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海魂-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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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号、玛丽女王号战巡火炮依旧猛烈,烈士暮年的布吕歇尔号与脚步踉跄的毛奇号战巡距离越来越近,隐隐有了赶超的趋势。这时,毛奇号战巡圆筒形主桅杆上闪过探照灯灯语,埃德曼上校急切的扭头去看信号兵。
“布吕歇尔号、冯-德-坦恩号完成转向动作后向东开进自由开火,毛奇号……”古板的德国信号兵蓝宝石一般的眼瞳湿润起来,哽咽着翻译出旗舰的灯语:“毛奇号锅炉损坏无法跟上舰队,即时起接替后卫位置掩护撤退!”
“西莱姆,赖歇校长没看错你!”埃德曼上校攥紧拳头沉声道。
作为恩斯特-冯-赖歇校长的学生,亚历山大-埃德曼与他的上司弗朗茨-冯-希佩尔有幸旁听了1897年基尔海军学院学员论文答辩。年少轻狂的王海蒂提出了艳惊四座的“非对称作战”概念,答辩结束后,老赖歇校长对他与希佩尔直言不讳:这个来自基尔本地的年轻人虽然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小毛病,但是他视野开阔嗅觉敏锐,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他内心深处蕴含着某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过的激情,这股力量足以让他肩负使命挽救危局!在德意志海军崛起的版图上,海蒂-西莱姆的重要性远超与他齐名的普伦海校天才沃尔夫冈-魏格纳,基尔海校三剑客中的伯恩哈德-冯-奥登与埃里希-雷德尔。
1897年论文答辩会上的惊艳,1898年的喧嚣浮华与颓败落寞,1912年德属东非的穷途末路,1914年波谲云诡的土耳其调令,人微言轻的埃德曼上校见证了王海蒂从最开始的朦胧无知轻言放弃到1914年重返本土后脱胎换骨洗尽铅华,再到8月23日赫尔戈兰湾海战的酣畅淋漓。
“信号兵,向旗舰灯语:毛奇号万岁!”司令塔外炮声轰隆,崩坏了的局势容不下任何犹豫与矫情,埃德曼上校侧过身子面朝逐渐掉队的毛奇号并拢脚跟,举起带着沾惹尘埃的白手套行了一个庄严肃穆的军礼。
负伤的毛奇号战巡显然是个软柿子,炮弹越来越多的关顾毛奇号,毫不留情的将它打的千疮百孔。
“副司令,其实您可以选择布吕歇尔号作为新旗舰,毛奇号绝不会视您为逃兵……”毛奇号舰长马格努斯-冯-莱温特佐上校与面前这位染血的年轻人有过半年的共事时间,他不忍心让这个才华横溢的海军将领魂断多格尔浅滩,努力劝说王海蒂离舰。
“上校,看见那面旗帜了吗?”如墨一般的北大西洋夜空浓郁着呛人的火药味和刺鼻的血腥味,微凉的月光下,布吕歇尔号在英国人的炮火中穿梭,与脚步踉跄的毛奇号战巡擦身而过。王海蒂指着悬在布吕歇尔号战巡主桅杆上的印有德意志铁十字与黑鹰的海军旗,抬头凝望这战火纷飞的夜空,似乎想将这百年的时空看破:“很久很久以前,帝国统一歌舞升平物欲横流,作为和平年代的孩子,我不明白什么是战争,什么是责任,什么是血性和执着。第一次听弗雷西回忆惨痛的六周战争,听布朗特讲述他的矜持,我游离其外插科打诨;读完基尔海军学院并不厚重的海军史课程,日渐冰封麻木的心灵因为对父辈的理解而战栗;1894年略有几分萧瑟德属西非几内亚湾,谢尔曼的死亡和奥登的骄傲拨乱了我心底的琴弦;1914年土耳其调令重返本土的我前往塞德立茨号战巡报道,真切的站在塞德立茨号海军旗帜下聆听大洋舰队深沉的号角,这才如梦初醒。1914年,战争,数不清的军事胜利和随之而来的政治羁绊,我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无可救药的选择了奋力一搏。上校,既然弄清楚了我以前不明白的、或者说因为虚妄的政治国情而蒙尘的东西,那就退无可退!”
