,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身后八百骑兵高声齐喊道:“都尉所命,无有不从!”

第五十二章突袭敌后酣畅冲杀

对于勇武营之俯首,薛大义认为是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这也是盐泽道府兵诸将士之共识。

如此结果,显得突兀而牵强,不为人所体悟,然个中滋味,也只有曾在草莽之中拼搏求存之徒,才能感受与理解。

徐真并未因勇武营的归顺而给予他们特殊待遇,令行禁止,无一例外,诸多勇武营的弟兄们却同样不曾有不满与抱怨。

由于群殴之事耽误了三天,徐真也不敢再拖延,带领诸弟兄一路疾行,很快离开了删丹县域,进入张掖地界。

高贺术带领一众斥候,四处散开,监控方圆二里,警觉如鹰隼的柔然人目力极佳,对危机的感应亦是超常,行军途中常常斩获敌军斥候,大部队还未进入战区,柔然斥候们已然斩获颇丰!

秦广等一干勇武营的弟兄虽有不服,但他们深谙活命之道,一如隐藏于市井之中的武林高手,平日里斤斤计较,舍不得半点吃亏,然大打出手之际却又很辣无比,动辄搏命。

徐真心知这些人的心性,只是派了周沧多做沟通,盖因周沧等人亦出身于草莽之间,无论心性阅历品行,都与勇武营弟兄相近似。

张掖原为匈奴王地,汉时设置张掖郡,唐武德元年又改称甘州,张掖县为治州,辖删丹与张掖,故甘州城乃张掖心脏,失之则国境壁垒崩塌,门户大开矣。

徐真部行军两日,终于逼近张掖县城,柔然斥候不断送回警报,斥候间的搏杀也越发激烈频繁,足见张掖县城之敌军已然发现了徐真部的来意。

接近县城十里之时,高贺术的斥候营已经将敌军的情况探查清楚,吐谷浑方面由王将徒悍领步卒八千攻城,精骑三千游弋封锁周边,至于张掖城内,则由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坐镇。

契苾何力虽出身铁勒可汗世家,然对大唐忠心耿耿,归顺圣人之后,正是被置于张掖,此地乃其本土,又岂能让吐谷浑野虏践踏,其深谙草原作战之髓,遭遇突袭之后,悍然领兵抵挡,将士雄勇,毫不畏死,将张掖守下之后,更是主动带兵出击,将徒悍兵马驱逐出县城!

契苾何力正欲追讨徒悍余部,甘州城却传来急报,遂分兵以救,由左屯卫大将军薛万均率领,只留部分军力镇守张掖城,然分兵之下,力量不济,徒悍再次来袭,将契苾何力困于张掖城中,每日攻伐不断。

草原部族多擅骑射杀伐,却不精于攻城之道,然吐谷浑却爱慕唐制,处处效仿,虽是沐猴而冠带,却也并非邯郸学步,非但效仿大唐国风,更建有伏俟王城,步卒亦训练有方,而后又得到了慕容寒竹幕后统筹教授,为了一举打开大唐国门,更是利用祁连山脚的木材,多造攻城器械,乃至于将张掖城置于将倾之局势!

慕容寒竹与葛尔赫父子加入之后,徒悍也不排外,却是命其率兵攻城,没想到慕容骁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每战必当先,虽未将城池打下来,却赢得了诸多军心,更有慕容寒竹出谋划策,伐山中之木以造车,集河边之石以磨炮,竟将契苾何力的兵力损耗了七八成之多!

局势危急,徐真也不再迟疑,这才午后就命诸多弟兄饱食睡足,深夜之后即长途奔袭,待破晓之时,敌军造饭的微妙时机,即猝然攻击吐谷浑后部,打他个措手不及!

弟兄们并非首战,心中并无胆怯之虞,然冲杀战斗,必有死伤,营区亦是一片肃穆凝重,徐真也不多作动员,收拾妥当之后,来到了李明达的营帐之中。

小丫头心知徐真要上阵拼命,心中多有不舍与担忧,但想起凯萨每夜到徐真营中逗留,徐真身上又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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