玛丽女王号一发343毫米穿甲爆破弹命中毛奇号战巡舯部,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将舯部的一座双联装305毫米主炮和两座150毫米副炮被彻底摧毁,艏楼后的1号烟囱削去大半,挂着瞭望塔、信号索与探照灯的圆筒形主桅杆轰然倒塌。冲天的大火和翻滚着的黑烟自舰体舯部升起,顺着通讯管道向舰体深处蔓延。
“所有损管队员向舰体舯部集中,抽水机向k炮塔弹药库注水!”面对张煌无助的参谋和损管队长,莱温特佐上校神情淡然面不改色,继续道:“司令官,您明白了什么?”
“一个陆上民族的海魂,一个勇于探索海洋的大国海魂!”缠着绷带的王海蒂一字一顿。
莱温特佐上校长满胡须的脸微微颤了颤,重重的叹息一声,最终放弃了无妄的劝说。王海蒂苍白的脸上挂上了一丝邪魅的笑容,在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
“感谢这场穿越,让我能够追随这支一往无前的大洋舰队,追随这个身为大陆民族却勇于探索海洋的国度,追随这一群百折不挠的勇士,一起求索大国海魂!”
海战还在继续,18时49分,狮号、皇家公主号、无敌号战巡加入战团。戴维-贝蒂的旗舰狮号战巡直扑掉队的毛奇号战巡,皇家公主、无敌、玛丽女王和虎号战巡根据贝蒂的指令选择对手捉对厮杀。
而此时,冯-德-坦恩号战巡与布吕歇尔号大型装甲舰终于完成转向动作,与迎面而来的第一战巡舰队四艘战巡形成了45度的夹角。这也意味着冯-德-坦恩和布吕歇尔号可以发挥全部侧舷火力,以16门主炮(冯-德-坦恩号a炮塔损坏)迎战只有16门舰艏主炮能够使用的第一战巡舰队(无敌号舰艏a炮塔和舯部p炮塔),诱饵舰队局势大为改观。
18时50分,冯-德-坦恩号战巡蜂鸣器传出撕心裂肺的警报声,舰上官兵不约而同的张大嘴或者捂住耳朵,一双双带着复仇怒火的眼睛紧盯着英国舰队所在的方向,等待冯-德-坦恩号的流火!
18时51分,德国舰队沉寂了半个多小时候终于开展了凶猛的反击,冯-德-坦恩号战巡第一轮炮击便命中英国无敌号战巡。305毫米重型穿甲弹轻易撕开了无敌号战巡堪比装甲巡洋舰的水线带装甲和不到4英寸的水密舱隔板,一头扎进了无敌号舰体舯部。
无敌号是英国乃至全世界第一艘战列巡洋舰,战列舰的主炮和巡洋舰的航速,自1906年4月无敌号开工,这艘战舰便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一时风头无两。然好景不长,无敌号开工一周后,夙敌德国很快推出了一款山寨型战巡——冯-德-坦恩号。
对于战列巡洋舰,德英两国海军设计部门的设计理念截然相反。在主炮口径和满载排水量相近的前提下,英国人不顾一切的选择了航速,26节的最高航速足以让大英帝国殖民地服役的那些无防护巡洋舰面无人色,而德国人则将全部精力放到防护力上,水线带装甲、指挥塔和炮塔装甲厚度与英国无畏号战列舰也不遑多让。
自从冯-德-坦恩号战巡开工德英两国报纸便大打口水战,相互指责对方是山寨产品,而己方则是世界第一战巡。在无尽的谩骂声后,无敌号与冯-德-坦恩号战巡结下了长达八年的仇恨。1914年11月14日19时21分,北海多格尔浅滩腹地,粗暴的冯-德-坦恩号战巡用一发305毫米穿甲弹了结了这段恩怨。
实心弹将无敌号左舷砸出了一个大洞,北大西洋的海水激情澎湃着涌入舰体内部,顺着管道舱门吞噬一切。不能说皇家海军损管水兵不努力,在无敌号舱体内,无数皇家海军人高喊着“天佑吾王”跳入冰冷的海水和可怕的漩涡中,奋力将堵漏塞、防水帆布、索具塞入洞口,怎奈无敌号战巡偷工减料的装甲和糟糕的损管设计让形势变得无可挽回。
19时01分,英国人的堵漏行动失败,海水漫过无敌号第二层甲板。
19时12分,无敌号舰长下令弃舰。
19时21分,舰长确认最后一名船员撤离后固执的将自己锁进舰长室。万般无奈之下,英国诺丁汉号轻巡只得在水兵吟唱的《英格兰人之歌》悲壮苍凉的旋律下向无敌号发射两枚鱼雷。
19时25分,无敌号战巡作为惨烈的多格尔浅滩海战第一艘沉没的主力舰,与它的舰长一同葬身冰冷的北海多格尔浅滩数十米深的泥泞中。
第二部炮声第七章多格尔浅滩惊魂(七)
全文字无广告第七章多格尔浅滩惊魂(七)
“司令,玛丽女王号击中了毛奇号战巡!”
毛奇号战巡舯部的烈焰点燃了狮号战巡所有官兵的热情,要知道德国年青一代最杰出的指挥官,德意志海军战略双杰、基尔海校三剑客海蒂-西莱姆少将就在毛奇号,须知道开战以来让皇家海军海外舰队手忙脚乱焦头烂额,让大舰队赫赫英明一败涂地,炮击英港并且登陆本土的罪魁祸首就在毛奇号!
8月4日德英相互宣战后,名臣重将纷纷折戟沉沙黯然退役,辽阔的北大西洋俨然成为年轻人博弈和挥洒的舞台。浪漫的欧洲人将戴维-贝蒂和王海蒂这对私下好友国战夙敌看做中世纪为国王而战的骑士,11月14日的多格尔沙洲战役正是大舰队的圆桌骑士与大洋舰队的条顿骑士首次正面交锋。
结果不言而喻,大舰队气势如虹,德国人狼狈逃窜,海蒂-西莱姆的旗舰风雨飘摇。年轻的皇家海军水兵撇过头望着古井不波的舰队司令戴维-贝蒂,心底的崇拜又添几分。
“用三艘战巡拖住我的脚步,大洋舰队绝地反击……”贝蒂环胸的手垂了下来,心情复杂道:“计划不错,很可惜,我的老朋友,我有三艘无畏舰和情报优势,而你和你的毛奇号撑不过四个小时!”
从k炮塔弹药室横溢出来的海水很快得到控制,此时毛奇号舰体进水总计一千五百多吨,沉重的累赘让这艘德国战巡航速下降至18节,根本无力摆脱狮号战巡的不依不挠。距离被拉近,心急的英国副炮炮手甚至迫不及待的操持起4英寸速射炮对毛奇号一通乱扫。
19时01分,王海蒂走出拥有司令塔装甲保护的指挥塔,来到毛奇号战巡舯部右舷。
向k炮塔大量注水后,蔓延的火势逐渐得到控制,并且在损管队员卓有成效的绞杀下熄灭,跌跌撞撞的毛奇号战巡顿时没入月影中。当王海蒂来到毛奇号战巡舯部时,只见涂着德意志海军珍珠白外漆的艏楼后部、摇摇欲坠的烟囱和只剩下小半截的圆筒桅杆上满是刀凿的道道伤痕,还有烈火浓烟肆虐后的痕迹,舯部右舷附近,毛奇号最后一艘救生艇连同装满燃油的油桶和填满焦煤的木桶一齐吊放下去,三名皆去军衣只留下亵裤和小背心的铁血汉子正在活动身体。
“副司令,小艇已经准备好了!”英国人的速射炮弹片在毛奇号战巡左舷一侧喧嚣,弹片刮过装甲发出的凄厉声撕心裂肺。全文字无广告毛奇号舰长马格努斯-冯-莱温特佐上校迎了上来,指着那些脸上写满了年轻稚嫩的德意志汉子介绍道:“赫尔曼-格伦上士,石勒苏益格人;亨克尔-多纳斯马克下士,奥格斯堡人;特奥多尔-莫利纳里一等兵,巴伐利亚人……”
都是一群十岁风华正茂的年轻小伙,才三十六岁的王海蒂顿时萌生出一种老人心态,微红了眼睛,沉吟了半天仍旧找不出能与年轻人的生命比肩的振奋之语。抬起手臂犹疑张皇了许久,王海蒂终于颓唐的放弃了政客式的豪言壮语,向身份微末但绝不缺乏崇高的年轻人行了一个简单而又沉重的军礼。
赶在英国下一轮主炮炮击之前,三名水兵跳下冰冷黑暗的北海,爬上救生艇后拾起木浆奋力朝毛奇号战巡右侧寂静的、九死一生的大海深处划去。
“我们今天放声高唱,痛饮那冰凉的佳酿。
我马上将要离去,就让那酒杯碰出轻脆的声响。
让我再握住你的手,握你那白皙的手。
再会,我的心上人,
再会,我的心上人,
再会,多多珍重。
我们要出征,
我们要出征,
我们要出征英格兰!
英格兰!”
勇士的身影渐渐逐渐远去,突然,一名德意志水兵低声吟唱起德国爱国作家赫尔曼-伦斯创作的《我们要出征英格兰》。水兵低沉的嗓音幽幽的传响,又很快因为即将消逝的生命而刺痛了喉结。
数百年间,海盗出身的皇家海军在豪壮的《rule-britannia》歌声中奔向苍凉的大海,打败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赢得了与海上马车夫的全球战争,获得了特拉法尔加角的辉煌。1914年11月14日,无敌号战巡损管水兵仍旧高歌皇家海军军歌,抱着堵漏塞奋不顾身的跳下冰冷的北海,而另一侧,属于德意志民族的军歌也嘹亮起来。
水兵的低吟哽咽住了,但很快又有更多的水兵加入进来,最终幻化成为一艘身披铠甲手握骑士剑的战巡最强大的怒吼,演变成德意志这个大陆民族对海洋发出的强而有力的挑战声,升华成为大舰巨炮时代的最强音!
19时33分,赫尔曼-格伦上士义无反顾的点燃了小艇,火光和烟柱在渗着寒气的北海洋面摇曳,就好像德意志民族逐渐触及的大国海魂!
18时51分,冯-德-坦恩号战巡第一轮炮击便命中了夙敌无敌号,迫使无敌号打出了“我舰受损,退出战斗”的灯语,率先退出战场。
无敌号战巡的离场并没能改变诱饵舰队岌岌可危的形势,19时12分,两支高速行进的舰队在朦胧的月影下交错而过,最近距离甚至超过3000码。
第一战巡舰队略带弧度的航线缩小了两支舰队之间的夹角,玛丽女王、皇家公主、虎号战巡舰体舯部和艉部的主炮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作为费希尔帮的主力成员,约翰-杰利科深味费希尔元帅倡导的3r原则(无情、严酷、残忍)的真谛,异常重视对皇家海军的炮术训练。多格尔沙洲海战,饱经摧残的英国炮手在11月14日北大西洋月圆之夜超水平发挥,将他们的15英寸和13。5英寸主炮火力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虎号战巡连续击中布吕歇尔号,19时07分,虎号第三烟囱之后与机轮舱之间的15英寸主炮一发穿甲爆破弹命中布吕歇尔号舰艉,它穿透了这艘于1907年下水的沙恩霍斯特级三号舰上层甲板与炮塔装甲的结合部,在弹药装填室爆炸,随后引爆了布吕歇尔号d炮塔下的弹药库。
殉爆的弹药库将布吕歇尔艉部的氧气吞噬干净,弹药库内的数十名官兵来不及做出反应,顷刻间窒息而死。布吕歇尔号后甲板的坚固的水平装甲似乎向下扭曲起来,又很快被弹药库释放出来的能量